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老婆的我罪该万死》海始于斯

10、第 10 章

　　成夏扑向奚鸿云，奚鸿云没站稳，两人一同倒在屋子角落。
　　大门关闭，异空间消失，一片宁静中，奚鸿云伸手摸了摸成夏的发顶：“成夏……”

　　成夏缓缓拉开两人间的距离，嘴唇蠕动：“我……”
　　仿佛心意相通，奚鸿云立刻打断他：“你只是个普通的人类。”
　　“可是……”
　　“不要担心，我会处理好一切。”
　　成夏急着抢话：“你——”
　　奚鸿云露出一个微笑：“敌人只剩一个，我能行。”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上成夏的心头：“你骗我？”
　　“没有。”
　　“你学会撒谎了！”
　　“没有。”

　　成夏深深望着奚鸿云：“可是……”
　　奚鸿云用食指轻轻抵住成夏的唇，低语：“你帮不了我。”

　　※※※

　　成夏颓废埋头坐在墙角。
　　奚鸿云问：“成夏，你怎么了？”
　　片刻，成夏哑着嗓音轻声问：“我是不是很没用？”
　　“这只是你无法处理的情况，没必要自责。”
　　成夏冷笑：“一直以来我都是最优秀的，即使这个世界和预想中不一样，我也认为自己有能力处理妥当。可现在呢……我和累赘有什么区别？”
　　“没必要否定自己，人类的能力总有极限。”

　　末了，奚鸿云又加了一句：“我也一样。”

　　成夏抬起头，眼神灼灼：“那过去的我呢？”
　　奚鸿云呼吸一窒，语气柔软下来：“……过去的你……无人能及。”

　　“所以，为什么‘我’会选择成为一个人类？”

　　片刻，奚鸿云答：“可能是厌倦了那一尘不变的光阴……”
　　成夏哈哈大笑：“如此看来，现在这跌宕起伏的人生才是过去的我所追求的，对吗？”
　　奚鸿云说：“以前我无法理解你，你总是注视着人类，为了它们而选择离开我。但规则发生改变后，似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在人类短暂的生命中，万物被赋予别样的意义。现在的我能够感触到你的一些想法，在被人类的躯壳束缚住后，我似乎能透过这狭隘的视野，看见更广阔的宇宙。”

　　成夏仰起头，目光炯炯有神：“所以，作为人类的我依旧可以帮到你。”
　　他信心满满地站起：“新神以人类的信仰为食，如果世界上不再有任何一个人记得它们，它们就会消亡，对吗？”

　　奚鸿云瞳孔微缩，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

　　成夏跟随奚鸿云在瓦屋中穿梭，杀死潜伏在瓦屋中的血人。
　　每死一个血人，瓦屋外的怪物便会发出高昂又痛苦的尖叫声。

　　“它们想要我身体里的什么？”成夏擦去溅在脸上的血迹，看了眼血色褪去后的干尸，面无表情。
　　奚鸿云跟在成夏身后，亦步亦趋：“你可以理解为人类的‘心脏’，旧神与新神的区别在于心脏不同，旧神的心脏无需外力便可永恒跳动，新神的心脏必须借由人类的信仰供能。只有得到旧神的心脏，新神才能成为永世不灭的存在。虽然你已经成为人类，但那只是一种拟态。人类看不清你的本质，新神却能，为了得到你的心脏，它们会不惜一切代价。”
　　成夏突然想起什么：“那个时候……”
　　奚鸿云平静地说：“你抛弃一切成为人类，力量也随之消散，无法再隐藏你的本质。我赶到时太晚，你身为人类的身体濒临死亡，我只能带你回到这个世界，寻找新的身体供你安居。”

　　成夏想起上辈子失足跌入大海，快要淹死之际好似看见薄纱般的发光物在他身边环绕。
　　他一直以为那是死前的幻觉，现在想来，应该是奚鸿云救了他。

　　原本一句谢谢刚要脱口而出，成夏却蹙起眉头：“如果那时我的力量已经无法周全我自己，为什么我还能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安稳活了二十多年……”
　　联想到怪物所言，成夏蓦地停住脚步：“他们说你的力量在消散？是因为我吗？”

