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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35章解心结——霜花散 ...


  •   “看来你对天后这个身份受用的很呢!”

      锦觅冷眼望着这个要么不出现,一出现就语出惊人的家伙,苦苦忍着心中想要将他扔出去的冲动,这么久了,这家伙还是那样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如既往的讨厌。

      “扑哧君,你来此就是为了跟我抬杠?果真是闲的发慌了。”锦觅似笑非笑。

      晚霞遮天,美得惊心动魄,璇玑宫庭院之中缭绕着缥缈的云雾,比起天界其他地方的花团锦簇,这里只有锦觅赠予润玉的昙花暗暗吐露着芳华,而且很神奇,自绽放之后便不再有过凋零,不会如昙花固有的习性白天大部分的时间都敛着花瓣休眠,只在夜晚绽放,而是不分昼夜的开放。

      记得前不久,锦觅也曾说过要在璇玑宫中植一些别的花卉好让这里热闹一点。

      润玉听罢许久不曾言语,只温柔的揽着她站在扶桑树下,望着开的正好的昙花轻声道,“这璇玑宫本就是觅儿的家,觅儿想要如何装扮都随觅儿,只不过……”他的声音本就温柔和煦,尤其是在面对着锦觅的时候,只是此时,锦觅却能在他徒然放得更缓更柔的声线之中听出一抹黯然和独有的孤寂,“世间纵有万千颜色,万种芬芳,润玉却独爱昙花的清幽冷香和它绽放的美丽,因为,那是我的觅儿送给我的第一份礼物啊!”

      第一份,也是前世与今生独独属于他的昙花,尽管它没有凤凰花的艳丽炽烈的张扬,却是润玉在无数个习惯孤寂漫长又清冷的夜晚之中除了魇兽之外唯一的牵挂与陪伴。

      以至于前世他以为自己亲手葬送了她的元灵之时,眼看昙花在自己手中凋谢,润玉便认定了,他将永远被孤寂包围被高处不胜寒的清冷所淹没。

      如今,他得天命垂怜有了两情相悦的爱侣,解了两世未曾解开的心结,只要觅儿还在他的身边,只要能够与觅儿共度接下来的岁月,就算璇玑宫中永远都只盛开着昙花又有何不可?除了昙花又有哪种花卉能够代替它之于润玉的意义?

      锦觅心疼的望着眼前男子云淡风轻说出习以为常的孤寂,便如同前世与他初相识的那段岁月,她顽皮的央求着小鱼仙倌带她逃出花界,她在璇玑宫度过的最初的岁月,他带她去看天河,他给她满天繁星,而她当初回赠他昙花也不过是出于昙花夜间绽放的习性,正好能够给总是一个人度过孤寂长夜的他做个伴,如今想来,那时的赠予与她而言其实是有些漫不经心的,但与润玉而言却是如获至宝的温暖。

      她想着,眼眶发热,不由自主的靠在他怀里,握了他的手紧紧的,一挥手,院中所有角落都开满了高洁幽香的昙花,“我们不种其他的花卉了,小鱼仙倌,我们就守着这一院子的昙花,永远永远的守着。”

      “觅儿……”润玉想说没关系,只要她喜欢那他便喜欢。

      然而当怀中的女子踮起脚尖,吻落到他唇边时,他心中所有的怅然都化作了暖意,是啊,她爱他的 ,一如他对她的爱,卑微如润玉,没有哪一刻能比此时更加清楚的认知到这一点,这一世他的筹谋终究为自己赢得了觅儿的真心。

      而锦觅心中更加忐忑。

      对未知的前路,对霜花即将与旭凤的会面,那偏执的霜花会不会因为与旭凤的相见又一次起了取代自己的心思?

      “锦觅?”

      她被一声疑惑的呼唤拉回到了现实,眨眨眼,直至看到自己眼前那身着一袭鲜亮的绿色男子常服脸上写满探究与疑惑的彦佑,她的思绪才彻底回了现实。

      “你……”到底是小葡萄还是霜花?

