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钱流入》奶白釉

19、观礼

　　“不叫。”简阅摸摸脖子，果断拒绝，“叫你瞿宁，好像你姓瞿一样......”

　　顾瞿宁不在意道：“我母亲姓瞿，无所谓吧。”他垂下眼帘，“7号去音乐厅，你作为我的男伴出席，你当着别人的面也生分地叫顾先生？还是你有其他更好的称呼？”

　　简阅愣了愣，把脑袋里闪现的那个单字赶跑，摇头道：“没，那就听你的，先那样叫着吧。”说完，他把床头柜上的空碗一端，“我洗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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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晨诗的音乐厅建在江水之滨，不算市中心，但也绝不偏僻，有种大隐隐于市的感觉。

　　建筑被设计成起伏的琴键的样子，又像参差不齐的透明水晶柱，夜晚霓虹灯亮起，厅前的音乐喷泉随着节奏起伏，江面、喷泉水柱、以及音乐厅的表面都变得五光十色起来，既典雅又兼具摩登的动感。

　　几个身穿高定小礼裙的女士拿着香槟在靠近门口的位置攀谈，隔老远就看到那辆呼啸而来的玛莎拉蒂。车迅速停稳，后座车门被打开，先是一条蹬着纯手工制作的小牛皮鞋的长腿迈出来，然后是那人穿着黑色礼服的完美身材，最后便是一张年轻俊朗的脸。

　　是从没见过的生面孔，但是气质清爽干净，五官给人留下干练利落的印象。女生们对视一眼，都对这位踏入他们圈子的新人感到好奇。

　　简阅下了车，扣上西装上衣的扣子，绕到另一边帮顾瞿宁打开车门。他笑着向顾瞿宁伸出一条胳膊：“走吗，瞿宁先生？”

　　顾瞿宁一身白色西装，仅仅是端坐在车内，都给人一种优雅、风度翩翩的感觉。他微微抬头望向车外的简阅，从他的视角里只能看到对方的半张脸，以及他出门前亲手替那人别在西服上的水晶胸针。

　　他瞟了下眼前的手臂，把自己的手搭上，弯腰借力出去，站定后动了动嘴唇：“你还挺上道。”

　　简阅只是笑笑，低头在他耳边回应：“我什么时候不上道了？”

　　顾瞿宁瞥他道：“你平时都懒洋洋的，只有在工作的时候才会切换状态。这是不是说明在你看来，这种正式场合也就和工作差不多？”

　　“不完全是，我对待这次观礼就像对待工作一样重视，不代表我只是逢场作戏、应付差事。”简阅想了想，侧头认真道：“主要还是不想丢你的脸。”

　　顾瞿宁的步子顿了一下，嘴角轻勾：“既然知道，就要好好表现。”

　　玻璃门自动打开，不少人上前和顾瞿宁打招呼，大多是同圈子有交情的熟人或者合作过的商人，寒暄几句走个过场，在简阅看来虽然虚伪，但不可或缺。

　　也有一些人怀着好奇的态度过来找简阅搭讪，但简阅除了问好不怎么说话，全程望着顾瞿宁，顾瞿宁则打着官腔一一周旋过去。后来大家看他俩形影不离，氛围也不一般，大致就推测出这位大概就是不久前传出来的顾瞿宁的小男朋友了吧。

　　听说这个姓简的小少爷背景不一般，连顾瞿宁这种对待感情生活非常开放随性、只重视当下感觉的人都为他收了心，不仅在酒桌上当众回护他，现如今连搭讪都帮他应对，大有保护、独占的意味。

　　这些人中不乏有人觉得可惜，因为自己没了接近顾瞿宁的机会，另一方面又觉得不可思议——能收服顾瞿宁，该是怎样可怕的一个人啊。

　　简阅陪同顾瞿宁穿行在厅内众人的视线中，总觉得四面八方都有人在监视着他，浑身不自在。正当他准备借口去洗手间缓缓，就看到官晨诗微笑着朝他们走来：“老顾，简阅，你们来了。”和他一起的还有一个相貌漂亮的男孩子，他的声音很轻很软：“顾先生，简先生。”

　　“官先生。”简阅喊了声，犹豫着不知道怎么称呼另一位，“这位是？”

　　“他叫段焉，是我们官乐音乐厅的音乐总监，同时也是一名出色的大提琴手。”官晨诗介绍道。

　　“简先生好，请多指教。”段焉乖巧地冲简阅鞠了一躬，简阅受宠若惊，下意识伸手扶他，“不用不用，随意一点就好。”他看向顾瞿宁，顾瞿宁却很平常：“我和他不是第一次见。”

