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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秋千吻 ...

  •   令儿拿下了这一笔大生意,心满意足地准备离宫回盈袖阁,从兴国回来,一直在筠绣坊忙着,近日又住在宫里,好久没回盈袖阁了,她想回去清静几日。
      令儿出了宫门,见了盈袖阁的马车停在门口等她,感到十分亲切,她心里默默地赞叹南轩办事的妥帖。
      待她走近时发现今天的南轩十分奇怪,好几日不见阁主,再见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开心,总是低着头也不说话,令儿觉得十分不对劲,便上前摘了南轩的帽子,一看,这哪里是南轩,这不是柳朝阳嘛。
      “怎么是你?南轩呢?”
      “我让他回去休息了,今日我亲自送你回盈袖阁。”柳朝阳一脸笑眯眯,像是犯了错的孩子,恐怕被家长责怪。
      “你宫里没事吗?你这样擅离职守,我是要跟父君告你的状的。”
      “好公主,千万别,我送完你马上就回宫,绝不会耽误事,我保证。”说完,竖起手指发誓。
      令儿看他那可爱的样子,也不忍心责备,便上了马车,“快走吧。”
      到了盈袖阁,迎接令儿的不是向她敞开的盈袖阁的大门,也没有往日亲切的伙伴,而是一块蒙眼的红布。“姓柳的,你要干什么?”令儿有些生气了。
      “很快就好,很快就好,请小公主稍微忍耐一会儿。”柳朝阳一边扶着令儿往前走,一边示意小九去开门。小九打开门,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她刚想尖叫,柳朝阳立即对小九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示意她下去忙,这里交给他就好了。
      柳朝阳站在令儿身后,双手扶着令儿的双肩,慢慢指引她向前走,走到一棵树下,为她摘掉了眼上的红布。
      令儿睁开眼的那一刹那,有点恍惚,这里是她熟悉的盈袖阁庭院,但又和以前的盈袖阁不同,在这棵梅花树下多了一个秋千。
      此时是金秋时节,梅花树只有光秃秃的枝丫,但秋千上却似有落下来的梅花花瓣,令儿深感好奇,便凑上前去细看,原来是画上去的。
      不仅仅是秋千上,地上和墙面上也都画满了或疏或密的梅花,仿佛是春风吹落梅花的盛景,浪漫极了。
      柳朝阳见令儿看得如痴如醉,心想:她即便穿着男装,内心里也还是个喜欢浪漫的小女孩。
      于是,走上前去,抱起令儿放在秋千上坐下,自己也坐在她旁边,柳朝阳脚用力一蹬,两个人便荡了起来,令儿开怀地大笑着,觉得此时的自己无忧无虑,幸福极了。
      她转过头看柳朝阳,柳朝阳借此机会,在令儿的额头上留下了轻轻的一吻。
      令儿突然愣住了,她有些恼,恼这个人也不给她点准备;她有些懵,懵的是自己还没有好好想清楚她和柳朝阳的关系,自己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沦陷了;她又有些害羞,害羞的是她被亲了这一下之后,竟觉得十分地开心。
      柳朝阳看着她发愣的表情,故意凑上前去调侃她,“公主这么盯着臣做什么?难道是还想再要一个?”柳朝阳的脸凑得很近,就差一点点就要贴上令儿的脸了。
