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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34章所 愿——相 合 ...


  •   “你怎么了?”

      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全然没有之前一直以来盛气凌人的架势,可惜她被困在这虚无的幻境之中根本没办法感觉到外界事态的变化,仅能凭借霜花每次与她面对面时的情绪来猜测,分明之前都还是一副胜券在握骄傲又病态的自傲模样,如今却是心如死灰了,问她也不做声。

      白雾迷蒙的幻境之中,霜花蜷缩着抱紧自己,将头深深埋在膝盖里,葡萄问她就跟没听见一样完完全全沉浸在自己低落的情绪之中不能自拔。

      葡萄自讨了没趣,撇了撇嘴,她还被霜花的术法束缚着自身都难保了,现在看来是多管闲事了,算啦,这女人多半是不会领情的,谁知道她后续会不会发疯,她还是养精蓄锐想想接下来的对策吧!

      小鱼仙倌如今也不晓得如何了?他那么聪慧,一定能够化险为夷,这么久了,她……好想他……

      “为什么?”

      什么?

      葡萄不解,这女人又在发什么疯?

      一缕紫光显,葡萄身上的束缚被解开了。

      “你……”没事吧!

      “能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吗?”霜花抬起埋在膝盖上的脸,葡萄大吃一惊的望着她满脸的泪痕,“你没事吧?”终究忍不下心,葡萄变幻出一方洁净的丝帕递到她面前。

      霜花直愣愣的望着她,倏地抱紧了站在她面前的葡萄,“葡萄葡萄,我好难过,我真的好难过,凤凰有穗禾,润玉他心里没有我,他们都不要我都不要我了……”她像个吃不到糖的孩子一样哭了起来,全然不顾葡萄在听到润玉的名字时徒然变得僵硬的身体。

      小鱼仙倌,他知道了吗?葡萄想,果然,他那样聪慧啊,霜花又是那样沉不住气的,被看穿是迟早的事。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会没事的。”葡萄想着她刚认回水神爹爹那会在洛湘府被噩梦惊醒的时候,她的水神爹爹总会第一时间出现在自己面前然后像这样将她抱在怀里安慰,还有小鱼仙倌,那时的他也是无比温柔的陪着自己一边变幻星宿的排列顺序哄她开心一边值夜,让她在那些被噩梦惊扰的夜晚中不至于孤苦无依,其实比起前世最后的霜花,她是幸福的,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有那么多的爱和关怀包围着她。

      在这一刻,当霜花无助的扑进她怀里的这一刻,她面对这样迷茫忧伤的霜花突然之间便释怀了,其实霜花只是有点为爱失去理智而已,她或许有错,但她也很苦,前世如果不是与自己一起以锦觅的身份共存下去,如果她只是她自己,也许她就能毫无顾忌的爱她想爱的人,如果她们是两个独立的个体,葡萄与润玉前世应该也不会蹉跎,以至今生用尽一切去弥补。

      “对不起……葡萄……真的对不起……你不要讨厌我……不要讨厌我……”霜花抽抽搭搭的哭着。

      “没事了,没事了霜花,会好的!”葡萄抱着她,轻轻抚摸着她的发,面对这样的霜花,葡萄真的很难再口出恶语。

      …………

      “我把身体还给你,但是,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什么意思?

      葡萄正疑惑,只见霜花突然伸出手放到她额上,轻轻一推,她便没了意识。

      她大意了?

      葡萄失去意识之前如是想,她轻敌了吗?霜花又在装可怜?

      这女人,最好别再让她遇上了!

      葡萄就算昏迷了也在咬牙切齿!

      …………

      睁眼的一瞬间,她是茫然的,继而是难以置信,望着周围熟悉的摆设,她还是觉得不真实,她回来了?霜花原来没有骗她。

      “你要我怎么做?”

      空荡荡的房间,还好周围只有她一个人,不然她这样对着空气诡异的冒出这么一句话,怎么想怎么都会让人背脊发凉。

      “凤凰……”耳边响起幽幽的女声,透着多少意难平的遗憾。

      她愣住了,无力又怜悯的感觉,她虽然瞧不上霜花的眼光,但是不得不承认,她爱旭凤确实深入骨髓,一如自己对润玉。

      “你想见他?”

