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处纪事》琉璃夜之色

9、第八章 梦境

　　之后的几天，陆庭感觉到林可一直在躲着他。吃饭时也好，走路时也好，总之林可是抓紧一切机会和他保持距离。即使正面对上，林可也再没和他说过一句话，最多是用她那纯黑的眸子瞪他一眼。
　　陆庭只觉得好笑，添乱的是她，表白的是她，自己又没惹她，结果她还生气了？
　　破解的工作仍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林可每天都能找到漏洞。关于是否要给林可吃药，陆庭犹豫了两天，最终还是军人的责任感占了上风。凭借林可的智商，只怕能把军部的人耍的团团转。
　　晚上从技术部回九处之前，陆庭安排王郦以朋友的名义给林可送份宵夜过去。水里自然是加了药的。
　　王郦陪着林可吃完了宵夜，悄悄传了信息给陆庭。
　　彼时陆庭正在自己的寝室里，军装也没脱，紧紧盯着墙上的时钟。
　　一个小时，是药效生效的时间。林可那个时候已经睡了，之后发生的事，她根本不会知道，最多会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梦。
　　指针滴答滴答地转着。
　　十一点二十分，自林可服药已经过了八十分钟。陆庭起身去了隔壁。
　　微微有月光透过窗帘，足够让陆庭看清房内。林可缩在被子里，一点都没有露出来。陆庭走过去，听见了轻微的嘤咛声。
　　他掀开了被子的一角，声音传了出来。林可抱着膝盖侧躺着，露出来的皮肤上都泛着微红，手腕，脸蛋，脖颈，还有胸口。汗液濡湿了她的头发，一缕一缕了垂下来。
　　陆庭不是未经情事的小伙子，见到这一幕也只是沉了沉眼。
　　“林可，能听见我说话吗？”
　　林可正了正身子，微微张开眼，看着他：“是陆庭吗？”
　　“是我。你这两天总不理我，我想来看看你。”
　　林可偏了偏头，低声说：“我以为你讨厌我了。”
　　陆庭坐在床边，轻轻把她的头放在自己腿上，说：“傻瓜，我怎么会讨厌你。我喜欢你还来不及。”
　　“可是，你之前明明拒绝我了……你还说你有未婚妻……”
　　陆庭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林可的眼睛却亮了一下，抢着说：“哦，我肯定是在做梦。”接着她又垂下了头：“我连梦里都在想你，可你为什么不喜欢我？”说着就要哭出来。
　　“别哭，我在这呢。”陆庭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说。
　　“那你抱抱我好不好？我不舒服……你抱着我我就不哭了。”
　　陆庭犹豫了一下，起身上床，躺在了她身边，把她搂在了怀里。
　　“好些了吗？”
　　“你衣服硌得慌……”
　　于是他又起身脱了军装外套，想扔在椅子上，却失了准头，掉落在地。
　　林可这次安分地躺在她怀里，时不时从嘴里漏出几声嘤咛。
　　陆庭察觉副作用已很经明显了，不敢再耽搁，于是问她：“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啊？”
　　“是在医院。那会你好凶啊，扯着我的胳膊就要走，害得我淤青了好几天。”
　　“不，我们第一次见面不是在医院。你好好想一想，那时候你在实验室里录数据，然后我闯了进去……”
　　“那是在九处吗？是我去F国之前的事情吗？”
　　“不是九处，是你在F国的实验室啊。因为打扰到你，你还生气了。你记不记得了？”陆庭轻描淡写地讲着两人在秘密基地的第一次见面。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想听到肯定的答案。
　　除了在医院见面的那次，陆庭再也没有办法把林可当成俘虏。而在让九处伪造了林可的身份之后，他为了避免露馅更是第一个沉浸到了角色里——他是林可的上司，林可是他派出去的间谍。
　　可那毕竟是造假的身份。他是林可的敌人，林可是终止“天使计划”的唯一线索。
　　然而，等到“天使计划”被终止的那天，林可又该怎么办？
　　如果她恢复了记忆，那么该交由法庭审判。
　　可如果她一直不恢复记忆呢？她能不能继续留在军部？能不能留在……
　　幸好，林可说了句“不记得”。
　　陆庭觉得安心了。不记得也好。希望你永远都不要想起之前的事，只要安分地待在九处，我会努力保你平安。
　　过了好一阵子，林可身上的药效过了，窝在他的怀里睡着了，两只手还环在他的腰上。陆庭不敢使劲，怕把她弄醒不好解释。还好她睡觉不老实，过了一会就翻了身。陆庭逮到机会，捡了自己的外套回了房间。

　　早上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揉了揉眼睛，林可坐了起来。已经七点半了，平时的话，自己已经和陆庭去了食堂。
　　她去开了门，果然是陆庭。看她邋遢的样子，也没发脾气，直接问：“昨晚没睡好？”
　　“嗯。您先去食堂吧，我收拾好就直接去技术部。”
　　陆庭听完就走了，林可在他后面烦躁的想骂人。真冷淡。昨晚那个温柔劲就只能存在于梦里？
　　她狠狠关上门，一转头，看到椅子旁边有金色的光芒闪过。那是一颗金色的袖扣。
　　林可将它拾起来，嘴角露出一丝笑。
　　陆庭啊陆庭，我看你怎么栽在我手上。

　　她磨磨蹭蹭地去了破解组。季清还在纳闷怎么陆庭一个人来了，就看见她去了自己的位置。
　　林可进屋的时候侧目看了看，陆庭摆着张黑脸坐在角落的桌子上看资料，还没想明白他怎么生气了，季清已经走到了她桌边，递来一个袋子：“听说你起晚了，没来得及吃早饭。”
　　林可接了过来，里面是食堂做的三明治。
　　“昨晚没太睡好。谢谢组长。”
　　“我只是顺手拿过来而已，这是陆大爷给你预备的。”季清说到“陆大爷”三个字还提高了音量，可惜陆庭根本没理他。
　　“组长，他这一早摆个臭脸是怎么了？刚才在九处还好好的呢。”
　　“他啊~”季清压低了声音：“昨晚也没睡好，不知道去哪转悠了。刚才我们说话的时候，发现他袖扣掉了一颗。”
　　那颗袖扣就在我口袋里呢。
　　“只是因为掉了袖扣就不高兴了？难道是别人的送的礼物？”林可不解。
　　“哪啊，就是后勤统一发的。我和他打趣来着，问他是不是昨晚和哪个女人幽会，让人给藏起来了。嘿，结果他当时就翻脸了！要不是我躲开了，估计他能把我拆了。也不知道他一大早哪来那么大的脾气？诶诶，林可啊，你今天可别再招惹他了……”
　　林可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原本以为季清是个话唠，没想到还能有这种能耐。她轻轻笑了下，一边吃着三明治，一边推算数据。
　　林可算数据的时候，也没忘了盯梢。察觉到陆庭离开了分析室后，她也和季清请了假，溜了出去。
　　她知道他要去哪，于是趁他和别的军官说话的时候，悄悄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