      彦佑有些疑惑了。

      糟糕!锦觅心绪一动,面上不动声色。

      “你上次与我交代的事情我可是完成的很顺利,我说,你不该有什么表示吗?”彦佑开玩笑道。

      玄穹之光的事情?除了这个,锦觅倒也真的想不出这条水蛇还能用什么事情来拿捏。

      “虽然廉晁仙上不在了,但好歹得了玄穹之光炼制的九转金丹救了你情郎旭凤一命不是吗?”彦佑打趣道,见对方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有点无趣的撇撇嘴,“我说小锦觅,你该不会还陷在天后的角色中回不来吧,我早就和你说过了,你这没心没肺的模样做天后是会吃亏的。”

      “吃亏?”锦觅笑了 ,“扑哧君果然够朋友啊!处处为我着想呢!”

      彦佑眼波流转更显轻佻之态,显然也没将锦觅这天后的身份放在心里,“好说好说,小锦觅,你老实说吧,你如今这般安于做天后是不是之后还有什么计划?说出来看看我能不能帮忙?”

      他可是很乐意帮忙呢,尤其是,给那条心机腹黑龙添堵。

      锦觅笑了笑,也没打算拆穿他,等同于默许,她倒是要看看这条蛇后续还想打什么主意,如今她便是装一装自己是霜花估计也没什么不好,正所谓“敌不动,我不动。”一条蛇而已,还能翻腾出滔天巨浪不成?

      “如今魔界动荡不安,天界这边凤凰也才初醒,穗禾她一个人在魔界也不知如何了?”

      彦佑大惊失色,面上惯有的轻佻松弛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心底隐秘的思绪细密而绵长。

      纵然,彦佑的失态只在一瞬,可又如何能够瞒得过一直不动声色观望着他的锦觅眼中。

      这条水蛇,看似放纵不羁自由散漫的心里藏着对某个人的嫉恨,对某个人羞耻的爱恋,求而不得故而痛苦扭曲,也就见不得旁人好,想想都让人觉得可笑。

      “觅儿!”

      锦觅与彦佑一路无话走出璇玑宫,暗林琪树边,一袭银色天帝常服的男子远远地望着他们,嘴边是和煦温柔的笑。

      自从成为天帝,润玉日常的穿着中便多了一些银色的常服,比之白色而言多了一份贵气和不可亲近的疏离,当然,这些清冷和疏离在锦觅的面前是无效的。

      六界之中,润玉所有的喜怒都只给了锦觅,他的欢愉是锦觅,他的爱和疼宠也都是锦觅。

      锦觅提了裙摆向他跑去,徒留彦佑撇撇嘴,微垂着头望着地面沉默不语。

      “慢些,不要跑。”润玉笑着握了她的手,见她脸上光洁如初并没有汗珠方才放心,“觅儿方才在做什么?”

      “并没有什么。”锦觅不以为然,望了望远处的彦佑,掩去眼中的暗芒,“扑哧君来找我聊天啊!我们方才说到穗禾公主在魔界呢!”

      润玉牵着锦觅走到彦佑面前,“看来彦佑君这些时日着实是有些闲适啊,这往天宫跑的几率倒是比你我相识之初要勤的多呀!”

      彦佑嬉笑着,仿佛刚才的失态是锦觅的错觉,“好说好说 ,天帝陛下如此好客,应当不会建议彦佑来天宫多有叨扰的,毕竟……你我虽非亲兄弟好歹我还是干娘的养子不是?”

      在这六界,簌离公主绝对是禁忌,毕竟,当初的簌离公主湮灭于六界并不是什么秘密。

      六界皆知,润玉的继位名正言顺,若非前任天帝的天后荼姚的算计胆敢发动兵变最终弄巧成拙铸成无可挽回的悲剧,这天界兴许不会变天。

      如今天界百废待兴,虽有暗涌,但并不妨碍润玉借机巩固民心收复失地,尤其因着如今的天后锦觅,乃是前任花神梓芬与现任水神洛霖唯一的孩子,如今花界自然是无条件的归属于天界的管制不再自成一界,这可是前任天帝终其一生都未曾做到的。

      收复失地,笼络民心,如今又尽力在与魔界余孽抗衡,这些成就,六界皆看在眼里。

      至于彦佑话语中的绵里藏针,润玉心中的大格局亦不想和这种人一般见识,打蛇打七寸,他太明白哪里才是这条水蛇的命门,求而不得的爱,那曾经也是,自己的痛苦,如今却,成了自己膈应这条水蛇的手段,想想看,还真是莫大的讽刺呢!

