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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粮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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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过去了没有一点儿刺客的消息吗?”李玄嵘正坐在龙椅上,瘦的像是个骨架,快要撑不住龙袍。
“回陛下,我们确实是找到了蔻儿仙的藏身地,甚至找到了她家中,但她实在太狡猾了,钻入了村边的密林中,失去了踪影。”汇报的人穿着守卫军的劲装,看品阶应该是个首领。
“找到家中还能被她逃掉,你们这群饭桶,朕留你们何用!”李玄嵘骂道,骂时的嘶吼扯到了嗓子,又是一阵咳嗽。
首领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只能匍匐着说望陛下赎罪。
这时任游桐风风火火的进来,绛红色的官袍像风帆一样在她的长腿后扬起。
她居高临下的乜了言一眼匍匐在地上的守卫军,单膝跪到地上抱拳说道:“微臣来找陛下领罪。”
李玄嵘揉着太阳穴让她起来:“你来领什么罪?”
任游桐说:“昨晚我出了京城,没有找陛下汇报。”
“这点事算不上罪过,不过爱卿昨晚去了何处?”
“辛河镇。”
这个地名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侧目,蔻儿仙所藏身的地点就是辛河镇。
“辛河?你可看到蔻儿仙了?”李玄嵘问。
“微臣就是要说这件事。”任游桐继续说,“我不止看到了她,还捉拿了她。”
“但是……”她继续说,“微臣不小心失手杀了她。”
听到这句话后反应最大的就是李仪,快要从位子上站起来。
但他最后还是稳住了自己,因为他看到任游桐瞪了他一眼,用口型说“别动”。
“这种刺客应该关押起来好好审问一番,你怎么就把她杀了!”韩全胡子颤抖,整张脸都在用力。
“她对我动手,我当然不可能不做自卫,只是不巧手上力气用大了,死了。”任游桐说,用自卫当理由,无懈可击。
“那……凭你一面之词我怎么知道她是真死还是假死。”
任游桐说:“刺客的尸体就在辛河镇,没埋没烧没沉河,丞相大人如果怀疑,大可去一看,但尸体的模样有些惨淡,我怕您年纪大了,受不了惊吓。”
……手上力气用大了弄的尸体模样惨淡,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
韩全悻悻的坐下,心里不大相信,但又没什么理由去辛河镇去看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今日的百官宴结束后李仪主动找了任游桐,任游桐以宫中人多口杂为由和李仪在宫外碰面。见面也是长话短说,直接挑明重点。
“她没死,活的好好的,牢里的死刑女囚多的是,少一个不会有人发现。”她语速很快,好像是在赶时间。
“蔻儿仙现在在哪里?”李仪急问道。
“在南营。”任游桐说。
“你让她去参军!”
“不然让她去哪?”任游桐反问,一时让李仪哑口无言,“太子殿下,你口口声声说蔻儿仙是你的爱人,但是你的决心呢?我在你身上只看见了左右为难和为身份所困,你在京城内都已经身陷囹圄,怎么能保得了她,对她而言现在最好的归宿就是军队。”
“进入南营是双方协议的结果,希望太子殿下能用理智思考一下这个问题,我不久留了,再会。”
任游桐走的毫不拖泥带水,而李仪留在原地看茶杯中立起的茶芯,好像真的在思考他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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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小公子早啊。”军备司的人看到祝知谦,还隔着些许距离就匆忙的打招呼。
奇了怪了,祝知谦平时大半年都不一定来军备司一次,最近是中了什么邪天天赶早来上班?
“早。”祝知谦笑道,阳光照到他的半张脸上,气质原因,算不上明媚。
“裴大人来了吗?”他说。
那几个人回他:“裴大人出去了。”
“几位能否帮我去寻一寻裴大人,我找他有些事。”
“这……好吧。”
对于他们这些普通人来说这两位都是大佛,但是很显然他们更不敢惹祝知谦。
待他们走后祝知谦到一扇门前敲了两下,不一会儿门开了一个缝,谢清词从里面探出脑袋。
祝知谦说:“查到了吗?”
谢清词挑起一边眉毛,笑的有点贼:“当然。”
今早由祝知谦打掩护,她则到裴大人的房中偷到军备司的账本。
“前几天我托林棋查了户部每年拨给军备司置备三方军队军饷的银子,有六百两。结合百官宴上说过的军粮缺失一事,这一年亏空的银子有小一百两。但今早我翻阅了一遍姓裴的房里的账本,你知道本子上是怎么记的吗,一分不少。”谢清词说,“这账本有问题。”
账本做的太完美,把人当成了傻子。
“有假就一定有真,他自己不看也要给他背后的人看。”祝知谦,“真的那个你可有看到?”
