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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二十九只团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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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饭,曾时凯很有哥哥样儿的把碗筷洗干净,然后又拿到楼下厨房去放好,再回来的时候,他仍是吊儿郎当地往椅子上一瘫,继续玩游戏机。
贺初初从屋里把一年级的课本拿出来,见了便问:“你真不打算做作业啊?”
曾时凯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急什么?暑假还有一个多月呢,我就算每天只写几道题都完全来得及。”
贺初初“哦”了一声,点点头,“我懂。一支笔,一个夜晚,一个奇迹嘛。”
她说完就没再跟曾时凯浪费时间,而是对蹲在一旁喂猫的贺星勉招招手,“勉勉,来。”
贺星勉闻言,有些依依不舍地看了咪咪一眼,然后对贺初初道:“初初,咪咪的饭快吃饭了。”
“等它吃完,我把它抱回小窝里再过去好不好?”
贺初初几步走到他身边也蹲下来,顺手挠了挠咪咪的脑袋,“昨天你怎么答应我的?”
贺星勉有些赧颜,不过还是小小争取了一下。他比出两根小手指,眼巴巴地看着贺初初,“等两分钟嘛。”
贺初初嫌弃地睨他一眼,“小鬼头。”
上午的风有些大,路边洋槐树的树梢被吹得簌簌作响,带进屋子里不少草木的清新香气。
贺星勉认得数字,也会简单的加减法,甚至还学了零星几个汉字,是爷爷身体还好那阵儿得空教他的。
贺初初问清了情况,决定先从语文学起。
因为这篇小说是基于现实世界做的设定,所以教材版本自然跟现实世界没差。
她翻到课本里讲拼音那一页,跟贺星勉言简意赅地说了拼音的作用,然后指着书面上拼音四声调开始教读。
贺星勉听了一遍就会。
他俩一个教得仔细,一个学得认真,便显得曾时凯尤其不思进取。
他玩的是俄罗斯方块,卡在某个关卡一直过不去,当下很是烦躁地收了游戏机,随即整个人从椅子上梭下地,两手背在身后,晃晃悠悠地来到贺初初和贺星勉所在的茶几旁,趁着脖子观察他们的学习进度。
而后,他惊讶不已,“初初,你都会啊?那我不是白来了?”
贺初初头也不抬,“你做你的暑假作业去吧。”
曾时凯喋喋不休,很是不解,“不对啊,勉勉马上也才上大班,他那么早认字干嘛?”
说完,他还戳戳贺星勉的小胳膊,“听哥的,能多玩一天是一天,等你到了小学哪还有现在的好日子。”
贺星勉看着曾时凯的双眼闪了闪,语气无辜道:“我又不像小表哥那么爱玩儿。”
曾时凯无语凝噎,最后对贺星勉比了一个大拇指,“你厉害,我说不过你。”
姐弟俩都不搭理他,他拿起自己那还没写却变得皱巴巴的作业本,看着就一肚子气,哪里还想做作业?
接着又百无聊赖地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曾时凯找话问:“勉勉,前两天赵哥送给你的大水枪呢?借我玩一会呗?”
他嘴里的赵哥自然是赵晏清。
自从赵晏清送走了齐琛,他总会时不时地来贺家一趟。
期间他帮忙做好了咪咪的猫爬架,也随外公下过田、锄过草、栽过苗,还担过挑子。他勤快知礼,外婆喜欢得不得了,话里话外俨然觉得他不似亲孙子,却胜似亲孙子一般。
这不,等他收到家里寄给他的零花钱,手头一宽裕,当即便大包小包买了不少东西上门,美其名曰是感谢外婆一家近来对他的照顾。
三个小孩也没有被落下。
贺初初得了一个做工精致可以换装的洋娃娃,贺星勉是一把差不多半人高的玩具水枪,而曾时凯则是一颗篮球。
当然,若非赵晏清所言非虚真的得帮自家姑父去探望老战友,否则这个时间点他说不定是在楼下馆子里帮忙呢。
听到曾时凯的问话,贺星勉正捏着铅笔在本子上一笔一划地照着学写26个汉语拼音。
他很乖巧地用眼神询问贺初初,得了贺初初的允许才起身迈着小短腿跑到自己的房间里把他仔细保管的玩具水枪拿出来。
“小表哥,你小心一点哦,不要磕到或者摔到。”
“我知道。”
曾时凯拿了玩具水枪就跑到卫生间去接水。
贺星勉坐回贺初初身边的小凳子上,他补完最后几个拼音,再给贺初初看,“初初,我写得对吗?”
