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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当牛做马就算了,还跪舔?

      这给他能耐的!

      江箫沉着脸盯着转身过来看着他一脸愕然的沈轻,手底下攥紧了的拳头,在看到小子颊边不住流淌的汗珠后,还是松开了。

      沈轻现在挺脏,字母白T恤被大汗黏在了身上,裹得腰侧健瘦结实的肌肉线条直发紧,黑牛仔长裤的裤脚也不知道蹭着哪儿了,沾了不少灰,但他长得白净,人白了,怎么看都是清爽的。

      这人站在有点刺眼的大灯下,头上压着的黑鸭舌帽,淌着细汗的脸润白湿漉,该是提行李提的太累了,睑下还泛着点薄红,但表情仍是一如既往的漠然,尤其在看到他后,眼神就有点复杂。

      江箫瞧着这没良心的这人,忍不住想,要这双眸子再沾点泪,含笑迷离一点儿,就跟那天在KTV的那张脸对上了。

      同一个屋檐下,相处十年的半兄不弟,本来关系就不怎么好,又经过了那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吻,隔着俩月重新见了面,都尬在原地大眼瞪着小眼。

      气氛有种诡异的尴尬。

      沈轻眼神是有点不善的,他心里头有气儿,他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可他看着眼前自个儿在心里骂了俩月的人,憋挺多的脏话,还有早就想好了一些质问,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江箫是个挺酷的人,线条冷硬气质凶煞的酷老狗,一米八七的高个子,长腿支棱得这人气势挺足,能帅瞎人眼的一批,让人觉得无论他做了什么混事儿,就冲着他这张人神共愤的脸,别人也得原谅。

      也许这就是渣男的力量。

      不,沈轻觉得江箫还差着当渣男的至关重要的一条——

      他哥没搞过对象。

      印象中,江箫除了打架违过纪外,没怎么触犯过校规。

      “吃饭了没,”江箫被沈轻这打量的眼神儿盯得不太自在,走过去拉他的箱子:“我先领你去吃个饭,然后再回学校。”

      “热,我想先回学校洗澡。”沈轻说。他拖着另一个箱子,跟江箫并排着,保持了点距离。

      其实有人的肚子早就叫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江箫瞥了眼他,视线从沈轻的肚子扫到他被勒得衣服褶皱潮湿的肩膀,抬眼又看了看这人一副对他爱答不理的表情,鼻音沉哼了一声。

      “那就吃外卖吧,”江箫单手提着箱子上桥,从兜里摸出手机,然后低头拨弄着外卖:“你校园卡还没激活,一会儿我领你去澡堂,你洗澡先用我的卡。”

      “谢了。”沈轻余光瞥了眼江箫,江箫没再回他。

      沈轻从背上脱下登山包提在手上,偏头扫了眼桥底下川流不息的车流。

      这是他第一次来大都市,耸天的高楼大厦投射出的灯光照得近处的天亮如白昼,高大雄伟的建筑物标亘在远处一线的天地交接处,犹如海市蜃楼一样的绝景,他置身其中,耳边响着此起彼伏的车鸣人声,眼底映着璀璨耀目的陌生繁华。

      繁华的城市,离家遥远的城市,从未涉足过的,陌生的城市。

      沈轻的心情有些复杂。

      人一旦脱离了熟悉的圈子,心里难免会感到别扭,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他不是没当过客人,从八岁那年开始,他妈带着他来到他爸的家里,当他迈进那扇陌生的红木门,就已经是他爸妈家的客人了。

      他抢了江箫的爸,江箫抢了他的妈,按理说这事儿是扯平了,但他是住在了人家的家里,而这个家的小主人并不欢迎他。

      他小时候觉得很委屈,再大点之后就开始怨恨。

      他爸把该属于江箫那份的纵容宠爱倾注在了他的身上,而他妈同样把双倍的爱给了江箫,他讨厌这种互补式的像施舍一样的亲情,他知道江箫也讨厌,那两个人越是试图讨好自己的继子,被施舍亲情的两个继子就越互看不顺眼。

      他和江箫都是孤独的外人,十年如一日的配合着他们自以为做得很好的父母演戏。这么多年的虚与委蛇,他已经闹不清隐藏在和平相处的表象下,他有几分真心,江箫又留着几分不甘。

      亲生的变得陌生,陌生的迈不过那道血缘的隔阂,从八岁到十八岁,沈轻在那个和睦的家里,活得很压抑。

      不管做的多好,他妈对他的斥责永远大于欣慰,像是在刻意证明什么,在对待他和江箫,他妈总来回切换着截然相反两副面孔。

      沈轻有时候看淡了,也会替他妈觉得累。

      继母不好当,继父也同样有着压力,他爸那种极力想表现出热络却又略带疏离的礼貌性偏爱,他只能说,他爸真的是尽了一个非专业演员的力了。

      至于江箫……他知道他们都一样,都是希望改变的。

      “诶!注意踩空!”