      令儿被他这句话羞得不得了,用手推了柳朝阳一把,跳下秋千就往屋里跑。
      柳朝阳看着她的背影,幸福地一笑。但他并没有跟上去,他确实是擅离职守出的宫,现在要赶紧赶回宫去才行。
      谢慕回到宰相府,已经彻底跟他老爹谢宰相摊了牌,摊牌了自己之前给筠绣坊出钱的事情,谢慕想,现在筠绣坊有着制衣阁的生意,肯定是稳赚不赔,爹爹知道自己会赚钱了,肯定不会再责备自己。
      果然,谢昀钊听了谢慕说自己之前偷偷拿钱给筠绣坊,不仅没有责怪,反而大大赞扬谢慕有远见,有眼光,并嘱咐他多多与小公主接触,更是鼓励他搬到筠绣坊去住,早早与小公主生情,好把婚事给办了。
      谢慕心里想:不愧是我爹啊,果然还是冲着驸马的事去的。见此情形,关于他对小公主的感情谢慕只字不敢向父亲提起,哪怕他现在说对小公主有一点点的好感,他这位父亲大人恐怕明早就要去跟君上提亲。到时候他就失信于小公主了。
      第二天,谢慕大张旗鼓地正式地搬进了筠绣坊,筠绣坊的人都知道他是宰相之子,又是大金主,无人敢拦,南轩赶紧派人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阁主,令儿的意思是随他去,但是最近她不回筠绣坊了,让南轩好好招待他。
      南轩苦不堪言,他才不想伺候这位公子爷,便把谢慕的房间安排在了袂儿房间的隔壁,袂儿并不知道南轩是故意为之,但知道他也是得罪不起的,自然好好招待,十分关照。
      谢慕听说袂儿是和小公主从小一起长大的,在做账房之前一直跟在小公主身边,自然也对袂儿十分尊重。相处久了,两个人的关系竟十分要好。南轩直夸袂儿人美心善,会办事。
      一天夜里,谢慕闲来无事,便提着酒壶来找袂儿喝酒,无奈袂儿很忙,一直忙着算账,谢慕只好一个人喝,一边喝一边念叨:“袂儿,你说你们家阁主为什么就看不上我呢?我是宰相之子,名门之后,家产万贯,风流倜傥,对她也是掏心掏肺,一心一意,她怎么就不喜欢我呢?为什么呀?为什么呀……”谢慕越说越激动,酒杯砸在桌子上,酒洒满了桌面。
      袂儿看不过,便走过来抢他的酒杯,“谢公子,别再喝了,你喝多了。我扶你回去休息吧。”
      “松手,我没醉。我心里太难受了,我太憋屈了。我住进筠绣坊半月有余了吧?轻尘她始终躲着我,不肯露面,她是在故意躲着我呀。”
      “南轩不是说了嘛,小姐她不在凤城,出远门了,还没回来。怎么是躲着你呢。”
      谢慕用胳膊用力地一甩:“骗我,你们都在骗我,她就是躲着我,不肯见我。”谢慕这一甩力道大了些,袂儿被他甩倒在了地上。
      谢慕趔趔趄趄地走出了门,袂儿坐在地上,莫名地有些心疼这位痴情的谢公子。
      这件事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谢昀钊的耳朵里,他听说自己的傻儿子喜欢着小公主,首先是开心,接下来就是恨自己的儿子不中用,连个女人都搞不定。于是,连忙起身去了宫里,君上以为谢宰相有什么紧急事情,急忙接见了他。谢昀钊见了君上便一跪,行了一个大礼,然后拱手祝贺:“祝贺君上,乾国又要办喜事了。”
      君上被他说的一头雾水,不明所以,便笑着问道:“宰相所道是何喜啊?”
      谢昀钊并没有起身,继续跪着,又做了一个揖,说道:“臣斗胆,请君上为小儿谢慕赐婚。”
      君上哈哈一笑道:“令公子是看上了谁家的姑娘啊?”
