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十八只团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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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小巷子实际上就是两栋楼之间的夹道，阳光很难照到里面，站在入口能感受到一阵儿一阵儿地往外窜的凉气。
人都到家门口了齐琛可不想再耽搁，“那咱们抓点紧？”
他率先提步往里走，哪想曾时凯在后面挠挠头，傻憨憨地补充道：“可是我没去过秦老师的家里诶！我不知道他住在几楼。”
这一个大喘气，让大步向前的齐琛脚下一崴，回过头来几分无语、几分无奈道：“那现在怎么办？找人问问？”
曾时凯是个社牛。
他左右一张望，没发现有进出的住户，而后看到旁边有个常年在这里拉着小车撑遮阳大伞卖杂货零食的小摊，三步并两步跑过去，跟老板比划了一阵，得到答案后又返回来，高兴道：“秦老师买菜去啦，我们就在这儿等他吧！”
齐琛撇撇嘴，没说话，算是默认。
赵晏清低头看了眼贺初初和贺星勉，见他俩走了这老远的路，神情恹恹儿的，转脸问曾时凯，“那小摊儿上卖雪糕吗？”
曾时凯双目立马变得炯炯有神，忙不迭点头，“卖卖卖！”
赵晏清轻勾唇角笑了笑，揉揉站在身边贺星勉的小脑袋，“走，我请你们吃雪糕。”
曾时凯欢呼一声，第一个冲向那卖杂货的小推车。
走近了仔细看才知道，老板有一个半旧不新的冰柜，盖子上面蒙着一张旧毛巾，而且他进的雪糕品种也很充足，曾时凯毫不客气地拿了一个绿舌头和一袋“七个小矮人”，理直气壮地对赵晏清说：“我帮忙带路了哦，可以吃两个吗？”
赵晏清不置可否，又问贺初初，“你们呢？”
贺初初让贺星勉先挑。
不过他个子矮，踮脚扒着冰柜往里看了老半天，可能是眼花缭乱了，最后瘪瘪嘴，对贺初初撒娇似的道：“初初，我不知道吃什么，你帮我选一个嘛？”
贺初初瞥眼随手拿起一个“天冰大果”给他，“这个个头大，菠萝味儿的，还有奶油，吃吗？”
“嗯嗯。”
贺星勉喜滋滋地两只手一起接住，俨然变身初初脑，“初初挑的，我都喜欢。”
而贺初初就比较随意了，她看中一只蓝色包装的娃娃头雪糕，扯开后发现确实是记忆里的模样。
雪糕冻得很硬实，上面覆了一层白白的冰渣，一口咬下去，口感绵密，奶香味混着淡淡的咖啡味，真好吃啊~
贺初初不禁在心里发出感叹。
等三个小朋友都美美地开吃，赵晏清招呼齐琛也一人买了一根冰棍解暑。
由于担心会错过秦老师，几人就没有走远，而是站在阴凉处东拉西扯地聊天等人回来。
不远处的汽车站同时有好几个大巴车进站，没多会儿那些提着大包小包的乘客路陆陆续续地走出出口，在两侧候着接客的摩托车、三轮车、以及旅馆招待所的人顶着烈日一拥而上，叽叽喳喳，生怕错过一个客源。
很生动的画面。
齐琛大喇喇蹲在路边，有些懊恼没带相机，要不然还能拍点表现世间百态的作品。
这是赵晏清的手机响了一声，他的目光从远处收回，对赵晏清笑着道：“怎么？伯母把钱给你寄过来了？”
赵晏清手里拿的是诺基亚新出的直板手机，可以接发送短信。他单手按键，粗略的看过短信内容，“嗯”了一声，“半个月的生活费。”
齐琛立马笑得贼兮兮的，“那你兜里剩下的钱都能给我了吧？明儿我自己回去，万一路上有个意外，还能应应急。”
赵晏清：“滚。”
齐琛厚着脸皮还想纠缠，眼角余光蓦然察觉到贺星勉小口吃着雪糕的同时，一面又拿乌溜溜的葡萄眼偷偷地瞅赵晏清，他转而去逗人，“小朋友，对你赵哥哥的手机感兴趣啊？”
贺星勉被抓了包，脸上闪过羞赧之色，倒是没躲开，而是抿唇点点头，奶声奶气地问赵晏清，“赵晏清哥哥，你这个可以打电话吗？”
