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金手指炸了》两兜

126、126

　　严金喻说到做到，随后就换了郝开心的手表，收了她原先的那块，关了机。郝开心心想着熟人差不多都在医疗队，而对于某个人，她又不知该如何面对，上交手表倒也好，于是乖乖交出去。新得的手表，没加联系人，只做学习工具使用。

　　郝开心先制定了作息计划，几点起床，几点睡觉，什么时候锻炼身体，什么时候专心学习，画了满满一张表格。起初，她精力十足地完美执行计划，唯有临睡前，脑子要混乱一阵，想想某人；后来，按规定的时间做事变得艰难，她想玩，想出去闲逛，想放空大脑傻傻躺着，想捶某人几个拳头，但每当她走神，望见窗外忙碌着的研究员们的身影，便给自己打气加油，重新投入学习；当完成计划似乎成为了习惯，她只有在短暂的休息时间，才会想起某个混蛋一小下，骂一句果然不来看她，然后又觉得再也不见才好。

　　说是过几天再来，但回去失眠一晚，曾凡就忍不住来医疗队的宿舍楼找人，人还未找见，被严金喻挡住，挨了顿臭骂，再加上收到新任务的通知，只得转头去工作。

　　时间在忙碌中无声地匆匆流走。眨眼间，一个月过去，到了与严金喻约定的日子。郝开心战战兢兢。挑选的那二十本书，照她原来的速度，若是细细看，任意一本都要至少花费一周的时间，没办法，她只好略略地看，划重点，尽量拣那些要点记忆。记得对不对，牢不牢，她自己也不清楚。

　　右手捏着左腕上的表，她从房间出来，偏头看眼门上贴的龙飞凤舞的字条——

　　“学习中，勿扰。严金喻留。”

　　她揪起脸，幽幽呼出口气，前往公共实验室。

　　郝开心在实验室里来来回回检查总结报告，很多遍以后，严金喻终于到了。严金喻脸上没什么表情，郝开心却觉得压力陡增。

　　两人面对面坐了。郝开心将总结报告交上去，严金喻很快看完，脸上仍是没有什么表情，说：“今明休息两天，后天继续学习。你挑两本书，下一个月，就精读这两本，有逻辑顺不通的地方过来问我。”

　　这就完了？郝开心一时没反应过来。

　　“快选两本啊。”严金喻催促。

　　郝开心“哦”一声，想了想，挑选两本比较感兴趣的，严金喻点了头。严金喻说：“后天你过来一趟，我们排下一个月的实验。”

　　“好。”郝开心点头应了，坐在那里没动，等着后续的安排。

　　“傻看着我干什么，说完了，走吧。”

　　“啊？”郝开心还坐着，严金喻起身走向出口，说：“没事了，回吧。”

　　郝开心感到说不出的别扭，就像阴天时打了一整天的雷，时刻准备好雨具，结果一滴雨也没下似的；上次谈话时给人的压力去哪了？来前做好的心理准备全部落空，居然有种莫名的不甘心？她追上去，轻声问道：“严老师，那个，我总结的报告没问题吗？”

　　“没问题啊，没错。”严金喻扭头看郝开心一眼，说：“不会不是你写的，你心虚了吧？”

　　“不是不是不是，”郝开心连连摆手，“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符号都是我写的。就是，报告的完成度怎么样？”

　　两人走出公共实验室，走在前往宿舍楼的方向。严金喻说：“凑合，能看出来是认真写的，书你也好好看了，有的记录点选偏了，没那么重要，真正重要的，你遗漏了几点。”

　　“真正重要的都是什么啊？”

　　“以后会知道的。”

　　“……做实验的时候您会讲吗？”

　　“该讲的到时候都会讲，至于你能不能记住，能不能运用，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还是“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那一套。郝开心噘起了嘴。

　　严金喻看了她的反应，知道她在想什么，没解释，岔开话题，说：“差点忘了，你跟我去宿舍，把你的手表拿走。”

　　“我能用自己的表了？”

　　“学习习惯差不多养成了，你自己注意着点，别沉迷娱乐浪费时间。”

　　“嗯，知道了。”

　　“还有，曾凡来找过你很多次，都被我挡回去了。”严金喻偷瞄郝开心的脸，接着说：“他可能是有什么事吧，别耽误了。”

　　郝开心嘟着脸，“他找我能有什么事。”