      “嗯!”

      撇撇嘴,她不情愿的点点头,附加一句,“只有这一次。”

      “好……”微微带着颤音的女声,她听出了霜花哭了,“谢谢你葡萄,之前的事情……对不住……”霜花没有料到,她原本瞧不上的傻葡萄其实才是最大度的人,而她之前居然想要代替她得到旭凤和润玉,只能说,她是真的被心魔所惑,如元君所言,一错再错,倘若她与葡萄不是一体双魂,也许她们会成为知己也不一定。

      “算啦算啦,当我欠你的!”葡萄起身披上木架上挂着的紫色外衫,可不就是欠她的吗?谁让她们共用一个身体,她总不能揪着把自己打一顿吧!那多傻,她之前是可以装作不识情爱又不是真的脑子有问题。

      “谢谢你,葡萄,真的对不起……”

      霜花哽咽了,看吧,要哭了。

      话说她从与小鱼仙倌大婚那一日昏迷之后便被锁在虚无之中无法感知外界的变化,看来是霜花的有意为之了,想想还真是好气啊,她那么害怕小鱼仙倌会把霜花当成是她,可惜又毫无办法,她还以为要与这朵霜花缠斗很久甚至有可能鱼死网破,也不晓得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把个爱钻牛角尖的霜花给整开窍了,估摸着这女人现在正伤心呢,而且满脑子都是她的凤凰,还是不要问得好。

      推门声响起,一个穿粉色纱衣端着托盘的仙侍走了进来,看到站在床边一袭紫衣的美艳女子吓得手一滑,手中的托盘连带着里面的碗碗盘盘落了一地。

      “你……”

      “天后娘娘赎罪,奴婢不是有意的。”离珠跪在地上手忙脚乱去捡瓷器的碎片。

      “小心哎……”她刚要说别割到手,结果这冒失孩子还是割到手了。

      离珠更加惶恐,顾不上疼痛,一个劲的磕头说着,“娘娘赎罪!”

      我的天,她是洪水猛兽吗?还有,天后娘娘?她吗?难道小鱼仙倌还是成为天帝了?

      轻咳一声,她试探性的问,“你……”

      “都怪离珠莽撞惊扰了娘娘。”

      “离……离珠……”

      “是的娘娘!”

      “手伸过来!”

      啊?

      离珠傻了,望着眼前的娘娘倏地笑开了的眉眼,美得惊心动魄,今天的娘娘很不一样呢,离珠想,活泼又灵动,和这段时间的娘娘那样不同。

      锦觅捧着离珠被碎瓷片划伤的手,一缕紫光过,手指上的伤口不见了,就像不曾受伤一样。

      “傻丫头,不知道我们可以用仙术吗?又不是凡人,非要用手去捡吗?”手一挥,地上的碎瓷器和残羹糕点瞬间消失不见。

      “娘娘……”离珠痴痴的看着,突然就有些理解了为什么如水般清冷如玉般温润的陛下会独独对如今的天后娘娘情深不悔,而且今天的娘娘很不一样呢!比之前总是哭哭啼啼的娘娘好太多了,简直就像两个人啊!

      “娘娘你应该多笑笑的,多好看……”离珠痴痴地说,虽然她是女子,但是也抵挡不住这么好看又温和的娘娘啊!

      “那离珠喜欢哪一个我呢?”小姑娘太可爱了,她半真半假的说。

      “自然是,如今的娘娘!”离珠大声说,看到眼前美丽的天后又一次笑开了眉眼,便有种喝醉酒一样晕乎乎的感觉,这难道就是他们凡人常说的,“酒不醉人人自醉”吗?

      凡人都喜欢美丽的东西,他们小仙也不例外啊!

      是呢,她想,她也喜欢现在的自己,更喜欢,这种,宛如重生一般的感觉。

      “小……陛下在哪里?”她想见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见他,明明也才三年,为什么她会觉得恍若千年万年那样漫长。

      “陛下在寝宫……”

      “离珠,麻烦你,帮我梳妆吧!”

