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金手指炸了》两兜

2、002

　　前面三十一位选手，一号汪琛玉的实验是最出色的，再有三号、十号，实验大胆、有新意，其余人的实验中规中矩。做实验半小时，评判的时间则更长，竞赛过去一个半小时，评委刚评到十六号。郝开心边听实验目的，分析个中原理，边在评委讨论、等待实验效果时，思索究竟是哪里的问题，她准备好的药品怎么换了呢？想着想着，也没个人讨论，困意上来，她垂下头，摇摇晃晃打起盹。

　　“醒醒，到你了。”

　　“嗯？吃饭了？”郝开心猛地抬头，差点将自己掀个跟头，双眼这才有点神，她打个哈欠，砸吧咂吧嘴，“哦，到我了。”

　　【噗，比着赛睡着了，这也太可爱了吧。】

　　【可爱个鬼啊，果然是混上来的。记得比赛刚开始吧，人家都忙，她却不知道要干嘛，能做出来什么好东西。挺好的比赛可能要出史上第一个零分了。】

　　【也许是熬夜准备的，开始时没进入状态，有可能是个大神呢。】

　　【得了吧，她平时成绩也就一般，能是什么大神。】

　　十五分钟后。

　　【你快看，你快看！】

　　【卧槽！】

　　郝开心的实验桌上，花盆里干枯的枝条裂出一道道细纹，小小的嫩芽顶出来，那些又干又脆的皮纷纷往下掉，这株植物像蛇一样蜕去苍老的表皮，重新焕发生机。这还没完，新芽继续生长，开出花，然后迅速凋谢，再开花，再凋谢，五轮过后，植物长壮两圈，也长高了三厘米。不再变化了。

　　“你刚说，实验目的是调配出能在辐射带生长的植物？”

　　“是。”郝开心点点头，说：“我一直想去其他城市看看，但是因为辐射带阻隔了，交通极其不方便，就没去成。我就想，如果有植物能在高浓度辐射带生存，渐渐的也会有适应恶劣环境的动物，再通过对抵抗高浓度辐射细胞的研究，人也能在辐射带居住了。”

　　辐射喷器对准植物，打开最低档，喷出射线，这株植物没有任何变化；档位上调，植物的叶片迅速枯萎，又立刻冒出新的叶片来；至最高档位，植物生生死死了三回，终是彻底枯掉了。

　　不同于一般辐射，辐射带里的辐射浓度极高，不仅人无法生存，就连植物也会很快死去。在人们的印象中，高浓度辐射与死亡等价。

　　一评委认可郝开心的实验目的，却觉得她的设想不大现实，达成目标太过艰难，耗时长久，利好的结果未必能出现，实验不算优秀。他打了个9.4分。

　　【9.4，9.9，9.3，9.9……这什么实验呐，出这么奇葩的分！】

　　【哈哈哈，和汪琛玉平分了！】

　　【脸真疼……蒙的，绝对是蒙的……】

　　【不管是不是瞎蒙的，人家现在和汪琛玉平分了。刚才某人还说要出史上第一个零分？】

　　【你听错了，我说的是要出史上第一个令人惊叹的分数。】

　　【呸，臭不要脸。】

　　【还能更不要脸点，我们赛后去找他们要签名吧？】

　　【好呀，能多签几张卖钱就更好了。】

　　【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更无耻。】

　　郝开心得知自己的分数后有点发傻，她临时设想的实验能成功就不错了，还能得了个高分？她大白天的做梦了？眨眨眼，哦，是现实。

　　“平分！居然平分了！”主持人万分激动，拿着话筒的手都有点颤抖了，“观众朋友们，前十一届药品大赛从未出现过平分！这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看样子不会加赛，评委们在商讨冠军人选。”镜头切离评委，来到主持人这里，“本次竞赛格外激烈，最终是一号汪琛玉夺冠，还是黑马三十二号郝开心得胜呢？……”

　　一评委说：“你怎么评的，这么好的实验目的，你才打这么点分？”

　　另一评委说：“实验目的大有什么用？她的实验没有实用价值。如果有选手说实验目的是为了实现人类永生，你给高分？”

　　“怎么不能？只要实验目的明确，步骤合理，完全可以打高分。”

　　“行了，这个话题你们赛后再辩论。先说比赛结果怎么判吧。”

　　“我投汪琛玉。”某评委举起手。

　　“我投三十二。”另一评委说。

　　“我弃权。”一光头评委说。

　　“汪琛玉。”

　　“三十二。”

　　……

　　平票了。

　　郝开心踮踮脚尖，见评委们唾沫横飞，激情讨论。是冠军，她高兴，不是，也没什么可沮丧和抱怨的，能进三十二强的收获绝对不小，可以在未来的求职上重重写下一笔了。她不想毕业后入职父亲的药品公司，她更希望加入制药圈里顶顶有名的研究部。竞赛的评委中，就有研究部的成员。不过现在看来，她的参赛实验似乎没能打动人家。

　　一号实验台前的汪琛玉向后望过来，郝开心立刻站得笔直，友好地笑着挥挥胳膊。汪琛玉面无表情，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就连手也不抬，又转回去了，留给郝开心一个挺拔的后脑勺。郝开心高举着的手臂僵了一下，缓缓落回身侧。没往这边看吗？好尴尬。