贺初初略略扫过,点点头,“对的,勉勉真棒诶。”
贺星勉开心地弯起眼睛,小嘴巴一张,还要再说些什么,只听一声暴怒的咆哮从窗外楼下传来。
猝不及防,惊得两人心口一抖。
“这声音...”贺初初拧眉细思一瞬,“是不是有点像福婶?”
贺星勉脸上仍有几分茫然,“嗯。”
“去看看。”
贺初初直接跑到贺星勉的卧室。
他这间房往下正对着粉馆的门面,趴在窗户上很容易就能看到楼下的情形。
贺星勉见贺初初跪在窗前那张矮条桌上,他也脱掉鞋子爬上去,小手抓着窗框,两人齐齐伸出脑袋。
也不知道福婶来了多久,这会儿她的行李袋被“咻”地一下扔到店外的人行道上,落地时了激起一片小小的灰尘,使本就老旧的牛仔布料又添一层灰扑扑的污渍。
很快,有一个身形高大且西装革履的男人自店内而出,弯腰将它捡了起来。
贺初初凝眸仔细打量他。
虽然从上往下的视角不够直观,但也足以看清对方的模样。
短发国字脸,浓眉星目,鼻梁高挺,又是健康的小麦色皮肤,五官正好符合时下多数人的审美,这不就是原书里对男主刘淮宇的外貌描写吗?
他这时候就被福婶喊回家了?为的是退婚的事?所以他们母子两个今天来者不善啊?
刘淮宇是极度自私利己的人,随着小说剧情的发展,他的社会地位也越高、权势越大、手里掌握的金钱也越多,那些出身不堪且言行粗鄙的家人就是他人生的一个污点。
尤其是福婶,不到万不得已,他通常不会跟她一起出现在人前,甚至连面都很少见。
如果仅是为了退婚的事,他意在找贺知梅要说法,大可以自己来就是了,居然能舍下面子和福婶同时出现,贺初初觉得还真是稀奇。
紧接着,随之在后的是福婶被外婆动作粗鲁地揪住胳膊拖出粉馆,丢开手时将她往地上狠狠一掼。
福婶长得瘦小,她借着惯性往后狼狈地趔趄了好几步,最后还是在慌乱之中抓住了刘淮宇的胳膊才堪堪稳住身形站好。
此前双方已经有过激烈的争执,外婆恶声恶气,言语脸色满是对刘淮宇和福婶的嫌恶厌烦,“我警告你们,别想没事找事!”
“就你们刘家那点儿家底,别说金银珠宝,柜子里就是一件像样的陶瓷碗都找不出来,居然还好意思大言不惭地污蔑我们梅梅偷了你的首饰?”
“也不看看你装衣服的破烂货,白送给我,我都嫌脏!”
“识相的就赶紧给我滚!”
外婆的鄙夷之态不仅让刘淮宇立马黑沉了脸,福婶也像被揪住翅膀用开水烫了拔毛的大公鸡似的,厉声尖叫道:“罗碧云,放你娘的屁!”
她以往最讨厌外婆在她面前总是端着高门大户里的大小姐架子,那高高在上的轻蔑神情,看她的时候犹如在看地上随处可见的卑微弱小的蝼蚁。
早些年刘家确实穷,她也气短,即便对外婆再有不忿,自始至终也憋在心里,没敢表露出分毫。
如今刘淮宇是他们村儿的金凤凰,唯一的大学生,还有一份人人称道的体面工作,且又得领导赏识,她自认终有一天会凌驾于任何人之上,所以当下外婆对她的奚落便是一根扎在她心头的刺,让她难以忍受。
“你一个破落户哪来的脸看不起我?我儿子现在可是在政府上班,给省里的大领导办事!难道买不起一根金项链孝敬我?!”
福婶刚才就用的这个借口堵人,而刘淮宇始终没有表态,外婆便心知肚明他们母子俩今天是打定主意要把当初退婚赔的那700多块钱要回去了。
思及此,外婆看向刘淮宇的眼神越发复杂,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大学生,竟然跟他妈一样的短视愚昧,见钱眼开。
幸好及时让梅梅跟他退了婚,否则按照他的为人,日后不定要怎么辜负梅梅。
刘淮宇在外婆洞察一切的目光下难堪得几乎无所遁形。
可是他能怎么办?
他没有优越的家世,又是单位里初出茅庐的新人,领到手的工资不高,平时却得往上打点,还得与同事应酬往来,日子过得捉襟见肘。
虽说攀上了单位领导的女儿,可那是个花钱大手大脚的娇娇女,他手里没点资本傍身来讨好她,否则如何通过对方达到升职加薪的目的?
因此,哪怕围观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刘淮宇都由着福婶挡在他前面,为他冲锋陷阵。
一时的丢脸算什么?
灵云县这小地方,不过是困龙浅滩而已,他以后不会再回来。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二十九只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