      她要以最美的样子去见他。

      …………

      她这是,近亲情怯了吗?为什么明明都来到他的寝宫门外,突然就不敢进去了。

      锦觅一袭粉色抹胸襦裙配月白色的外衫,粉色披帛从纤细的手臂间缓缓垂落下来,脚踩粉色绣昙花图案的软底绣鞋,特意梳上的灵蛇髻上斜插着一支流苏凤钗,随着娉婷的步伐微微晃动,耳饰是与流苏凤钗同色的流苏耳环,左臂上的人鱼泪随着慢慢走进的步伐莹莹透着幽蓝温润的光泽,让值守在润玉寝宫门外的天兵看直了眼。

      她在润玉的寝宫前绕了三圈,值守的天兵们本着主子们的事情做下属的实在不便多问的态度观望着,在天后娘娘绕到第三圈的时候,左边站着的天兵开口了,“天后娘娘,要不,属下帮您通传?”

      锦觅被天兵问得脸庞发红怪不好意思的,连连摆手,“不……不用了……我……”还是自己进去吧!

      她暗笑自己这副胆小的模样,刚刚到底是谁信誓旦旦要去见他,怎么临了临了了还胆小起来了。

      天兵一看天后娘娘这小心翼翼又没有丝毫如刚刚逝去的前任天帝的荼姚天后那般趾高气昂的神气模样心中顿生好感。

      “天帝陛下眼下正在里面休息,方才火神殿下那般凶险的模样,若不是我们天帝陛下耗费灵力……”

      耗费灵力?

      “小鱼仙倌……呃……天帝陛下他怎么了?”

      “天帝陛下他……”天兵面露难色。

      出事了?

      小鱼仙倌?

      她顾不上那么多了,当即撩了长长的裙摆一把推开门,一头撞了进去。

      “天后娘娘……”两个天兵也跟着追了进来。

      “小鱼仙倌!”

      润玉方才服下邝露递给他的汤药才将玉碗放到一旁的托盘上,就见一个横冲直撞的粉白色身影直直的冲了进来。

      “觅儿?”

      他不可能忽视她那声毫不犹豫脱口而出的“小鱼仙倌”,更不可能忽视她那般横冲直撞的身影中包含着的焦急和感情。

      一声轻咳如梦初醒,她就那样愣愣的望着榻上一袭水蓝色寝衣温雅如玉的男子温和又疑惑的望着她。

      “陛下,天后娘娘她……”紧跟而来的两位天兵诚惶诚恐的跪了下来唯恐威严的天帝会因此怪罪他们就这样贸贸然将天后放进来,毕竟,这些时日帝后之间的莫名的生疏和疏离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他们也没想到天后的速度会那样快,这下天帝陛下岂不会怪罪他们?

      “你们退下吧!”他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温和又威严,望着锦觅的眼神很复杂,便是通透如邝露,也看不懂他眼中的神色。

      陛下?

      这是没有怪罪他们的意思?

      “是,属下告退!”天兵们跪下行礼,倒退着走出了寝宫。

      “邝露……”

      “是……”一袭蓝衣的清丽女仙端着装有空碗的托盘退了出去。

      经过锦觅身边时对她温柔的笑了笑,走出宫门之时还体贴的关上了门。

      锦觅心头酸涩,邝露啊,真的是这世间唯一最纯粹最没有保留对润玉好的女子啊,从来都是这样,温暖的就像是暖阳一般,既不炙热亦不让人感觉刻意和疏离,如果没有她……
      锦觅是真的不敢想象,前世的润玉大概也不会撑得过失去她的岁月啊!

      她是应该庆幸,更应该感恩,还好有邝露,还好有前世最后岁月她的坚持,他们才有机会再续前缘,这一次,她再也不要和他分开了,即便他认不出她来,她也要死皮赖脸留在他身边。

      “不打算过来吗?”润玉望着怯弱的站在他面前还有几步之遥的锦觅好笑又宠溺的问。

      “你……”你知道我是……锦觅震惊又感动。

      “觅儿这是,昏迷了三年,连为夫也不记得了?”

      锦觅彻底傻掉了,她想象过无数次与他重逢的场景,却没想过只一眼,只是一眼,他便能这么快就认出她来,看来他知道了霜花与她的事情,是啊,她的小鱼仙倌一直一直都是那样聪明的神仙啊!