      “如今魔界战事吃紧,好在穗禾公主巾帼不让须眉。”

      穗禾啊!彦佑心神一阵恍惚,望着眼前一双璧人心头五味杂陈,突然有些后悔来天界了,本来是想来看看某个人的笑话,如今倒好,被反将一军,自个好像成了笑话一般,“要说上次还得谢谢锦觅你啊,若不是你指点,穗禾估计也难寻到玄穹之光。”这是铁了心要离间锦觅与润玉之间的感情,顺道恶心一下润玉了呀!

      锦觅嘲讽一笑,握紧润玉的手毫不在意的说,“扑哧君你过谦了。”

      “所以,你是葡萄还是霜花?”彦佑尖锐的望着她,不再绕来绕去的打太极,这条蛇啊,终于装不下去了。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锦觅笑着,分外美丽动人,“彦佑君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望着润玉笑的满足而温暖,“陛下方才不是答应了觅儿要去看院中新开的昙花吗?”

      即便润玉在锦觅面前强调过无数遍,在他面前不用拘礼,不用君臣相称,但,锦觅虽然天真到底还是想着润玉如今的身份不同,外人面前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

      她怕啊,害怕某些别有用心者到时候掐住他们的错处死咬不放,就比如这条水蛇一般。

      前世身负陨丹,锦觅一直活的懵懂而天真,因此后来才能不管不顾致使分裂出霜花神格,有时她也会想,倘若那时她早点醒悟,是不是一切都会不同。

      不过,也不遗憾了,如今的他们终归弥补了前世的遗憾。

      润玉亦是懂她的,知道她的尊崇是做给旁边的这个人看的,宠溺一笑,不吝啬于自己的柔情,抚着她的发说,“好!”

      润玉搂着锦觅,直到将彦佑远远的甩在身后。

      二人相伴着往寝宫而去,一路上低低地说着话,眼里心间皆是对方的样子。

      直至,一股锥心的痛从锦觅的心口传到脸上,她踉跄了一下。

      “觅儿……”润玉眼中似有流光划过,那种深切的不舍与深情。

      “等我!”

      她的思绪陷入黑暗之时,稳稳接住她的依旧是她熟悉的类似于龙涎香的幽幽冷香的怀抱,心底异常安稳,还好,还好他还在身边……

      “好……”润玉哽着声音紧紧将她搂进怀里。

      觅儿不怕,润玉陪着你呢!永远永远陪着你!

      …………

      “魔界战事紧张,请天帝陛下允许旭凤带兵出征!”

      九霄云殿,众仙云集,此时正在商讨前往魔界支援穗禾公主的相关事宜。

      如今,固城王与隐雀虽已是强弩之末,但难保不会生出变故,穗禾公主不管多勇猛毕竟只是一介女流,卞城王与鎏英公主亦只有自保的能力,现下最怕临阵反水突生变故。

      润玉因此召集群仙商讨往魔界增兵之事,由谁领兵出征成了眼下的问题,他也在考虑是否御驾亲征。

      这是旭凤复生之后出席的第一场朝会,还没等到润玉有所表示,旭凤便开始了先斩后奏。

      “火神大伤初愈便心系六界苍生,其心可表,如今魔界局势尚能控制,火神只需调养身体无需为魔界局势忧心。”

      旭凤站在玉阶之下,眼中难掩忧心,他担心穗禾啊,虽然清楚她的能力,但穗禾她毕竟是女子,又是他……抬头望着王座之上的兄长,一袭天帝朝服威严尊贵,望着他的目光之中又是那般温暖和煦。

      “陛下!”这一世的旭凤是真心将润玉当做敬重和厚爱的兄长,也是真心想要臣服,无论这其中夹杂了多少源自于前世的愧疚和补偿。

      这一世的旭凤终于学会了成长,学会了不再将自己拘泥于小情小爱之中看不到六界安危的重要性。

      他是天界的火神,是天界当之无愧的战神,如今魔界那两个宵小意图吞并卞城王的力量以便后续进犯天族,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把他这个天界的战神放在何处了?