      谢宰相一字一顿地说:“小公主。”
      君上的脸上立即失了笑容,他不能轻易地答应谢昀钊,因为他还不知道令儿的心思,但也不好直接拒绝,便说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啊?这丫头倒是瞒得好严实。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跟我说,宰相啊,你勿着急,我马上去见这丫头,问问清楚啊。”
      “君上,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君上赐婚即可,这种事小孩子们能如何做得了主。”谢昀钊继续紧逼。
      “赐婚没问题,只是这事总是关乎小公主的终身大事,她从小不在我身边长大,独立惯了,她的事我都要和她商量的,要不然她那个倔脾气,还指不定闹出什么幺蛾子。”君上假装苦笑道。
      谢昀钊也知道这个小公主对君上的重要性,也明白依着小公主的脾气,如果小公主不肯,抗旨的事情她不是干不出来,便放下攻势,说道:“好,那臣就回家等君上的好消息了。”
      谢昀钊一走,君上气得把案边的茶杯摔在了地上,嘴里嘟囔着:“现在都敢逼迫本君了,这谢昀钊真的是得势了。”
      然后立即命传令官召柳朝阳觐见。
      柳朝阳一听君上要备马车出宫,便预感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但他不敢,也无暇多问,带着君上来到了盈袖阁。
      令儿听说父君来了,也十分吃惊,赶紧出门来迎接。君上见令儿正在和小九吃点心、喝茶,下棋,休闲自在无人能比,便叹了口气说道:“你还有心思在这喝茶下棋,逍遥自在,你跟谢慕是怎么回事啊?人家都找上门来了。”
      令儿被问得莫名其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君上的脸色很是难看,也不敢造次,便弱弱地问:“父君,我和谢慕没什么事啊?他只是出了钱给筠绣坊,但是那也不是白给的,是算入股,年底我是要分红利给他的。”令儿赶紧解释。
      “说的不是生意上的事,是感情上的事。”
      “感情上的事?”令儿心里暗骂谢慕,不是说好不去提亲吗?怎么这么快就变卦了。
      “父君,我和谢慕之前没有感情上的事,我们就是合作伙伴,是朋友。”
      “合作伙伴?朋友?那为什么今天谢昀钊来找我给你和谢慕赐婚啊?”
      “赐婚?”令儿和站在君上身边的柳朝阳同时喊了出来。
      君上看了一眼柳朝阳,觉得他特别奇怪,一向沉稳寡言的柳将军怎么听到小公主赐婚反应这么激烈。
      “是啊,刚才谢昀钊来见我,请我给你和谢慕赐婚,而且态度咄咄逼人。这中间是怎么回事?”
      令儿知道这事不好办,但如今只能先采取缓兵之计,于是上前挽着父君的胳膊说道:“父君,来来来,消消气,别站着了,坐下来喝杯茶,听令儿慢慢给你解释。”
      令儿把在兴国和回乾国之后谢慕对她的追求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君上,君上听了之后也明白了令儿果然是不喜欢谢慕,这个结果并不是什么好结果,谢昀钊那边要如何交代?
      此时,柳朝阳突然跪下。令儿一看他跪下,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坏了,这人是要冲动。
      赶紧示意柳朝阳起来,别冲动,但是柳朝阳他听说谢宰相找君上赐婚,令儿很可能要嫁给谢慕,心急如焚,根本顾不了那么多,此时说还有一线希望,否则就没有机会了。
      “君上,臣万死。”
      “今天这都是怎么了?见到我都要下跪。你又闯什么祸了?”
      “臣也想请君上赐婚。”
      “朝阳啊,你就别跟着添乱了,你赐婚可以,等我处理完小公主的事情再说。”
      “臣不能等。”
      “怎么就不能等了呢?谁家的姑娘啊?这么着急吗?”“是君上的姑娘。”柳朝阳说完把头埋到最低,不敢看君上的表情。
      令儿也想赶紧离开这场面,但她刚要起身走,君上就发话了:“令儿,你站住!”
      “你们俩又是怎么回事?君上已经被眼前的情况弄得晕头转向了。
      “我们俩没什么情况……”“我喜欢小公主,我要娶她。”令儿和柳朝阳同时说出来两个完全不一样的话。
      “父君,柳将军可能是病了,胡说,您别听他的,我们什么事都没有。”令儿赶紧圆场。
      “你先别说话,朝阳,你说。”君上知道令儿不老实,便让她闭嘴。
      “臣倾慕小公主久已,早想向君上提亲,但臣知小公主不愿早早嫁人,一心扑在做生意上,便不想为难小公主,但今日谢慕已经提亲,臣不能再等了,臣绝不能失去小公主。”
      君上听完柳朝阳的话,又转头看向令儿,问道:“那你呢?你喜欢谁?”
