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之下之春风又抚江南岸》林晗不见雪

17、第十七章 故技重施巧破案

　　夜幕降临后，今夏、沈晴钰、谢霄三人兵分三路悄悄潜入后院，集合方才展开调查。只见这院子中四面漆黑，只有湖心那个小亭子闪出微亮的光。三人顺着那光一路走过去，弯弯绕绕，弯弯绕绕才来到了湖心的这间书房。靠近后，方听见悠长婉转却又悲悲切切的琴声，像是思念故人，又像是倾诉衷肠。
　　只见，在窗边，坐着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子，一身紫烟色衣衫在昏黄烛火的映衬下竟美的像一幅剪影，不由得使今夏看直了眼，心中默默叹道这世间竟有如此的美人。
　　“今夏，今夏，你怎么了？”晴钰在今夏耳边轻声唤着。
　　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今夏缓过神，轻声道，“没事没事！这女子应该就是宝儿了！”
　　“原来她在周梦宣的后院竟然在做这些事！”谢霄低语道。
　　沈晴钰向窗内望了望，见她脸颊泪珠滚滚便不由得生起了怜爱之心，“她好像在哀思故人，看着很伤心的样子。难道就是这样的女子是杀了周梦宣吗？那她又在思念谁呢？”
　　一旁的谢霄不屑地向里面瞥了一眼，不满地说道，“谁知道是不是猫哭耗子假慈悲。严家的人没一个好人！”
　　这时，今夏，沈晴钰同时转头看向谢霄，眼神中充满凌冽，“一点同情心都没有！”见面前这两位姑奶奶生气了，谢霄转而赔上笑脸，“好了好了，二位姑奶奶，我错了！时间也不早了，咱们赶紧办正事吧！一会儿就知道她祭拜的是不是周梦宣了！”
　　为了不让宝儿察觉，今夏一行人顺着墙边悄悄地溜着，溜到了一片平地便将他们今日的道具翻出来！只见包裹中一个周梦宣身形的剪影，几根蜡烛，一面铜镜。别看道具简单，但这确是帮助周梦宣回魂的重要工具。一切准备妥当后，今夏抬头望了望眼前又大又圆的月亮，满意地笑了，
　　“不错，天时地利人和！”说罢，谢霄拿着周梦宣的身形剪影便在月光下找着合适的位置，寻找了一会，便发现最佳的位置竟是书房对面的湖心亭，只有这个位置才能够将周梦宣完整地投射出来。只是，月光下，这里的每一寸都被照的通亮，并无操纵者的藏身之地，唯有将自己半吊在围栏之下才能保证自己不被发现。
　　与两个弱女子同行，这一重任自然就落在了谢霄的身上。一切准备就绪后，皎洁的月光下，湖心亭中央，曾经那个风流才子周梦宣终于“回魂”了！
　　今夏模仿着周梦宣的声音在书房窗边轻轻地唤着：
　　“珠儿，珠儿！”听到周梦宣熟悉的声音，宝珠弹琴的手停在半空中久久不得动弹，她一时间恍了神。“珠儿，珠儿，珠儿···”只见宝儿再也坐不住，迅速起身，循着声音找出去。
　　“梦宣，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她冲出门去，见到湖心亭中央站着她久违的人儿，在月光下，他还是那样清晰，还是那样风度翩翩。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人竟是让她一生都念念不忘，充满愧疚的人。
　　她泪眼模糊，踉跄着，一步一步靠近湖心亭，靠近那个终日向他倾诉的人。她突然觉得眼前的他真实的转瞬即逝，却又模糊的清晰无比。她颤抖的声音轻唤着：“梦宣，是你吗？在她的眼里闪出一丝期待的光，又瞬间灭了下去。
　　看着周梦宣的背影，她默默低下头，“我知道，你这辈子都不想见我了！对不起！”只见，眼前的周梦宣笑了笑，温柔道，“珠儿，我想看你笑！”这时，宝珠忙擦掉脸颊的泪水，强忍着眼泪，嘴角颤抖着露出他最喜欢的笑。“还是你笑起来最好看！珠儿，答应我，好好活下去！”
　　面对他对她无条件的爱，她曾想过接受，但她永远说服不了自己，她的爱只固执地属于严绍廷。周梦宣，是世界上最懂她的人，也是世界上唯一一个能够静下来倾听她的人。在她的心里他永远都是最特别的存在，但她还是利用了他的爱，利用到最后亲手杀了他。
　　宝儿看着湖心的周梦宣，忙掏出衣袖中已经磨好的朱砂，颤抖地递到他面前，“梦宣，你看，我磨好了你最爱的朱砂，明天就去墓前看你，给你涂上最爱的朱红！你说过最爱我眼角的朱砂痣！”
　　今夏听到此，便更加确定那日周梦宣墓前祭拜的人就是宝儿，于是便故意试探道：“原来你还记得，只是为何要杀我！我那样信任你！”
　　听到周梦宣的询问，宝儿慌了神，慌乱地捂着头，不由自主地向后退着，想要逃避这一问题，“不···不···我不想杀你，但···我不能违背公子的心意，我不能！！！”见马上就要水落石出，今夏忙追问道“你口中的公子是谁？是许少卿？还是严绍廷？”
　　只见宝儿瞪着眼，彻底慌了神，发了疯似地叫着：“啊···我不知道，不···你不是梦宣，你不是···”正当她受了极度惊吓不知所措，踉跄地向后退着。这时，一个黑衣人出现在宝儿身后，拿着剑一副要置她于死地的样子，今夏见状忙掏出身后的手铳，“嘭”一声便打上了那黑衣人的左手臂。听到枪声，宝儿来不及闪躲，只得慌张地蹲在墙角，瞪着双眼。
　　这黑衣人虽负了伤，但并未放弃追杀宝儿，趁今夏一个不注意便侧身向宝儿的左胸刺去。
　　“宝儿！”今夏大声喊着，一个健步冲上去抱住即将倒地的宝儿。宝儿在今夏怀中，眼睛直直地瞪着，眼底却满是愧疚与绝望，冷笑一声，
