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山河皆无恙》不如无书

8、魅曲秦松

　　“书姐姐，你怎么变得这么粘人了呀？”

　　顾湘拽紧手中缰绳，轻轻朝左带了带，马车便避开了前方一处小水坑。知书随她一同坐在外头驾马，目光游离过飞驰而过的春景，半晌转头看向顾湘。

　　“我一直这么粘我们家阿湘的呀~”她抱紧了顾湘的手臂，脑袋往上蹭了蹭，“都被晃困了。阿湘你稳着点，我睡一会儿。”
　　“哎，书姐姐你别在这儿睡呀，要是掉下去了怎么办。”顾湘手忙脚乱地被她靠着，“书姐姐你还是进去睡吧。”
　　话音甫落，车帘由里被撩起，周子舒抬眸对上顾湘：“你们进来，我来赶车。”

　　光线透过被抬起的车帘照进车内，温客行正暗自打量周子舒，此刻低低笑了。

　　“呦，周兄终于忍不住了？”
　　周子舒：“……”

　　这个温客行看起来对季知书宠爱有加，如今两个女孩子在外头赶车，他居然坐得住。

　　温客行扬扬下巴：“劝过了，完全不听我的……”他的目光与撩帘进来的知书正对上，话卡在喉咙里蓦地转了个弯，“他叫你就进来？”

　　她一脸懵逼看着他，用手指了指周子舒：“他换我们进来的呀。我们不赶车总得有人赶车吧，毕竟不能让师父亲自赶车呀。”

　　他冷哼一声。
　　当然不可以。绝不能让徒弟与那周絮待在一处。

　　送回成岭的路途比知书想象中的要短很多。不过数日，他们便已临近湖州，明日再进城，今夜暂且在镇郊荒野凑合一夜。

　　奈何存粮无余，她与顾湘只得卷起衣袖、挽起裤腿，双双下河捕鱼。春初的河水仍旧刺骨，知书踩着凹凸不平的石子缓缓前行，手里的木棍对准了水底，稳稳地刺下去，再挑起木棍时，上头插着一只猛烈挣扎的鱼儿。

　　她兴奋地大喊：“哇，我抓到了一只！”
　　不远处的顾湘举起木棍正数着，闻言一望：“诶，正好五条。”

　　五个人，五条鱼。顾湘捏着小匕首蹲在河边剖鱼，知书就蹲在旁边看。

　　“书姐姐你试试？”顾湘这么说着将匕首递过来，“你不会杀人，杀鱼总会吧？”
　　“哈？”她被吓到，仓促往后躲，身形一歪就跌坐在河岸上，“我不行……”

　　跟在温客行身边，他们教过她不少东西，最为关键的便是自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害我，需得自救。

　　所以她要会杀人。
　　可作为新世纪的女性，她连鸡都没杀过，别说杀人了。对此温湘二人颇为头疼，更多的是对她的安危头疼。

　　顾湘看着她直摇头：“依我看呐书姐姐你还是一辈子跟着主人吧，嗯，这样最安全！”顾湘半抬起手臂托着她起身，越想越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

　　话虽说着，顾湘手里的动作却没停。五条鱼不一会儿就被开膛剖肚清理干净了。

　　“……”知书认真思考起来，“也不是不可以。”

　　周子舒慢热，目前看来并没有什么突破口。温客行就不一样了。同时攻略两个人，希望不会变成修罗场。

　　有顾湘在，他们自然没吃到破了胆的烤鱼。不想吃到一半，远处忽然传来一阵琵琶声。

　　温周二人对视一眼。知书一下没反应过来，当即丢了手里的烤鱼就要往前走，温客行伸手一拦将她护住了。而成岭修为浅，一时也被乐声控住，顾湘匆忙拽住他，无奈自身难保，身后徒有一只手搭在她肩上，温客行将她稳住，二人这才堪堪脱险。

　　与此同时，周子舒迅速拾起温客行随身的玉箫吹奏起来，箫声与乐声碰撞，声音愈渐急促，宛若无形的刀凌空割开所有事物，透露出层层的杀意。

　　“铛——”乐声蓦地断了。树林深处，一道身影被猛地击退，那人倒在地上，怀中正抱着一个半人高的琵琶，指间带着银质指环，犹如尖锐的利器。
　　“噗——”他吐出一大口血，微微蹙眉，却不敢在此久留，抱紧掉落在地上的琵琶飞快地跑远了。

　　乐声骤停，知书渐渐恢复意识，一旁的成岭也渐渐苏醒。方才出现的竟是毒蝎四大刺客之一的秦松，她差点忘记还有毒蝎的存在了。

　　危机解除，周子舒方才止了箫声，只是望着远方不知在想什么。

　　温客行扶稳了她，踱步上前道：“魅曲秦松，四大刺客之一。来人居然能请得动这妖孽，倒是好大的手笔。”
　　周子舒收了玉箫：“管他是谁，受此反噬也够他受的。”
　　温客行眉眼沉沉：“周兄还会吹箫呐？”他看着周子舒擦干净玉箫，伸手接了过来。
　　周子舒浑不在意，淡淡答道：“不好意思，把你的箫弄脏了，改天寻一支新的给你。”
　　“无妨。”温客行打量着周子舒，“只不过嘛，周兄你武功这么高，五音却不全，有空我再教教你。”

