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灭的暗恋与爱恋》眼影王梓

9、学习

　　过后一段时间，我依旧默默地看着其心，简旭默默地看着我，我很失落，好像注定我是不能让其心知道我喜欢他似的，简旭想到了如此完美的计划，居然还是出现了变数，我产生了自我怀疑，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好似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我不再期望，我不知道我现在存在的意识有什么意思了，也许简旭看到了我飘摇的意识，眼神里露出了担忧。

　　我也不想让我简旭相助了，总觉得自己挺卑劣的，利用的喜欢自己的人去追求喜欢的人，但是转念一想，那么多人利用别人喜欢自己得到一些好处，像是帮你做作业啊，送你一些礼物啊，别人都心安理得的接受啊，好像又可以原谅自己了。只是没了其心这点念想，我好像觉得自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本身自己就可以说是虚无的，除了其心这点念想，好像并无其他事可以做了。

　　简旭宽慰我说：“他还需要你的帮助啊，你看他的数学试卷发下来了，成绩不太理想呢。”

　　是啊，文科班大部分人数学不太好，当然大多数也是因为数学不太好才选择的文科。

　　我看了一下题目，他不懂的地方，我也是更加不懂，几个月没有接触数学了，再加上本身数学也不是很好，我眼睛不由自主地望向了简旭，同时心里又在鄙视自己了，我有大把的时间，不必这样简单的事或者说事事都麻烦简旭了，必须自己亲力亲为做些什么了。

　　到了图书馆，到了数学区，我才发现我根本办法从架子上拿下来书，更不用说打开一本书了，这时也只能向简旭求救了，我还没有开口，简旭说到：“你之所以拿不下来那本书是因为书是实物，你是意识，但是换一种想法的话，你既然已经不是人了，怎么会受制于实物呢，你将意识聚集于此，你自然是可以轻松看到书里的内容了。”

　　“谢谢”，最简单的话语，可是我的感激也只能被限制在这句谢谢里了。

　　花了好几天的时间，从我走的那个时候的数学开始学起，把落下的全部学习了一遍。可是学习数学，没有笔和纸演算可真是事倍功半啊，多步骤的题目简直无从下手。“你把手在空中写就可以了，你想让字迹留下来它自然就会留下来。”简旭提醒道。有了空气当稿纸，简直是太便利了。总算把落下的都学完了，然后了解其心不知道的点也在哪里，发现真的不好懂，算了几遍都不对后，整个人都很焦躁。心想问问简旭吧，另一个想法又自己赌气似的说，你真的必须事事都需要他的帮助吗？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学。“你看看第二排的第三本书”简旭又提醒道。我认真看了一遍后，又演算了几遍，总算对了。发现这本教辅真是非常好，深入浅出，通俗易懂，又轻松幽默，寓教于乐。终于明白了，总算松了一口气。又把空气当其心，讲解演算了很多遍。确保自己逻辑清晰，语言易懂。

　　到了晚上，我准备施展如梦术，问简旭，“他会不会醒来就把梦给忘了。”

　　“忘了也没有太大关系，数学不是语文，数学更多讲究的是思维方式的融会贯通，所谓一通百通，你在梦里点醒了他，是有很大益处的。”

　　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简旭说：“这次的他的意识不会追杀我吧？”

　　“傻瓜，你知道你之前被追杀的梦寓意是什么吗？你一旦逼迫他表示对你的好感，他的潜意识就会过来反抗，反抗的形式也很多种，那次就是追杀，他给自己的压迫有来自他朋友同学的，社会的，父母的，还有他自己的，他也过不了他自己那关，这次你入梦，只要不逼迫他表示对你的好感就行。”

　　“那你的意思是其心是喜欢我的是吗？”简旭没有回答。

　　“那你会和我一起吗。”我又问道。我既想他陪我一起，又觉得他来陪我干嘛？让他找虐受吗？还是说他就像我的保命符，有他在，我一切都不用担心，我不敢求他和我一起入梦，不然自己也要鄙视自己的绿茶婊行为。

　　“你需要我的时候，我都会在的，你放心。”简旭好像看透了我的想法。

　　我哭了，不知为何而哭，有友如此，夫复何求。也许我感动了吧。

　　平复了一下情绪后，我入得梦中，左右看了一下，没有简旭，我想我是过分依赖他了。

　　“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蝴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