“是啥啊？”曾时凯也观察好久了，他歪头凑过来，张嘴就露出被绿舌头的色素染了色的舌头，成了名副其实的“绿舌头”。
“看着不像大哥大呀？”
现在普通人家的通讯方式，除了传统的写信，就是座机电话和BP机了。贺星勉和曾时凯知道大哥大都还是从电视里了解到呢，现实中从来没见过。
眼下又出现个比大哥大更小巧方便的手机，他们可不得围着赵晏清让他给好好看看？
在贺初初记忆里，她爸妈都用过赵晏清的这款诺基亚，没啥特别的功能，小游戏也只能玩玩贪吃蛇之类的。
穿书前，她那些五花八门的电子产品都放在家里堆灰，所以对这能砸核桃的砖块才不感兴趣呢。
“齐琛哥哥。”
贺初初心里记挂着别的事，她赶紧小步挪到齐琛身边，然后抱腿蹲下，乖乖巧巧地开口，“你明天就回青溪市了吗？”
齐琛吃完冰棍又犯了烟瘾，可碍于几个小孩在，他只得按捺住把冰棍的小木棒叼在嘴里嚼来嚼去，闻言耸耸肩，叹了口气，“没办法啊，人只要上了班那就身不由己咯，否则我还挺想留下来多玩几天的。”
“你觉得灵云县好玩吗？”贺初初有意识地引他的话。
“还可以吧，”齐琛中肯道，“风景不错，有点小家碧玉的秀致。亏得我带了画材想写生，这么来来去去一耽搁，啥也别想了。”
贺初初假模假式地嘟嘴哼哼，“难道只是风景好吗？我们家的羊肉粉不好吃吗？”
“那可是我爷爷传承的人家百年前老字号的手艺，好歹也能算地方代表性的特色吧？”
“这么有来头？”齐琛听着来了些劲头，“我就说呢，你们家的羊肉粉味道确实是一绝。”
“那可不！”贺初初骄傲道。
原书里爷爷只存在于贺知梅的回忆中，作者对他的着墨不多，但是人物生平勾勒得却比较完整。
老人家出生时，正是国家满目疮痍之际。
那兵荒马乱的年头，悲剧时有发生，而灵云县地处西南，时局相对稳定，爷爷又随父母住在乡下，倒不必整日担惊受怕。
某天村子里来了个住在城里的商户。
据说这商户的婆娘外出探亲途中遇到了鬼子，不幸遇害。他便独自经营着家里不大不小的酒楼，且又辛苦将两个儿子拉扯大。奈何不等儿子成家立业，他两人就从戎投军，保家卫国去了。
一年两年都没有音讯。
商户托人四处打听才得知他的儿子们早就以身殉国了。
他心如死灰之下想过自我了结，可又痛心自家的老手艺没有可靠之人传承，左思右想，索性关了铺子随意找了一处居所住下，只求顺其自然。
正好爷爷家和这商户为邻。
商户郁结于心，很快身染重病，爷爷时常去探望照顾他。他弥留之际将祖上在光绪年间就整理好的一本菜谱托付给爷爷，以期他日后能有所发扬。
遗憾的是，爷爷家穷得叮当响，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本菜谱始终都难有发挥的余地。
后来，爷爷也参军北上援朝，九死一生回到家乡。
他手里有了点积蓄，加上妻子在他离家后就难产去世，留下一个稚子要养，一时踌躇不知道该凭何为生时，他想起了那本菜谱。
菜谱用两页详述了羊肉米粉的制作方法。
其实早在清朝中期，羊肉米粉就闻名青溪市一带。商户的祖上又将羊肉米粉的做法经过改良，形成了一道密不外传的独家秘方。
爷爷翻遍菜谱，不论是从用料的繁简程度，还是学习的难度，羊肉米粉于他而言最容易上手。
于是，这道小吃在机缘巧合之下成了贺家的生存之本。
“我们家的米粉有故事、有情怀，还有传承，你不觉得如果困在灵云县走不出去会埋没了它的好味道吗？”
贺初初循循善诱，算盘拨得“啪啪”响，然而那看人的目光却如水一般的清澈。
齐琛若有所思地应道：“是有点儿可惜...”说完他倏地回过神来，一脸惊恐又警惕地盯着贺初初，“你想干嘛？”
贺初初捧着脸，嘴角向上弯起浅浅的弧度，两颊便起了一道小酒窝，又软又萌，“嘿嘿，我不干嘛啊...就是你们电视台是不是有一档专门介绍全省各市特色美食的美食节目啊？”
