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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暗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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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就认识她了?
这怎么可能呢?他可是仙尊!
而她只是个普通仙门的普通弟子,修为虽然在坤行宗上数,可一旦出了坤行宗,那一定泯然众人了。
她不敢相信,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女子,仙尊是怎么认识的?
再者,为何她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歪着脑袋,视线贪婪地在他脸上描摹,目光交汇,晕晕然等着他的回答。
这一次,师澈殊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将她松开:“会有记起来的那一天的。”
好奇怪的人,非要说话说一半,故意吊人胃口。
乐如栩有点不高兴,不过不怕,等她和他成了亲,有的是机会问他,干脆放了一句狠话:“不告诉我?那等我知道了我也不告诉你!”
师澈殊淡淡一笑:“你这藏不住事儿的性子,到时候真的忍得住吗?我不信。”
“不信走着瞧咯。”她从凉亭里跳下来,落在山丘上,背对着他,没有勇气看他的眼睛。
太通透了,一下就能看穿她的小心思,让她无处可躲。
不多时,风执琮赶了过来,人还没落地,怀里的小猫儿便兴奋地喵了一声,直接从他怀里弹射开来,一脑袋扎进了乐如栩的怀里。
“喵~~~”叫得别提多嗲了。
乐如栩被这突如其来的小家伙吓了一跳,托住它瘦小的身子一看,白白净净的,毛茸茸一团,真可爱。
“怎么,你也认识我?”这天乾宗的人和猫,都这么奇怪的吗?
小猫儿呼噜呼噜,脑袋在她怀里拱来拱去:“喵~”
“它还小,刚从灵蛋里孵化出来。同一批七枚灵蛋,就活了它一个。”风执琮解释了一句,脚尖点地,又往前飞了一段,来到了师澈殊面前,“师尊,弟子不辱使命,将灵兽带回来了。天色已晚,您与乐姑娘到底还没有拜堂,还是避讳一点的好,不如先回去吧,弟子会喊几个师妹来陪着她的。”
师澈殊应了一声,太阳下山,他这身体又要发作了,留下来只会吓到乐如栩。
便交代了她两句,让她万事小心,且又将自己的通讯灵符画给她:“记住了?可别画错了。”
乐如栩心里冒出一丝丝不舍,到底是没好意思说出口,只乖巧点头:“快去吧,我记得牢牢的。”
两人走后,宅子里的忙碌却并没有停下来。
二弟子禹思君正在安排人手清扫院落,该布置的布置,该添置的添置。
时间紧迫,只能通宵赶工,以期在婚期之前做到尽善尽美。
乐如栩抱着小猫儿,百无聊赖的在院子里闲逛:“你叫什么名字呀?明明是只小猫猫,为什么从蛋里爬出来呢?”
实在是太奇怪了。
小家伙还不会说话,只是呼噜呼噜地蹭蹭小脑袋:“喵~”
算了,反正也问不出来什么,先给小东西弄点吃的吧,她没养过灵兽,实在不知道该给它吃什么,只好去问禹思君。
禹思君客客气气地行了个礼,解开随身携带的一只乾坤瓶,从里面取出几枚玉饰:“这批灵蛋都是在玉石铺就的温床上孵化的,想来它会喜欢吃这些东西。试试吧。”
一试,还真是,硬邦邦的一块玉佩,叫小家伙跟嚼豆子似的,嘎嘣几下,吃了个精光。
吃完还要,两眼放光,盯着她手里的玉镯。
好家伙,这她怎么养得起呢,吃玉石啊!
还不知道一天要吃多少,想想就觉得被坑了。
罢了,明日便出去转转,她身上也不是一点钱都没有,这几年,每每要给步斯羡买点什么,都被他连骂带哄的阻止了。
他说哪有大男人花小女子的钱的?
一次两次她还坚持,后来习惯了,也就不坚持了。
回过头来细想,步斯羡确实挺舍得给她花钱的,她得找个机会把钱还给他,免得日后成了拿人手短的把柄。
圆月高升,那岚领着天乾宗的弟子赶了过来,浩浩荡荡,宛如长龙。
箱笼妆奁一一抬下,整齐地堆放在西边的库房里,又叫人专门看着,免得再遭了贼。
这一晚乐如栩睡得很香,大抵是枕边伏了只灵兽的缘故,呼噜声在耳边萦绕不绝,听着特别舒服,特别安心。
后半夜呼噜声不知何时消失了,紧接着,她便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独坐在下午那座凉亭里,旁边的山道上熙来攘往。
一个一个,陌生又疏远地从她身边经过,没有任何人停下来看她一眼,也没有任何人回头跟她寒暄。
她就像是一个格格不入的入侵者,更像一个被抛弃的孤独行者。
她很困惑,很不安,跳下凉亭,追着那些人拾阶而上。
才到山门口,便看到一个女子手里拿着剑,无情又残酷地直指她的心口:“他不是你的,滚!”
这一句几乎用尽了那女子全身的力气,以嘶吼的方式宣泄了出来。
她慌了,匆忙躲避,一脚踩空,从石阶上滚了下去。
上万层的台阶,似乎永远滚不到尽头,她吓得直接醒了过来,下意识坐起来,摸了摸枕侧,却看不到小家伙的踪迹。
一时错愕,连窗口趴着一个人影都没有察觉到。
而此人,怀中正好抱着那只雪白的团子。
匆忙披上衣服下地,到处找了一圈,最后在门外的芭蕉树下,发现了酣睡不醒的小猫儿。
呼,找到就好,松了口气,俯身将小家伙抱起来,起身准备往卧房走去。
却在转身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二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乐如栩意外极了,就算有什么事找她,也不该大半夜的过来啊。
再说了,他不是在分堂那边吗,山长水远的,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对,就算回来了,他又是怎么摸到这处宅子的?