      旭凤挺直了背脊,脸色虽有一丝的苍白,但不掩周身气度,那是久经沙场的战神独有的肃杀与冷峻。

      “臣弟愿带兵支援魔界!”想到心中久违了的那道身影,旭凤坚毅的脸庞划过一丝柔和的温柔。

      润玉望着旭凤,望着他眼中熟悉的光芒,那是有了牵挂的惦念,这一世,因着他的自私,旭凤错过了与觅儿的姻缘,重生之初,他亦会在心中产生动摇,但,前世的孤独冷寂求而不得他真的怕了,当他还不知道觅儿的秘密之时 ,他曾有过一丝丝的罪恶感,然,对觅儿的爱与执念终究压垮了心中的罪恶,他想,即便有一天他们得知了这其中的真相,他依然还如前世那般,错了,但是,不悔!

      既然天意都给了他,重生的机会,那他为什么不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呢?

      何况,今生的旭凤与前世的旭凤是如此的不同。

      “准奏!”

      帝王冕旒之下的垂珠熠熠生辉,光彩,然不及年轻帝王那双通透而睿智的眼。

      旭凤站在玉阶之下遥望兄长挺拔的身姿,相较于自己,润玉一直都是颀长而有些许瘦弱,比起武将的魁梧和常年沐浴在沙场之下的冷肃,润玉是柔和的,就像那些凡界的风雅文人,博学,不喜舞刀弄枪,可,旭凤知道,这其实只是表象,他的兄长润玉,有着绝对绝对不输给他的功力,只是,他自由惯了,也太习惯影藏在他身为战神的光芒之下安静的生活,使得六界一直有一种错误的认知,火神尚武,夜神爱文,天界的火神与夜神,一个炽烈如骄阳,一个清冷如月光。

      这其实是六界对兄长,最大的误会。

      朝会过后,众仙散去,润玉一步步从王座御案旁走到旭凤面前。

      旭凤眼角的余光划过润玉置于御案之上被精心养护的昙花之上,它在那安静的角落看的那样清冷高洁,那姿态竟是前世他哄着锦觅在留梓池畔变幻出那一树的凤凰花都不曾有过的风采。

      他从来就不知道,原来这昙花也会有比凤凰花更为夺目的光芒,而这原本只在夜间开放的花朵如今之所以常开不败,全是因为眼前这早已成为天界至尊的男子,他的兄长。

      “她想见你!”润玉望着旭凤轻声说道,掩于广袖之中的手慢慢握成了拳头。

      旭凤心弦一动,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表情。

      终于还是来了啊!

      他想,眼中的神色越发坚定,执念吗?可是他答应过前世的葡萄,永不相见,如今却是霜花无法放下心头执念了啊!
      润玉望着这样的旭凤,笑了,可没有任何芥蒂,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旭凤,霜花的心魔由心结而起,现在除了你,没能解开她的心结,而我,不能没有觅儿……”

      你与霜花姑且有了相爱相守的前世近两万多年的岁月,而我与觅儿又能相守多久呢?

      他清楚旭凤是知晓霜花与葡萄的缘由的,他初醒时那极力掩护的姿态,润玉早已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所以他便直接挑明,他相信,旭凤心中是明白的。

      那么作为润玉自己而言。

      他逆天改命最终会得到反噬,他只是舍不得,舍不得与觅儿相守相爱的岁月,哪怕,真的只是很短很短的岁月。

      旭凤被他的目光与他话语中的苍凉惊得连连后退,久久难言。

      兄长他,还是介怀的吧!那样高傲又自尊的一个人如今却是为了爱向他低了头,做了前世的他绝对绝对不屑于做的事情。

      润玉啊,他的兄长,他为什么就不能相信,相信今生的他从来就没有想要取代他得到锦觅的念头,无论是之前懵懂之时,还是如今通透之时。

      他答应过啊,答应过那满脸悲怆的女子,绝对绝对不会打扰她的生活,就算他对她依然……心有悸动,可,这一世,他有穗禾……有与前世截然不同爱着他的穗禾啊……

      他又如何能够辜负?

