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金手指炸了》两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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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郝开心的印象中，三水的地下实验室有坚实的安保系统，但绝对不如今日见到的这般严密，已经堪比医疗队的了。三水地下实验室内的工作人员，郝开心仔仔细细看了一圈，还认识的人一手就能数过来，其中还包括她的父亲郝坤。郝坤穿一身实验用防护服，打开面罩，双眼下的黑十分明显，脸颊瘦削，微凹进去，显得颧骨分外突出，憔悴得很。

　　所有实验暂停，实验室内的人都出来接受检查。有不愿配合的，也被戚叔压了下去。郝坤第一个接受检查询问，完毕后，郝开心走过去，不等她开口，郝坤先发了脾气，拉她到边上，说：“你说你有自己的事，那你来这干嘛？”

　　“我有话要问你。”郝开心说。

　　“这么大的人了，有麻烦还来找父母，不知道自己解决么。有什么事找你妈去。”郝坤的话不好听，他控制着音量，不至于让所有人听见。

　　“如果能找到她，谁来找你啊。”

　　这时，戚叔朝这边走过来，咳嗽两声，对郝坤说：“多好的孩子，你说话也太伤人了，再说，这么多人呢，好看啊？”

　　郝坤咬了咬牙，说：“我们父女俩的事，你就别管了。我再问她几句，那边你多盯着点。”

　　那边搜查未完，曾凡负责询问，问人时专注敬业，换人的时候，抽空朝郝开心这边瞟一眼。耿山海则全心在工作，就没有分出多余的精力给别人。隋意不在这，曾凡没有派给他任务，而隋意自己溜达到哪去，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不用，都安排完了。我在这好，你们还知道收敛点，不会吵起来。”戚叔没离开，就站在郝开心父女俩的旁边，他说：“我刚不小心听见了，”看向郝开心，“你妈不见了？”

　　郝开心看着戚叔说：“戚叔您耳朵真好。”

　　郝坤的脸上一副不耐烦的神情。

　　“失踪多久了？”戚叔问。

　　“不知道，就是电话打不通。”

　　“我昨天还跟她通过话，”郝坤说，“可能她又忘记给手表充电了。”

　　郝开心放了心，问：“戚叔，怎么实验室的人也换了一批了？人才那么多，那么好找来吗？”

　　郝坤张口要回答，戚叔抢先说了：“老人都在，没辞退他们。你这是赶上了，昨天刚给他们放的假。现在在这的这些，岁数都不大，带他们过来培训的，熟悉熟悉环境，老人上班了，他们再换岗。”

　　那些不认识的实验员，看上去是很年轻，脸上没几道皱纹，头发也浓密，三十岁不到的样子。

　　郝开心说：“我不知道，原来三水的培养机制还挺好的。”

　　“也是最近一年搞的，”戚叔微笑着说，“过去确实没有，公司只顾着往前赶，培养的事就放在一边了。近来发展不错，差不多稳定了，人才得跟上，也要多些认同三水文化的，培养的事就提上日程了。”他看一眼郝坤，夸赞道：“公司能发展这么顺利，还真是多亏了你爸。你别以为他只是沉迷实验，怎么运营、怎么管理，等等一大堆事情要考虑和安排。当然这就委屈点你和嫂子了。你也别怪他，他也是想给你们好的生活，能衣食无忧。”

　　郝坤的眉头拧出疙瘩来了，他实在听不下去，插话说：“别跟她废话了，你说这几句，帮我诉诉苦，她就能懂了，就能理解我了？她也用不着理解我，随她自己怎么高兴怎么来吧。”

　　郝开心深以为她爸劳累得控制不住情绪，戚叔是在夸他，他的脸却表现出不满。还有，“自己怎么高兴怎么来”，这话居然能从她爸嘴里听到，真是破天荒了！她长这么大，可是第一次听。想当初，她爸逼着她学制药，那时她才几岁大，将宋娴买给她的玩具都扔了，也不让她看儿童故事、历史故事、漫画之类的“闲书”；到她十几岁，就让她来三水“磨练”。她自觉有时冒出的对制药、对实验的兴趣，是童年时期逼迫出的强迫症。这会儿就“怎么高兴怎么来”了？她高兴过吗？她心头气愤，但强压了下去，不至于立刻爆发出来。

　　她说：“你倒是一直挺高兴的。”

　　“走，没事过来捣什么乱，回家去。”郝坤说。

　　“我还就是不走了。”郝开心下意识反击，说：“我留下来怎么了？做贼心虚，你要丢脸了吧。”

　　“行啦，”戚叔打圆场，“都少说一句吧。焦头烂额的，还得顾着你们俩的父女情分。我来三水当管理的，怎么还平白比其他管理多了项业务，必须做情感调解员了。”

　　父女俩不说话了。

　　查了一大圈，曾凡对带头的警察摇了摇头，其他人也是，警察也早就收到几条信息，说没发现问题。该收工了。警察过来跟郝坤、戚叔说几句，这就要离开，但有人奔过来，手里拿着个塑料袋，是隋意。

