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爱的小野兽》简安哲

13、成绩

　　13

　　蓝迟的姐姐。
　　蓝迟有姐姐？

　　这似乎又触到了云织的知识盲区，想转头，头发又被姥姥攥在手里：“不剪太短吧，到了冬天冻脖子。”

　　“哦。”
　　话题被刻意避开，显然是无法能轻松提起的人，云织也不好追问。
　　怕讨人嫌。

　　-

　　自从姚思不再带头争对云织之后，她在班上的日子好过多了，不需要一个人承包全班的卫生，不需要在临下课时在心里倒数逃跑的机会，不添新的伤，更不需要在成绩上装傻。

　　她能感觉到班上的人对她的态度好转，有几个甚至想与她做朋友，可云织心里那扇名为“友谊”的门，早就在这里封死。
　　她依旧独。

　　月考成绩下来那天，俞国明的嘴要气歪了，他们班整体考得很差，平均分掉在了最后一名，全年级的前十名，班里只占了一位。

　　“云织，”俞国明发她的试卷，似笑非笑道，“你真是让我意外。”

　　“我不意外。”云织伸手去接，俞国明又不给她，说：“以前退步最大，现在进步也最大，你介意让班上同学参阅一下你的卷子吗？”

　　云织：“介意。”

　　俞国明道：“好的东西应该与人分享，其他同学向你看齐而取得进步，你也会很开心的嘛。”

　　云织：“我不觉得——”

　　卷子已经被送到俞亮手里，他像饿狼一样扑上去，直奔后面的大题，旁边的同桌扒拉他：“哎班长你全都挡完了，我怎么看啊。”

　　云织准备回座位了，俞国明又想起来似的说：“咱们的座位好久没调了，云织，你是不是有点近视，坐后面看不见黑板吧。”

　　云织：“看得见。”

　　俞国明：“咱们班座位一直是一月一换的，现在好几个月没动了，初三了也不想折腾你们，要不然再调最后一次？”

　　下面有叫好声也有叹气声。

　　俞国明刚想问问云织的想法，小姑娘已经板着脸下去了。
　　反正和她没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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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别人看来，云织的成绩属于质的飞跃，但是她自己却不怎么开心。

　　放学回家，在楼梯处遇到蓝迟，人家精神满满的和她打招呼，云织却恨不得原地挖个洞把自己埋了，犹豫了片刻，还是缩着头往家的方向奔。

　　蓝迟：“喂！”

　　云织头也不回：“我有好多作业要赶！”

　　第二天连早饭也没来吃，蓝迟更奇怪了，等到下午下班回来，专门守在楼梯口堵人。

　　云织捏着书包带子慢吞吞的上楼梯，她不开心的样子特别明显，走路驼着背，像个载满忧愁的······骆驼。

　　“嘿。”蓝迟坐在台阶上朝着她笑，膝盖上放着速写本，撑着脑袋的手还别着水笔。

　　云织愣了一下，要绕开他：“你好你好。”

　　蓝迟憋着笑，伸手拦住她，像打劫的，说出的话却让人忍不住心软：“我做什么惹你生气了？”

　　云织抿了抿嘴：“没有。”

　　蓝迟：“那干嘛躲着我？”

　　因为觉得难堪。
　　云织在原地站了一会，又在他旁边坐下，在书包里慢慢翻出成绩单，递到他面前。

　　这是一张年级的排名表，云织是第二。

　　“哇哦。”蓝迟一眼看到她的名字，惊叹着说：“你也太厉害了！”

　　“不是第一。”云织提醒他。
　　她当时和蓝迟夸口可以考第一，好像很简单一样，结果又被打脸。

　　“和第一只差三分啊，”蓝迟说，“而且你是班级第一吧。”

　　“班上第一有什么厉害的。”云织说。

　　蓝迟笑了一声，摸摸她的脑袋：“你挺会气人的。”
　　但幸好聪明，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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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达到自己的目标，云织觉得失败，丢脸，蓝迟却不生她气，还要请她吃饭。

　　“对了，卷子讲完了吗，给我一张收藏呗。”蓝迟说，“我初中都没见过这么高的分。”

　　“好。”云织埋头翻啊翻，找到满分数学卷子，满脸骄傲的递给他。

　　谁知蓝迟撇撇嘴说：“我要语文卷子。”
　　云织提醒他：“语文分最低。”

　　蓝迟：“没关系，我喜欢看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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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云织把那张排名表压在客厅的桌子上，妈妈回来会看到。
　　秦树对她的考卷没什么兴趣，她向来只看排名，只看结果。

