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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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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青池动动脖子,眼睛眨了眨始终没能完全睁开,干脆闭上继续醒神,大亮的天光透过窗棂洒在他的身上,暖洋洋的。
昨日的尴尬场面实在不堪回首,好在俞孟川来得及时,将他从郁离的“建议”中解救出来。
虽然郁离好像并不高兴,目光阴翳得几乎将他钉穿,尤其等他差使纸偶修好另一边床榻时更甚,恨不得捏碎他两个纸偶,或许更想捏碎他。
他那会紧张的差点没躲去荀徵那屋,好在郁离最后哪也没去,飞身离开了司戒堂,让他得以好好顺下一口气。
荀徵和俞孟川似乎也都醒了,两道脚步声一齐向着他这边走来,看样子还在闹别扭,步调怪怪的。
时青池自然不能让他们过来后看到自己还躺在床上,当即打算往起爬,一动作才觉不对,他右手边好像有东西。
异样触感惊得他立马清醒,睁开眼往下看,身侧高高拱起一块,心跳声砰砰溢出,时青池抖着手去掀,动作极慢,生怕掀开来看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吓死他。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虽并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却仍是差点没吓死他,被子里有个人面对他侧躺着,毛茸茸的卷发散得到处都是,底下那张脸分明就是百无聊赖的郁离。
时青池惊得整个人一抖,当即就要弹起后退,被郁离伸出手压住胸口无法动弹。
“你你你你你干嘛?”
郁离翻身卷起被子扔到一边,伏在他身上,双手交叠在他胸口垫住下巴,暗红色的眼睛缓慢眨了眨,上挑的眼角魅惑般眯起,轻轻向他吹出一口气,“嘘~”
这口气吹到时青池心里,直接将他的心跳吹断了几拍,要不是他见过郁离本体身高有近两米,一身黑衣暗得像是月光下婆娑的树影,他甚至要觉得这是哪家没断奶的慵懒小猫咪。
时青池没忍住深深吸气,总算明白了点其他人见到他时的着魔是何种意味。
外边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近,时青池顿时慌了神,动又动不了,只能压低声音向郁离求饶,“我们先起来好不好,他们要到了。”
郁离无声笑笑,笑容里都带着他特有的晦暗,“不好,你让他们回去。”
门扇被轻轻叩响,两人的声音一时传进来,“弟子俞孟川、荀徵前来拜见。”
时青池一个头两个大,急得额上都冒出汗来,用气音跟他讲话,“不好吧。”
郁离眼珠一转,从门口过了一下又荡回他身上,门外的声音登时被隔绝,“那现在呢?”也不管时青池答应不答应,自顾自说着,“为什么等我那么久?”
时青池直接被问懵了,他等他了吗?
好像确实。
可那是因为郁离没说到底要不要回来,他怕他仰头睡下后又被郁离怪罪,就坐在桌前等了一会儿,中途还起来在司戒堂附近找了一阵,如果不是怕被谁听到,他甚至想喊上两嗓子。
说起来也没多久,在附近没找到后他就回来继续在桌前坐着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送回到床上的。
时青池忽然就不确定起来。
应该是一会儿没错吧,总不能不知不觉间熬了好久吧。
视线落回郁离身上,郁离勾唇笑笑,挑起的声调里带着些许希冀,“嗯?”
时青池脑子乱成一团,纷乱的思绪里满是郁离特殊的眼睛,时青池一顿,忽然一根清晰的稻草被他抓住,郁离怎么知道他在等他的?
