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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机率 ...

  •   孟提最后还是拒绝,笑嘻嘻的,“孟招买。”

      程竞点了点头,没再继续说话。

      两人都没再说话,程竞这样很正常,这人从小到大都是话不太多的性子,孟招刚认识他的时候甚至怀疑他有自闭症,永远只是一个人坐在窗边,不是在写作业就是在捣鼓他的一辆很破旧的玩具赛车。可不爱说话这四个字放在孟提身上却不太成立,孟招哆嗦了一下,背后有点发凉,莫名后怕。

      殊不知,他那叽叽喳喳的妹妹此刻沉默的原因是在偷偷观察程竞。

      孟提在某种程度上很满意这种没变化,哪怕他们之间的关系依旧不冷不热,见面的话还能说得上尴尬。

      有些人这辈子可能都只有一个夏天。

      比如她,十七岁那年夏天发生的每一个特定场景还是历历在目。

      十七岁对现在的她来说是特别的,见得到他的每一条动态,能为他的每一场篮球赛欢呼,做他在台下最真诚勇敢的拥护者,也见证过他青春期里的肆意,跟浑身上下青春阳光的少年气。

      她的清澈双眼好像就是属于他的胶卷,记得关于他的每一个瞬间。

      如今快过去十年,孟提在观察他的“没变化”,也在窃喜。没有让她花费二分之一人生去喜欢的人变成他不喜欢的样子,他依旧是一个很好的人,没有啤酒肚,没有不尊重人,没有被生活命运磨去了他的灵气。应该感叹上天对她的偏爱还是对程竞的偏爱呢?

      这段没有变化的人生好像是孟提偷来的,短暂,公平,他不属于任何人。

      他还是程竞,喜欢穿一身黑衣,偶尔有点喜欢耍酷,不太挑食,可以接受葱姜蒜,但不吃肥肉,笑起来的时候能凭嘴角弧度判断开心程度的傲娇男。

      好久不见,程竞。

      还好,还好,你还是程竞。

      说不上来,孟招被怪怪的感觉包围了,他拍了拍孟提的丸子头,“你今晚怎么成哑巴了?”

      孟提的眼泪在眼眶里转了又转,却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眼泪好像突然干涸了,太破坏氛围了。“你管我呢,我今晚就不乐意说话。”

      这话在孟招心里又转了山路十八弯,被他完全传错了一个意思:“哦,”他意味深长地长叹一声,“你该不是因为程竞在才不乐意说话吧?我们之前读高中的时候你也不爱跟他说话,我今天突然一下子明白了,你讨厌他是不是?”

      孟提:“?”

      他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仿佛自己真的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不会吧,你真的讨厌程竞啊?”

      “我、没、有。”孟提被这人的脑回路气得咬牙切齿,差点突发性心脏病厥过去。

      “这做人呢,最讲究的就是实诚跟宽容,你讨厌他你直说,我让他改。再一个,你不能无缘无故讨厌人家,宽容一点,虽然他确实没我帅。”他语重心长劝道,把长辈的架子立了个十成十。

      “你右拐出门,去看个眼科,再做个脑部CT。身体第一。”

      说罢她嫌晦气地拍了拍袖子,直接离开了。

      留孟招在原地一头雾水,他懵了:“什么意思啊?”

      程竞压了压弯起的唇角,咳嗽了声,“她说你确实没我帅,后一句是在说她不讨厌我,让你去看看脑子。”

      “.......我让你翻译了吗?”

      ————
      程竞也下到停车场,刚上车没几分钟。备注是“二伯母”的号码给他来电:“咻咻啊,那小兔崽子做完手术了吗?”

      “嗯,进普通病房了。”

      对面的妇人听到这话喜滋滋的,美到了心里:“那我还能玩儿两天。”

      “?”

      妇人意识到说漏嘴,立马补救:“啊,辛苦我们咻咻了,帮二伯母给那小子送几顿饭,回来二伯母给你带好吃的。”

      这二伯母……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直率。

      程竞摇着头感叹,顺手拆了包刚在一个小亭子里买的糖。正好提提神,刚丢进嘴巴里就酸得人直拧眉,直接把剩下的扔入角落,看也不看。

      ——

      翌日清晨,孟提终于熬到了下班时间。困得头昏脑胀、耳晕目眩的,看大街上的人都重影。还饿得慌。

      她走到大院儿附近的路口,精确找到一家“好吃早餐”的牌匾,边打着哈欠边跟老板问好。老板是位年轻姑娘,但手艺比很多老店都好。孟提喜欢吃这家的早餐,尤其是生煎小笼。

      来的次数多了,也在老板那儿混了个眼熟。

      年轻姑娘笑眯眯地问她:“还是煎包、水饺、油条?”