      “不管你相不相信,哥……这一世,我没有想过与你争夺锦觅,穗禾对我付出良多,我不能再辜负她。”

      润玉笑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知道自己在觅儿这件事情上算不得光明磊落,但觅儿是他唯一的软肋,他赌不起更输不起。

      璇玑宫暗林——

      一袭紫衣的女子倚在琪树边望着碧潭之下粼粼的波光,直至耳边响起轻缓的脚步。

      “凤凰……”

      历经两世,沧海桑田,再相见已是物是人非,旭凤听着这久违的称呼,心依旧会泛起细密的疼,凝望眼前女子眼中的凄楚哀伤,旭凤恍然回到前世那些相爱的岁月,那时的他们热烈而无所顾忌。

      “锦觅!好久不见!”旭凤颔首微微扬起微笑,他对她的称呼从相识到至今一直都是“锦觅”,不若水神爹爹和润玉那般会叫她“觅儿”,那是独属于旭凤特有的称呼,

      霜花微偏着头,紫色广袖遮住微微发烫的眼眶,“想不想听我讲一讲你不知道的关于我的事。”

      旭凤愣了愣,说,好。

      这一刻,旭凤突然就有些不忍,不忍告诉霜花其实他知道,其实他拥有前世的记忆,但,他早已不再是前世那个为了爱她不顾一切的旭凤了。

      即便早已将他们之间的过往铭记于心,听着她用低柔和,缓的声音娓娓说着属于他们的故事旭凤心中依然会有触动,但已经不再如之前那般心动。

      原来他与霜花之间的爱情在他的心中其实也没有那样让他难以忘怀,现在的他能够想到的关于他们的爱,似乎也只剩下难以言喻的羞耻和罪恶感,不仅仅是因为兄长,更因为前世枉死的水神和风神。

      皓月高悬,琪树长长的枝条随风而舞,眼看着霜花越说越激动直到泪染双颊,旭凤听着,百味杂陈却想不出任何安慰她的话。

      旭凤不想骗霜花,他已经没了任何感觉,再度听到她讲着他们的故事就像是听着旁人的往事那般。

      直至她的情绪随着故事的结尾慢慢低下去,旭凤沉默了良久,轻声说了一句,“可,这不是前世啊!早就不是属于你我相爱的岁月。”

      “凤凰!”霜花泫然落泪,“如果你愿意,我……”我愿意与你一起浪迹天涯隐居凡间,眼中划过一丝疯魔的癫狂,哪怕再一次对不起葡萄 ,只要能有你的爱,我愿意拼死一搏。

      虚无之中蜷缩着的身影微微一动,霜花!有那么一瞬间,锦觅似乎听到了来自于霜花的心声。

      “不……”旭凤摇头,他与霜花毕竟做过两万年的夫妻,他怎么不会懂她没有表明出来的话语的意思,可是,他不能,更不愿,“我不爱你了……”摧毁一个人的疯魔和执念,只能是打碎她全部的幻想,就算这很残酷,“我不能骗你,霜花,我不爱你了,我骗不了我自己的心……”若真要说爱,说心动,那也应该是那个最初会叫他“小乌鸦”,在凡界历劫时叫他“鸦鸦”的那颗灵动的的小葡萄,而绝非后来那个眼中只剩下执念的霜花。

      前世他与葡萄的最后一面,当她哭着说她爱润玉,然而霜花和他却毁了她的所爱之时,他便知道,其实他爱着的一直都是最初那个看似没心没肺实则活泼灵动的小葡萄。

      不爱啊!不!霜花疯狂的摇头,身体摇摇欲坠,这不可能不可能!凤凰一定是被蛊惑了,一定是!他爱她的,一如她对他的爱,葡萄,一定是葡萄和润玉。

      傻姑娘,你怎么还不懂?

      虚无之中的锦觅轻声呢喃着,眼底的恨意逐渐被怜悯所取代,这一世的旭凤早就不是前世那只不管不顾的凤凰,他有了责任有了担当,从始至终一直活在虚无的情爱之中的人从头至尾只有霜花罢了。

      “你冷静一点!”旭凤伸手扶着霜花,想了想又觉得不合适了,松开手却让霜花陷入更深的癫狂,她流泪,她癫狂,无助地做着最后的挣扎,到头来都像是一个笑话。

      “凤凰凤凰,你不能不要我,你不能不要我,我跨越生死跨越两世都是为了寻到你,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说你不爱我?我不允许我决不允许!是不是因为玄穹之光是不是因为万千颜色?我把万千颜色还给穗禾,你不要离开我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霜花已经疯了,癫狂了,她死死抱着旭凤不管不顾,甚至都看不到旭凤因为她无心的一句万千颜色徒然僵硬的身体。

      “你说什么?”旭凤抓住她的肩膀,再也冷静不下来,他觉得,自己或许也和霜花一样疯癫了,不然,不然他怎么会听到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而兄长,他明明是知道的,又为什么要瞒着他?