　　一入梦，语文老师就用她那如珠如玉的声音朗读着课文。抑扬顿挫，情绪也表达的甚为悠扬，一时同学们都被仿佛被代入了化为蝴蝶的绮丽境界。

　　“同学们都听的很认真，不知道大家有什么感悟呢？无论是文学上的，思想上的，哲学上的，都可以，想到了什么都可以说出来。”语文老师循循善诱，他看了一圈，点了其心的名，“其心，你来说说”。

　　“我觉得，庄子写的很美，想象力旖旎，文笔生动，在梦中，化为蝴蝶，醒来蝴蝶有变为自己，表达了人不能不可能确切的分清楚真实与虚幻和生死物化的观点。”

　　“其心说的很准确，也是主流观点。还有其他同学有其他感悟吗？漆夜，你说说。”

　　“我觉得庄周本身就只是想表达人生如梦的观点而已，他在齐物论的另一篇文章，可以提供佐证，‘梦饮酒者，旦而哭泣；梦哭泣者，旦而田猎。方其梦也，不知其梦也。梦之中又占其梦焉，觉而后知其梦也。且有大觉而后知此其大梦也，而愚者自以为觉，窃窃然知之。君乎，牧乎，固哉！丘也与女，皆梦也；予谓女梦，亦梦也。’”

　　“别有一番见解。张猛，谈谈你的看法吧”

　　“这篇文章写得轻灵飘渺，庄子认为人们如果能打破生死、物我的界限，则无往而不快乐。庄周梦蝶是庄子提出的一个哲学论点，认为人不可能确切地区分真实和虚幻。人如何认识真实。如果梦足够真实，人没有任何能力知道自己是在做梦。李白在《古风五十九首》中写道：‘庄周梦蝴蝶，蝴蝶为庄周。一体更变易，万事良悠悠。乃知蓬莱水，复作清浅流。青门种瓜人，旧日东陵侯。富贵固如此，营营何所求。’如果有人失意于现实，及其容易迷失于梦境。”

　　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语文老师说：“在一般人看来，一个人在醒时的所见所感是真实的，梦境是幻觉，是不真实的。庄子却以为不然。虽然，醒是一种境界，梦是另一种境界，二者是不相同的;庄周是庄周，蝴蝶是蝴蝶，二者也是不相同的。但庄周看来，他们都只是一种现象，是道运动中的一种形态，一个阶段而已。

　　表面看，庄子永远活泼潇洒，然实质上从庄子认为生的痛苦中不难看出，其哲学的人生观前提是持‘有待’的悲观态度的。虽说《庄子》极具自由精神，也追求自由‘无待’的人生，但这并非意味着人生本是自由的，庄子也并不否定这点。因此即便是在最具自由精神的《逍遥游》中他仍说：‘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夫列子御风而行，泠然善也，旬有五日而反。彼于致福者，未数数然业也。此虽免乎行，犹有可待者也。’——何其悲哀!连飞跃南冥的鹏鸟与御风而行的列子都谈不上逍遥，处处受制，那么渺小的人又将会是何样的可怜!在此，庄子自由人生理想终究同现实隔着一段距离，“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的藐姑射山神人只是种虚拟的存在，现实中比比皆是的却是支离疏、申徒嘉、子舆等受尽命运摆布与折磨的不幸者。明确表达出庄子认为人生有待的悲剧宿命观，这实际就是‘庄周梦蝶’中也隐含了的对存在认识的人生观前提，其中不辨蝶梦庄梦，不识蝶与周的真幻，不正反映出庄子感觉个体渺小和类如‘朝菌不知晦朔，惠蛄不知春秋’无知而不自由的悲观吗?因此，庄子不禁感怀而呼：‘眇乎小哉，所以属于人也。’

　　在这种有待的悲观宿命论基础上，生的痛苦，人生的无常，不免在‘庄周梦蝶’中隐约流露出‘人生似幻化，终当归虚无’的对人生真实性的怀疑。庄周将人的存在问题设置于梦境中，其实也是借寓言影射‘人生如梦’。庄子重生，珍视而执着人生，所以便觉人生的短暂与生命的易逝，短促的人生就显得难以把握和难以认清，因此便会产生虚幻的感觉。而且，当人被作为存在者对存在进行追问时确实是难以明辨的，郭象云：‘今之不识胡蝶，无异于梦之不识周也，而各适一时之志，则无以明胡蝶之不梦为周矣。世有梦经百年者，则无以明今之百年非假寐之梦者也。’由于个体存在的偶然性与感性因素的存在，存在的真实性很容易迷失在现象世界中，人的自我意识也会迷失其中，难辩真伪。庄子极力追寻存在的真实，但《齐物论》中的相对主义却把他拖入认识与思辨的无限循环之中，结果由于脱离了某个具体的客观时空条件而造成‘我意识我活着’的存在意识暂时中止，存在的真实感也因此而失去了——以之便有了‘人生如梦’的感受。