　　许久，奚鸿云才说：“那是我自愿的，和你没关系。”
　　成夏凝视着奚鸿云，对方将情绪隐藏得很好，好的让“奚鸿云”这个人仿佛一个虚假的皮囊。
　　他问：“过去的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奚鸿云不语，眼圈渐渐泛红。

　　见状，成夏似乎明白了什么：“为了不违背我的意愿，所以才什么都不告诉我吗？”
　　听到这话，奚鸿云快速撇过头，但泪水的速度更快，从他的眼眶溢出。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看见指尖的泪痕，下意识伸出舌头舔了舔：“原来人类的感情是这样表达的……”
　　成夏心头一软，走上前想要触摸奚鸿云的脸颊。

　　就在这时，一声枪响。
　　奚鸿云咳出一口血，倒在成夏怀中。

　　孙警官从墙壁中走出，笑容扭曲：【找到你们可真不容易。】
　　另外一只怪物的声音带着圆滑和世故，在虚空中响起：【旧神的生命由爱驱动。所以，祂怎么可能抛下你？】

　　※※※

　　周围的景象瓦解破碎，逐渐显露出世界的真容。
　　扭曲抽搐的血红色肉块鼓动，肉瘤和粘液密不可分，无数双血红色的眼珠在肉壁上游走，死死盯着成夏。
　　腐蚀性的粘液在融化成夏的血肉，但他毫无反应，只是紧紧抱着怀中奚鸿云，不断呼唤对方的名字。

　　奚鸿云闭着眼，毫无生气，连脉搏都不再跳动。
　　子弹透体而出，一击打碎他的心脏，让他几乎在瞬间毙命。

　　成夏死死按压住奚鸿云胸前的伤口，无法接受眼前的变故。
　　“……睁开眼……不要吓我……”他语无伦次。
　　像是回应成夏的呼唤，明明已经心脏停跳的奚鸿云缓缓睁开眼。
　　见状，成夏激动地用满是血的手怜爱地抚摸上对方的脸颊：“我就知道你不会死，你可是永恒的存在……”

　　奚鸿云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成夏……”
　　“我在，我在！”

　　“……成夏……你爱我吗？”

　　听了这话，成夏哭笑不得：“爱，我当然爱你！”

　　一瞬间，成夏陷入恍惚。
　　他既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也感觉不到自身的存在，像被沉入满是粘液的池子，连呼吸都几乎停止。
　　随着他的回应，他的身体仿佛被无形的手一丝丝剥开，露出他跳动的心脏。
　　仿佛只有把这颗火热真诚的心脏赤|裸裸地展现在对方眼前，才能证明自己所言不虚。
　　才能证明，他真的爱祂，爱得愿意献出自己的生命。

　　“你愿意……”

　　那声音带着一丝回响，居高临下，像俯览众生的神祇。

　　“你愿意……把你的一切都献给我吗？”

　　成夏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嘴角微微上扬。
　　他正要回答，另一个声音嘲讽道：你准备把一切献给谁呢？

　　谁？

　　成夏犹如从梦中惊醒。
　　他猛地睁大眼，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失神片刻。

　　他被一寸寸剖开，每一丝血肉和经络成为拉扯着他的绳索，将他骨架悬挂于一个祭坛之上。
　　他的一只眼珠在下，一只眼珠在上，看到的景观全然不同。
　　下边的眼珠看见“奚鸿云”站在他的骨架前方，脸色苍白阴沉，用双手把玩着他跳动的心脏。
　　上边的眼珠看见滔天的血红色肉壁将如同薄纱般飘动的乳白色发光体洞穿，狠狠撕裂开来。

　　他听见什么东西发出凄惨的声音，那声音震颤他的灵魂，让他被拆卸开的泪腺溢出一滴清液。
　　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任由这两只怪物将手中的猎物拆卸开，寻找着让它们为之痴狂的某样东西。

　　※※※

　　祂快死了。
　　那声音告诉他。

　　成夏无能为力，因为自己也濒临死亡。

　　你明明可以救他。
　　那声音责怪道：你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方法呢？

　　方法？

　　那声音说：方法很简单。

　　成夏意识到什么，问：我要怎样才能……重新成为你？
　　那声音不语，成夏的眼中却逐渐清亮，他嘴唇微微蠕动，解答了自己的疑问——
　　“对……我需要……一个信徒……”