      “哎对,再来杯豆浆吧。最近嘴巴有点儿苦。”孟提也笑着回话。

      小姑娘粲然,听完这话给她多加了糖。做好事做到底,帮她把吸管也插上了。

      孟提道谢后接过,一手拎着早餐,一手捧着豆浆。满足极了。

      大摇大摆地走进大院儿。远远地,见着一个人影站在程家门口,模样踌躇,不知是该进还是不该。

      她这人三百度近视加散光,平常光线亮点还行。今天却是个大阴天,五百米开外,压根不认人。何况刚熬了个大夜,脑子眼神都不好使,见着人就随意大声打招呼:“程家阳,刚从哪个吧回来啊?”

      因着这人站在程家门口,她又没看清人脸,理所应当的认为是程家阳那位小少爷泡吧泡到现在才回来。哪里还记得这位少爷还躺在医院,动弹不得。

      那人没答话,孟提走得更快了。箭步冲到程家门口,热情的递出包子油条:“要不要吃点?”

      还是没说话。

      她眨了眨眼,面前那人的脸居然自动切换了程竞的。

      程竞顶着一张冷酷脸,盯着面前这个憔悴又有点虚弱的女人,眼底一片乌黑,看上去是好几天没睡。

      孟提慌了神,看他的表情严肃,眼神里好像写着“这哪儿来的疯子”。程竞该不会是在心里想着她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吧?

      她收回了友好的小手,准备在程竞没认出她之前赶紧溜之大吉,在那五秒之内,甚至规划好了逃跑线路。

      下一秒,面前的男人伸出只骨节分明,好看的手,懒懒答她:“要。”

      说出的话跟泼出的水一个性质,除非时间重来,不然不可能收回。

      她只不过客气问问程家阳,谁知道面前这人的脸突然变成了程竞的。偏生这位大爷还没拒绝。

      如果是程家阳,一定不会答应,甚至还能带她下馆子搓顿豪华早餐。这也就是她为什么敢问的原因。

      孟提心如刀割,硬着头皮将塑料袋子打开,“油条还是煎包?”

      程竞还真思考起来,过了会儿,无比真诚的问:“能都选吗?”

      这回连带着心头肉都被割了下来,忍痛将包子油条一并挑出来装在另外的袋子里,颤抖着手给程竞递过去。

      孟提这人哪哪都好,但无比护食,抢一口吃的就会发飙。天王老子来了恐怕都会死死捂住自己的吃食,半口不分。

      可面前这位…显然比天王老子地位高。

      程竞没客气的接过,道一声谢。

      孟提嘴上说着没事,慢步离开。背影不似来时的嚣张二流子模样,此刻显得凄凉,像一只被抢了领地跟骨头的可怜小狗。

      程竞看她摇摇晃晃的走着,晕乎乎的。对她不放心嘱咐:“孟提,多睡会儿觉。”

      被他点到名字的某人,头也不回地应了句“好”。

      唉,心在滴血。

      他本意并不想吃,一是他跟孟提并不熟,是认识这么多年也说不上几句话的不尴不尬关系;二是人家小姑娘看上去确实挺饿得慌,像好几天没吃饭了。

      但这些小吃太久没吃,都快忘了什么味道,他突然想尝尝久别重逢的家乡味儿。

      一尝收不住嘴,他开车到路口时,瞥见一家早餐店。顺带还给远在病房的程家阳带了碗青菜粥。

      刚醒来的程家阳十分抗拒这种清粥小菜,皱着脸打开盖子后更生气了:“哥,你好歹也买点有肉的,这全绿色食品啊!”

      程竞把钥匙甩在桌上,无声望他一眼。

      某人不敢说话了,强迫自己拿着勺子喝粥,几口下肚,实在忍不住了,想起还有一个人也爱吃这种,引起他的双重愤怒,“怎么都爱吃这个,你也是,孟提也是。我命苦啊!”

