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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雪夜奔波 ...

  •   我真是服了厂花了!

      或者说,我对她很无语、很无奈,但是又理解。

      无语的是,她要去天津市,现在就出发,她已经开始准备收拾东西了,我和贾悦都觉得她疯了。

      理解的是,如果是我,一个我很爱的人,突然之间联系方式断了,我也有可能会直接冲过去。

      我们仨最终协商的结果是——由我,现在去车库取厂花的车,载着她去天津市找张弛。我说我开自己的车,被厂花否决了,我的小车又破又慢。虽然这样说很打击人,但是我忍了,我理解她的急切。

      说干就干。收拾包包,赶走贾悦,锁门,下楼,在车库找到车,我们迅速上路。

      白天本是大雪,此时成了雨夹雪。路上在下雪之前撒了融雪剂,倒是不难走,但是路上车辆很少,行人几乎没有。雨刮器在我面前左右摇晃,这样的摇摆,让我心里非常烦躁。我从后视镜望去,没有看到厂花。

      转过头去,厂花已经在后座上躺下睡着了。

      我在路边将车停下,将后视镜往下掰了掰,从后视镜望过去。我没有开车顶灯,但是车内却并不黑,因为下雪的缘故。我能大约看到她的脸庞和半个身体。她看起来是那样地疲惫,脸上没有半点血色,但是更显皎白,细细的手臂还缠着绷带,从座椅上垂到地上,均匀地呼吸着,嘴巴轻轻地抿着,羽绒服包裹着仰着的身体,蓬蓬松松地,双腿耷拉在车内。

      我有点想哭,我真心不愿意将这个女孩送到天津,或者说送到那个男人手中。

      哎——

      我启动车子,继续开车,雨刮器左右摇摆,似乎没有那么讨厌了。此时,我很心凉且平静。

      在去T市的高速入口收费站,我喊醒了厂花。我们不能上高速。因为大雪,去往天津市的高速封路了。

      “那你送我到高铁站,”厂花对我说。

      听闻此言,我真的无语了。她真的疯了。但是,我还是答应她了。

      就在我们去往高铁站的路上,厂花接到了张弛的电话。厂花让我在路边停车,我照办。厂花下了车,在路边打起了电话。约莫有十几分钟,厂花回来,对我说,“我们回家”。

      “说好了?”我问。

      “恩,没事,他电话被他老婆摔坏了,所以打不通。天津市那边高速也封路了,他坐高铁回来。”厂花对我解释说。

      我“哦”了一声,便不再说什么。心里却略有嘲笑地想:你们真不愧是情侣,连遭遇和想法都一样。

      厂花神态已经恢复了自然,脸上没了悲伤,又补充了一句,“只要他不变,我也不变。”

      我知道她指的“不变”是什么意思,所以,我也没有必要答话。该说的所有大道理,我全都说过了。我现在已经知道了,爱情从来就不是以道理来约束,从来就不是按照逻辑来发展,就更加不要说什么社会道德和伦理规范了。

      我们都默默无言,我只听到她的微信收发消息的音效声。

      张弛是在凌晨的时候到达天津市的。

      当张弛用自己的钥匙打开门的时候,厂花已经睡了一觉醒来,她听到钥匙插入、转动、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她知道是张弛回来,但是她没有起来。此时,她有这样的权利,等着张弛前来安慰她的权利。

      果然,张弛走了过来,连着被子一起,抱住了她。厂花心里有气,反而将头缩到被子里面去。张弛见状,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我对不起你。”张弛从被沿向里面喃喃地说了这五个字。

      虽然声音很小,但是厂花听得见,并且分外清楚。一瞬间,泪水如注,她从被子里钻了出来,死死地搂住张弛的脖子,哇哇大哭。

      张弛吻她,吻她的额头,然后是眼睛、脸蛋,舔舐着脸上泪水,最后找到嘴唇,紧紧地贴合在一起。

      两行眼泪,也在张弛的脸上划过。

      厂花的眼泪很好解读,那是委屈的眼泪。我好端端地爱一个男人,但是突然,有人说,你不能爱他,因为他不爱你。不信?你联系他看看,看他是否还会理你。恐怕,任何一个人,遇到这样的事情,都会满肚子委屈。

      但是,张弛的眼泪,更加复杂。除过怜惜这个怀中的女孩,除过同袍同悲,还有一份无助和自怜。

      谁能知道,今夜,张弛为了赶到厂花面前,经历了怎样的艰难和气恼。

      张弛带着极大地怒气,甩开妻子,冲出门后,在楼下略微站了一会,冷静了下来。

      想要给厂花打个电话,伸手去裤兜那手机,才想起来手机已经被摔得粉碎。毕竟张弛已经在这个世界生存的45年,他知道如何面对困境。

      张弛先去车库,开车打算去买个手机,已经顾不上什么品牌了。开车走在街道上,才发现,街道上的店面都已经关门。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有“中国移动”招牌的小商店,果断进去。张弛向店主表明了来意,店主指着柜台中的手机,让张弛选。