　　隋意跑得满头汗，提袋子给警察看，说：“发现了，这个，在厕所里发现的，就地下室的厕所。”

　　塑料袋子湿湿哒哒，仿佛还带着厕所的气味儿。所有人都往这里看，关注着。警察接过袋子，打了开，取出两页写满字的纸，记录着详细的某天某时，在哪个编号的实验室做了什么实验，这些实验全是违禁的。

　　警察对隋意点点头。隋意立了功，脸上是得意的笑。无人指挥，他就自由行动了，跟着一队人回郝坤办公室那找了找，后觉得无聊，就一人乱晃，最后听说人都汇报完工作，带头的在地下实验室这边，他就赶了来，不知是不是戚叔给的茶水喝多了，肚子疼去趟厕所，不小心滑一跤，竟发现了证据。

　　有这份功劳，工作应该稳了吧。隋意退到警察和曾凡后面去。余光见到郝开心望着这里，他扭开了头。不能怪他，要怪就怪做下事的。

　　郝开心没想那么多，她更关心案子的发展，三水是否有假药团伙的人，她父亲又是否知道，是否参与其中。

　　警察拍照留证，说：“本来要走，但又走不成了，还需要你们继续配合。”

　　郝坤说：“谁开的这种玩笑，我们这就没有违禁材料，也从来不做违禁实验。”

　　“真相不是你说了算。”警察说。

　　“是，”戚叔说，“您继续查，我们全力配合。”

　　“叫你们的人都留下，不要离开。”警察转头对一人说：“你去化验，尽快回来。”将塑料袋和记录递过去，又对另一人说：“刘，你也去。”

　　两个人出去了。外间，他们所乘坐的车子里，就有便捷化验箱，十分钟左右他们就能带着化验结果回来。

　　根据新得来的证据，开启第二轮询问。

　　郝开心也被问了几句，她如实回答了，等在一边。郝坤作为主要负责人，被叫过去问了许久，说了些什么，她听不到。戚叔的询问结束，过来站到郝开心的旁边。

　　戚叔说：“你别担心，没事。”

　　“嗯。”郝开心明白，担心也是没用的。来这本是向父亲问个清楚，生母真正的死因，但一时半会儿是成不了了。她看看戚叔，生母和他也是相熟的，还曾听他赞扬生母的聪慧。她问：“戚叔，我妈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戚叔的眼珠去右下逛了片刻，“你妈挺好，温柔善良的。”

　　“我是问，我的生母。”

　　“她啊……”戚叔想了想，“走太多年了。她跟你爸一样，是个喜欢制药的，比你爸要厉害，只不过，唉……走太早了。她留给你的那本笔记，你千万收好，别丢了。”

　　“您知道那本笔记？”

　　“知道，怎么能不知道，当初可是三水的镇店之宝，很多人都研究学习过的。然后为了你，你爸就把笔记交你手上了。”

　　“他没跟我说过。”

　　“他啊，有些事总是自以为不重要，他就不说了。”

　　“她不是研究所的研究员吗，怎么和我爸这个商人认识的？”

　　“他们是同学啊，这个你爸也没跟你说？”

　　“嗯。”

　　“他们是同学，好像是大学和研究生都在一个学校的，我记不太清了。你妈还是校花呢。据说你妈那时候沉迷实验，凡是追她的，在她眼里都是招人烦的苍蝇，一个个的都那么讨厌。就你爸这个坚持不懈，你妈说他是什么……呆萌的狗皮膏药？难怪漏网了。”

　　郝开心笑起来。

　　戚叔呵呵两声，接着说：“然后，你妈烦不胜烦，就和你爸约定，谁能在一次学校举办的制药竞赛中获得冠军，就听谁的。”

　　“我爸赢了？”

　　“没有。”

　　“都没得冠军？”

　　“你妈冠军。你爸竞赛前学习准备，熬得太厉害，竞赛当天晕倒了，零分。”

　　“噗……”郝开心问：“我妈可怜他的用心，所以同意和他交往了？”

　　“或许吧，”戚叔摇头，“你妈那个说法是什么？我想想……”回忆半晌，他抖抖手，终于想了起来，“你妈说她这个冠军喜欢学渣，尤其是在竞赛中晕倒零分的，以后凡是喜欢她的同学们就会纷纷效仿，她奖学金的竞争对手就少了。”

　　“怎么可能嘛。”郝开心又乐了。

　　“是啊，你妈该是被你爸的执着感动了吧。”

　　“后来呢？”

　　“从那之后，你妈投身制药，进了尖端的制药研究院，你爸成绩不够，没进去。他就立志，要创建出最好的制药公司，用最先进的制药科技把你妈吸引回来。”

　　郝开心耸耸肩，说：“他们俩的故事，怎么像发生在言情小说里似的。”

　　“现实可比小说离奇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