“我就想吧，齐琛哥哥你可不可以帮帮忙，请节目组来灵云县录一期节目啊？帮我家宣传一下嘛。”
灵云县既有自然风景也有人文历史，旅游资源还算丰富，所以逢年过节周边城镇就近过来玩的人不少，加上明年就会实行第一个“国庆黄金周”，到时候客流量必然暴增，要是在这之前就将“贺家羊肉粉”的知名度打出去，不愁没有慕名而来的食客。
贺初初苦巴巴地想，暂时找不到直接赚大钱的方法，只能曲线救国能救一点是一点了。
“你放心嘛，到时候我家的粉馆有了名气，我会跟姐姐商量付你介绍费的，”见齐琛拧眉不语，她继续碎碎念，双眼闪闪的，表情越发无辜可怜，“齐琛哥哥，求求你了，我们真的很需要你的帮忙。”
“这不是介不介绍费的事儿，”齐琛摆摆手，“我觉得吧，你怎么确定我能帮到你呢？”
贺初初心道，以她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难道能看不出来你跟赵晏清两个非富即贵的家世？
不说他限量的百达翡丽和最新款的手机，就是你看似平平无奇，那眼镜儿也是德国纯手工制作的LOTOS，镜架上还很心机地镶嵌了几颗钻石呢！
别以为她没见过世面，仔细论起来，谁家更有钱都说不定呢！
有这一层因素在，齐琛在电视台即使只是个实习生，但真要做什么，想来也就是动动手指的事。
当然贺初初不能说实话呀，以眼下她跟齐琛的交情贸然求帮忙确实有点唐突，但是没办法啊，除非她是傻的才放着现成的人脉不用。
她捧着双手，毫无心理负担地卖萌加吹捧齐琛，“因为我觉得齐琛哥哥特别厉害，特别优秀，特别有才华~”
齐琛一整个靓仔失语，他现在算是明白了。
这小丫头根本不是眼光独到，所以能避开赵晏清的光芒欣赏到他的英俊帅气，从一开始就是有备而来！
太伤了！
齐琛捂着心口，难以接受突如其来的真相，他以为他终于能在颜值上赢过赵老狗，没想到到头来都是假的！假的！啊啊啊！
贺初初这丫头也是！她成精了嘛！她才多大啊！有七岁吗！心眼儿就比藕还多！
呜呜呜，她把他骗得好苦，渣女！渣女！
齐琛生无可恋，老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赵晏清对他戏精上身的模样见怪不怪，抬脚踢踢他，“诶诶，你干嘛？”
“哼！”
齐琛生气了！小的欺负他，大的也看不起他！
他抱胸站起来，连带着对赵晏清也越发不顺眼，想到自己昨晚这老狗面前叭叭“小孩子的眼睛才是善于发现美的眼睛”时有多嘚瑟，现在就有多难受！
赵晏清觉得莫名其妙，冷声说：“有病就治，没病就给我正常点儿！”
他当真唬了脸，齐琛心里还是有点怵，面色变了几变冷静下来，然后认真问贺初初，“你说实话，我跟赵晏清谁好看？”
贺初初不明所以他为什么这么问，不自觉露出个“这不是废话吗”的表情，眼看着齐琛眉头竖了起来，她又及时找补，“齐琛哥哥你很内秀，很有艺术家的气质。”
说完，她生怕齐琛不信，连连保证，“我说的是真的！没有骗你！”接着又拉来贺星勉，“勉勉，你说是吗？”
贺星勉眸光澄净，语气软软的，“嗯，齐琛哥哥像画家。”
扎了一个小辫，留了一点邋遢的胡茬，如果再戴一顶小帽，就更像电视里的画家了！
齐琛也知道赵晏清那妖孽的长相，等闲之人都比不上。现下两个小的又夸得真心实意，他心里好受多了，很是大方地跟贺初初应下，“你的忙，我帮了。”
“等我回去就给你们消息。”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十八只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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