　　周子舒：“大可不必。”
　　知书：“大可不必。”

　　温客行你想教周子舒什么？爱你芜湖吗？毫不夸张地说，英雄大会要是你上台唱“芜湖”，五湖盟能当场表演一个鲤鱼打挺连夜搬家。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惹得成岭“噗嗤”笑出声来。

　　温客行没吭声，环顾四周，牵着她坐在岸边的枯木桩上。他的手探向她手腕间诊脉，片刻后蹙紧了眉：“还难受吗？”
　　“有点。”她看向河边干呕不止的成岭，“怎么就我和成岭不舒服……”

　　温客行与周子舒二人武功不俗，压制曲音自然轻而易举，但是对于知书与成岭这种普通人来说便是十分艰难了。

　　温客行摇了摇头：“转过来背对着我，我帮你疗伤。”等她乖乖背过身，他便抬手运功帮她治疗。

　　成岭走过来落了座，恹恹道：“周叔，我还是觉得好难受。”
　　周子舒看他一眼：“成岭，你多大了？”他的眼神扫过那端的师徒二人。有温客行在，她应该吃不到什么苦头。
　　成岭老老实实地答：“十四岁。”
　　周子舒皱了眉：“武林世家子弟，五至七岁开蒙，就算你七岁开始练内功，也练了七年，怎么练成这样？”
　　声音犹大，年纪尚轻的成岭立即红了眼眶，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声来。
　　周子舒更凶了：“不许哭。”

　　温客行这边刚收势，她便急不可耐地窜到成岭身侧坐下，老鹰护崽似的企图转移周子舒的注意力。

　　知书：“好啦，阿絮，成岭他还小。小朋友谁不贪玩。你看我，我也屁点内功都没有呀。”

　　等下，这话怎么听怎么不顺耳。换她她也不乐意听。

　　周子舒瞥她一眼：“你还挺自豪的？”

　　哪门子师父，最为基础的内功竟然都没教给她。就她这三脚猫功夫，还任由她跟着搅进琉璃甲一事，这个温客行也不晓得拦一拦。

　　知书：“……”那我走？

　　成功引火烧身的知书懵了。
　　我以为我是来打酱油的，结果给我来这？行吧，排队挨骂一个一个来，谁都逃不掉。

　　知书下意识朝温客行看去，目光中充满着希冀。她悄悄用手肘拱了拱温客行。

　　温客行开始打圆场：“是呀是呀，我小时候爹娘教我用功，我也是整天偷奸耍滑的。”
　　谁料周子舒谁的面子也不给：“我为什么从来不贪玩？”

　　知书一时嘴快：“因为你是别人家的孩子！”众人纷纷看向她，她慢半拍地捂住嘴，“我的意思是阿絮你就是大家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果然我们阿絮就是这么聪慧过人、才思敏捷，气宇轩昂、才高八斗……”

　　周子舒就一副我看你能夸成什么样的看戏姿态，也不打断，只等着她慢慢编。

　　说到一半知书又拱了拱温客行。
　　快接话呀，我没词啦！

　　多亏温客行是个思维灵敏的，立马就转移了话题：“傻小子，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嫌货才是买货人。你周叔骂你之前不用功，就是想点拨你的意思，你还不聪明点。”

　　他推了推成岭以示支持。

　　温客行：嫌弃我徒弟？那行，你也收一个试试。咱俩比比谁的徒弟更胜一筹。
　　啊，这该死的胜负欲。

　　周子舒笑不出来了。眼看着成岭俯身朝他一拜，他捏着酒葫芦皱眉更紧。

　　成岭拜完郑重道：“周叔…师父！请你收我为徒！我以后一定好好努力，绝对不辜负师父救我教我的恩德！”

　　知书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幕。天呐，看看，这才叫高手。终于救我于水火了！

　　两人对视一眼开始快乐吃瓜。

　　周子舒冷声道：“你起来。你是镜湖派遗孤，肩负着门派传承的重任，怎能由我教你？”
　　成岭眸光一暗：“我还没入门……”他继续道，“我家大哥武功高强，二哥读书厉害，我还以为我这辈子只负责留在爹娘身边尽孝，所以从未好好习武。镜湖派的武功我没学会什么。”

　　温客行由衷地叹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世间事多半都是这样的。”
　　周子舒看着长跪不起的成岭：“即便如此，你也应该投师五湖盟。”

　　成岭哪里肯，咬死了就要拜周子舒为师，双方僵持许久，最后只能不了了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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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多谢大家辛苦等更啦~我终于挤出时间更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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