      “才没有!”锦觅一跺脚,拼命擦着夺眶而出的眼泪,宛若一只急于归巢的小燕一般飞扑进他的怀中。

      润玉鼻尖充盈着属于她的熟悉的花香,眼尾泛红,泪水流进她的发间,这一刻的真实终于摧毁了他一直苦苦撑着的故作坚强,这个只在娘亲差点湮灭之时才会落泪的男子,如今的天界之主终于在面对着失而复得的挚爱之后彻底释放了内心的脆弱和失而复得的喜悦。

      锦觅抬头望着他眼中的泪,“你哭了吗?”她像孩子一样笨拙的用手去擦他的泪。

      润玉阻止她的动作,将她的手紧紧握住放到唇边细细的吻着。

      锦觅见他这般,原本止住的泪水又一次夺眶而出。

      润玉心疼的望着她,吻沿着锦觅的眼角缓缓而下,吻在她的耳边,温润的嗓音比之以往的清亮多了一丝沙哑,“抱歉,觅儿……”

      抱歉?为什么要说抱歉呢?

      “我停不下来了……”压抑了两世的渴望啊,如今她终于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妻子了,所以,他真的,真的不想压抑不想克制,不想去管他骨子里的温润和君子的知礼,眼前的女子是觅儿啊,是他的觅儿,他的妻子和挚爱,是这六界之中唯一属于他的……只属于他的……他的妻子啊……

      那么润玉,忘记你的风度和修养吧!忘记你骨子里的温和,他只想要,与她紧紧相合,再也不分开。

      等等,吐纳的瞬间,锦觅方才想起她进来之时他正在喝着某种汤药。

      “你的身体……”你是不是又耗费功力去救那只凤凰了。

      “不管了,”以吻封缄,润玉抱紧怀中女子。

      锦觅懵懂的望着他,望着那张白玉般光洁俊美的脸庞慢慢晕开一缕红润的光泽直至蔓延到耳垂。

      他的吻缓缓下移,直至圈住她的腰身,锦觅方才懂得他那句抱歉所蕰涵的意义。

      长长的龙尾随着他的吻缓缓将她包围,一如初见时那般泛着柔和的粼粼波光,是美丽,而非润玉一直挂在嘴边的丑陋而苍白。

      这便是润玉的真身,是这六界之中唯一的一条九天应龙的真身啊!

      锦觅似乎嗅到了空气中若隐若现的昙花香气。

      “害怕吗?”便是这般情动情迷之时,润玉的眼神依旧是温柔小心的模样,他害怕,害怕这样的自己会吓到心中所爱。

      傻瓜!锦觅噙着泪回吻他,她怎么会害怕呢?这是她爱了两世的小鱼仙倌啊!是她最深的执念,如今心愿得成,如何会怕?她落泪也只会因为心疼他所有的付出,高兴他们终究还能走到一起,又何曾会有过害怕呢?

      她美而不自知的小鱼仙倌啊,是这六界最最好看的尊神,永远都是!

      一声喟叹,他终究在这一刻得以圆满。

      润玉挥手,榻前的水绿色纱幔遮住了满榻春色。

      窗外庭苑墙角边的昙花映着夜色缓缓开放。

      春意沉浮之间,锦觅望着润玉越发迷离中透着温柔缠绵的眸光,泪水划过眼眶的瞬间被他细细的吻掉。

      银色应龙与白色昙花相伴相依,应龙盘旋着昙花 ,昙花缠绕着应龙,缓缓盛开在璇玑宫的上空。

      邝露一袭蓝衣,站在庭苑中看着,泪水伴随着微笑滑落眼眶,陛下他终于如愿了,而她也该离开了……

      庭苑中的昙花在空中的应龙与昙花相伴相缠之时缓缓舒展开花瓣静静开放吐露着芬芳……

      栖梧宫——

      燎原君忠诚的守在昏迷的火神旭凤榻前不敢眨眼,想到天帝陛下一脸苍白的将他喊进来让他守在火神殿下榻前的模样,燎原君的心中五味杂陈。

      之前他一直耿耿于怀于太微天帝湮灭之前的“偏心”,为火神殿下鸣不平,明明殿下才是太微天帝与荼姚天后嫡出的孩子,这天帝之位说什么也轮不上非天后所出的庶长子大殿下润玉。

