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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被困画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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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电啦?”
游徽火大地嚷起来, “保安,快去检查电路!”
“怎么还不来电?
不对呀,我出门的时候明明是白天啊,难道是……日全食?”
“这都半天啦,怎么还没人来呀!”
“就这工作素质,就得把你们统统开除了!”
“哼,本少不陪你们玩啦,本少走啦。”
“咦,我怎么动不了?”
“我的腿呢?我的胳膊呢?”
“幻觉,我出现幻觉了!”
“我中午吃了鲜蘑汤。”
“难道是中毒?”
“快来人呐!快打120。”
……
“清,静之。”
一个遥远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在神秘的空间里嗡嗡回响。
听见有人说话,游徽总算松一口气,接着不满地说:“怎么现在才来。快扶我去休息室,我可能食物中毒了。”
等了半天,并没人搀扶他。
“喂,你们这什么工作态度?”
……
“师父,画卷都收纳好了,我这就送去藏画阁。”
“去吧。”
游徽感觉一阵晃动,自己竟然被提了起来。
难道自己被绑架了?
“放开我!”
游徽奋力挣扎,“我警告你们,你们这是犯罪!现在收手,还能争取宽大处理。”
忽然,天旋地转,游徽从空中一个跟头摔了下去。
眼前终于亮了,
明亮的光晕中,渐渐显现出物体的线条、轮廓……半扇门、半根屋椽……
“师傅,是我不小心,我马上收捡。”
四周响起细细簌簌的声音,好像有人在捡起什么东西。
游徽想要看清楚这是哪里?对方是什么人?
可是不管他怎么转动眼珠,都只能看清上方小半个视野,好像什么东西遮住了他的眼睛似得。
“喂,放了我,你们听见了吗?”
“咦,这幅画丝绳开了,我把它重新系起来。”
一双穿着青色僧鞋的脚走到他的近前,
一双手向着游徽伸来,
青色的衣角距离他越来越近,
马上就能看到犯罪分子的脸了……游徽紧张地睁大了眼睛
……再往前一步,再近一点……
“原来如此。”
这时,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就像是玉珏相触,发出既明亮清澈又内敛丰厚的声响。
已经出现在游徽视线里的细长的脖子,竟然就这样、硬生生退了回去: “师父,怎么啦?”
就差一点点!
游徽呕血。
一双手把游徽托了起来,骨节修长的手指出现在他的眼前,将他展开,
带着桃花香的轻暖阳光,照耀在游徽的眼睛上,
和暖光晕中,一张清瘦的脸从上方看下来,
背着光,那人的五官并不清晰,可是游徽有一种感觉,那一定是一张不凡的脸。
视线渐渐清晰……
一个光光的脑袋突然贴近游徽,弯眉毛,弯眼睛,弯嘴巴,五官无一不弯弯,让人一见就忍不住想发笑。
还有个又细又长的脖子,就是他!
“你!你!你!”游徽着急地大声质问:“你是什么人!”
小和尚好像听不见游徽的话,疑惑地摸了摸光头,细小的眼睛向中间聚去,活像个逗号,喜感十足。
“师父,这怎么是张空白画卷呀?”
……“我这个大个人,你看不见啊!我警告你,快放了我!”
“似空非空,机缘未至耳。”
一股墨香充盈进鼻端,游徽顿时目瞪口呆,
只见一张清瘦玉白的面庞出现在眼前,唇角含笑,目光慈悲,阳光在他的肌肤上晶莹流转,溅起细碎的莹光。
“疯和尚!”
游徽脱口而出:“原来是你!
你为什么绑架我!
还说什么卖画,我看根本就是蓄谋已久!
哼,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莫犯罪,犯罪必被抓!”