酝酿一番才正要开口,郁离突然就不看他了,伸出食指轻戳他的心口,“假话我可不兴听。”
行,大神说什么是什么。
“我有点担心。”担心有谁没留神惹到他给君择添几起命案。
郁离怔住,好一会才旋身而起,背对着他将腿垂在床沿轻晃,“先说好,我就睡这儿。”
预想中的冷嘲热讽并没有出现,时青池提前做好的心理准备没被用到,居然有些泄气。
好在他终于能坐起来,虽然还没来得及开心就听到噩耗,动作都迟缓起来,然而并不等他消化,耳边忽就传来敲门声,郁离把结界撤了。
——
两人光是见过他是不算的,既然门主在几位院主面前许下承诺让他做主,他就当真可以做主,只不过还要去功德堂给他们记个名。
他们到底没能如时青池所愿,今早两两刚一见面就打了起来,现下两人脸上都挂着些不算特别明显的淤青红肿,却好像没了芥蒂,至少走在一起还算和谐。
俞孟川出身于世家,对上下礼节更敏感些,有意控制着步子,拉着荀徵一起跟在他身后不近不远处,但怎么说郁离都是先进门的那一个,两人于理应该叫他一声师兄,也就一并落后于郁离。
郁离似乎没注意到身后多了两个人,经过昨日在君择晃了好大一圈后脸皮厚得飞快,别说落后于时青池,几乎要压过他的步子。
时青池对此就更不在意,他瞥眼郁离,见其不动声色给他指路,满心满眼只剩下感激,哪还想得了别的。
原主横行君择百年都没去过功德堂几次,功德堂记录弟子名册,同时也为弟子分发任务及换取积分,确实没哪一样是原主会用到的。
原主自己没往这方面想过,也从不操心哪院哪堂有谁收徒,更不需要通过接取任务换得积分,他为数不多的任务都是门主直接递交的,门主也不需要他去换什么积分,只要原主需要,门主自然会尽量满足他。
听上去像是门主的亲儿子,门主看向他的眼神也确实像是老父亲。
按着郁离的示意拐过路口,功德堂敞开的大门现于眼前,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同样的白墙乌瓦放在这里和放在司戒堂完全就是两种不同的状态。
要是哪天司戒堂能脱出那死气沉沉的氛围,像君择其他地方似的多出一两分喜气,他绝不会觉得这里有多难待了。
反正他是没指望过郁离,郁离不让司戒堂上空飘着的死气变成真的死气他就能烧香拜佛谢天谢地了,如果真有突破口,那也得从另外两人身上下手,但不知道剧情变动至此,司戒堂人数已经多出几个,会带来什么不可更改的影响。
功德堂里头仿佛永远是热闹着的,不管是弟子大选涌入的大批需要登记名姓的新弟子,还是无关外界情况如何变化,一心琢磨该接取什么样任务的寻常弟子,来来往往忙碌得功德堂的执事们完全没能注意到他们几位的到来。
还是站在挂满任务单的墙壁前将眉头皱了几皱的弟子猛然抬头见了这尊大神,当即一声喊破了音,“见过大师兄。”
众人视线被吸引过来,这声音复又响起一片。
时青池听得差点没转身退出去,不管怎么说,这声音他听一次怕一次,一声声像是标记,到达某个点后他就得接受报应。
位高一些的执事迎上来,谨慎问他:“时堂主可是有事?”
时青池颔首,身旁连带着身后的一共三人一齐向执事行礼,执事会意,伏低身子恭敬向内里伸出一只手,“还请时堂主进来说话。”
那执事动作很快,才刚请时青池坐下,转眼就已经做好记录,将弟子令牌和练功服交到三人手里,站在他面前微躬着身,问他还有何吩咐。
时青池还在感慨功德堂的办事效率,一时间没能回应,那执事当他不满意,咬牙给他们三人的初始积分上直接加了百点。
俞孟川一声“哇”没忍住漏出来,惊回了时青池的神,看到那面板上三人突然多出来的积分,也差点跟着俞孟川“哇”一下。
俞孟川意识到失态,立马收声,却被旁侧荀徵好奇的目光盯住,不得已小声解释了一句。
时青池听到耳朵里,确实和他理解的差不多,君择的积分来之不易,即使是内门弟子,初始也不过百点,巡逻弟子值十天班才能加上一分,况且也不是谁想去就能去的,弟子在入门满一年前又不能去接需要外出的任务,当真没多少积分可以赚,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
而这多出来的百分足够他们三个每人换一张保命用的高级法符,不得不说这执事确实大方。
但执事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时青池在心里夸了一通,时青池面上表情冷淡,从进门到现在都没有丝毫变化,他实在看不出来时青池到底哪里不满,战战兢兢不敢动作,加这百分已经是他权利的极限,如果时青池再提出什么要求,他真的无法应对。
时青池没再为难他,起身前看了一眼三人中最小的那个,回眸对他道了声谢。
执事只感觉一股热气冲上头顶,蒸出许多白烟,熏得他直想流泪。
天呐,他听到了什么?
时青池却不管他如何,领着三人往外走,郁离自觉跟在他身边,面对着其他人热情的笑意骤减,懒懒散散向他传音,“真麻烦。”
时青池心说麻烦也是他自找的,郁离给自己立的人设忒不靠谱,那么厌世一个人却偏偏要让别人看到他的元气,摆了明的给自己添堵,别管郁离装得辛不辛苦,他看着都觉得累。
几人很快走出隔间,郁离眼中含笑瞥他一眼,时青池突觉不妙,却拦不住郁离已经拿出虚假的笑容,喜滋滋举起令牌给他看,“师兄师兄,两百分可以换什么呀?可不可以换张大一点床?师兄的床太挤了。”
功德堂热闹的大堂登时死寂了一瞬,所有人不约而同停下动作,四周视线齐刷刷落在时青池身上,又默契地移到郁离身上,继而鸟兽散。
功德堂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只是热闹中带着一丝心照不宣的八卦气息。
也不知道是针对两百分还是针对他和郁离睡在同一张床,不用说也知道要论冲击性当属后者更胜一筹。
时青池总是冷清的脸色出现了一丝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