      他虽向来都清楚润玉在他家殿下心中重要的地位,但,一码归一码,大殿下他那样的身份又如何能抢得过他家殿下呢?直到三年前殿下元神俱灭,幸亏太微天帝拼死保住他家殿下的一缕元魂,而这些年,他看着已为天帝尊位的润玉为了复活他家殿下与穗禾公主、水神仙上一起竭尽全力,润玉更是不惜以自己的灵力作为承载九转金丹的容器已灵力将其渡给他家殿下,才能让他家殿下在短短三年的时间得以苏醒。

      燎原君的防线在那一次次不含任何目的的付出中破防,他开始理解他家殿下为何会不顾嫡庶尊卑的以真心相待于润玉,因为真正到了他家殿下危机时刻,润玉亦是能够真的以命相抵换的他家殿下的平安。

      他突然就理解了太微天帝临死之前传位于润玉的用途。

      六界皆言,太微在位之时算不得明主,骄奢淫逸横征暴敛,不断吞并企图对天界统治不满的族群,致使六界怨声载道,生灵苦不堪言。

      然,终究是在湮灭之前做了一回难得的英明之举。

      他看着天界在润玉的统治下休养生息重新焕发生机,心底亦是欣慰的。

      那些个介怀和不平似乎也在慢慢减弱,如今只要殿下身体好转,他想,一切应该是能回到从前的美好的。

      他会永远守护他的殿下,追随他,支持他,这天界究竟谁人为主,似乎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只要他的殿下开心快乐,那便是,极好的。

      “水……”微弱的声音打断燎原君的思绪。

      “殿下!”他欣喜地望着躺在塌上的旭凤慢慢睁开了迷蒙的眼。

      …………

      黑夜被远处的一抹独属于黎明的曙光照亮,透过菱形的槛窗缓缓洒落到半合的水绿色的纱幔间。

      一袭蓝色寝衣的润玉倚在榻上左手撑着头,右手拢了拢怀中睡得正香还未转醒的锦觅,想让她睡得更舒适一些,嘴边是足以融化一切冰雪一般和煦的笑容,这是他前世加上今生将近四万年的岁月中都不曾有过的体会,更是以前的他根本不敢想象的生活,他还能拥有如今的幸福,能看着他心爱的女子有朝一日在他怀中安然入睡,毫无芥蒂。

      他微微侧头,吻落在她的额头,不想竟惊动了怀中的女子。

      羽睫轻闪,锦觅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他一如既往温柔却明显与之前有所不同的笑容。

      他们?

      脑中闪现昨晚绮丽的场景,脸颊发烫,她想起了昨晚她的不管不顾,和他们之间从未有过的疯狂。

      真的……羞死人了……

      “转过去!”她捂着涨得通红的脸,终于知道羞涩了。

      “觅儿?”润玉笑着拿开她挡着脸的手。

      “不要看我!”她嘟囔着往被子里钻。

      “为何?”润玉明知故问,起了逗她的心思。

      似乎,他们之间有了肌肤之亲,成了真正的夫妻,他心中除了踏实,还想着做一些改变,就如同他还不知葡萄与霜花的秘密之时,曾为了见见那时凡界的他们所遇见的那些凡间夫妻那样,有一些真实的恩爱和喜怒,不必事事拘礼,不必处处顾虑。

      “初初才醒,没洗漱,没梳妆,丑死了!”她素来不是拘小节的性子,可是方才初醒得见那般和煦而显得不真实的他,锦觅惶惶然觉得,这兴许就是自己的一场美梦吧!而她不愿醒来,所以找了这么个蹩脚的借口。

      “觅儿……”他轻轻柔柔的唤她,极尽宠溺和温柔,轻轻掀开她蒙住头的锦被,望着眼前女子扒拉着锦被只露出一双黑曜石一般明亮而透彻的眼心中软作一团。

      又一次不由自主的吻了她的额头,润玉温柔的说了一声,“觅儿,我是你的夫君,娘子在夫君的面前,是不用拘着礼的,再说 ,我的觅儿不论何种模样都是最美的。”

