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老婆的我罪该万死》海始于斯

9、第 9 章

　　意识仿佛在大海中沉浮，成夏半睁着眼，眼前恍惚一片。
　　心底那个声音依旧在絮语，它在嘲讽他的幼稚，嘲讽他像是个傻子一般被人玩弄。
　　它说：你为什么不信我呢？我告诉过你，祂是无辜的。

　　我告诉过你，祂不会伤害你，祂是最爱你的人……

　　那……你又是什么？
　　成夏忍不住在心中反问。

　　我……

　　那声音回答：我就是你。

　　我既是你，你既是我。
　　我是你不愿承认的那一部分，是你抛弃的过去。
　　也是你的……曾经……

　　我的曾经？

　　成夏回忆起来到这个世界前，那短暂的一生。
　　而那声音却说：不……比之更加遥远……

　　※※※

　　冰冷的雨水滴落在成夏脸上，成夏仰面朝天，一只脚被孙警官抓着在林间拖行。
　　诡异的声音于林间呼啸而过，仔细去听，像什么生物的絮语。

　　成夏渐渐能听懂那絮语声，它们仿佛在说——
　　【……骗子！小偷！把他还给我！这和约定中不一样！】
　　另一个声音满是嘲讽：【到底谁是骗子？谁是小偷？我们已经达成约定，而你却胆敢窥伺我的猎物！如果我刚才没有及时赶到，我的猎物就要落入你的手中！你才是骗子！小偷！】
　　【不！我并没有拿到属于我的猎物！祂没有进入我设下的陷阱！】
　　【你说什么！】

　　【我说祂不在我的陷阱内！那是一个幌子，一个带着祂味道的玩偶，我还没来得及品尝就消失殆尽！所以——把你手中的猎物还给我！】
　　孙警官停住脚步，紧接着絮语声渐弱，带上胆怯的味道。
　　【祂没有进入你设下的陷阱？怎么可能！祂那么爱他，不会违抗他的意愿！】

　　成夏眨了眨眼，些许记忆在他脑海中浮现——
　　旅馆二楼，他背着奚鸿云站在204号房前。

　　“你说只要是我的意愿，你都不会反对？”
　　“是的，我尊重你所有的选择。”

　　“你走吧。越远越好，从此我们再无瓜葛。”

　　他还记得把奚鸿云放在204号房间门口时，奚鸿云落寞的表情。
　　如今看来，这或许是他唯一正确的选择……

　　※※※

　　【把他给我！不然你别想活着离开我的领域！】那絮语声在威胁孙警官。
　　不知发生了什么，孙警官开始用人类的声音愤怒咆哮：“愚蠢的东西！与其盯着我的猎物，为何不与我联手杀掉祂！一人一个，像约定好那样，我们可以共同成为至高无上的存在！”
　　【可我们连祂在哪里都不知道！】
　　“只要成夏还在我们手中，祂一定会现身的！”

　　一时间，絮语声停止，只余风雨呼啸。

　　【我们能赢得了祂吗？】
　　孙警官阴沉地说：“为什么赢不了？这是你的领域，而祂一直没有供养，早已是强弩之末，何况祂现在只是一个人类！去召唤你的信徒，寻找祂，祂脚上有伤，走不了多远！”
　　这句话仿佛刺激到成夏，成夏一咬舌，让疼痛刺激自己清醒过来。
　　他竭尽全力，趁孙警官不注意时用力一踹，摆脱了对方的钳制。

　　“你做梦！”成夏摇摇晃晃站起，喘息道：“他才不是强弩之末！我——我会爱他，我会信仰他！他能从我这里汲取力量，你们赢不了他！”
　　孙警官听后狂笑不止：“天真，你以为只要你成为祂的狂信徒，就能解决一切问题？不，祂的存在远比我等尊贵，肮脏臭虫的爱与信仰，对祂而言毫无意义！”

　　成夏在原处晃了晃，头晕眼花：“你说什么？”
　　孙警官讽笑道：“新神接受人类的供养，旧神远在人类诞生前存在，无论是人类还是新神，对旧神而言都只是时间长河中的一缕细沙。旧神一旦开始衰败，死亡就是命中注定，你那肮脏的爱根本救不了祂！哈哈哈——”

　　※※※

　　成夏在林间跌跌撞撞地逃，他的身后，孙警官穷追不舍。
　　“成夏，逃跑没有意义。”与气喘吁吁的成夏相比，孙警官在林间健步如飞，连喘都不带喘。他根本不像是在追捕成夏，而像游刃有余的猎人，将猎物驱赶向早已布置好的陷阱。
　　“放弃吧。”孙警官平静地规劝，“祂的力量在我同伴的领域中无法施展开，自保都困难，何谈救你？想想你的同学，他们被祂蛊惑，想要杀死降临在你舍友身上的我，结果如何？死人无法再死一次，难不成你能有那十几个人厉害？”
　　成夏突而停住脚步：“所以，你留下那句遗言是为了让我误会他？”

