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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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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安期面临着人生中的重大抉择——
是蓬头垢面，衣衫不整地去开门，把自己在女神面前的形象全部丢光，还是把女神晾在门口，让她在自己破旧寒酸的店门口等自己收拾仪容。
无论选哪一种，都会暴露安期早上十点还没有起床的事实。
这情景，是让安期想当场坐火箭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的程度。
安期现在开始怀疑，自己当时为什么觉得这个地方僻静隐秘，十分符合自己喜欢偷闲的性格，如果是在稍微繁华一点的街上，她早就被吵醒了，也就不用面对如此尴尬的场景。
在犹豫了不到一秒种后，安期还是决定爬起来给方景羽开门，她实在不想让方景羽等她，形象什么的，也没那么重要……吧T-T
方景羽看到安期拉开门出现在自己面前，明显是刚刚醒来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嘴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
喂！是嘲笑吧——
安期脸颊上泛起薄红：”非常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昨天有点累，今天就起晚了……“
方景羽失笑，洁白的贝齿若隐若现，一颗小小酒窝藏在她的笑意中，撩拨着安期的内心。
“是我唐突了，我是个闲人，想着今天没有什么事干，就想着来找你。”方景羽今天穿着一身浅蓝色的丝绸长裙，不施粉黛，宛如出水芙蓉，清新动人，冲淡了她清冷的气质。
这话听得安期心里一动，什么“就想着来找你”这种话，这也太像是两个朋友之间的话了，甚至更进一步说，更像一对亲密的恋人在向对方撒娇。
方景羽一脸平静，无辜的像只小鹿，于是安期暗骂了一声自己不要脑补太多，连忙让方景羽进去。
方景羽在看见安期摆在店里的那张架子床的时候，轻轻皱了皱眉，问：“你平常也就睡在店里吗？”
“啊，不是，因为昨天在店里搞得有点晚，所以就在这里睡了，”安期把铺在床上的垫子收起来，脸又开始烧了，“我现在收起来——”
架子床在安期的挪动下发出刺耳的声音，方景羽上前一步，按住安期准备把架子床翻过来的手，温声道：“你的手不是受伤了吗？我来吧。”
“没事没事，不用不用，”安期迅速拒绝，“我自己来就行。”
方景羽不赞成地摇摇头，声音不大但很笃定：“我帮你。”
两个人把架子床翻过来折叠，安期觉得十分不好意思，在她心里，方景羽是顾客，她怎么能让甲方爸爸帮自己收拾床铺呢？而且，方景羽人一个艺术家，安期觉得就连她呼吸都是带着仙气儿的，冰清玉洁，应该被人好好仰望着，怎么能和她堕入凡尘呢？
更让安期心里不安的是，在昨天敬言和她说了这么多，她自己也因为好奇在网上查了方景羽之后，安期总觉得自己窥视了方景羽的过去，而且是她不想回忆的过去。安期在面对方景羽的时候，总有一种莫名的心虚和愧疚。
心思恍惚着的安期，一个没注意，被抻到了昨天受伤的胳膊，她不禁“哎呦”一声。
“怎么了？”方景羽连忙询问，她看着安期又有些渗血的胳膊，眉心紧紧皱起，“流血了……我来帮你重新包扎一下吧。”
安期还想拒绝，但是在看到方景羽严肃的面容后，就噤声不言了。
昨天从医院里拿了换用的绷带，安期坐在工作台边，情不自禁地看向一旁为自己认真包扎的方景羽，她此时还紧紧皱着眉头，杏仁棕色的眸子格外专注地注视着自己的伤口，浑身冷冽的气息又弥漫出来了。
……好想抚平方景羽的眉头，她在忧愁些什么呢？
安期把呼吸放得很轻很轻，她用眼神一遍一遍刻画方景羽的面部轮廓，从她白皙干净的额头，小巧挺直的鼻梁，到她不笑的时候微微向下的嘴角，她知道那里隐藏着一个醉人的酒窝。
此时方景羽那双深邃而冷清的眼眸低垂，视线落到安期受伤的手臂上，她格外轻柔的动作让安期觉得自己是一件易碎品，或者，变成了她手下亲自创作的，格外珍惜的一件艺术品。
方景羽在雕刻的时候，也会用这种眼神看自己的造物吗？
安期的心越跳越快，她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事情好像一步一步失控了，她好像闻到空气中有些许香气，清浅醉人，很熟悉——是玫瑰的花香吗？
然后，安期就说出了一句让她自己恨不得关机重启的话。
她抽动了一下鼻子，好像一个傻子一样直愣愣地问方景羽：“你喷的是什么香水？”
方景羽明显错愕了一下，然后笑着才回答：”我没有喷香水——应该是玫瑰花的香气吧，早上我在花房呆了很久。”