　　“呵···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一个会唱戏的棋子！梦宣，我···对不住你，我要来找你了！”说完便晕了过去，任由今夏在她耳边大声呼唤。
　　还好，那黑衣人受了伤，插入宝儿左胸的那把剑偏了一厘米，不然真是神仙都救不回来。躺在扬州官驿的厢房内，宝儿一直冒着冷汗，今夏和晴钰一直在床前照顾着。前日林菱和丐叔游医至此，经过精心救治之后，宝儿才捡回了一条性命。昏迷了三天三夜之后，宝儿终于苏醒了。
　　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宝儿不敢相信自己还在人世。床前，沈晴钰见宝儿醒了便兴奋地跑出去叫林大夫过来。林菱为宝儿检查一番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没事了，无性命之忧了！之后好好调养慢慢恢复即可！”
　　“太好了！”今夏惊喜道
　　“宝儿，现在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宝儿看着热情贴心的今夏，红了眼眶，如鲠在喉，只得笑着点点头。见宝儿有力气点头，今夏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她握着宝儿的手，轻声道，
　　“好，那你好好休息！”
　　在今夏、晴钰、林菱无微不至的照顾下，宝儿的身体也一天天恢复了。这日，今夏向往常一般为宝儿送药，“宝儿，吃药啦，今天感觉怎么样啊？”
　　“已经好很多了，谢谢陆夫人。”看着面色逐渐红润的宝儿，今夏心中喜不胜收，握着她的手，温柔道，
　　“不用叫我陆夫人，叫我今夏就好，陆夫人倒显得生分了！”
　　“好，今夏！陆大人真是好福气，娶到了你这样的好夫人！”今夏害羞地挠了挠头，满眼幸福地说道，
　　“能嫁给陆大人是我的幸运！”
　　两人短暂地寒暄后，见今天阳光甚好，宝儿便生出想去外面走一走的想法。
　　“今夏，今天外面阳光正好，可以陪我出去走走吗？”
　　“嗯··好啊！只是你的身体可以吗？”
　　“没事，放心！”今夏贴心地为宝儿披上外套，撑起了纸伞以免她不适应外面的强光。重见阳光的那一刻，恍如隔世，宝儿这才觉得自己真正活了过来，见了天日。好像她之前的日子都生活在固执和仇恨中，她从未涉足过爱，也不配拥有爱。果然，人经历了生死，一切都放下了。宝儿抬起头尽情地沐浴着温暖的阳光，仿佛就那么一瞬她就获得了新生。
　　走了一会儿，今夏扶着宝儿慢慢坐下，
　　“今夏，谢谢你救了我！之前的我，手上沾满了鲜血···”宝儿顿了顿，她下定决心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今夏。
　　“我本名翟宝珠，出生在广州，家中世代行医。嘉靖二十一年，广州突发水患，韶关损失惨重，百姓流离失所。混乱之中，我与家人失散，流落民间，后被人贩子卖到扬州秋家，改名秋二娘，成为了一个扬州瘦马。当时严家风头正盛，严世蕃广寻扬州美女，我因长相清秀被严党旧部买下送给严世蕃。他见我年龄尚小，便把我带回京城严府，一直跟在严绍廷身边。”
　　“你说，你姓翟，那翟兰叶···”
　　“她是我一母同胞的姐姐！”今夏没想到宝儿竟如此坦诚，和之前的她完全不同。
　　“之后呢？”
　　“十年前，陆府二小姐陆晴嫁到严府，我便成了她的贴身丫头。夫人待我极好，像亲姐妹一般，教我女工刺绣，与我诗酒烹茶，夫人是一个极好的人。只是···我”说到这宝儿的目光暗了下来，她想到了她对陆晴做过的种种。
　　“只是，我，做了世界上最坏的人。我因为妒忌她与严绍廷的感情，害死了她腹中已经成型的胎儿，害她终身不能怀孕，害她一生都沉浸在痛苦之中。自那之后，她与严绍廷逐渐疏远，而她眼中的光再也不见了。后来，直到严家覆灭，陆大人派岑福送来的信也是我掉包的，是我把她打晕推下山崖。
　　我以为她永远消失了，我就有机会走进严绍廷的心里。可是，我错了，自始至终都错了，我终究是他的一颗棋子，即便为他办了那么多事儿，也终究换来的只是他的虚情假意。”
　　宝儿拭了拭脸颊的泪水，长出一口气，转过身对郑重地对今夏说道，
　　“周梦宣、琉璃都是我杀的，许少卿就是严绍廷。我已经身负不知多少条性命，这一生罪孽难赎。自小家训便教我悬壶济世，治病救人，而我却双手沾满鲜血，走向一条永无尽头的不归路···”
　　此刻的今夏，只想张开双臂抱一抱这个与她一般大小的女孩子。杀人和救人本就是一念之差，却换来永世无法逾越的沟渠。如若没有那场大水，或许今天的宝珠会像林姨一般成为一个绝代医仙，那时在她眼中的将只有生机，永无绝望···
　　第十六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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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世间万物都逃不过一个情字，由爱生恨，由恨生怨，往来反复，终将人推入深渊。本该治病救人得手却沾满了鲜血，本该向善的心却一次次被虚情假意蒙蔽。这一世宝儿爱的太苦，也陷得太深。今夏带给她新的生命，也带给她再一次向阳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