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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刺喉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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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季殊意哭完就感觉到疲倦,又睡着了。等他醒来就是被电话声吵得难以忍受。
起床气爆棚的季殊意顶着一头乱毛,非常愤怒地在挂了三次电话之后恶狠狠地接起了电话,还没等对方开口就先骂:“挂了三次还要打,我是你亲爹这么挂念呐?”
季长风握着手机的手一紧,在办公室里压低了怒火:“季殊意,你就是这么和你亲爹说话的?”
对面沉默两秒,更加愤怒地骂骂咧咧:“有毛病吧还来我这儿装季长风呢?你是脑子有泡还是昨晚喝大了没醒酒啊?你装谁不好装季长风?我告诉你季长风能给我打电话我把我季字倒过来写!”
电话挂了。
——这小兔崽子!季长风怒骂。
随后季长风刚上任的新秘书池原就迅速接到了老板的临时任务,把他家的小少爷迅速提溜来季氏重工,半个月放纵这小兔崽子,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池原开着老板的私人车飞奔前往小少爷的房子,刷卡进了位于市中心的小区之后,池原忍不住酸的掉了眼泪。这是他第一次来小少爷的这边的房子,之前少爷常住市郊的别墅,就是答应了季长风来一中上学,季长风才大手一挥把这套房子送给季殊意方便他上下学。
他忍不住偷偷在季长风的秘书群里敲字。
【只要我多努力,老板就能赚更多的钱】
不要加班:来太子爷的府邸朝圣了,这就是出生就在终点吗?
不要加班:【视频】【视频】【视频】
小狗又有什么错呢:靠,你这是在上海?不是在隔壁风景区吗?
今天电话接完了吗:握着电话呜呜哭出了声
你把项目汇报一下:不知道太子爷缺不缺兄弟……
小狗又有什么错呢:不过我听说太子爷好像是有点精神问题,小池你等等进去态度好点。
不要加班:惊恐万分.jpg
不要加班:什么啊,我怎么不知道太子有精神问题啊?
小狗又有什么错呢:我是之前帮老板处理过太子的一部分事情,太子去年休学就是因为精神问题好像,我亲自送他去的疗养院呢……
今天电话接完了吗:这个是真的,太子也挺可怜的好像,据说是把自己关家里狂哭了十几天,然后也不吃饭,最后高烧昏迷送去医院了,老板才能绑他送去疗养院的呢
今天电话接完了吗:这个电话还是我接的,通知老板的时候我腿都发软。他家阿姨说的吓死人,我差点就想汇报完辞职算了。[抓狂] [抓狂] [抓狂]
不要加班:我靠,怎么有钱人也会狂哭十几天啊,他们有什么烦恼啊
你把项目汇报一下:狂哭十几天也太夸张了吧,这还不得哭的脱水?什么事儿能让太子爷哭成这样,而且后续也没听说老板特别处理了什么人啊
小狗又有什么错呢:不会是情伤吧?就是因为喜欢的人伤害了他才悲痛欲绝,但是就是因为喜欢才不让老板去伤害她……
小狗又有什么错呢:泪目
你把项目汇报一下:泪目
不要加班:泪目
今天电话接完了吗:好了好了,我们也别瞎揣测老板家的私事了,太子这么看已经够惨了,小池你真的小心,小心自己也小心季殊意。
不要加班:OK.jpg
池原拿着老板给的卡畅通无阻地来到季殊意所居住的二十五楼,经过之前他们群里的科普,他站在季殊意门口深呼吸,他生怕等等开门就看到狂暴状态的季殊意,他又不能擒拿,又不能捉打的,自己成了季殊意犯病后的沙包可就得不偿失了——也不知道季长风会不会给自己算个工伤,给自己多发一个月工资当补偿。
他先是礼貌的按了门铃,然后再规律地敲门三下。
无人应答。
他再一次试着按门铃然后敲门,依旧是一片沉默。池原在口袋里摸索两下,掏出了那张做工精美的门卡。他刚要放在感应器上,门却开了。
季殊意头发凌乱,还穿着一身皱巴巴的校服从门后头钻出来。他指了指地上说:“外卖放那。”
池原陪笑:“季少。”
季殊意清醒过来,上下打量着这个西装革履的男的一番,道:“怎么?来觐见呐?找错了人了,季长风不住这。”
说着就要把门观赏,池原手疾眼快插进门缝里,急道:“季少不是几天都没给季总来消息了吗,季总想念的很!特意吩咐我让我来看看季少——”
季殊意拉着门板一停,池原讪讪地缩回手,站在季殊意面前。季殊意冷笑:“是想念我,还是怕我又犯病想抓我回疗养院?”
池原惶恐:“哪里的事!”
季殊意不说话了,抱臂看着这个年轻的秘书要再吐出点什么话来。
池原低下头,正巧瞥见了季殊意放在门边的书包,他神色一动,问:“少爷是准备去学校?”
季殊意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自己的书包安静地停留在门边。季殊意蹲下去,扯开拉链,他看到里头整整齐齐码着的书本的时候,愣住了。
他知道自己的书包绝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出现在门口,不上学的时候一般都是肚口打开地躺尸在地板上,一半的书在里头,一半的书被踢到了外头,怎么会这样完好地摆在书包里。
池原见季殊意的脸色难看起来,小心翼翼地问:“季少……?”
季殊意放在一旁的手颤抖起来,阔别半年的那种窒息感好像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边。
“你还呆在这里干什么?”季殊意抬起淬了寒霜般的眸子看向池原,“我现在还好好地活着,你有话跟季长风说了不是吗?”