      穗禾,穗禾,如今便是念着她的名字旭凤心中都有一种比元神俱灭更为痛苦的感觉。

      爱而不得的霜花彻底疯魔了,她大笑着望着眼前的旭凤,那是她的执念,深入骨血的执念啊!如今是为了另外一个女人,一个她在前世从不放在眼中的女人来质问她!

      好样的!真是好样的!

      “润玉他没和你说吗?穗禾,呵呵,穗禾那个蠢女人,她为了你啊,跑去和廉晁仙上做交易,以眼中的万千颜色换他的真身玄穹之光,这明明是前世我为你所做之事,这女人还真是可笑!”

      万千颜色?什么万千颜色?

      他困惑,不,这不是真的!那样骄傲的穗禾啊!那样爱美的穗禾啊!

      “穗禾她现在啊,看不到这六界任何的颜色了!就和前世的我一样呢!哈哈,可笑,真是可笑!”

      霜花笑着笑着,眼中的泪却流了下来。

      不!旭凤摇头,他要去找她!他要去找穗禾!这不是真的这一定不是真的!

      一袭金色华服的男子木着脸踉踉跄跄的想要离开。

      身后,紫衣女子死死抱着他的腰身,泪水伴随着沙哑的声音卑微而可怜,“凤凰,凤凰,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啊!我是锦觅,是你的锦觅啊!我们是相爱的,我们拥有那么多前世的回忆,你不要离开我,不要不爱我好不好?我求你!求求你!”

      旭凤一动不动,任她抱着,如同一具木偶,只有眼中不断渗出的泪昭示着他还有气息还活着。

      “霜花,放了我吧!我们回不去的!”他的声音很轻,很轻,眼神空洞而茫然。

      “你说过你爱我,你说过你爱锦觅的!我就是锦觅啊!你看看我看看我啊!”她将他的脸庞扳向他,看到的依旧是空洞。

      “我爱你,是的,那时的你多么可爱,你给我喂花蜜,你叫我小乌鸦,我当时就在想啊,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蛮不讲理的莽荒小妖。”那是最初的锦觅,不识情爱的锦觅,如今,过去了,便再也回不来了。

      霜花望着他脸上的伤怀、空洞和无奈笑着哭着,直至精疲力竭,喃喃道,“她有什么好?到底有什么好啊?为什么你们一个个的都这么爱她都这么爱她?一个蠢货罢了!还有穗禾,她凭什么和我抢你啊!你明明是最讨厌她的,可笑,哈哈,真可笑!”

      逐渐走远的紫色身影,头上的步摇歪了,发也乱了,长长的裙摆在光洁的地面上划过凄凉的弧度,霜花啊霜花,你就是个笑话,彻头彻尾的笑话!

      旭凤望着她远去,如同丢了魂,背在身后的手慢慢握成了拳。

      暗林之外,一袭白衣,头上别着当初的锦觅赠予他的葡萄藤变幻的发簪的润玉,褪去华丽的装饰,简单而质朴,站在那里如同孤冷清寂的月默默看着霜花拖着虚无的步子走了出来。

      霜花看着,看着,便又感觉自己是想哭哭不出来了。

      她站在润玉面前,仰头望着他,自嘲道,“你现在是不是很恨我?占了你爱的人的身体还这么恬不知耻?”

      润玉转身,她如今这模样,和疯了有什么区别。

      “别走!”柔弱无骨的手圈住他的腰,明明是同一具身体,但润玉就是能够分辨出这不是他的觅儿,这便是,爱与不爱的区别,做不得假,更骗不了心。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用他爱的女人的身体做让他厌恶的事,真不愧是你霜花啊!

      “你说过你爱我的,对不对?润玉,你说过的,你说你爱我爱到不可自拔,只要我能在你身边你可以不要天帝的位置!那我们现在就走好不好?你带我走!”她胡乱的说着,手臂越圈越紧,她知道,如果她再不抓住这最后的温暖,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润玉微垂着眼睑,唇边是一抹嘲讽的笑,他一动不动的站着,任凭身后的女子将他当做救命稻草一样越抱越紧,是啊,爱的,他爱的是他的小葡萄,是会叫他小鱼仙倌的小葡萄,是为了他跪在玄灵斗姆元君面前苦苦哀求能有一个属于他们的今生的小葡萄,是与他一起经历认母的欣喜和险些再一次丧母的苦楚的小葡萄,是为了他化做昙花真身夏夜降生的小葡萄啊!