……
“咦,画卷上有两个墨点子,既然纸张已经脏了,那我把它扔了吧。”
随着小和尚的动作,游徽猛地晃动起来,视线一点点变暗,似乎自己真得变成一张画纸被卷了起来。
两颗“墨点”焦急地乱转:“疯和尚,别光看热闹,快救我……等一下……喂……”
或彧大师平静含笑,看着小和尚卷起了画卷。
“师父,我把这些画都收进藏画阁中,这一张空白的就扔了吧。”
“莫扔,一同收起来吧。”
“可是,它上面什么也没画呀,还被墨点弄脏了。”
或彧淡淡一笑:“无妨。”
小和尚懵懂茫然,抱着满怀画卷,答应着:“哦,师父,那我去了。”
“疯和尚!
快放了我!
你别装傻!
游梁楷有的是钱!
你放了我,我给你钱!……”
“莫择,那幅画卷,就放到最深层吧。”或彧听着画卷中传出来游徽不绝于耳、连绵不绝的叫喊声,也不禁目露无奈。
游徽被投进了一个幽暗寂静的地方,接着,一连串的画卷压到了他的身上,把他埋在了最下面。
“哎呦,你就不能文明点!”
咯吱一声响,像是沉重的门扉紧紧关闭上了。
四周变得安静,
只有游徽响亮的叫骂声,在空间里激荡回响。
光线渐渐变得昏暗,再升起如水般的月辉。
“警察一定会来抓你们的!”
日出又日落……
“说我穿进了画卷里?切,小说看多了吧,这种劣质的骗术,我才不会相信。”
风卷又云舒……
“我一定是在做噩梦,赶紧睡醒,就能摆脱这个噩梦了。”
春去又秋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
夏衍又冬至……
“疯和尚,你放我出去!”
晨钟暮鼓悠远传扬……
“疯…大师,你不要不理我呀。”
清扫院落沙沙作响……
“救命啊!我被和尚绑架啦!”
打坐诵读空灵深长……
“到底有没有人能听见我说话……”
习武练功虎虎生风……
游徽无数地回忆着那一天的情景:
疯和尚给了他一幅画,他打开,看见上面画的是一座古代城市恢弘精美的城墙、街道、建筑和万千百姓鲜活生活的场景。一阵白光闪过,他就穿进古画里了。
然后,他就被扔进了这里,
昏天暗地,
无人问津,
孤独寂寞。
他终于接受了现实,自己穿越了,而且是,穿越进了一幅画卷里。
别人家穿越都是大开金手指,自带外挂系统,横行四方,呼风唤雨,为毛自己这么凄惨?
这里可以唱起“雪花飘飘,北风啸啸,天地一片苍茫”了。
这些天里,游徽尝试过各种探索,
他大骂,没人回应,
他恳求,没人搭理,甚至好像根本没有人听的见他的声音;
他动,只有眼珠子可以转动,眼前却被一层层卷起来,什么也看不见;
对了,小说中神秘空间都在意念里,那就冥想!
想着想着睡着了,睡醒后想起梦中场景,眼睛都湿润了。
都没有手擦一下眼泪的。
“我到底怎样才能回家!!!!!!!”