　　“嗯是的，在音乐厅策划之初，我和顾先生就见过面了。”段焉笑道，露出两个明显的酒窝。

　　“这音乐厅是你和官先生合伙的吗？”简阅想，顾瞿宁只是作为股东提供场所，具体的运作应该还是得由合伙人来考量吧。

　　“音乐厅是晨诗哥的，我只是常驻在这里，并且帮帮力所能及的忙而已。”段焉谦虚道。

　　“别这么说，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官晨诗侧头对段焉温声道，段焉很快回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阿焉的父母和我父母都从事音乐工作，有十几年的交情，把音乐厅的部分事务交给他，我很放心。”官晨诗对简阅解释道。

　　“噢，原来是这样。”简阅点点头，“对了，毛毛来了吗？今天怎么没看到他。”

　　听到简阅提起毛小若，官晨诗的眼神黯了黯，复又很快调整好：“他有事要忙，没有过来，你找他有事吗？”

　　“没什么事。”简阅笑笑，心里却觉得有点奇怪：毛小若给官晨诗帮了那么久的忙，最重要的日子却缺席了，这不符合他爱凑热闹的性格。毛小若到底能有什么事要忙？

　　“嗯，如果你有什么事，可以自己联系他。”官晨诗道，“我们刚刚在招待其他的来宾，没有第一时间来迎接你们，别见怪。”

　　“这有什么，我们又不是外人。”顾瞿宁摆摆手不在意道，他看了一圈：“不错嘛，这么大的空间，你规划得很好。”

　　官晨诗跟着他的视线扫视：“是，四个小厅，希望以后都能物尽其用。”

　　简阅这才发现，这个音乐厅和他之前看的文化中心或是剧院不太一样，那些地方都只有一个大展厅，不同的时间上演不同的剧目，但这个要分得更为细致一些，有一号、二号、三号、四号之分。

　　“这四个厅有什么分别，往后会同时演出吗？”简阅好奇发问。

　　“官乐音乐厅旗下有四支队伍，分别是合唱团、交响乐团、民乐团和钢琴队，他们会在各自的音乐厅举行定期演出，互不干扰。”顾瞿宁代为解释道。

　　“那他们会PK吗？”简阅接着问。

　　官晨诗摇头：“他们是独立的团体，面向的听众也不相同，没有可比性。”

　　顾瞿宁却听出了简阅的话外之音，眯着眼道：“简阅，你小聪明太多了。”

　　官晨诗侧头表示没听懂俩人的哑谜，简阅解释道：“我是在想，其实音乐不一定像官先生想的那样小众，受众也不像棋盘一样泾渭分明。不给它人为地设置界限，而以对抗的形式同时展现在人群面前，听众自然会有所偏向，愿意为之掏钱。”

　　段焉食指弯曲叩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笑着说：“我明白简先生的意思，你是想说像电视选秀节目那样的形式，让听众为自己偏向的团体打投？”

　　简阅挑眉：“打投倒不至于，但肯定能刺激购票。毕竟有纷争的地方，就有攀比，自然也有了消费和盈收。”

　　“晨诗哥，你觉得怎样？”段焉望向官晨诗，表情兴奋，“我觉得简先生提了个很天才的想法，按这个做法，音乐厅的盈利会呈指数型增长。”

　　官晨诗却有些犹豫，顾瞿宁在一旁听了半天，闲闲地打断：“晨诗有自己的想法。”还没说完，几个人便端着酒杯过来，拉着官晨诗和顾瞿宁讲往后音乐厅广告投资的事情。

　　顾瞿宁本想让简阅一起，又怕简阅觉得无聊，便叫他出去吹吹风。简阅答应下来，指指外面露台的位置，示意顾瞿宁结束之后可以过去找他。

　　简阅一走，一个老板便望着他的背影对顾瞿宁道：“顾总，你这小男朋友挺有商业头脑啊，他要是经商，我们都没饭吃了。”

　　“是啊，除您之外，咱们往后又多了个劲敌噢。”另一个也跟着道，不知是奉承还是泛酸。

　　顾瞿宁淡淡地，没什么表情：“小孩子天马行空罢了，不用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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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阅出了大厅，到露台上站了会儿，吹了吹凉爽的夜风，那种被人审视的不适感驱散了大半。

　　他靠在栏杆上，想着自己果然还是适合潇洒随意的小市民生活，可能再过多久都无法习惯这种虚与委蛇的场合。

　　顾瞿宁能做到如鱼得水，真是了不起。

　　想着想着，身后玻璃门发出声响，简阅以为是顾瞿宁来找他了，欣喜地回头望，却发现是个不认识的人——应该说他不认识这人，但这人好像认识他。

　　因为这人朝他走来时的表情是那样笃定，周身散发着煞气，像记恨了他很久一样。

　　“您找谁？”简阅迟疑道，虽然这人明显是冲他来的。

　　“林老板让我提醒你一句，别以为自己跑到了内地他就找不到你了，该还的钱，一分都不能少。”男人冷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