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金手指炸了》两兜

53、053

　　这种走到哪被人盯到哪，随之而来的压力，是郝开心未曾做好心理准备的，且越来越难以忍受。刚开始还镇定自若，想去哪就去哪，到得后来，她去上班，极少步出实验室了。情绪多半低落着，任谁都瞧得出来。至一天中午，她发信息给小赵，说是不去楼下吃了，小赵表示理解，并安慰几句。此后她每天仅见四个熟人：宿舍里两个人事部的，时常安慰她；上班去见蒋副经理站大门口，两相点头问好；下班出楼就遇经过楼口的曾凡，装作不相识，擦身而过。等到了晚上，向曾凡报平安，她虽心绪不佳，却也能感受到曾凡特意的关照和忍让，她疲累的心也随之暖了暖。

　　眨眼间，实验任务规定的时限到了。郝开心上午提交实验成果，刚过午，元老即发来次阶段工作完成通知，后紧跟另一份实验工作。

　　郝开心略略扫一眼要求，没急着做。她发信息问元老，处理鹿壬冰的事进展到哪个阶段，元老只回四个字：阻力很大。那就是没有了。

　　安静坐在实验台前，郝开心看着电脑里的文件出神。阻力为什么大？鹿壬冰偷走的利益没打疼公司，事情也没闹开，使得人尽皆知。既不严重，不疼不痒，也就懒得管。也许她该想想办法，主动出击？她晃晃脑袋，抛开乱七八糟的念头，集中注意力，将头脑放在眼前的实验工作上。不管鹿壬冰怎样折腾，她承受着多大的难处，安稳留在利昂公司是第一位的。

　　本次实验任务与上次的相关联，较难些。似乎元老在特意培养她，或测试她的实验能力，实验工作的复杂度逐步增加了，这使得她逐渐适应，缓慢接受实验强度，并加深对某原理的理解。新的实验材料中，多了一剂高危材料。实验要求内高亮注明了。

　　郝开心抛下学习研究一半的八层实验申请，转头优先完成新到的实验任务。

　　定了闹钟，下班时间延后半个小时响铃。等其他员工走差不多了，她再离开。

　　转天上班来，郝开心检查实验室——已经成为习惯了——吃饭，从柜里取出相应材料，在实验台上摆好，默读两遍实验步骤，开始实验。

　　这是专属于她的独立实验室，采用任何实验手法取决于个人选择。若是按照以往背熟的实验规则，做实验时，要尽量避免影响到他人。这会儿无需在意。她突然有个新奇的思路要试一试，这思路关乎申请八层实验室所定的内容。

　　她在电脑中调出先前填写一半的申请报告，思量半晌，决定试上一试。

　　开始实验。没多久，实验室内热闹起来，云雾蒸腾，“电闪雷鸣”，仿佛天上的雷云被转移到了室内。她的动作迟缓下来，云雾对视线造成了一定影响。她操作着，不时用布去擦防护镜，第五次时，终于出了点小波折，一材料瓶被她不小心碰倒了。这瓶里装的，恰好是本次实验内新添加的高危材料。她心头一颤，赶紧停下实验动作，伸出两手，带着小心去将瓶子扶正。然而瓶子是扶正了，瓶子内却没平静下来，高危材料因这颠簸冒了泡，咕咕嘟嘟没完没了。她贴近眼睛去看，这反应不对啊，按理说震动不剧烈，不可能气泡冒起来没完。标签上写着，确实是ZD3无疑。她暂停实验，打开电脑去查材料ZD3的稳定表，结果如她所记，现在冒泡的反应不合常理。又去网页上搜索了，有人说，有种不常见的材料JZ6，经常与ZD3搞混。难道瓶子里装的是JZ6？药品还在冒泡。她赶紧使用机器进行材料稳定检测，真的是JZ6！根据推算，假如她使用JZ6实验，这实验室得被她炸掉！她一手扶上心脏的位置，差点，差点就出了实验事故。冷汗都快吓出来了。

　　她忽然想起一事，那欺骗小赵的研究员，最后的结局便是发生实验事故，以离职告终。一样一样的。她哼笑一声，鹿壬冰还真是有意思，居然模仿现实中发生的事件来整治她。

　　待实验室内云雾消散，恢复常态，郝开心拨通元老电话，说：“打扰您了。鹿壬冰可能在实验室做了手脚……”将纸条和今天所发生的事都说了。说完，就听那边砰的一声，元老拍了桌子，“混蛋！”

　　“小心心脏。”郝开心提醒。

　　元老喘了喘，说：“你现在停下手里的实验，什么都不要动，我立刻去申请调查。”

　　“知道了。”