　　啊，要出去吃饭。还是去西餐厅。
　　蓝迟说店长给他两张优惠卷，但姥姥不喜欢吃那些。

　　云织头一回在自家衣柜前犯了难，这次来宿丘，没带什么正式的衣服，那些昂贵的小裙子和首饰，都被她打包放在了绘绘家。
　　家里当时那种气氛，很明显来这边是完全不一样的生活。
　　那边东西带着也是累赘。

　　还好还好，绘绘上次穿来的小裙子还在。
　　虽然是她觉得很幼稚的粉色公主风裙子，但随便在手里掂量一下，已经让衣柜里其他衣服黯然失色了。

　　换上裙子，云织把头发散下来，姥姥真的没有给她剪太多，不仔细看都看不出分别，用五指梳着头时，又碰到那道已经结痂的疤。

　　最近背书的时候不小心扣掉一小块，没出血，只露出底下青白的头皮。

　　云织端详着镜子中的自己，没有了往日的灰暗和苍白，更有血色和朝气，眼睛也更亮。
　　她很少做噩梦了，就算会做，醒来也不怎么怕，起床喝杯水又能继续睡了。
　　再捏捏脸，哇，肉也更多了！

　　蓝迟在走廊等，站姿很随意，微微弓身，脊背单薄，白衬衫隐隐勾出肩胛骨的形状，手机靠在耳边。他在讲电话。

　　云织不想打扰他，呼吸都放缓了，准备再回屋子里呆会儿，手却不小心碰到旁边该死的门。

　　“吱呀”一声，破门难开又难听，蓝迟转过身，和云织有些懊恼的神情撞个正着。

　　蓝迟的表情有几秒钟的迟缓，拿着手机也不讲话，只看着她，猛地反应过来，转头朝那边敷衍：“嗯，齐哥，在呢，好，知道了。”

　　“讲完啦，可以出发啦！”云织兴奋的像是要去野餐的小朋友。

　　蓝迟笑着点头，却说：“很可爱，很适合你。”
　　“这裙子吗？”云织扯了扯袖口，“不是我的，是绘绘的。”

　　蓝迟想起来似的说：“你们经常换衣服穿啊，上次她走的时候穿的好像是你的衬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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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的这家西餐厅很漂亮，也觉得有点熟悉，云织看了看说：“怎么和你们店的装修有点像。”

　　蓝迟道：“我们店翻新，差不多就是学这个的，两家店的老板都是朋友。”
　　云织：“你们店不是新开的呀。”

　　蓝迟：“不是呀，开了很久了，生意一直不好。”
　　云织：“我看人很多啊。”

　　蓝迟点头：“才刚刚起来，老板希望我能留下来。”
　　云织：“啊，那你不在食堂啦。”

　　蓝迟在考虑，最近的单做完之后，找新单的过程中要保证他和姥姥的生活，而“瞬”给的条件是最好的。
　　姥姥很喜欢这里，蓝迟也没再提要搬走的事。

　　正想着，他们点的套餐上来了，蓝迟稍微坐直了身体，“先吃饭吧。”

　　云织点点头，把餐巾铺在膝盖上，熟练的切着牛排，正要往嘴里送，却发现对面的人在看她。

　　蓝迟笑道：“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孩。”

　　“现在没钱啦。”云织说，“我妈妈比较喜欢吃西餐，所以以前来的次数很多，我就觉得还好。”她扬了下下巴：“你怎么不吃啊。”

　　蓝迟耍赖：“我不会用。”

　　云织哦了一声，连忙道：“你等等，我这盘切完给你。”

　　“谢谢。”切完之后交换盘子。

　　云织看着蓝迟吃：“怎么样？”
　　好像那是她做的。

　　有点老，酱汁淋得太多了。
　　但蓝迟还是点头：“好吃。”

　　“那就好，”云织的眼睛像月牙一样弯起来，心里还挺满足，“怪不得我爸老是喜欢给我妈切。”

　　正在喝水的某人毫无预兆的呛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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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完账出来，云织才想起自己还欠着十顿的饭，她问蓝迟：“你还没想好自己想吃什么吗？”

　　蓝迟：“······不是刚吃完吗。”

　　云织：“我欠你的饭，你一次都没提过。”

　　蓝迟已经忘了这事儿了，当时也只是顺口一提，他发现小姑娘在某方面执着得可爱，“还没想好哎。”

　　“那你接着想。”云织在心里算了下日期，忽然又道，“哦哦哦，你从下个月开始想好不好？”

　　蓝迟：“哦哦哦，为什么？”

　　云织：“我妈妈月底生日，我要攒钱给她买礼物和蛋糕。”

　　蓝迟：“哦哦哦，好吧。”

　　云织看了他一眼：“你好幼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