      沈轻专心致志的走着神儿,下阶梯一脚差点掉下去,胳膊突然被江箫发汗的热手掌攥着往上提了一下。

      有点粘,还特疼。

      胳膊被攥得发狠,沈轻下桥后,大臂上的腱子肉还发着胀,他偏脸,瞧着昂首阔步走在他身边貌似还有点嘚瑟的人,皱了皱眉。

      “你故……”

      “你宿舍是在三号楼的609吧,”江箫偏头看他,侧颚冷硬的线条在变幻的彩灯下闪着光,他说:“跟我一个宿舍。”

      “你原来在的那个宿舍?”沈轻皱起的眉头松了松。

      看来江箫也并非那么十恶不赦,起码他答应过的事儿做到了。

      “嗯,”江萧点了下头:“我们宿舍老三是本地人,家离M大就十分钟路程,大一不让走读,他也想体验把住宿生活,现在升大二了,就搬走了,我们找人给你留住了位置,以后你住他那儿。”

      “上铺还是下铺?”沈轻忽然又想起江箫险断的尾巴骨。

      “你挑,”江箫无所谓道:“他上铺是我,你在上面也行,在下面也行。”

      “……”这话他听着有点别扭,但是,又说不上哪儿别扭来。

      “选哪个?”江箫歪头瞧他,唇角轻扬。

      沈轻看了他眼。

      江箫有双浓密飞扬的野生眉,笑眼挑起的尾端散着痞气,眸光在夜灯下荡过一层流波,干练硬气的面容格外俊美,俊到一瞬间,就容易叫人忘了性别和身份的界限……

      “我在上铺。”沈轻声线很稳,他低下了头,垂眼看地,抬手扶着帽檐往下压了压帽子。

      同一个错误绝不犯第二次。

      江箫盯着沈轻的侧脸看了会儿,随意的点点头,然后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右脸,别过头轻笑一声。

      在家那边胆子倒是大得很,怎么到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反倒还拘谨起来了?

      .

      M大新生比老生开学早,这几天除高年级等着迎新的学生会志愿者和一些留校学习的老生外,也没多少人,俩人到校已经快十点了,路上来回走动的学生也没几个,主干道的路灯开得再亮,偌大空旷的校园也难免因为人气少而显得萧条凄凉。

      江箫是在这边找的一个家教的工作,住在学校,刚接沈轻也是从学生住处赶到车站,来回倒腾的匆忙,也没顾得上吃饭,就点了两份过桥米线,俩人在进楼时正好外卖送到。

      在宿管那儿先登记领了宿舍钥匙,江箫让沈轻提着外卖,他提着俩箱子爬六楼,等到了宿舍,江箫也学着沈轻那会儿在车站门口似的,甩手把箱子往墙上一甩,耷拉着无力的胳膊低头喘气儿。

      “谢了。”沈轻轻声啧了声,朝江箫说了句,然后腾出手拿钥匙开了宿舍门。

      这是个挺小挺干净的四人间,阳面,窗户还开着通风,地板锃亮,连空荡的床底都干净的不落一点灰尘,能看出有人仔细打扫过。

      环境整洁能带给人好心情,沈轻拎着外卖放桌上,四下打量着他这个陌生的宿舍,竟然还生出点归属感。

      正对门的窗下是宿舍仅有一张小桌,就是他手底下正摁着的这张,桌下就仨凳子,剩下的一个凳子在左下空床头前,上面放着饮水机,饮水机上的水桶也是新换上的,右边则是四个灰色的置物柜,柜上边还放着俩绿色的塑料箱。

      右侧的上下铺的铺盖都被卷着,看来那两个人还没来,左上铺子平铺整洁,被子叠成了规整的豆腐块,万年不变的蓝条格四件套,无论在家还是在校,都是江箫的专属。

      “你谢的真没诚意。”江箫嫌怨了声,推着箱子,跟着沈轻进屋。

      终于抵达目的地,沈轻脱了帽子和书包,甩手扔在了自己的空床板上,然后活动了下快报废的肩膀胳膊,仰脖子闭眼定了定,忽然生出点过尽千帆的沧桑感。

      远途跋涉的劳累和来时怨愤的心情,全因这一个干净的小宿舍消失殆尽,沈轻现在很放松,他睁开了眼,面容舒展开来:“谢了。”

      “嗯,”江箫把行李放在空铺床边,勉强的点点头:“这个听着舒坦。”

      “滚吧。”沈轻嗤笑了声。

      “哟,”江箫貌似挺稀奇,嘲了声:“可算是笑了啊!”

      这一路走过来,沈轻跟在他旁边一直拉个死人脸,他不主动开口,沈轻就绝不跟他说话。这是又跟他较劲呢?

      “讽谁呢?”沈轻瞥了他眼。

      也不知道是谁把他扔下的,本该一块儿回学校上学,结果某个懦夫就因为点小破事儿,自己逃了,现在还怨他?

