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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逃出皇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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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蓝儿急步往回走,额上布了一层层冷汗。再未听见那阵如鬼魅的笑声时,她才停下了脚步,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镜月轩。
薛蓝儿抬袖在额上乱擦了一通,心有余悸地往身后又瞧了瞧,无奈已是黑夜漫漫,瞧不真切了。
仿佛刚才那两盏幽幽的宫灯又是在眼前一闪,薛蓝儿一哆嗦,却又听到了一句更为清冷的话。
“你到哪儿去了?”
她转过身来看着穿了件薄衫的玄昀,心下是透凉透凉。
这皇帝不是在恼着她吗?怎么现在又跑到了她的地盘上来了?
薛蓝儿缓了缓心神,朝着他敛衽行礼。
薛蓝儿一直低垂着头,不与他对视。今夜,她是一定要逃了这鬼皇宫去。而她是绝不能再惹着这皇帝了。
心念一动,便觉着自己头顶上有了一股温暖的气息。
薛蓝儿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只用着两只眼狠狠地瞪着他的绣金锦鞋,思绪全然地飞到了两日前的夜晚。
一个“滚”字夹了多少隐忍?她不是傻子,她不爱他,他也不爱她,而她更没有任何的美貌、才德可以将他吸引。
而他竟是随口的一句话封了她做才人?
两眼的瞪视让她的眼睛开始发酸,眨了几下眼睛的人更是怒气上涌,却又生生地忍了下去。
无论才人也罢,御医也罢,反正她就是靠着他那句话给改变。可是……她薛蓝儿没那么好认命,也从不认命。
所以……
“皇上,奴婢偶感风寒还请皇上回避,以免被染。”她将头又垂了几分,与他的胸膛只是一指之隔。
头上的人纹丝不动,没有回话,也没有动怒。
薛蓝儿沉了气,咬着牙又说了遍,“皇上,奴婢偶感风寒还请皇上回避,以免被染。”
玄昀依旧不动,薛蓝儿努力地呼气吸气,终于是忍不住抬头准备开骂。
可是……
他是怎么了?
白皙的脸上有着一抹陶红,眉眼如斯,微眯着眼斜睨着她。只是那双凤眼里却罩着一层淡淡的雾气。
薛蓝儿极是不自在地左右瞧了瞧,也不知道自己应该看些什么,应该将视线停留在哪儿。其实他身上的酒气是这么的明显,而她偏偏是到了现在才发觉,后知后觉的她才惊讶着自己这不灵光了的脑袋,惊讶着这皇帝对自己造成的压迫感。
“皇上?”薛蓝儿小心翼翼地唤了他一声,眼往上抬,跌入了他那双雾眼之中。
玄昀身子略微朝她倾了倾,将整个人的重量压了她的身上,一双手绕过她的后背,将她圈在怀里。
薛蓝儿浑身僵硬,满鼻闻着的都是他衣衫上的“烧刀子”之味。
薛蓝儿一怔,终于回过神来,推开了把自己抱着的玄昀。不想他被她这么一推却是一个趔趄,险些跌倒。
薛蓝儿忙去扶他,觑着他的脸色。
玄昀的唇角却噙了抹笑,晃悠悠的身子稳住,抬手勾着她的下颚,沉声地继续问着,“你到哪儿去了?”
薛蓝儿皱眉,身子往后退了几步,脱离了他的桎梏。
“奴婢方才去散步了。”
“散步?”玄昀向前迈了一步,擒住了她。薛蓝儿便不再后退,任他抓着自己的手臂。
这下,她才看清了这镜月轩里的景象。
门槛前跪了一群人,为首的自是她的两位婢女,而其次便是一侧的戴福全等玄昀的太监、宫女们。
青砖地上,一坛子的酒洒了少许,衬得那地砖更是清亮无比。而酒坛子则是碎在了一旁,略大的碎片还掺杂着青瓷碗的碎片,可想刚才激动的场面。
薛蓝儿眼角看着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紫儿和九儿,垂了眼,忍着他手上大得欲扯断她手臂的力道。
薛蓝儿看了看他,见他一双迷醉的眼,不知其究竟是真醉还是假醉。
“你很想出宫?”
“……是。”对视间,薛蓝儿强自忍下心里的懦弱,咬牙回答着他。
说什么,她今晚也会逃出宫去的!
“好。”玄昀将她拉拢了少许,长臂一伸将她再度抱紧。
薛蓝儿还沉浸在他刚说的一个“好”字之中,实在是不明白这皇帝的用意时,而下一刻他便用着这几日里从未有过的温柔、低沉的声音让她只觉心下一颤。
“朕放你走。”
“真的?”她抬头看他,面上有着喜悦,盈满了欢喜的眼对上他那双已是一片清明的眸时便是逐渐冷去。
他……会放她走?
正待薛蓝儿询问他时,玄昀却推开了她,离了他怀抱的她,温暖不再,只能怔怔地看着他离去的身影。
这皇帝是吃错药了?
不是说放她走吗?圣旨呢?令牌呢?手谕呢?为什么什么都没有?就丢给他一个背影?