　　同时，这里还存有认识本身的矛盾问题。‘庄周梦蝶’中的迷失也就带有了一种浓厚的哲理意味——‘看到人类的盲目和可悲，仰望着全宇宙的沉默，人类被遗弃给自己一个人而没有任何光明，就像是迷失在宇宙的一角，而不知道是谁把他安置在这里的，他是来做什么的，死后他又会变成什么，他也不可能有任何知识。’人类整体的存在与追求似乎失去根本性的意义与价值依据，这是悲剧性的，反映在‘庄周梦蝶’中便是追寻精神与失落情绪的并存。而且认识的局限也就造成人的‘有待‘’和限制了人行动的自由。

　　尽管‘庄周梦蝶’充满了悲剧意识，但庄子没有走向《列子》中‘吾与汝亦幻也’的悲观主义或虚无主义，毕竟‘人活着可以接受荒诞，但人不能生活在荒诞之中。’他仍承认‘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庄子》具备了中国哲学那种乐观和超越的精神，它要由有限达至无限，所以他要‘齐物我，一生死’以至‘物化’之境。”

　　语文老师说了及其冗长的一段话，我似有所悟，却又说不出所以然来。

　　下课后，我问其心，你说梦是什么？

　　“我看了一点梦的解析，说梦是一个人与自己内心的真实对话，是自己向自己学习的过程，是另外一次与自己息息相关的人生。简单的说，梦是自己潜意识的表现形式。”其心答。

　　“你说会不会真的有人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应该不会吧”

　　“那精神病人呢？”我接着说到：“精神病人应该就是沉迷于自己的梦里吧”

　　“有人想醒就让他醒吧，有人想睡就让他睡吧”其心说。

　　“你说的是庄子的无为吗？”

　　其心微微一笑。

　　放学后，其心在家里学习，明亮的台灯将他的脸照的熠熠生辉，书桌上的其心小猪依旧憨态可掬的笑着，可是他却好像有点焦躁，应该是遇到了不会的地方。浮躁的情绪积压到了极点的时候，他摔了书本。现在的他不像平时我遇到的他，我想他自己给自己太大压力了，无处释放，只能在梦中了吧。

　　“其心”我轻轻唤他。

　　由于是在梦中，他并没有对我出现表示惊恐和疑惑，只是快速转变了温和的神态，对我笑了笑：“你怎么来了”，说着还把书捡了起来，拍了拍灰，好像刚刚他并没有发火，一切都是我的错觉。

　　我迅速转换了一下言辞，我数学上有些地方不太明白，你看看是不是这样理解的，然后我将我演练了好几遍的解法，小心翼翼的边说边用笔演算出来。

　　他喃喃念了几句，后来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笑着对我说：“是这样的，没错。”

　　任务完成了，我好像应该走了，可我盯着桌上的其心小猪出了神。

　　“你是专门来告诉我做题目的？”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怎么进来的，我家锁了门啊，不对不对······”其心似乎在往更加深处想。

　　简旭在我耳边说：“梦的主人意识到不合常理的地方，意识到自己可能在做梦，梦境就要崩塌了，不离开会有危险的，你快随我来。”

　　转瞬，从梦中出来了。

　　真是好险好险，“简旭，你说，梦是什么？”

　　简旭怀着探究的神色盯着我，问了我一句奇怪的话，“你觉察到什么了吗？”

　　“没有啊，在其心的梦里，上了一堂庄周梦蝶的课，让我想了很多。”

　　“嗯，梦也好，醒也罢，你总归是爱其心的，是吧！”

　　没想到简旭居然把话题绕到了这方面，我无言。

　　“我在其心的桌子上看到了其心小猪，里面有我写的表白纸条，有没有办法能够让小猪碎掉，让他知道我喜欢他呢？”

　　“我说过的，我们没有办法触碰任何实物的”

　　“我总觉得你有办法”

　　“是啊，我有办法，我是万能的是吧？”简旭好像有些生气了。

　　我急切的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