      “你还要疯到什么时候?霜花?”前世害他痛苦害他迷失害他神伤,害他爱错了的代价还不够吗?

      “不,你为什么要叫我霜花,润玉,你看我!”她松开他,与他面对面站着,熟悉的脸庞却是不熟悉的神态,“我是锦觅啊,是你的觅儿,你喜欢我叫你小鱼仙倌对不对?好啊,我以后都叫你小鱼仙倌,你看,你看我都是你的天后了,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好不好好不好?”

      “荒唐!”润玉拂袖化作白色光芒而去。

      这女人的脸,他一眼也看不下去!若非觅儿要他等,他才不会姑息她!恶心,真的太恶心了!

      霜花哭着跪在了地上,伸手企图抓住什么却只有虚无。

      “你还不明白吗?对于他们而言,你不是锦觅,只是一个鸠占鹊巢的外人而已,因执念和心魔所生的霜花神格,你,真是可笑啊!”一个缥缈的女声,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一袭粉色仙侍装扮的女子在她面前站着,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眼中是怜悯而嘲弄的光。

      “你是……”

      女子轻轻扶起地上的霜花,帮她擦去眼中泪水,温柔地说道,“回去吧!把身体还给锦觅,这已经不是你所期待的仙途了。”

      回去?霜花迷茫了,回哪里去?她还能回去哪里?

      “自然是回你来时的地方。”女子说。

      “来时的地方?”霜花迷茫,来时的地方,无边的虚无吗?

      女子摇头,温柔的拂过她的眼睛,“睡吧!睡了,便能到家了……”

      …………

      “葡萄……”

      锦觅坐在一片迷蒙的白雾之中,她不知自己在此呆了多久,是否又是一个轮回,直到她被熟悉的女声唤醒。

      “你……霜花……”她望着眼前这张与她一样的脸,从迷茫到愤怒,她怎么敢?她怎么能这样无耻?她以为自己看不到吗?她以为自己没感觉吗?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如此?旭凤不要她就去肖想小鱼仙倌接受她,她把小鱼仙倌当成什么了,又把她当什么了?情爱是她霜花随意舍求的玩物吗?想要便要想弃便弃。原来她对旭凤的爱不过如此。

      “你还有脸来见我?”锦觅怒目而视,恨不能扇她一巴掌,彻底将她打醒。

      霜花瑟缩着垂着头弱弱的说,“对不起……”她知道她疯了,绝望战胜了理智,只要一想到凤凰不再是以前的凤凰,润玉亦不再是以前的润玉,她就慌了,疯了,如今想来,也难怪润玉会那般厌恶她,就连她自己也无比厌恶自己。

      锦觅叹了口气,她这个样子,锦觅又能说什么呢?明明恨她恨得要死,一看她这样可怜,心中所有的气也发不出来了,锦觅想,她大概真的有一点圣母吧!

      “葡萄,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凤凰他跟我说,我们回不去了,因为他已经有了穗禾,他跟我说他不爱我了,他心里已经有了穗禾,你知道的,我当时真的快疯了……”她扑进锦觅怀里哭的断断续续,即便是回想起来她也觉得自己的心痛的快要死掉了,原来不爱是这样让人绝望,原来前世最后岁月中的润玉竟然每天每天过的都是这样的生活,她真的很过分,如今想来当初她是真的过于自私了,所以如今遭了报应,是她活该!

      锦觅有些无措的抬手,犹豫了一下将手放到她发顶抚了抚,她没安慰过女孩子,尤其还是与她一体双魂,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算得上是她宿敌的霜花,只能听着她继续抽抽搭搭的哭着说下去,“我疯了才会再被凤凰拒绝了之后跑去找润玉,还那般恬不知耻,润玉他骂得对,我确实是疯了,荒唐了才会做出这么多错事,葡萄,我就不应该觉醒,不然也不会如此愚钝得像个笑话……”

      她哭了,再也没办法说下去。

      “罢了,都过去了。”锦觅说。

      霜花泪水涟涟,葡萄没有怪她,如此她便安心了。

      “霜花……”

      锦觅惊奇的望着眼前霜花的灵体慢慢变得透明,这是怎么回事?