　　挂断电话，郝开心就坐在实验台前等着，十几分钟后，听有人按响实验室门铃，开门，现出一批人来。元老和一管理人员——曾做过与褚仁比赛时的评委——为首，面带怒容，身后是两位老资历的研究员，及三名安保部员工。蒋副经理也来了。

　　门一打开，几人立刻进来，关了门，安保部的三人迅速来到实验台前，用密码卡打开实验台底部的小门，取出实验材料记录仪，仔细查看。其余人等，检查实验台上的材料，随后又去检查柜中的材料。柜中还有两瓶标着ZD3的高危材料，研究员反复检验，两瓶内装着的都是JZ6。

　　管理人员愤怒地说：“混蛋，居然敢动独立实验室的材料！这是一点都不在意人命了！”

　　“小关，”元老说，“事情很严重，必须调查清楚，否则谁还能在独立实验室内安心工作。”

　　“您说的是。得到您通知的时候，我已经让安保部封存记录了，没人能在安保部继续做手脚。经理正在挨个排查，揪出相关人员。”

　　“你做事我放心。”元老说：“一定要找出证据，证据确凿，即刻报警。”

　　“是，我知道。”

　　元老对郝开心说：“一会儿他们问你，你如实说就好。音频发给他们了。”

　　“嗯。”郝开心点头。

　　蒋副经理那边取证完毕，接着来询问郝开心详细经过，郝开心一一说了。蒋副经理皱眉听了，说：“你放心，会查清楚的。”整个实验室调查结束，所有人出去，蒋副经理亲手锁上实验室大门，从这时起，这门只有他能打开。一群人乘电梯，下楼来进入安保部。

　　曾凡正要出来，撞见郝开心，两人四目相对，错肩而过。

　　郝开心独自在休息室内等待，两小时后，得到通知可以离开。想厚着脸皮询问经过，但终究没有问出口，老老实实步出安保部。元老在外等着，面色凝重，见了郝开心，说：“证据不足，被压下去了。”

　　“怎么个证据不足？”

　　“他承认音频，但他说那话是编出来骗你的。纸条和调换材料的事，他一概否认。经理查出两个安保部的人，他们把所有事情揽到自己身上。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鹿壬冰的安排。”元老呼出口粗气，像是在努力平复心中的愤怒。他说：“公司拒绝报警，同时下了决定，辞去那两个安保部人员。”

　　“如果我报警会有什么后果？”郝开心有点不甘心。

　　“你隐瞒了，公司将你升任至研究员；否则，做辞退处理，你的实习报告也没了……”元老又叹了口气，“这叫什么事……”

　　郝开心很平静，“没关系，至少高层知道了，他多少会收敛点，我应该暂时安全吧。”

　　“委屈你了。”

　　郝开心没有接话。

　　安静半晌，两人也都没有了话说，郝开心道声再见，向宿舍楼走去。元老站在原地，满目的无可奈何。即使报警也不能把鹿壬冰怎么样，到底是没有证据。

　　郝开心回到宿舍，躺床上睡了一觉，肚子在饭点准时叫起，她出卧室来，去厨房找吃的。厅里仅周燕清一人，已吃过了，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早回来了。”

　　“稀奇，你早退了。”

　　“不得不早退啊……”

　　周燕清觉着她话里有话，凑过去低声问：“出什么事了？”

　　“还不是那点破事——回屋再说。”郝开心热了些吃的，周燕清帮她拿上几样，两人回郝开心卧室。边吃着，郝开心三言两语对周燕清说了。

　　“你这也……唉，说鹿壬冰以后能不作妖，打死我都不信。”周燕清当下把从同事那里打听来的消息告诉郝开心。这几个消息不知真假。据说鹿壬冰睡过几个女实验员，逼人家打胎，也曾勾搭过两个经理的老婆等等，尽是些龌龊事，事情悄悄在员工之间流传，未曾沸扬过。

　　吃完，郝开心用纸擦嘴，之后团个纸球，隔着几步远扔进纸篓。“他就也该尝尝被人指指点点的滋味儿，什么人啊！”

　　“哎！”周燕清伸出根手指，惊呼一声，“你刚说什么？”

　　“啊？”

　　“就是这样，我有办法了！”

　　“什么啊？”

　　周燕清兴奋着一双眼睛，伸手捏了把郝开心的脸，“看姐姐我给你出气！”

　　捏脸的力气不小，郝开心揉着痛处，问：“你想怎么做？”

　　“明天你就知道啦！”周燕清燕子似的，嗖地一下飞出屋去了。

　　郝开心眨眨眼，看着关上的门，心说这是要打舆论战了？

　　睡前，郝开心与曾凡说起这一天经历，曾凡又是安慰又是提醒，互道晚安，各自休息。

　　第二天早上醒来，郝开心看见一条新的消息，周燕清夜里两点钟发的，说是注意收看公司匿名群的聊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