      令儿不说喜欢谁,只说:“父君,我不想嫁人,再给我三年时间好不好,三年后,我就嫁。”
      “回答我,你喜欢谁?”君上咄咄逼问。
      “父君……”令儿开始撒娇。
      “令儿,现如今这情形,容不得你任性,如果你没有心上人,谢慕是个不错的选择。父君回去便允了谢昀钊的提亲。”
      “不,不,不……父君,我不喜欢谢慕。”令儿赶紧拒绝。
      “那你可有心上人了?”
      令儿点点头表示承认。
      “是朝阳吗?”
      令儿继续点头。
      君上得知了这个结果,心想:“这真是的天道轮回,当年她帮了我,现在要我用女儿来还债吗?”
      君上思索了半天,对柳朝阳说道:“提亲毕竟是谢昀钊先来提的,所以,如果你也想走赐婚这条路,如今肯定是走不通。”
      “君上,还有没有其他办法?”柳朝阳期盼地看着君上。
      “没有了。”君上无奈地回答。
      “我去找谢慕。”令儿说完转身就出了门。
      谢慕根本不知赐婚的事情,只是听说轻尘回了筠绣坊,喜不自胜。
      “谢慕。”谢慕刚要去暗香楼找轻尘,就听到轻尘在喊自己,连忙出门来迎。
      “我刚想去找你,你便来了,好久不见,是不是很想我啊?”谢慕故意耍贫嘴逗轻尘。
      “我有正经事找你。进屋说。”令儿表情严肃地说道。
      “发生什么事了?脸色这么难看?”谢慕问道。
      “谢宰相今天去找我父君赐婚,是你的主意吗?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去提亲吗?怎么能出尔反尔呢?”令儿一连三个逼问。
      谢慕很无辜,更无奈,他心心念念地惦记着她,好不容易把她盼回来了,但这一回来就是质问他,难道自己在轻尘的心中就是这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人吗?谢慕想到这里,心中十分难过,便对轻尘凶了起来:“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吗?”
      “事实摆在眼前。”
      “我是很想娶你,但是,我,谢慕,不屑于这么做。如果你不愿意,即便有君上的赐婚,即便你嫁入谢府,又有何意义?我想要的不是你的人,而是你的心,你不明白吗?”
      谢慕的声音很大,令儿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但她目前也没有别的路可走,只好从谢慕这里下手,就算不是谢慕的主意,也要谢慕去搞定谢宰相,不要再提赐婚的事情。
      “好,我信你。那你去跟你爹说清楚,让他不要再去找君上赐婚。”
      谢慕被令儿的话深深地伤害了,他原以为只要他在轻尘身边慢慢地感动她,终有一天她会喜欢上自己的,没想到,轻尘这么决绝,她根本就不喜欢自己。
      谢慕半天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眼圈红红的,问轻尘:“轻尘,你难道对我没有一点点的喜欢吗?以后也没有可能会喜欢上我吗?”