      张弛哪有这样的心情,看到一个顺眼的,随手一指。店主报了价,张弛准备付费。突然,张弛意识到自己身无分文。这样的尴尬,张弛平生第一次遇到。

      张弛脑中在飞速地旋转,“包里有银行卡,但是里面都是没有余额的,微信和支付宝中有钱,但是手机都已经摔坏了。”

      “还有,就算我买了手机,也没有卡啊,今晚也不能办卡啊。”

      “怎么办?怎么办?”张弛很焦急。但是这种焦急,张弛又不希望被店老板看穿。

      “店老板,对。”一个想法在张弛脑中闪现。张弛询问是否可以借用一下电话,“我的手机丢了。”

      店老板有点疑惑地将一个又脏又旧的手机递给张弛。“没有密码,直接用就行。”店老板说。

      打开电话本,张弛才发现一个问题——自己不记得号码,一个都不记得,包括厂花。

      张弛突然意识到现代人对于现代工具的依赖,特别是手机等科技产品,一旦离开自己身边,现代人就像一个白痴。

      不过,当工具消失,生存的本能便开始显现。

      “怎么才能知道厂花的电话号码呢?”

      张弛突然想到公文包,自己的公文包有一份刚刚与供货商签订的合同,而这个供货商就是之前与厂花存在扯皮关系,自己帮忙摆平的供货商,合同中,应该有对方的电话号码。张弛像遇到救星一样,从公文包中拿出合同,果然有供货商电话,打了过去,然后让供货商从通讯录中找到厂花的手机号,张弛从柜台上拿起一支笔,没有找到纸,记在了手心,末了,又和对方确认了一遍。

      “天啊,这一番折腾。”张弛心中已经有了委屈。

      更为委屈的事情是,张弛需要开口问厂花要钱。打通了厂花手机之后,除过安慰和给厂花解释一番,张弛现在身无分文,而上高速或者坐高铁都需要用钱。张弛已经好多年没有向人开口借钱了,开这样的口,很难。但是,张弛现在没有办法,他迫切想要回到厂花身边,特别是在接通厂花电话那一霎,更加迫切。

      “你能不能给我转点钱,”张弛不等厂花停下来,小声地说。

      “怎么转给你?”厂花立马停了下来,问道。

      张弛在思索,对啊,怎么转给自己?

      张弛只能询问店老板,能不能将钱先转给他,然后把现金给自己。店主说可以。

      就这样,张弛从店老板手中拿到了2100元钱,他本意是只要2000就行,但是店老板坚决不要。张弛只能千分感谢。

      开车来到高铁站,张弛买了最近的一趟高铁,将私家车扔在了高铁站的停车场,不去管它。等车、坐车以及出站打出租,这中间大约花费了2个多小时。

      凌晨时分,张弛站到了厂花的门前。

      今晚,自己这样的折腾,都包含在这两行眼泪之中,张弛不打算给厂花说。男人总是这样,委屈都是独吞,女人从不知道,即便知道,也根本无法体会和感受。

      所以,才有了那句——男人来自火星,女人来自金星。

      此时此刻,两人紧拥,默默流泪,窗外,雪花纷飞,天地茫茫。

      是厂花首先打破这样悲情的画面的,“你是不是还没吃饭?”厂花突然问。

      这一问,张弛才感觉到饥肠辘辘,自己过去七八个小时,滴水未进。

      “你先去洗澡,我去煮泡面。”厂花推开了张弛,从被子里面钻了出来。

      张弛很听话地走进浴室去洗澡,而厂花则去厨房忙碌。当张弛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两碗泡面已经被放在小桌上,一碗是张弛的,一碗是厂花的,都黄灿灿的,上面放着煎蛋和绿菜叶。

      两人相对而坐,呼噜噜地吃面,抬头,相视一笑。厂花略有不自在,因为她不想让张弛看到自己的手腕,也不想让张弛知道自己割腕的事情,所以,不断地用睡衣袖子将手腕盖住,快速地吃完,钻到被子里面去了,不一会儿,睡意袭来。今天,她的确也太累了。

      张弛吃完了面,钻到被子里面,碰了碰厂花,发现她已经睡着。小心地下床,关了灯,重新躺了下来。厂花是背对着张弛睡得,睡得那样地沉,以至于张弛从背后抱住了她,她都没有醒来。

      张弛用一只手臂揽住她的脖颈,将头紧贴着她的后脑勺,那里的头发暖和且柔顺,张弛一呼一吸的热气,全部倾斜在厂花的后脖颈,厂花蠕动了一下,没有醒来,张弛只能小心拉开了距离,沉沉地睡去。

      窗外,雪还在下,一直在下。

      不过,那个世界,在此刻,与他们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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