　　孙警官得意一笑。
　　“人类，就像提线木偶。”他伸出一只手，手指有节奏地在空中敲击而过，“只要轻轻勾动一条线，能做出的反应尽在掌握之中。你明白吗，成夏？斗牛场中的疯牛，鱼缸中的观赏鱼，培养皿中的草履虫……人类在我们眼中就是这样的存在。”
　　成夏冷眼看向孙警官：“是吗，那为什么你们没有如料想中那样抓住他？”
　　孙警官的笑容渐敛，阴沉地看向成夏。

　　成夏冷笑：“一人一个，平均分配？别做梦了！你们知道我和他之间发生了什么？我说——我恨得想把他撕成碎片，只要他在我身边，我就恶心想吐，想自残，想杀了自己好让他彻底离开我！哈哈哈——别把自己说的那么全知全能，他早都走了，根本不会回来！因为如果他回来，我会自我了断！——他不敢回来！”
　　成夏挑衅道：“现在只剩我一个，你们准备怎么办，把我切成两半平均分配吗？”

　　孙警官阴沉着脸，斩钉截铁：“不可能，祂不可能放弃你！”
　　“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孙警官正欲开口，那絮语声阻止了他。

　　【噤声！】

　　林间，成夏与孙警官默默对峙。
　　而夜空中飘荡着与众不同的喃喃低语。

　　【他……能听见我们的声音？】
　　【这不是个好兆头……】
　　【要尽快……】
　　【尽快……】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林间蔓延，成夏感觉到什么，寒毛直竖。
　　这时，孙警官的表情突然扭曲，他朝成夏飞奔而来，却猛然被禁止在半空中，保持着跃出的姿势。他满脸青筋暴起，用尽力气蹦出几个字：“你竟敢——背叛——”

　　见状，成夏头也不回地向后跑去。

　　※※※

　　蚌鹤相争，渔翁得利。成夏能想到的办法仅有如此。
　　不牢靠的联盟，显然两只怪物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意图将他与奚鸿云平均分配。如此看来，在这两只怪物眼中，他与奚鸿云的价值是等同的。
　　成夏隐约意识到什么，但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成夏浑身都不自在。
　　他不敢深思，用尽力气在林间奔跑，想尽快找到一条出路。

　　前方的视野越发开阔，成夏心中一喜，加快了步伐。
　　等绕过山林看到眼前的景象时，他不禁停住脚步。

　　平溪镇在雨中安静伫立。

　　成夏惶恐地回过头，然而身后不再是山林，平溪镇的街道已然悄无声息占据了所有空间。
　　细密的雨幕中，高高低低错落的瓦屋井然有序，像森严的守卫将他笼罩其中。原本的小镇如今望不到尽头，每一条街道向四面八方笔直地延伸，消失在薄纱般的雨雾中。

　　看样子平溪镇内的怪物重新盯上了他。

　　成夏小心翼翼在平溪镇内穿梭，异空间内的压抑感让他喘不过气来。
　　这时“砰”得一声，成夏惊立在原处。
　　他随之看去，路边一间瓦屋的窗户被用力推开，一个血色人形在窗前无声地看着他。
　　“砰”，又是一声，成夏猛然回过头，对面瓦屋的窗前也站着一个血色人形。

　　“砰”，“砰”，“砰”……

　　越来越多的窗户被推开，在平溪镇灰败的色彩中，一抹抹血红无比刺眼。
　　成夏再也受不了这压抑的氛围，只能用奔跑来释放内心深处无形的恐惧。

　　“嘿嘿嘿嘿嘿……”
　　“嘻嘻嘻嘻嘻……”
　　“哈哈哈哈哈……”

　　雨中，无数人的笑声交织在一起，宛若回声般四处荡漾。
　　路的尽头不再是模糊一片，血色之光映照在雨雾中，像一个终极目标等待成夏造访。仔细去看，光芒中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伸展它的躯体，随着它每一个动作的变化，血色人形都会爆发出越发高昂的笑声。

　　成夏不甘地咬紧后牙槽，朝着反方向跑去。但空间以他为圆心反复折叠，远方之景依旧如故。
　　他停在一个十字路口，四方路的尽头，血光像剧烈燃烧的大火，以燎原之势逼近。唯一能躲藏的地方仅有路边的瓦屋，但每一间瓦屋都被血色人形占据，进入只是自投罗网。
　　成夏手脚冰凉，茫然无措，甚至有一种大限将至的错觉。
　　就在他准备放弃时，一个与众不同的人影映入眼帘。

　　成夏微微睁大眼，想也不想，立刻朝着人影所在的瓦屋飞奔而去。
　　推门进入瓦屋的一瞬，熟悉的清香味迎面扑来。

　　“成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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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无良断更作者在线唾弃自己……
然后……作者高估了这一章的信息量，没能写完，还差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