      “没有。”
      “为什么?”谢慕此时已是满脸的泪水,他想忍住,但是他根本管不住这该死的眼泪,拼命地往外流。
      “因为我喜欢柳朝阳。”令儿低着头说。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早该料到的,哈哈哈哈哈……”听到轻尘的回答,谢慕如五雷轰顶,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仰天大笑,朝门外走去。
      袂儿站在门口,看着谢慕晃晃悠悠地走着,有些担心,但又不敢上前打扰他,便就这样看着谢慕走出了筠绣坊。
      袂儿走进屋里,看见令儿坐在那里发呆,喊了声:“小姐。”
      “袂儿。”令儿一把抱住袂儿,令儿知道自己伤害了谢慕,但是她没办法,她不是故意的,令儿心里也不好受。
      “小姐,谢公子他,真的很爱你。你在盈袖阁的这些日子,他天天等,日日盼,也不见你回来,就每天跑来找我打听关于你的一切,听着你的故事,他笑得比阳光都灿烂,他每天就是靠着打听你的消息,了解你的故事支撑着自己,有时候想你了,就喝酒,把自己喝到烂醉。我知道你喜欢的是柳将军,但是,你早该把话跟谢公子讲清楚,不应该让他陷得这么深,如今又伤他这么重。”
      在令儿心中,谢慕一直都是那个油嘴滑舌,玩世不恭的富家公子爷,令儿以为他只是一时起兴,说不准哪天就去喜欢别的姑娘了,就把自己忘了,没想到,他这次是来真的,听了袂儿的这些话,令儿心里更不是滋味。
      但眼下,她没有别的办法,感情的事不像做生意,可以彼此退一步,让一让利,图个合作愉快。
      她从未想过要伤害谁,让谁难过,从小她就见不得师父难过,舍不得袂儿伤心,她用心地去照顾身边每一个人的感受,但如今,她还是给身边的人带来了伤害,她伤害了一个真心为她好,帮助过她,爱她的人,令儿心中无比自责。
      如今局面到了这个地步,她还能做些什么呢?令儿不知道,她人生第一次想把自己藏起来,令儿将脸埋在臂弯里,埋得很深很深。
      第二日,令儿收到了柳朝阳的飞鸽传书,上面写着:赐婚已取消。
      令儿久久地盯着这张字条,心里并没有想象的轻松和愉悦,她在想,谢慕也许是以命要挟谢宰相去主动取消赐婚,想到这,她更觉得自己对不起谢慕。
      令儿说的没错,谢慕不仅以命要挟,而且发誓从今以后全听谢宰相安排,努力上进,用功读书,将来步入仕途,光宗耀祖。只求谢宰相许诺他不可再去向君上提亲,他要娶的另有他人,说是情根深种,对方已有了他的骨肉,不得不迎娶过门。谢宰相听说谢慕在外面这样沾花惹草,不争气,自然是痛恨万分,一顿毒打。但是孩子毕竟是谢家的血脉,便允了谢慕,择日迎娶那女子进门,但谢宰相仍未死心,只许这个女子一个妾的名分。
      此事传到筠绣坊,袂儿第一感觉是心里突然空了一块,这么快,谢公子就要娶亲了吗?接着她冷静了一下,反应过来这件事绝对不是传说中的那样,以自己对谢公子的了解,谢公子不可能是这样的为人。于是袂儿不顾别人的闲言碎语,跑到宰相府,要求见谢公子一面。
      谢慕万万没想到袂儿会来,但想着筠绣坊那段日子袂儿对自己的照拂,便允了袂儿进来。
      袂儿一进屋子,屋内酒气熏天,明明是晴朗白日,屋内却昏暗无光,袂儿拉开一块帘子,好让屋内进些光亮,谢慕赶紧制止,无奈,袂儿又拉上帘子,在屋内点亮了蜡烛,借着烛光,袂儿看到谢慕原本活泼帅气的脸像一棵枯萎的草,没有的光泽和生气,胡子已经长得老长,也没有理,头发披散着也没有束。袂儿见了很是心疼,眼泪已经不听话地流了下来,她缓缓开口说道:“谢公子,你这又是何必呢?”
      “何必?没有什么何必,我挺好的,你看看我,我哪儿哪儿都挺好的。”一边说着,一边撑开双臂展示自己的没有缺胳膊少腿。
      “那有孕的女子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你们不是应该都听说了嘛~那是我的孩子,谢家的血脉。”
      袂儿见他这样自暴自弃的样子,心里痛苦万分,但又不知道如何相劝,便控制不住自己的吼了起来:“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你绝不是那样的人。”
      谢慕听到袂儿的话,十分震惊,他没想到,这个世上信他的,关心他的人竟是这个相识不过月余的小姑娘,于是谢慕苦笑道:“袂儿,谢谢你今天来看我,我没事,你快回去吧,筠绣坊应该很忙。”
      袂儿听见他这个时候心里还在念着筠绣坊,想着轻尘,更是气愤他的不争气,“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惦记着筠绣坊,你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说完,袂儿哭着跑了出去。袂儿在大街上一边跑,一边哭,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难过,看到谢公子如今的样子,她的心好痛、好痛,听说谢公子要娶亲,她好想阻止,好想知道这不是真的。
      这边的令儿对今天袂儿过激的反应很是不解,便去找南轩,“我不在筠绣坊的这段时间可有发生什么事?”