　　孤零零的眼球环视，目光停留在从天际缓缓飘落的乳白色碎片上。
　　成夏努力让破碎的声带震颤，发出熹微的呼唤：“……爱……我……吗……”

　　遥远之处，传来叹息般的哀鸣。

　　“……愿意……把一切……献给我吗……”

　　哀鸣渐弱，只余回音颤动成夏裸露在外的神经。

　　※※※

　　“奚鸿云”手中的心脏突而停跳，它疑惑不解，抬起头时看见一颗死死盯着它的眼珠在空中漂浮。
　　那是成夏的眼珠，此刻有如活物，灵巧地打量着眼前的猎物。

　　“奚鸿云”后退几步，随即看见眼前被它拆卸开的人类血肉寸寸融合，重新组成“成夏”。
　　成夏赤|裸着身体，低头打量着自己，随后瞥了它一眼。
　　一眼，“奚鸿云”仿佛看见炽烈的黑暗在灼烧它的灵魂，让它痛苦得想要抱头哀嚎。然而这个动作却成为奢侈，因为它发现自己被从奚鸿云的身体中驱逐，在空气中化作尘埃。

　　奚鸿云毫无生气的身体在空中悬浮，成夏信步走到奚鸿云身边，温柔地将他环抱在怀。
　　奚鸿云胸前的枪伤丝丝愈合，脸色逐渐红润，仿佛睡着了一般。

　　成夏低下头，亲吻上奚鸿云的唇。
　　离开之际，奚鸿云微微睁开眼。

　　【你愿意为了我失去自我，成为我永远的傀儡，成为我力量的源泉，成为我永世不灭的证据吗？】

　　奚鸿云嘴唇微微开合，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晨光掠过云迹，驱尽黑暗。
　　山野中，只余两个人类静静相拥。

　　（完）

　　※※※我是后记的分割线※※※

　　大家好，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没错，我是唯一出场多次却没有名字的那个人——秘书。

　　你们想知道我的名字吗？
　　对不起，作者懒得给我起名了。

　　大家一定会很好奇，我正在做什么。
　　我很难受的告诉大家，我正在当一条被虐待的单身狗。

　　我站在总裁办公室门口，正在犹豫要不要打扰屋内如胶似漆的两人。
　　现在，让我来给你们复述下他们不知羞耻的发言——

　　“让我休息一会好吗？”
　　“不可以，乖，再坚持一会。”
　　“可是……这个真的很难……”
　　“乖，那我们换个方法试试。”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立刻离开了这个鬼地方！
　　对此，我要说一句——
　　这两个不是人的狗东西！不要再在老子面前秀恩爱了！

　　可恶！

　　※※※

　　成夏感受到门口的气息愤愤离去，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回奚鸿云身上。
　　奚鸿云拿着笔，两眼发直地看着面前的“1*2+7=（）”，一个数字都写不出来。
　　看到对方这个模样，成夏心中吁了口气，忙安慰：“好了，咱们休息一会，数学还是太难了，不适合你。”
　　听到这话，奚鸿云如临大赦，擦去额上急出的汗水。

　　他抬起头问：“成夏，为什么当年你会选择放弃我而成为人类，直到现在我依然不明白。”
　　成夏肌肉僵直，做出一副苦思冥想之态：“嗯……我的记忆似乎出现了某种残缺。”
　　奚鸿云忙安慰：“你不用为此困扰，过去的事情就算了吧。”

　　这回，轮到成夏偷偷擦去额上的冷汗。
　　他吁了口气，在心中默默地想——
　　数学，果真是我们这种无序生物的天敌。
　　永远不能让奚鸿云知道，我是因为想要征服数学才选择成为人类从头学起。

　　啊，万恶之源——数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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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完结了，其实几个月前就写好了结尾，但总觉得哪里不对，一直没发。
然后这几个月事情太多，也没来得及修改，直到前两天突然有了灵感，把自己读着都觉得尴尬的地方改掉了，惴惴不安地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