谢清词转了转眼珠,嬉笑道:“你猜我看没看到?”
“谢小姐如此聪明伶俐温柔大方能文能武,一定是看到了的。”祝知谦说话之前先夸了她一番。
谢清词被夸舒服了,说:“床尾有一个很小的盒子,用锁锁着,我只是猜测真账本会在里面,至于可能性嘛,我把那姓裴的当成傻子,一定在里面。”
谢清词噗嗤一声笑了:“既然这么肯定,什么时候把这件事参上去?”
他虽是在问,但更像是在等谢清词的回答。
“哦,这件事啊。”谢清词说,“户部那里已经参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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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前,林棋所说可属实?”李玄嵘坐在龙椅上怒声道。
裴前跪在殿中不敢出声,户部的指证就在眼前,被藏在床下的账本也被发现,就算他再能编,在证据面前也编不出黄金屋来。
李玄嵘表情厌恶,大手一挥好像再不想看到这张贪婪的烂脸:“你身为军备司的长官,却敢干这种龌龊的事,来人,拖下去,次日即斩!”
“陛下,臣以为以裴大人的职位,万不敢自己做这么大一笔贪污的勾当。”祝知谦站出来拦住他们。
李玄嵘说:“你的意思是?”
“应该是有人做他的靠山,令他做这种事。”祝知谦说,裴前与他身后之人的关系不过是线与鱼“当然,这些事只有裴大人知道,他说与不说,是真是假都需要好好思量。”
“裴大人,您背后是谁我已经猜出了大概,但您如果自己说,说不定还会有一个好点的下场。如果不说嘛,您也听到了,次日即斩,要为自己的未来考虑。”他小声说道,乍一听是个很好的建议,其实满含威胁。
“裴前,是这样吗?”李玄嵘问。
裴前早就被吓成了软脚虾,当即就哆嗦着回答:“是……有人让下官帮他做事……”
“是谁?”
“梁……梁王殿下。”
祝知谦听到这四个字,唇角勾起一抹不明显的弧度,终于能在公堂之上提起这个人了。
梁王这个人,有一些特殊,他的权力越来越大,却一直是朝廷上所忌讳的名字,但忌他的不是百官,而是李玄嵘。
虽然在所有场合都会给他留一个位子,但梁王也会以各种理由“避险”不去,这几乎成了朝廷上的潜规则,因此把这个人抬到公堂上不是光想就能做到的。
韩全面色大变,扳起五官一个劲的冲身边的人使眼色。
所幸这个名字刚被提起就被另一件事冲淡。
“报——”殿上进来一个送信使,“陛下,宣州来信,道路不通,粮草运不过去。”
三方军队军饷缺失一事一经提起,朝廷立刻从苏杭粮仓调了一批粮食运往三地,宣州是运输粮道的中枢,但凡运粮,都要经过这个地方。
宣州这个地方,辖区不大,地属也不富庶,但是地理位置关键。
大周的粮食多产自大江下游的苏杭沪地区,宣州在大江北端,苏杭以西,运粮的必经地。
祝知谦听到这个地名下意识的去看谢清词,见她表情没什么变化,心中不免松了口气。
“陛下,依老臣之见,宣州发生的事情并非单纯不通路,应该从中央派过去几名干员去查探一番。”韩全说。
地方发生差池最好的办法就是中央派人去看情况,毕竟在这种古代封建社会,什么都不能瞒过中央的眼睛。
但是派谁去却成了最该头疼的问题,这是军备司的事情,理应是军备司的人去,但是军备司长官贪污军粮,,段不可能是他了。其他的……就那些老弱病残?
整个军备司……只剩一个人能用了。
李玄嵘说:“知谦啊,宣州一事,你去可好?”
若是往常,李玄嵘别说是让他去宣州,就算是让他出京城一步都是做梦。
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今年赶上了百官宴,祝见诚和祝白空在京城。
老皇帝多疑,从祝家兄弟到京城的那一刻就怕他们三个在一起合计阴谋,本来就病着,再加上瞎操心,更是食不下咽,如今有办法把祝知谦支开可是好事一件。
祝知谦说:“微臣一定不负圣上旨意。”
“不过你一人前去难免力不从心,听说军备司最近不是去了个监察官吗,让他跟你一起去不知你意下如何。”李玄嵘干瘦的手指敲打着龙椅的扶手,却几乎听不见敲击的声音。
疑心成病,派祝知谦一人前去怕他暗中逃回北关,多加一个人既能看着他的行踪又能名正言顺的用以分担工作的理由。
“一切听陛下意愿。”祝知谦说。
“好,那你们收拾着装行李,即刻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