      “一切都好,阁主,没什么事发生。”南轩以为阁主问的是筠绣坊的生意。
      “我问的是袂儿,她今天很不对劲,谢慕要娶亲,她那么激动干什么?”
      “袂儿怕是喜欢上谢公子了。”南轩意味深长地说道。
      令儿没有说话,说什么呢,说什么都是无力的。对袂儿,这一年来,她还是疏忽了,她对袂儿的关心太少了。如果她早点了解袂儿的心思,也许,和谢慕也是一段好姻缘。
      袂儿回到筠绣坊,把自己关到房间,一天都没有吃饭,晚上,令儿来看她。
      “小姐,你来了。”袂儿见令儿进门,先开口道。
      “对不起,袂儿。”
      “好好的,怎么说起这话来?”
      “谢慕的事……”
      “小姐,既然你给不他什么,最好还是不关心为好,不要再去给他任何希望。”
      “我是想说,你对谢慕有意,怎么没有跟我提起?”
      “小姐,谢公子他心中只有你一人。”
      令儿不知道再说些什么,说什么都是错,说什么都弥补不了她对谢慕和袂儿造成的伤害,令儿默默地退出了房间。
      令儿回到暗香楼,见柳朝阳坐在她的案前,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
      “你回来了?”柳朝阳关切地问,他之所以这么晚了还要来看一看令儿,就是因为他知道,令儿一定为谢慕的事情深深自责,把一切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但是感情的事,又哪里有对错呢,爱上谁,不爱谁,又岂是自己能说得算的呢?
      “嗯。”令儿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
      柳朝阳走过来扶着令儿,让她坐下,自己也和她并肩坐着,令儿把头靠在柳朝阳的肩上,眼睛盯着天花板发呆。柳朝阳抖了抖肩头,示意令儿理他,令儿不耐烦地问:“什么?”
      “你看。”柳朝阳指着案上的一盆绿竹。“这是我一直想要送给你的礼物,竹子本是直立生长,从不弯曲,但我想做出缠绵交织的造型,寓意我们的不离不弃,我同时栽了不下百盆,均未成功,都是各自生长,全无交集,如果硬性缠绕,不曲反折,怎么看都不像是男女恋人间亲密无间的样子,但这一盆是我无意间在竹林中发现的,你看,它们虽依然直立向上,不肯弯曲缠绕,但它们开始并蒂而生。”
      令儿对着这盆竹子看来看去,这真的是并蒂竹,这两棵竹苗已经长为一体了。
      柳朝阳接着说:“这些竹苗就像是人世间的我们,谁和谁能并蒂而生,旁人无法干预,全靠缘分,有缘自是要相会,无缘强求也无用。当年听说你喜欢兴国皇子,我的心情也不比谢慕现在好多少,我当时就想,如果你和兴国皇子是天生注定,那我也愿送出祝福。”
      令儿听到这里已经开怀了不少,但是她更吃惊的是柳朝阳在那个时候就开始喜欢自己了吗?于是她突然捏住柳朝阳的下巴问道:“你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对我图谋不轨了吗?”
      柳朝阳淡定地回答:“不,比那更早。”
      “更早?”
      “对,早到你还不认识我的时候。”
      “那是什么时候?”
      “我不告诉你!”柳朝阳趁着令儿走神儿的空隙赶紧溜。越是不告诉令儿,令儿就越是好奇,便追着柳朝阳问:“什么时候嘛?”
      “你自己猜。”柳朝阳一个转身把令儿抱在怀里,用手指刮了一下令儿的鼻子说道:“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休息吧,我要回宫夜巡了。”说完就走了。
      “喂,什么时候吗?”
      “时候到了,我再告诉你。”柳朝阳摆摆手,消失在了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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