　　汪琛玉收回目光，心想在学校里没见过郝开心，也从未听说过郝开心的大名，这人从哪冒出来的？再一想，人从哪来的无所谓，都是他登顶的垫脚石罢了。

　　讨论有十多分钟，评委还是没决出哪个更为优秀，总有人持不同意见。观众们不耐烦了，观众席上乱哄哄的。主持人这边临时请来一位教授，重播精彩实验画面，以专业角度讲解如此评分的原因。所有观众都没走，留下来等待结果。观众席再次安静下来。

　　短时间内，九位评委讨论不出个结果，于是决定去请“外援”。药品竞赛主办方联络场外一人，这人去到明辉药大的实验楼外，等了半晌，目标从楼内出来。她穿着白色的实验服，摘下防护面罩，露出一张四五十岁的面容。她简单梳理两下头发，问：“怎么了？”对方开始给她解释。

　　【哇！校长出现了！】

　　【校长最帅！】

　　【放假期间还在忙着做实验，真是太辛苦了！】

　　观众席又沸腾了。

　　这位明辉药大的校长，是全市知名的制作基因药的天才。从二十岁起，她的名字和身影，就不断出现在新闻和各种竞赛当中，如史上最年轻开发出某类别的某项专利者，获得高等学位，成为某权威竞赛的评委，等等。毫不夸张地说，在崇尚基因药品制作的明辉市，全市人都对她感到敬佩，甚至崇拜。

　　来龙去脉讲清楚，这人说：“请校长来做裁判。”伸出手来，示意校长前往竞赛现场。

　　但校长摇了摇头，说：“我就不过去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各位评委的判断不会有错，就按评分来吧。”

　　“您是说……一号汪琛玉和三十二号的郝开心，两个人都获得冠军？”

　　“是，”校长点头，“既然从实验操作、材料选择的角度，他们分不出高下，而实验目的等其他方面难免主观，不如就让他们都成为冠军。竞赛举办了这么多年，突然这次变成了双冠军，不是很有意思吗？”

　　这届明辉药品竞赛就诞生了两个冠军。

　　郝开心登上颁奖台，握手，戴奖牌，接奖杯，这一系列都做完，头还蒙蒙的，不太敢相信真的成为冠军。这是做白日梦都梦不出来的。

　　“笑一笑，冠军。”被盛情邀来颁奖的校长拍拍她的肩。

　　校长转身面向前方，面对数千观众，挺胸阔步走到话筒前，所有人全站起来了——这时有雪飘落下来——说完颁奖辞，竞赛进入最后的阶段，她带领在场所有人一同说出校训：“实事求是，探索真理。”

　　“实事求是，探索真理。”

　　“明心笃行，奋进果毅。”

　　“明心笃行，奋进果毅。”

　　郝开心迎着夹杂冰雪的拍面寒风，大声宣誓：“无私投身科学，以所学服务社会，建设美好明天！”

　　在铺天盖地的掌声中，校长挥手告别，离开了赛场。观众也陆陆续续走了。而前五名参赛选手被留下，进到一间摆满座椅的宽阔房间，接受各媒体采访。

　　“汪琛玉，同为冠军，请问你有什么想对郝开心说的吗？”

　　“如果再遇到，不会让她侥幸获胜。”

　　“那郝开心呢？”

　　“就……”郝开心顺着汪琛玉的话说了下去，“你加油吧。”汪琛玉看过来，郝开心对他笑了笑，非常温和。

　　十几台相机咔咔照下双黄蛋“深情对望”的一幕。

　　采访完，郝开心飞快地向最近的小超市跑去。太饿了！超市的门开了，走出一男一女，女生抬头瞧见郝开心，连忙跑来，“郝开心，你是郝开心吗？”

　　“是，你是？”

　　“你能给我签个名吗？”女生回头赶男生，“快去买本，快去！”男生跺跺脚，震掉鞋底沾上没多少的雪，又要进店——

　　“哎，买个好看的，还有笔啊！”女生提醒。她面对郝开心，不好意思地笑笑，将刚买的零食一股脑塞郝开心怀里，“都送你了，你不要嫌弃。”

　　郝开心看了看，“谢谢，正好我饿得快死了，不嫌弃，那个，我不吃辣。”送回一袋麻辣薯片。

　　“你是昨晚没睡好吗？”

　　“没有，怎么这么问？”

　　“开始操作时无精打采的。”

　　“其实吧，”郝开心见左右无人，“现场出点小状况，实验是临时想的。”

　　“……别逗了，那么高分的实验能是临时想的？骗鬼呢。”

　　郝开心耸耸肩，不争辩，说实话人家不相信。

　　男生买东西回来，双手奉上笔和本子，郝开心龙飞凤舞签了个名，本子递回去，人家没接，女生红着脸问：“能不能，能不能再签几个啊？”

　　想着刚收过礼，多签几个名字又不费事，郝开心就应了：“好啊，签几个？”

　　“五、四个吧，”女生小心伸出五根手指。

　　郝开心看乐了，说：“给你凑个整吧。”

　　“好呀！”

　　郝开心又签九个，给凑个整数。

　　临别，三人合了张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