　　严金喻心下了然，没有接话。

　　两人去到严金喻宿舍房间，严金喻找出表，交到郝开心手里，将人送到房门口，她说：“好好学习，你要是甘心当个水货，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尽量。”郝开心的脸勉强挤出个笑容。

　　“不是尽量，而是一定。”严金喻靠着门边说：“我觉得你没问题，你就一定没问题。我眼睛很好的，不瞎。走吧，后天实验室上午九点再见。”关上了门。

　　郝开心感觉心脏被温柔地捏了下。

　　……确实，必须是“一定”；就该有个目标。在严金喻的房门前站了片刻，低头看看自家手表漆黑的屏幕，转身下楼回屋。

　　分开了一个月的手表，拿在手里，有种奇怪的，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郝开心坐在沙发里，盯着关机的手表，内心酝酿着，期待着，胆怯着。这样持续了约有十五分钟，她才终于开了机。

　　手表品牌显示，主页，接收信号。“曾凡来找过你很多次，被我挡回去了。”郝开心的脑中回想严金喻的话。她点击联系人，手指犹豫着要选择哪个头像，手表屏幕上方的新信息图标闪烁五下，静止。她打开信息栏，信息全是曾凡发来的。

　　【来找你，失败了。】

　　是被严老师骂走了吧。郝开心的脸上浮现笑意。

　　【说过几天见面，其实多一天都很煎熬，但是来了任务，真的要再过几天了。心情好点了吗？】

　　过去一个月了，并没有。

　　【幸好这次的任务还算简单，虽然不能见面，但还有时间联络。非常安全，大概一周后就能回去了。你身体好些了吗？】

　　安不安全还要向我汇报？

　　【刚找其他人试过了，试了很多次，也去店里检修了，表没有坏掉。你收到信息了吗？】

　　好傻。

　　【我感觉到你说我傻了。心有灵犀，请回复+1。】

　　……幼稚。郝开心噘起了嘴。

　　【郝开心，今天祝福你开心一点。】

　　【倒霉，今天平地摔了一跤，所有人都看见了，做队长的颜面难保。】

　　【惊！今天看见一只猫吓跑了比它大两倍的狗！】

　　【开心，我错了，你理理我吧。】

　　【昨天道歉不够真诚，今日加倍。我错了，求开心小仙女赏赐我一条写有一个“滚”字的信息，万分感谢！】

　　【郝开心，开心心！】

　　【不小心撞透明玻璃门上了，鼻子疼。】

　　【二十四小时了，没有收到你的同情，心痛。】

　　【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对不起。去找你，还是失败了。严老师可能在我身上安装了雷达，每次都能精准地挡住我，耗了一天。听说你在努力学习，加油！】

　　【注意劳逸结合，不要太拼了。】

　　【去图书馆借了两本书，不能被你落下太多。选的是基因药相关的，我们一起进步啊。】

　　【书籍绝对是入眠神器。】

　　【今天印证了我昨天的想法。睡眠质量提升了不少。】

　　【绝对是我没有学习基因药的基因！我去看视频学习别的了。唉，收信息的那个只能看书，太可怜了。】

　　【军事知识+1。】

　　【军事知识+2。】

　　【用信息来学习打卡，效果不错。】

　　【没闲着，有训练，有工作，是抽空学习，花费的碎片时间。】

　　【不是自言自语，是对前几天学习生活的备注说明。】

　　【老王今天被我吓了一跳，喝进去的水从鼻孔喷出来了，场景十分壮观。我发誓，我是故意的。】

　　【老王今天吓了我一跳，害我磕到头，长包了。他小心眼，他故意的，恨！】

　　【即将上映的电影不错，有兴趣去看看吗？】

　　【带队和老王他们较量，有胜有负。有新的感悟。你也一直在进步吧。】

　　【写写删删，写写删删，不知道怎样表达。该加强文化学习了。你最近学习怎么样？】

　　没有今天发来的信息。郝开心又看了几遍，心里甜滋滋的，忽然意识到脸上微妙的表情，就一甩手丢开了表。手表平稳安静地躺在沙发上。套路，全都是套路！待了片刻，却又捡回来，解下腕上的，传了笔记、报告等，老表就戴在左手腕上。