      娘子?夫君?这分明是属于凡界的夫妻才会有的称呼啊!可他是天帝,是这天界之主,将来也会是六界之主,她虽为天后,但也是他的臣,一如之前的荼姚之于太微,一如之前所有历任天帝与天后那般,可他没有,他没有把自己当做臣下,而是与他一样的存在。

      何种模样都是最美的,这样的甜言蜜语旁人说来她可能会回一句"油嘴滑舌。"可他是小鱼仙倌啊,是正直善良,从来不会油嘴滑舌的小鱼仙倌,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虽然她确实是美丽的。

      只是…………

      “之前的荼姚,她对太微天帝一直不敢越矩的。”

      “父帝与荼姚,与你我不同。”润玉索性连被带人一起抱在怀里,就像捧着最为稀罕的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又满怀爱意,想到太微最后的决断还有荼姚决绝跳下临渊台的身影一时间有种五味杂陈的感觉,这些恍若隔世的过往明明也才发生在三年前与最近,他却觉得似乎久远到过了好久好久,“父帝与荼姚,他们是相互成就相互利用,是貌合神离的伙伴而非夫妻,而你,是我的妻子……”是我跨越两世也想要相守的挚爱。

      润玉便是这样,不到最为脆弱的时刻,爱语从来不会轻易出口,他只会用行动,用真心去对她好。

      他的爱是暖阳,但不炙人,虽然也曾化作绝望的火焰燃尽过,但沧海桑田,历经两世浮华,如今,他看透了,亦看懂了,从来就不是他不值得被爱,而是他从始至终都未看清过所爱之人真正的模样。

      锦觅掀开锦被,直愣愣的望着他,鼻头发酸,又想哭了,她的小鱼仙倌嗳,这样温柔这样暖心,即便被生活辜负,即便被宿命鞭策,依旧没有失去本心的善良,这样很好,真的很好。

      “还疼吗?”润玉有些难为情,觅儿的初次,情到深处难自持的他,希望昨晚没让她觉得不适。

      “我想沐浴……”身体终归是有些不舒服的,尤其是……锦觅垂着头,脸颊红红的。她该说他是体贴,还是有些不解风情啊!如此直接,真的不像是素来温润如玉的他啊!

      他披衣下床唤来离珠带着锦觅去了寝宫之中最大的汤池,留下离珠伺候她沐浴,自己则退了出去,自行去沐浴梳洗了。

      离珠是个未经事的女仙,之前在凡界飞升之时也只是个才十几岁没成过亲的小姑娘,望着似乎与昨日格外不同的天后娘娘难免会有些羞涩。

      昨晚娘娘留宿在陛下的寝宫已经不是秘密了,如今这般,看来是在一起了,真好,离珠偷偷笑着,帝后和睦,对天界而言,对六界来说都是好事。

      如今魔界不安分,正是天帝陛下稳定六界格局之时,但愿,不要再出什么披露才好。

      “离珠以前便是这天界的小仙吗?”锦觅泡在漂浮着玫瑰花瓣的巨大浴池中,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离珠正仔细的帮她擦洗着身体,望着那些情动之时的痕迹不由得羞红了脸,陛下他是真的真的很爱天后娘娘呢,那般清冷如月般皎皎的神祇,也只有在娘娘面前才会露出罕见的温柔和呵护,小心翼翼的爱着,真的很让人羡慕。

      “并不是。”离珠仔细的帮锦觅清洗着身体,还有些稚嫩的脸庞被池中的温泉水蒸腾出微微的红润,“离珠飞升之前只是凡界一户大户人家里普普通通的小丫鬟,因为犯了错误被凡界的主人家责罚,被那时还是夜神殿下的陛下所救,助我飞升成仙。”

      小鱼仙倌?

      锦觅笑了,她就知道,她的小鱼仙倌是这六界最最好的神仙,如今看来离珠之所以这般忠心耿耿也是事出有因的。

      “凡人吗?”锦觅难掩失落的感觉,想到昨天与霜花交换之时她初见离珠莫名熟悉的感觉,她还以为离珠会是……

      离珠不懂,天后娘娘为何突然变得失落。

      “娘娘?”

      锦觅如梦初醒,“怎么了?”

      “您该更衣了。”

      “好!”