她的包扎工作已经进入了尾声，打完最后一个结，她颤动着睫羽抬眼看向安期，眼神沉静如水，却宛如新生儿一般赤/裸：“你喜欢吗？”
安期必须承认，这一刻，她确实陷入了一种无法自拔的意乱情迷之中，一种玄妙的梦境。方景羽冰凉清冷的气息，低低垂下的眼睫，玫瑰花缠绵的幽香，还有她们之间靠近到危险的距离，混合成一股让她遗忘现实，投身妄想的疯狂与绝望。
她必须承认，就是从这一刻开始，她的心不再属于自己，她跌入了命运为自己准备的陷阱，溺亡于方景羽深不见底的眼眸之中，甘之如饴。
安期突然发现，原来，自己从以前未嗅到过玫瑰花的香气。玫瑰这种花，突然在她的眼中有了色彩，有了形状，有了丰/满的充盈多/汁的奇妙的隐喻。
“喜欢，”安期低低道，目眩神迷，“玫瑰很好，我很喜欢。”
“我种了很多，如果有时间的话，你可以来我家看看。”方景羽道，微微一哂，“玫瑰是需要被人欣赏的……奥对了，你知道我是做雕塑的吗？我最近在创作和玫瑰有关的作品，所以想向你定做一些纸制玫瑰花，作为雕塑的一部分。你不用担心知识产权的问题。
“如果有幸能够完成的话，它会署上你和我两个人的名字。”
安期回过神来，觉得方景羽太过自谦，什么“做雕塑的”，分明是雕塑家。她道：“原来如此……其实不用这样啦，我的纸花没什么技术含量，而且我根本不懂雕塑，所以大可不必在你的作品上写我的名字，这也太……“安期苦笑，”太抬举我啦！”
“怎么会呢？”方景羽正色，“你的工作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很重要的，而且——”安期颇有些神秘地笑了，”我可能要麻烦你很长一段时间，在制作的过程中，我会向你询问一些意见，请你尽量回答呀。”
“是，是什么样的问题？”安期担心自己能力有限，“我回答不了太专业的。”
“放心，都是一些很简单的问题，比如——你觉得装饰这个雕塑应该用什么颜色的玫瑰花？”
方景羽拿出手机给安期看一张图片，是一个半身塑像，娇俏的少女回头张望，头上带着花环，但是明显空了一部分。
“这种事情……我怎么懂呢，应该是你来决定吧。”安期喏喏，摸不着头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没有一点艺术细胞。小时候上学美术课，我永远只会画火柴人……”
“其实、昨天，嗯，我有在网上搜索你，看到你的雕塑作品……虽然我看不太懂，但是我能感觉到很美，有独特的风格呢。”
“是吗？”方景羽似乎有些惊讶，她注视着安期，轻声询问：“你看了那些，感觉到什么呢？”
安期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一下子像被老师提问的中学生一样噎住，她低头思索了一阵，才认真地回答——
“我感受到……”安期试着回忆，”那些人物，好像都在等待着什么一样，非常安静的感觉，但是完全不觉得刻板或者僵硬，就像他们是活着的一样，坐在那里安静等待。”
方景羽听到安期的话，眸光微闪，嗓音低哑：“这样吗……”
安期颇有些惴惴不安，觉得自己是不是不应该说这些，随意评价别人的作品，好像不太好。
正当安期暗自纠结的时候，方景羽带着笑意开口：”谁说你没有艺术细胞的？我看你很适合搞艺术，一眼就看出了我想表达的东西呢，该说我们是高山流水遇知音，伯牙子期么？”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和我一起来制作，最好不过了。”方景羽颔首，“让我们回到刚才的话题吧，你觉得要用什么颜色呢？”
安期心想怎么还是要回答这个问题呢，思忖半晌，她道：“如果一定要选的话，我倒是认为白色很好。”
“白色……”方景羽含着这两个字，撑着下巴做沉思状，旋即眼神一亮，“那就白色吧！”
这么草率的吗？！
方景羽轻快转身，手指一一轻抚过摆在长桌上的鲜妍明媚的花朵，纤长的手指抽出其中一枝白色的玫瑰。这只玫瑰被安期做出含苞待放的样子，半开不开地在方景羽手里娇羞，伸长纤细的脖颈，引颈就戮。
“我更喜欢纸花，”方景羽捏着这朵玫瑰，立在花丛烂漫之中，眉目如画，亭亭玉立，似一幅油画，“她不会凋零。”
“真花也好，只是转瞬即逝，不能长久。”方景羽叹息，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那朵白玫瑰。
“只要完成了它的使命，就是好的。真的玫瑰花虽然短暂，但是它绽放时承载了生命，不也是很好的吗？纸花虽然没有生命，但也许它拥有灵魂呢。”安期忍不住说。
“说得对，”方景羽说，她拿着玫瑰的手垂下去了，眼睛中又出现了一种名为宿命感的东西，割裂了她本身，让安期内心大恸，刚想开口说什么，就看到方景羽把那枝玫瑰递给她，道：“这支就很好，请以这支为样本吧。”
“我们需要很多纸花，很多很多。”
作者有话要说： 安·土狗·期表示，太高大上的我不懂，我只知道——你是我滴玫瑰,你是我滴花~你是我滴爱人，是我滴牵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