薛蓝儿准备唤住他,不想戴福全却抢先了一句,惶恐地道:“皇上,奴才……”
玄昀止了脚步,并未转身,清清冷冷的声音透着一股子寒意,“回宫。”
听了这两字,一群人如临大赦,连忙起了身簇拥着皇帝离去。
薛蓝儿站在远地瞧着他的背影和那两旁整理后换上肃容的太监、宫女们,不觉更加迷惘了。
着急之下,薛蓝儿上前了两步,开口道:“皇上!”
玄昀置若罔闻,而其身侧的戴福全却怔了怔,回头斥了她一声便恭谨地簇拥着玄昀远去了。
薛蓝儿木讷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远处的他衣带当飞。那一刻,她竟觉得不真实,甚至是令她厌恶却无法说出来的感觉。
“小主,您没事吧?”九儿与紫儿还跪在地上,紫儿率先起来了,而九儿却依旧不动,担忧地问着她。
薛蓝儿回身摇头,自己揉了揉刚才被玄昀抓疼了的手臂,让她赶紧起来。
“紫儿,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回屋啜着茶压惊的薛蓝儿问着紫儿,九儿侍立在一旁。
紫儿向她颔首,她也没再多问,只是问着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九儿也只回话说她刚才不小心将皇上要的酒给打碎在了地上后,皇上便将手中把玩着的青瓷碗给一并摔碎了。因此,才有了那么一出。
薛蓝儿不解,以皇帝那样的性子和她回来后看见他的表情并没有多大的怒气,他们为何又吓成那样?
九儿便又解释说当时连内侍总管戴公公都哆嗦着下跪了,他们怎么不可能跟着跪下呢。戴公公是从小看着皇上长大的,多少都摸熟了皇上的性子,想来刚才皇上应是动怒了。
薛蓝儿依旧不解,却也没再多问了。
将茶盏一搁,为自己的那坛烧刀子默哀了下便进屋翻着紫儿弄回来的太监服。
“啧,紫儿,这可还是新的呢,有能耐!”薛蓝儿立马换上了太监服,从窗户看着已是辰时之后,不免催促着紫儿赶快换上衣服走人。
九儿进来时见着她们俩主仆换了太监服,面上难掩吃惊,吃惊过后便是抽泣了起来,害得薛蓝儿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哎!你这是在哭啥啊!”薛蓝儿取了巾子来给她拭着泪水,不想九儿哭得更凶了。看着那莹莹泪水,薛蓝儿心里憋得慌,忙劝着她别再哭了。
九却是理也不理,哭得越发汹涌,直接扑通一声给跪在了地上。
“你这是干嘛呢!快起来啊!你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啊!”
“小主……您、您这是要丢下九儿了吗?”抽噎声里,薛蓝儿怔住,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
“九儿啊,这皇宫不是我该待的地方,依我的性子也不可能在皇帝封了我做才人后没有什么动静的。”她将地上的她拉了起来,让她规矩地坐到椅子上,让她止了哭泣听她解释。
薛蓝儿将手里的巾子又递给了她,见她没再哭了才又道:“所以……我得逃出宫去。而逃了皇宫说不定是会追捕的,所以我在等,等我谷里的人到达天和城一并逃离,混迹江湖。”
薛蓝儿瞧了她一眼,见她又开始垂泪,便是连连叹息,“哎,你不要再哭了啊!”
“可是……”九儿抽噎了几声,泪眼朦胧地看着她,让她笼上了一层负罪感。
“可是……小主,您不要九儿了啊!”
“啊”声还没完,她便放声哭了出来。薛蓝儿揉了揉眉心,不知道该拿她如何是好,“哎,你是这宫里的人,我自然是不会带上你的啊!”
而且江湖险恶,她身边要养活的人已经够多了,没理由再带上她一个啊!
“可是……小主您这一走,说不定九儿就会被皇上给处死泄恨了啊!九儿求求小主,求您就带上九儿吧!九儿一定会好好伺候您的!求求您……”
抽噎声断断续续,薛蓝儿两手捂了耳朵,极为不耐烦地吼着:“停!”
“我带你走!你就别再哭了,行不?”看她哭得那个梨花带雨的模样,真是……让人心情烦闷起来!
是!她是一千个一万不想带上她!就因为她是宫里的婢女,虽然平时傻傻愣愣的,手脚挺麻利的,但是……她也是不想带上她啊!当然,她的确没有考虑到她会被皇帝处死这一条上面,现在也就只能带上她了。
薛蓝儿不情不愿地瞧了眼九儿一张委屈的脸,催着紫儿想想办法再弄套衣服来时,九儿却说着戴福全有吩咐她明日出趟宫置办几坛烧刀子酒回镜月轩,手中攥着的正是戴福全的令牌。
“置办烧刀子?”虽然出宫的办法已经明了,但这烧刀子一事着实让她心里憋得慌。
什么酒不好买偏要买烧刀子!
薛蓝儿一啐后,将屋子里胡乱收拾了番便带着紫儿和九儿出了这镜月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