禅房中,或彧大师抬起头来,看向藏画阁的方向,淡泊的目光好似洞悉一切。
“缘起时,百年绘画,一夕酣梦。”
这天是清明节,正是春暖花开时。
东武画院里桃花、梨花开的热闹,蜜蜂在花树中嗡嗡飞舞。
画堂窗外一树红樱开得茂密,花朵们挨挨挤挤,连成一片红云。
一只蜜蜂许是被花香醉晕了头,竟晕头转向飞进了画堂里。
画堂里,一行行整齐的案几前,跪坐着一群穿着统一湖蓝色画生服、头戴画生帽的少年画生。
“嘘~嘘~”
一个大头小画生努着嘴,冲着相隔一排座位的另一小胖子嘘声。
小胖转过头来,冲着大头挤眉弄眼。
“嘘嘘~”
“呼呼~”
大头团起一个纸团向小胖扔过去,
小胖,我躲。
纸团砸到了旁边大耳朵的小画生。
大耳朵捡起纸团投回去。
一只纸团激起千层浪,原本平静的课堂顿时暗潮涌动。
有的小画生蹑声加入战斗,有的低声加油助威。
空中纸团飞舞。
愣头愣脑的小蜜蜂正飞着,一下被纸团砸中,从空中掉了下来。
啪嗒~
小蜜蜂掉到了一方砚台里,咕咚浮沉一下。
它慌张打转,将砚台的墨汁搅起道道涟漪。
“我爬。”
好不容易把头昂了出来,
一双圆溜溜、特别大的眼睛正盯着它,小蜜蜂不敢动,不敢动。
画院里胆子最小的宣生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呆若木鸡,和小蜜蜂大眼瞪小眼。
“嗬嗬嗬,别看我个头小,我可凶啦~”
小蜜蜂奋力从砚台里扑出来,翅膀扇动,几点墨点飞溅出去。
“啊----蜜蜂---”
宣生张大嘴巴,一声尖叫。
吓得小蜜蜂慌张起飞,慌不择路,从窗户台上叽里咕噜滚出去。
讲台上,老夫子一只手拿着书卷,眯着眼睛睡着了。
一声尖叫,
齐先生一凛,睁开眼睛,下意识就接着讲:“墨分五色,乃为焦、浓、重、淡、清……
安静!成何体统!”
齐先生看着乱七八糟的课堂,气得胡子都翘起来。
“下面提问。”齐先生扫视着全体画生:“常用的用墨技巧有哪些?”
小画生们都把头埋得低低的,
只要头埋得够低,先生就看不见我。
“飞白,你来答。”
大头站起来,眼睛四下瞟:“用(快)…墨(点)…技(告)…巧(诉)…有(我)……”
齐先生气恼:“画堂外站着去!”
“宿染,你来答。”
小胖嘿嘿一笑:“嘿嘿,那个,我也外边站着去呗。”
“宣生,你来答。”
宣生还没从蜜蜂的惊吓中回过神来,颤颤抖抖地站起来:“那…那个……先生,我不知道,我也去罚站。”
“如此懒惰,如何能学画有成!需知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全体罚抄《绘画入门技法》十遍,明天交上来。”
“啊~~~”顿时,画堂里哀嚎一片。
“飞白、宿染、宣生,下课后,你们三人将上次借来的书籍还回嵩陽寺,把厨房里备好的青笋、菌珍一同送去。”
“啊----”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愁眉苦脸。
去嵩陽寺,要爬好久好久的山呢,而且还要背着书和蔬菜,会累死的。
“我有办法了。”小胖子宿染眼珠子一转,鬼主意一圈,伸手一指:“就让他去!”
只见一个瘦弱矮小的小童背着比他还高的竹篓,站在画堂的樱花树下,认真地看着画堂里。
他是青云纸坊的小帮工,来给画院送宣纸的。
“你过来。”宿染一招手。
小童走过来,规规整整行一个揖手礼。
“有何事?”
飞白霸道地说:“我给你十文钱,你替我们去嵩陽寺送东西。”
“东西很沉,又要爬山,他一个人会很辛苦呀。” 宣生担心地说。
“我可是给了他钱的。”
“可是......”
小童应诺:“好。”
“你答应了哦,这十文钱给你,你去书籍馆取书,再去书房拿蔬菜。一定要送到,不准偷懒。”
说完,飞白和宿染就大摇大摆走开了。“宣生,走啦。”
宣生走在最后,怯生生地看一眼小童,想说什么又不敢。
小童看着他,微微一笑,把右手向前伸出来,
慢慢张开手心,一只小蜜蜂抖动下触须,扇动翅膀飞向天空。
宣生心中一动,轻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斑驳阳光照着小童手心里一点墨迹,如同幻彩光影,
“我叫张牧端。”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被困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