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契约(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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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白月见冯辰房里没有人声，小心翼翼推门进去。只见冯辰伏在案上已经睡着“与妖订契，其力量最大的为血契。订契之妖孽需饮过主人血液，从此非死不能解契……”借着略显昏暗的室光，狐仙好奇地拾起桌上的纸“妖孽为奴，终生侍主，不得忤逆……”瞬间的痛彻骨髓，青年道士沉睡的侧脸还带着少年时的天真，银发狐仙探手拂上他的面颊“辰，这就是你一直以来希望的事么？”
冯辰连日的心事重重，终于忍不住困盹，却也不曾熟睡。缓缓睁开眼，视线由模糊转而清晰，最终聚焦于桌前凝立的区白月身上，他立刻惊坐而起：“白月！你怎么来了……师傅他……”
狐仙微笑道：“怎么？你不想我来么？”
“不是……师傅如果发现你来……”冯辰连忙起身“白月，有些事我要告诉你……”
金眸一转，轻扬手中那张薄纸：“辰，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和你订这个血契。只要你愿意，我区白月一定生生世世保护你和你的后人，不离不弃。”
听得他话语中透出的悲戚，再见那张师傅给的笺，冯辰劈手夺下：“不是的，白月，我不是要和你订契约！这是师傅给我看看……”
“不用解释给我听，我，白月只是你救过的一只狐精”区白月垂目道“我的命都是你的，何况是做你的奴仆。”
“不是的！你知道不是的！”冯辰听着这些话一句句都像是小刀剐在心上，他抓住白衣男子的双臂“你不是妖孽，更不是我的奴仆……白月，这么多年了，你难道还不懂我的心吗？”
狐精顺势揽住他的肩头，把脸贴上去：“辰，我是妖怪，我只懂得妖怪的道理。杀了人要偿命，得了救要报恩，其他的，对我来说，太难懂也不想懂。”
道士轻轻将他按在怀里，叹道：“白月，你不是妖怪啊……”
“那么墨竹呢？他就是妖怪吧。要杀龙虎宗的天师，想来定是罪大恶极不能宽恕了……”区白月从他怀里撑起来，天光下，脸色愈发苍白“辰，告诉我，你不是这么想的，你没有杀他。”
“我……”冯辰一时不知该如何说起，怔在那里。
“呵……”狐妖轻笑一声，脱开他的双臂，连连后退“墨竹说得不错，人都是一样的。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不是区白月，那辰你一定可以痛下杀手吧。”凤目扫了眼飘落在地的纸片“还是订下契约比较好，这样彼此都不会觉得有亏欠了……”他似是在自言自语。
“白月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墨竹要杀我师傅，我是迫不得已才出的手……”冯辰只觉得眼前人眼中的光华正一点点暗淡，变得陌生起来。
“墨竹曾经告诉过我，他的那个仇人，杀的是待他如至亲的普通船家。那渔人带着孤母和一只雌狐修成的狐仙成亲，还生了个女儿取名晴儿。他们过的只是平凡人的日子，谁也不曾打扰，后来因缘际会救了正遭雷劫的他，便收作义子。过了两年，只因为当地的乡绅看中了他们女儿的美貌，想强行纳来做妾不成，反被墨竹教训了一顿。那乡绅从此怀恨在心，聘了天师下山降妖”区白月说着，有些激动“你那师傅，一听说是妖孽，不问青红皂白就用法术烧了他家茅屋，一柄精钢辟邪剑杀了那一家四口，那天墨竹恰好出海，才侥幸逃过一劫……叫晴儿的姑娘，当年才是豆蔻年华，是墨竹的心上人。”
“这，我……”冯辰呆呆的不知说什么才好。
“这样的血海深仇，换若是你，能够不报？”区白月仰起脸来，面上带着薄薄的笑意“我是妖怪，也只认得杀人偿命四个字罢了。那天我也确实答应过墨竹要助他报仇的，只是因为你……我才失信于他，才害了他……”
冯辰心头有是一阵绞痛：“白月，这事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如果告诉你，你会帮墨竹报仇？还是告诉你师傅，让他多加提防？”
“白月……墨竹没有死，我没有杀他。”也许此刻，这是唯一能安慰区白月的话了。
薄唇张了张：“那就放了他，辰……让我带他走吧……”
青年道士表情一僵：“白月，你要离开我？”
“辰，我们本就是人妖疏途，更勿论你还是名门正宗的道士……”区白月转过身“我和墨竹是同类，他对我也有恩情，你放过他，我便与他远离尘世，再不回来。”
“远离尘世，再不回来……”
狐妖走到门口回首一笑：“辰，白月永远也不会忘记你的，即便来世，我也会认得你……”
冯辰眼眶发热：“既然这样，也好……”他攥了攥拳“我去求师傅放了他，之后再去找你。”
“谢谢……”它说着推门出去，落足未稳，忽地胸口一阵剧痛，抬眼间，只见真静先生立在身前，口中念念有声。
“诸鬼受缚，急急如律令！”
“呀！”区白月一声惨叫，人就向前猛地栽倒，蜷在地上痛得瑟瑟发抖，身上几道符箓仿佛要嵌进他的皮肉里去。
“白月！”冯辰看不清外面发生了什么急奔出来。
老道一脚踏在狐妖身上：“妖孽，今日终于让贫道抓住你了！”
“你……”缚鬼术下白衣青年面如金纸，为了不呻吟出声，勉力紧咬着下唇。
“孽障，你狐媚我徒儿这么多年，我心慈手软不曾动手。谁知你死性不改，盗我仙丹还伙同其他妖怪妄图加害于我，这次定不能饶你……”真静先生一脚踢中他软肋“你们把它关起来！”
“是，师傅！”早就守在四周，原本还有些忌惮的师兄们，一见狐妖被缚，立刻上去两人拖它。
冯辰早已奔上前去，猛地推开两个师兄，抱住地上的区白月：“师傅，师兄，你们……”
“辰儿，你虽然是我的爱徒，不过深中了这狐妖的魅惑之术。我几次想帮你，偏这妖怪生性狡猾，机警，让它逍遥至今……”
“所以偏得等到我放松警惕才能偷袭得手？”区白月在冯辰怀里冷笑出声“这人话果然是可以说的冠冕堂皇……”说着又是一阵颤抖。
冯辰眼中满是悲愤之色：“师傅，你不是说，前代天师也有和妖怪交好的，为什么……”
“孽徒！龙虎宗与妖孽向来势不两立，何来交好？你这是被媚术所惑才有的臆想！”老道白须翻飞，眼神示意两边的徒弟将地上两人拉开。
“师傅……”冯辰死死搂着怀中人“师傅，徒儿不会放手的，你要杀就将徒儿一齐杀掉好了。”
“你……”真静先生没有想到这徒弟竟敢忤逆自己至此，心下一转念，转而对区白月道“妖孽，如果你还有一点良知，不想让我们师徒反目，如果你还想救你那同伙的性命，现在就乖乖地束手就擒！”
“白月……”冯辰低头看向狐妖。
区白月一双薄唇已然失了所有血色：“老道，我本敬你是辰的尊师，却不料人心竟然能如此歹毒……”惨笑一声“我现在不会管你们师徒反目，但是墨竹的命我却要救的！”言罢竟强挣起身，狠狠地撕掉胸口的一张符纸，皮肉接触到符字的地方竟像被烙铁灼烧一般冒起青烟“辰……对不起，我也欠墨竹一条命，今天是时候还他的时候了……”说罢出其不意地猛击了冯辰的枕骨，年轻道士一下瘫软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契约(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