“少爷,要不要我帮你叫……”
“不用!”季殊意猛地站起来就要关门,“你话太多了,快滚!”
“季少!”池原的直觉告诉他不能这么离开季殊意,这位小少爷的状态非常不对。
“我劝你快滚,不然等等发生什么事情就不是你能承担的了的!”
季殊意推着门的手已经爆出青筋,不安的恐惧一步步向他袭来,他只想快点,再快点,躲到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这样就不会看到不想看的,就不会被伤害了。
池原终究是拗不过季殊意,他双手举起后退一步,那扇门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连继续在门上的灰尘都簌簌掉下。
他看着在自己面前紧闭的大门,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而季殊意在门后却恍然失措,他去了学校,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又回来了,为什么又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他混沌的脑子提醒着自己现在应该去找到他的药,应该通过药品来稳定自己的情绪。他后退着进入自己的房间,他拉开柜子,在里头毫无章法地翻找着,他握着一板板一瓶瓶的药片,走到客厅,刚走到饮水台前,他突然停住了动作。
他歪了歪脑袋,像是疑问地看着自己手上的那些药片。
……我为什么要拿这些东西?季殊意不解地想着。他把好几板的药扔在桌角,扭开了那些瓶装药的盒子,他举起手,让那些白色的药片像是水流一样从空中掉落进饮水台里,他的唇边扬起笑容,很愉悦地看着越来越多的药片汇聚成白色的海洋。
我又要失控了。
季殊意的脑海里突兀的响起这个声音,但他意外地发现那个声音里带着兴奋。
我好像不愿意失控,但是失控之后是不是就可以再梦到他了?
季殊意把空药瓶随手扔进饮水台,让那些塑料罐子和已经开始溶解的药片一起组成一团恶心的物体,他回到卧室拿起手机,今天是9月25号,昨天是9月24号,他的记忆在9月23号断裂了。
他呈大字型躺在床上,勾起了笑容。
池原回到季氏重工,老老实实向季长风报告了季殊意的反应,他本来为自己捏了一把汗,但是直到讲完季长风也没有什么特殊反应,只是疲倦地揉了揉眉心,然后放下他一直在签署公文的那只钢笔。
“行,我知道了。小池你先出去吧,今天下午放你半天假,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池原慢慢退出办公室,关门的瞬间听到了季长风一声悠长的叹息,还有一句:“真不知道拿你怎么办”的自语。
有钱人家也不是都万事顺意的啊。池原感叹,这对父子,一个拒绝别人的靠近,像只刺猬。一个呢想要关怀,却不知道如何关怀,像头乌龟。
两个人就这么对峙着,谁也不服谁。
而对于数日未来上学的季殊意的同桌程朔梧,这几日可以说是身心舒畅。但他心里总是有一点不舒服,季殊意之前冒昧的逾越了自己的界限,他始终对此感到膈应。他转着笔想要给季殊意什么样的回礼,可是季殊意一连三四天都没来上学。
但是季殊意不来,却有其他人来。
陈升贱兮兮地转过来,“喂,那个女生又来给季殊意送早餐啊?”
程朔梧抬头,果然那个颇为清秀如若一朵娇弱小花的女孩又把一个小袋子轻轻放在季殊意桌角。女生突然和程朔梧对上视线,脸颊飞上一模不好意思的羞涩。什么也没说就转身离开了。
程朔梧仿佛没有过这个插曲一样又低下头,陈升说:“你说这小姐姐天天来送东西,知不知道这爱心餐季殊意根本不知道,反而全部进了李元的肚子里啊?”
“把吃的给李元吧。”程朔梧提着袋子放在陈升面前,“谁叫他没饭吃。季殊意又不来,放在这里长毛?”
陈升照例把东西给了李元,程朔梧远远地看着李元感激地不住点头,扭开视线。
陈升回来,意犹未尽地继续说:“你说季殊意怎么就这么能耐,他上了几天学,怎么就一群小姐姐看着他移不开眼睛啊?”
程朔梧皱着眉,眼前的古诗词他有些难以理解。
“要我说啊,系草怎么也得是你这样的啊?怎么都没人给你送爱心餐呢?”
为什么没人送?程朔梧看了一眼天真困惑的陈升,在心里回答道,只要你惨烈地拒绝一个,就再也不会有人想要撞枪口了。
不过送季殊意一个喜欢的人的人情,也不错吧?程朔梧把手中画的图涂花,在一团黑乎乎的上面画了头被玫瑰花插到喉咙里不能呼吸的丑兔子。
他想起季殊意贴近自己身体的那种凉飕飕的触感,把那张草稿纸揉成了一团。
周溪没想到自己比起心上人季殊意,会先见到这一个与季殊意有“系草“之争的程朔梧。她站在程朔梧面前,她在女生之中不算矮,但是程朔梧依旧高了他半个头。看起来都快有一米八七的样子。
只是平素就是一张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脸,就算再好看,女生也不怎么愿意去接触他。特别是大家也都听到他的传闻,言辞严厉地拒绝了一个女孩的告白,甚至扬言自己并不愿意被别人打扰生活,最好之后不要有任何人来对他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
周溪忍不住去打量这个冷漠却好看的少年,他的嘴唇抿的紧紧的,但是丝毫不影响他五官创造出来的俊美氛围,她之前一直觉得剑眉星目这个形容词太过江湖气,但一见程朔梧的眉眼,她只想起来这个词。
“找我有什么事吗?”
程朔梧看了看她,道:“别紧张,我来帮你完成你的愿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