照仙尊所说,这处宅子是才买的,坤行宗的人压根不可能知道确切的位置。
这……
还没来得及细细思量,眼前的姬墨便不由分说将扣住了她的下巴,一步一步,将她逼向身后的墙壁上:“师妹,你可知我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每一日,我都度日如年,每一晚,我都只能在梦里与你相会。师妹,你为什么要选择步师弟,为何不选择我呢?”
“我……”不是她选择的啊,她是实在被死缠烂打得烦了,才话赶话地稀里糊涂地答应了他的示爱。
是,她有错,她对不住姬墨师兄,可是她真的对他没感觉啊。
如果当初死缠烂打的是他,可能她也会被烦到失去理智,赌气似的答应的吧。
只有答应了,才可以提要求,让他或者他消停点,不然就一拍两散。
她承认,她是有一点点的小心机在里面,可她这不是没办法吗?
姬墨得不到她的回答,猩红的眸子里,最后一点光熄灭了。
他像个失去了理智的疯子,虎口用力,卡住了她的脖子,将她往卧房逼去。
不,不可以!
乐如栩剧烈地挣扎起来,知道要拿护心镜出来,可那红绳却被姬墨紧紧地压在了掌心之下,拽不动分毫。
情急之下,拼着丢人现眼也要大声呼救了:“师澈殊,你个骗子,你说你在的呢?你在个屁啊!”
正在天乾宗疗伤的师澈殊,忽然感应到了灵兽的不安,强行将冰魄寒髓拿开,中断了疗伤。
跌跌撞撞从冰窖里走出来,唇角不断沁出殷红的鲜血。
守在门外的风执琮见了,忙过来搀着他,一脸的担忧:“师尊,师尊你怎么提前出来了?”
“她有危险,别拦我,我得去。”师澈殊推开风执琮,强行逼退体内沸腾的真气,深吸一口气,足尖一点,飞速向小镇掠去。
乘风踏云,不过须臾。
师澈殊眨眼间便来到了卧房外,但见瘦小纤弱的女子,正拼死反抗着,双手扣进门缝内,指甲盖都掀掉了好几块,如葱十指,血肉模糊。
看得他心中一痛,当即一掌向姬墨拍来。
那姬墨毫无防备,猝不及防挨了一掌,当即到地,昏死过去。
这不对劲,姬墨可是坤行宗的顶尖高手,即便他这个高高在上的仙尊,都是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的,因此,姬墨没道理在他伤势发作的情况下,只挨了一掌便倒下了。
这里头有古怪。
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他收回视线,匆忙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细细查看。
“很疼吧,来,我给你疗伤。”自己还是个半死不活的病秧子,却毫不顾惜,一把将人打横抱起,尽可能脚步平稳地往卧房走去。
把人放下的时候,才发觉衣襟湿了一大片,她哭了。
静静地哭,不吵不闹,却比大吵大闹更叫人痛心、怜惜。
伸出手去,颤颤巍巍擦去她的泪痕:“是我不好,顾着什么狗屁男女大防,没有留在你身边陪着你。”
道歉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疗伤却可以。
说完这一句,他便捉起她的一只手,掌心凝聚的真气,丝丝缕缕往她指尖缠绕。
很快便止住了鲜血,又过了一会,伤口愈合,指甲也重新长了出来。
他猛地咳嗽几声,将心口翻涌的鲜血压下,面色如常,给她治疗另外一只手。
等她两只手都恢复了原状,他才轻轻放下,喉头又痒又麻,只得背过身去不让她发现异常。
然而这一次,翻涌的真气来势汹汹,怕是掩盖不过去了,只得匆忙起身,从窗口翻身出去,一个跳跃来到隔壁的小花园,扶着一株银杏树咯血不止。
血液滴滴答答,叫他用土掩盖,以防被谁发现什么。
待他转身离去,一直躲在对面拱门后的代茸,悄悄探出了一只脑袋。
她拽了拽身侧的刘雅:“哎,你这摄魂符真的有用啊,二师兄居然真的会听从我的指令,太好了!”
“嘘,那边又有几个搬东西的来了,快,躲起来。”刘雅拽着她的衣袖,两人齐齐钻入后面的竹林里,隐去踪迹。
待这几个天乾宗弟子走后,两人才重新冒头:“看到了吗,仙尊在咯血,怕是真的活不长了。”
代茸眼中的恶毒,赤|裸而放肆:“活不长才好呢,到时候她一个克夫的臭寡妇,拿什么跟我比,拿什么跟我争?我就不信,斯羡不嫌她晦气?”
刘雅觉得也对:“那就再来几次,每次都逼着仙尊带伤救人,我就不信,折腾不死他!”
“他要是死了,咱们坤行宗头上的大山就没了,到时候新一代的仙尊出自哪门哪派,还真不好说了,说不定,我家斯羡也可以呢。”代茸想得很美,柳叶眉轻佻地挑了挑,随即操控姬墨爬了起来,沿着她安排好的路线,一溜烟跑出了宅子,回坤行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