      “我要走了……”霜花伸出逐渐变得透明的手抚摸着葡萄的脸,“葡萄,谢谢你包容我一切的任性,真的,谢谢你……”

      锦觅眼眶发热,“你少自作多情,我讨厌你还来不及,才不会包容你。”转开脸不让她看到自己难过的样子。

      明明她们一直都是针锋相对的状态,但真正到了分别之时心里反而难受了起来,她们毕竟共存在一个身体里,与骨肉相连的姐妹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她就算是怨恨霜花,也不能否认她们之间其实是共存共相依的。

      霜花哭着笑了,最后一次拥抱了锦觅,“保重!”她凑到锦觅耳边缓缓的说了一句话,望着她震惊的脸,霜花释怀的笑了,就当是她最后一次弥补之前对她和润玉造成的所有的伤害吧!她希望,她可爱的小葡萄能够回到之前无忧无虑的岁月,她更希望从前那个被自己辜负的小鱼仙倌润玉能够真正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葡萄,和润玉一定要幸福,她会在未知的地方祝福他们。

      还好,她没有因为偏执给葡萄和润玉带来实质性的伤害,虽然没能与凤凰再续前缘,霜花想,她会等着,等在未知的世界中,期待着,与他重逢………

      锦觅望着霜花的灵体逐渐变淡直到完全消失,伸出手就像是还能抚摸到她的脸一样。

      这一次是真的,说再见了吧!

      “我不恨你了……”她对着虚无的空气喃喃自语,一直忍耐着的泪水终于在霜花消散的瞬间夺眶而出,所以,你要好好的,无论去了哪里,一定一定要好好的……

      霜花……霜花……

      “觅儿!”一声温柔的呼唤,包含着无尽的相思与眷恋。

      羽睫轻扇,榻上沉睡着的女子终于在润玉一声声包含着温柔和担忧的呼唤中缓缓睁开了眼。

      眼前视线由暗转明,映入眼帘的是她熟悉的那张憔悴又不失温柔的脸庞,完美无瑕的神祇,他是她的爱人啊,是她一个人的小鱼仙倌。

      “小鱼仙倌……”她的声音微弱而沙哑,却是这些天来润玉听过最为动听的声音。

      “你回来了吗?”他痴痴的望着她,温柔到小心翼翼的声音微微发颤,他多害怕啊,害怕眼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梦醒之后留给他的又将是无边的孤寂和伤情。

      她突然就流泪了,手抚着他的脸,很轻很轻的回答,“我回来了,从此刻起,觅儿再也不离开小鱼仙倌了……”

      所以,你不要怕,我会永远永远在你身边,这一世,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而我,会永远永远陪着你。

      虚虚掩着的宫门外,一袭金色华服的男子站在那,望着宫殿之中相依相偎的男女欣慰的笑了,然而在内心深处划过的怅然还是让他的心有了一丝微微的苦涩。

      锦觅……你看……我遵守了前世与你的约定,而你,终于不会再难过了吧!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他笑着转身,有温热的感觉滑过眼眶,其实他不是圣人,其实他也会难过,伤害霜花的时候,伤害她的时候,只是旭凤,他对自己说,这一世,是锦觅她欠兄长的一世,又何尝不是旭凤亏欠兄长的一世呢?

      所以,他没资格奢求如前世一样的幸福,更可况,这一世,他亦有了深深的牵挂,穗禾,她还在魔界出生入死,而他,不能丢下她……

      转身离开的一瞬,他似乎望见了在那朦胧烛光之中依偎在润玉怀中的女子抬头望他的方向望了一眼,他笑了,心中从未有过的轻松。

      他要尽快养好身体,然后去魔界找穗禾,今生,他要真正担负起一个天界战神应该担负的职责,平定叛乱,帮助兄长安稳住魔界,这是如今的他唯一能够为润玉做的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真的爱死这样有担当的二凤了,看吧,我是不是很善良,某人翻车了我都没黑二凤,这就是锦玉女孩的修养,这个,某些极端的“灵修CP”粉可能真的不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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