      离珠为锦觅换上了大红的抹胸襦裙,配了月白色的外衫,腰封绣着白色的昙花图案,竖着考究的飞云流仙髻,配了镶有红宝石的流苏步摇并一只凤钗,耳饰也是流苏样式的红宝石耳饰,绣鞋上的昙花图案用珍珠修饰华贵无比。

      离珠为锦觅梳洗好,便要搀着锦觅出去,锦觅看她这般小心的模样不由失笑,她还没那么娇弱,昨晚不过就是灵修而已,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当她是易碎的瓷器一般。

      庭苑中,扶桑树下,一袭银色常服的温雅男子正微微俯身看着已经盛开的昙花,眼中淬着点点星光般的柔和光芒,他今天没有束冠,只以一根极其简单的葡萄藤束发,锦觅一眼便看出了,那是当初她送给他的葡萄藤。

      昙花终于开了,历经两世,他终于等到昙花盛开,这便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吧!

      锦觅站在那望着,眼眶不自觉的便湿润了,如今的岁月静好,他们走了太久太久了,日后一定也能如现在这样吧,相知相守,一定会的。

      “觅儿,你看,昙花开了……”他握住她的手,望着她腕间戴着与他一样的人鱼泪手串,心下划过一丝暖流,眼神更像是喝了十坛的桂花蜜一样醉人,“还记得我曾说过,昙花盛开之时希望能与觅儿,共赏芳华。”

      说了,说了两次,可惜,前世没能如愿,好在,今生终于如愿,锦觅想,这,便很好了。

      “繁花似锦觅安宁,淡云流水度此生,可惜,这一世,你我终究不能抛下繁华隐居凡界。”

      润玉的身上肩负着那么多人的期许和嘱托,如果旭凤能够承袭天帝之位?

      荼姚的嘱托历历在目,他虽依旧恨她,却不能真的与一个已经湮灭的故人心生计较,不是他伟大,而是因为,荼姚毕竟也是旭凤的母亲。

      他没那么大度,也没那么难以释怀。

      “没关系的。”锦觅靠在他怀中,手中握着他如玉般修长的手,“我陪你!”平淡、繁华、无所谓的,她不会,再也不会留他一人守着高位万万年的孤独下去,前世是她懵懂,今生,不会了。

      离珠笑着退了下去,眼神倏地变得悠远。

      锦觅,你幸福就好……

      “陛下!”一缕蓝光显现,是邝露。见到相拥的男女才觉得自己出现的有些不是时候。

      “怎么了?”润玉神色如常,倒是锦觅有些不好意思,脸红红的望着邝露笑。

      “二殿下醒了!”

      “凤凰!”来自心底的一声喟叹。

      锦觅愣了神色,她还真的忘记了 ,自己欠了霜花一个人情。

      “觅儿,怎么了?”润玉问。

      “她想见旭凤!”

      “霜花?”润玉很肯定。

      锦觅点头。

      “觅儿!”握紧锦觅的手,润玉脸上写满担忧和不赞同。他不能,真的不能,再一次承受失去她的痛苦。

      “她还在?”

      锦觅点头,“小鱼仙倌…………”

      润玉不语,亦不掩饰自己的担忧和无措,“不要走……”不要离开他,他好不容易才等到她。

      “我不会走!”锦觅心疼的抚摸着眼前男子如玉般俊美的脸,他的眼尾又红了,垂在眼角的泪倔强的不肯落下来,“只是做一个了断,只有她真正放下执念,我与她之间的联系才能真正斩断,所以,等我,小鱼仙倌,你等我……”

      话语淹没在唇齿间,扶桑树下相拥的男女美得像一幅不真实的画,早已消失的邝露和离珠将这一刻的安静留给他们,只有院落中绽放的昙花静静的陪着他们,淡化心头的担忧和伤感,

      那么多日日夜夜都等过了啊,不急于这一刻,锦觅想,他们一定来日方长,而她与霜花,与旭凤之前的牵扯如今也该做个了断了!

      总这样拖着,对他们都不好!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霜花的执念是旭凤,那便让旭凤来开解吧!

      但愿吧,但愿一切早日回归正轨,他们也能早日相守……

      这一世,希望大家都不再留有遗憾,无论是她与小鱼仙倌,还是旭凤与穗禾,前世如浮云般早该消散,今生,才是,属于他们的今生,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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