      “没谁。”有些事,他不想说破。

      江箫从兜里摸出个校园卡塞沈轻手里,自己蹲下去床底扯盆:“快点的别墨迹了,咱俩先去洗澡,不然一会儿澡堂门关了,洗完澡回来再吃饭。”

      “咱俩?”沈轻手里拿着卡,看着蹲地上拿东西的人,情绪复杂。

      他也闹不清自己究竟在别扭个什么劲儿,既然江箫在高考前表达了想要跟他和好的意思,他又有什么好忌讳的?

      “你这不废话啊,”江箫抬头挺纳闷的瞧了他眼,然后又去柜子里拿换洗衣服:“就你热,我不热啊?”

      “随便吧。”沈轻把卡揣兜里,拉过箱子也翻两件换洗衣服扔盆里,然后跟着江箫往外走。

      路上,江箫瞧着某个去澡堂跟上刑场一样的人,又没忍住偏过头,笑了。

      不知怎么的,他就特喜欢看这个不可一世的冷小子有苦说不出的样子。

      江箫偷笑够了,就转回头,板起脸训话:“诶,我告诉你,你从前走读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大学就是公用澡堂,你不习惯也得习惯,甭说现在就咱俩了,等开了学,澡堂人更多,这就是比家伙的地方,谁还没个把儿,没什么好害臊的。”

      “那你呢?”沈轻走在树荫里,脸色看不太清,问了句:“你又有什么好害臊的?”

      江箫话头一卡,没看他。

      他知道沈轻什么意思。

      “我没害臊。”江箫说。

      “没害臊你跑什么?”

      “我没跑,”江箫偏头看了他眼,然后转回头:“我有我自己的打算。”

      “说话不算数的打算?”

      江箫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可以这么想。”

      沈轻闭了嘴,他觉得今天是问不出什么话来了。

      “澡堂十点半关门,”到了澡堂门口,江箫把盆往旁边台阶上一放,一屁股坐上洋灰地面,然后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抬头看了眼沈轻:“现在是十点整,你有十五分钟的时间洗完。”

      “不是不害臊么?”沈轻杵在江箫身边没动,低头看他,像是要为那个亲吻讨回公道似的,他语气挑衅:“怎么不一起?”

      “你确定?”江箫坐在地上仰头朝他笑,挑起的眼尾尽是痞气,语气倒是很谦让:“别人就算了,跟我,我怕你自卑。”

      沈轻看着脚边冲他耍流氓的无赖,蹙了下眉。

      他突然有点纳闷,像江箫这种人,在M大上学真的不是来浪费顶级教育资源的?

      “沈轻,”无赖低头已经打上了游戏,顺口提醒道:“十点零二分。”

      “你还是和从前一样混蛋。”沈轻进去前说。

      “随便。”江箫扭头,转回头关了游戏,手机嗡嗡震了有一会儿了,他打开微信,回复原609宿舍群里的消息。

      三条:老四,咱弟明后天是不是来学校啊,用我开车去接不?

      四饼:不用,他今天已经到了,刚到的。

      幺鸡:我操,这么早啊,专门来找你的吧?

      三条:你这不废话吗!咱弟考这个学都是为了老四,来早点又咋了

      四饼:我警告你们,不到开学最后一天谁都别回来,我先领他转转,熟悉了校园环境再熟悉你们这群畜生。

      二萬:爷马上要上飞机了!你不早说?

      三条:没事儿,萬你先住我这儿,小别胜新婚,咱俩度个小蜜月

      幺鸡:口区!!!

      二萬:不去,爷想看咱弟

      四饼:弟没三条好看,你去看三条@三条,去车站拦住他

      三条:得令!

      二萬:缓缓打出一句,被嫌弃的独生子的一生

      幺鸡:去死!你不懂非独生子的痛!

      三条:萬,我也是独生子,你说巧不巧?

      二萬:去死!

      四饼:……

      幺鸡:幸亏我懒,买票买的最后一天的,不然我也得上三条家住去。

      三条:你们都来也没问题,我家除我之外连个活的东西都没有。

      二萬:你家那三个王八都死了?

      三条:相思成疾,念你而亡

      四饼:得,你俩要不在一块儿,王八都看不下去了。

      幺鸡:@三条,这学期一定要把二萬掰弯!本老大给你们包红包!

      四饼:@二萬。

      二萬:都给爷滚,我马上要登机了,撤了

      四饼:时间地点?

      二萬:今夜两点半,西站

      三条:知道了,我去接你

      幺鸡:哦豁!

      二萬:拒绝,我住酒店

      三条:放屁,你住我家

      二萬:等你找得到爷再说!

      三条:爷,你要知道,你这是在谁的地界儿【微笑】

      四饼:他逃!他追!

      幺鸡:他插翅难飞!!

      二萬/三条:……

  • 作者有话要说:  宿舍一二三四
    分别是
    幺鸡、二萬(万)、三条、四饼
    原来打算取名叫 金银铜铁柱!杀气腾腾!霸道威凛而不失沙雕!
    后来觉得太恶俗,还是选麻将吧
    巧妙躲过“铁柱”命运的江箫,真是幸运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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