　　这会儿也没心思做别的。直愣愣望望眼前的摆设，她点亮手表，没有新的信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离开沙发，走向电脑，准备看个新闻或娱乐视频什么的，就听门铃响了。她弯了嘴角，坐回沙发上了。

　　门铃是越按越急，叮叮叮叮，催人得很。她这才慢悠悠过去，一开门，就说：“你催什——你怎么来了？”

　　“你磨面呢，磨磨唧唧的。”陆仁嘉指着门上的纸条，说：“你学完一个月了吧？快把这玩意儿撕了，看着瘆得慌，后背发凉。”

　　郝开心揭下门上贴着的严金喻的墨宝，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受人之托，过来给你传个话。”

　　“什么啊？”

　　陆仁嘉伸出大拇指，往身后一指，“你们家曾凡托我给你带个话，他人在基地门口等着了。”

　　“哦。”

　　“你不立马过去？”

　　“我什么时候过去用你管？”

　　“我是管不着啊。”陆仁嘉转身要走，“只不过听说他前些天外出任务，受了重伤，撞玻璃上了，那叫个一地鲜血啊，可惨了，差点就——哎，你听我说完啊！”望着郝开心急奔的身影，他露出大大的笑脸。嘿，看你还装不装！

　　郝开心边朝着基地门口的方向跑，边暗骂曾凡混蛋。说是不小心撞到玻璃门，跟没事人一样，受伤都不知道说出来！大笨蛋！自从苏醒过来，她坚持锻炼，但跑不到五分钟，基地的大门都还没看见，她就气喘吁吁，双腿沉重，快没有力气了。

　　她弯下腰，两手撑膝盖上休息，这才反应过来，他人在门口等着了，还能出多大的事，瞎担心。

　　一片影子探进她眼下的这块地方，一只手伸过来，拿着纸巾，“擦擦汗。”

　　她直起腰，面向来人，说：“你不是在门口吗？”

　　“陆仁嘉说你飞奔出来了。”曾凡抬手为她擦去额头的汗水，“还是回你宿舍吧，你快湿透了。”

　　郝开心接了纸，亲手去擦汗。是该回去，初夏的风一吹，有点凉。

　　陆仁嘉早跑了。

　　换过衣服，郝开心和曾凡坐在宿舍房间里，面对面的，有点尴尬。郝开心张张口，不知说什么好，对面的臭家伙，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她，鼻子贴着卡通图案的创可贴，让她不忍心说重话了。

　　曾凡说：“总算是看见你了。”

　　“嗯。”

　　“你就没有话想对我说吗？”

　　“没……不知道。”郝开心尽量放松面部肌肉，掩饰住见面的紧张。

　　曾凡笑了，说：“电影你选好了吗？”

　　“什么电影？”

　　“新上映的，你选好，这两天放假我们去看。”

　　“哦。”

　　“一个月没见我，人学傻了吗？”

　　“你才学傻了。”郝开心问：“我问你，你鼻子的伤怎么回事？陆仁嘉说你受的重！伤！”

　　“抓个小偷，跑猛了撞的，没事。”曾凡往前挪一挪，离得更近了，小心地、试探地握住郝开心的手，“你心疼我了。”

　　“……就心疼了，你能把我怎么样？”郝开心微梗着脖子看他。

　　“我想——”

　　“不许想。你先回答我个问题。”

　　曾凡哭笑不得，“你问。”

　　“你现在还是真心喜欢我吗？”尽管心里清楚，但郝开心还是想问，还是想听他亲口承认。

　　曾凡从心底捧出两个字来，“是的。”

　　“哼！”郝开心拍下曾凡的手，“刚进你队的时候你对我凶神恶煞的。”

　　“……那个，我那时候没想增加队里人数，你还是个体质特殊的，我就……原谅我好不好，要不你罚我？”

　　曾凡说话语气软了，两个人的脸仅隔一掌的距离，郝开心红了脸，“算了，大人不记小人过。”

　　两人距离越来越近，郝开心突然一手抬上来按住曾凡的嘴，推他远些，“跟你说个事。”

　　怎么还有？！曾凡强压下内心的激动，宽大的手包裹住郝开心的手，从嘴上拉了下去，“你说。”

　　“我们结婚吧。”

　　曾凡愣了。

　　“你不同意？”

　　曾凡又惊又喜地看着郝开心，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你抢我台词！”

　　郝开心笑着说：“你也可以抢我的啊。”

　　“我愿意。”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