      程家阳自小被外婆养得好,捧着蜜喂嘴里长大的,吃的都是山珍海味,没吃一点苦。

      见程竞一个眼神都不分给他,又继续碎碎念:“跟孟提说多少次了,这个不好吃。好了,这回又来了一个爱吃这种的。好难受呜呜…”

      “你爸说,你要是活着就让我把你打死。”

      一道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响起,程家阳却感觉一把大刀立在他的脖颈处。

      程家阳咬牙,勉强讪笑:“我吃,我吃就是了。这可比山珍海味好吃多了,哥你太有品味了。”

      人在恶人下,不得不低头。这是他活了二十多年学会的道理。开玩笑,他这哥说冷脸就冷脸,还有不少法子治他。打也打不过,玩也玩不过,只能在关键时刻认怂留一条命。

      程竞懒得搭理这些马屁,嗤笑一声:“中午我得找个工作,自己看着办。我下午来。”

      得,这回连青菜粥都没得喝了。

      程家阳开始讨价还价:“哥你没钱了?我给你,我只有一个要求,下午喝带肉的粥。”

      “不需要,孟招让我去做他司机,一个月开五万。”

      程家阳不可置信,嘴巴都吓得说不出话:“哥你竟然…你堂堂F1拉力赛冠军,做孟招那小子的司机?”随后,他清了清嗓子,比了个数字:“我出八万,来做我的。”

      程竞低头看了眼床上那人裹着绷带的一条腿,转而缓缓又看向另一条完好无损的。

      被这凉凉一乜,那人下意识捂住完好无损的腿。

      始作俑者敲敲他的头,拎上车钥匙,调子没什么起伏:“走了。”

      幸好程家阳这人平时大方好客,听说他进医院后,老大一批人来看望。果篮多得病房快堆不下了,才有人想起在小群里嚎上一句:“后边儿来的都别带果篮了,带点牌来,最好是麻将什么的,老子一个月没过手瘾了。”

      那帮狐朋狗友关键时刻够义气,硬是整出三副麻将,凑了十几个人,开了三桌 。乒乒乓乓地打了一天。

      程竞下午回来时,刚进门就听见麻将被丢在桌上发出的闷响声。三桌子的人打得专心致志,头都不抬。闷响声络绎不绝。

      最嚣张的数这个病房的病号本人,额头处围了好几圈白纱布,耳后还不三不四的别了一支烟。大概是医院不能吸烟的缘故,其他人想抽不能抽,纷纷效仿起这种行为过个干瘾。

      病号边看牌边招呼人:“进来进来,随便坐啊。待会儿谁输了你顶上就行。”

      招呼完了又啧啧摇头,感叹自己的牌运:“哎!车场失意,牌场得意啊!不是我吹,我这牌就算一只狗在旁边看都得给钱!哈哈自摸了!都给钱,只收现金!”

      “挺厉害啊程家阳。”语气淡淡的明明每个字都是在夸人,听上去却不像好话。

      程家阳不是一般人,不管好话坏话,他照单全收:“那肯定,本人十年牌龄不是……”吹的。

      一句话快说完,他才意识到刚刚那到底是谁的声音。是他那个哥,那个名字小孩听了流泪,爷们听了不敢战斗的哥啊。

      程家阳在大家鼓励的眼神中缓缓抬起即将不保的头颅,笑得没底线,“都是他们逼我的!”

      小手正准备指向周边的狐朋狗友——怎么一个个不见了?!

      他往沙发上一看,十几个人挤作一团,有几人拿着手机扯着嗓子用毕生的力量读英语,剩下的几人不知从哪儿弄来了本儿数学五三 ,在用心写着。

      四人在问,一人在教。演得很负责。

      他想起来了,这堆人里有个刚逃了晚自习的,怕被班主任知道自己请假另有目的,特地拿了本五三出来掩人耳目。

      就在半小时前,这位努力的高中生还在被他嘲笑胆子小。风水轮流转,转到他身上,现在他恨不得头顶能长出一本五三。

      程竞没搭理他,反而在跟写题的几个男生说话:“cos60度等于二分之一,不等于一。”

      程家阳乐了,让你们演,演脱了吧。

      几个男生临危不惧,连忙点头改掉答案,“竞哥太牛了!怎么连这种公式都懂!佩服!实在佩服!不愧是清华出来的!”

      草…这踏马也能演。

      程家阳傻眼了,再来十个小金人都不够这帮人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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