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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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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士们接连从芥子中脱离,计时香燃烬,还未脱离的修士直接被淘汰,积分榜上属于那些修士的名字直接变成了灰色,而积分相同的修士名字则是被单独拎出来又成一章,竟也拉出一份不算短的名单。
中庭升起比武台,对阵修士的名字高高悬挂其上,费尽心力的倒霉蛋们来不及喘一口气,就要上比武台跟对面不知深浅的人打架,甚至可能还不是一个,当场就有修士向执事示意说弃权自愿接受更低的排名。
也不失为一种省心省力的法子,但上头说的那种修士到底是少数,还都是在试炼中消耗过多实在拿不出力气继续的。
荀徵好不容易将自己的任务书抢回来,里头的东西却被小恶霸一伙顺了个干净,争分夺秒去找任务目标,最后的结果也只是不至于倒数。现下立在七个比武台其中之一,面对着的修士个个都比他修为高,甚至还有一个达到了开窍圆满,运气属实差的没边。
即使说荀徵实力不差能打得过一个俞孟川,但是身处五六人的乱斗中,情况怎样还真就说不定了。
执事一声令下,台上的其余五人串通好似的一齐冲向荀徵,个个都下了死手,完全不给荀徵留一丝一毫的空档喘息,荀徵不多时就负了伤,左支右绌难以维系。
时青池紧张得坐直了身子,搭在膝盖上的手忍不住施力,说实话荀徵确实强力,被人围堵成那副样子还能抽着空隙把人往比武台下扔,生生扔下去两个不说,还侥幸打昏了一个,但是剩下的两个着实不好对付,荀徵有些脱力,在那两人不间断的攻击中摇摇欲坠。
门主还是没有要来的迹象,时青池急得险些站起,不安分往各个路口张望,甚至想送出张传讯符问问门主怎么了,是不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脚,不然怎么还不来。
不一样,确实是不一样。
门主应该一早在场的,他应该看到荀徵的高光时刻,而不是再拖下去荀徵就要被定下排名,一个很低的排名。
郁离打出个哈欠,敲了敲桌子,时青池被吓得一激灵,猛地回头看向他,但郁离只是捅了他一刀说:“你不担心一下吗?”
时青池顿住,颓然收回视线,点下了头。
郁离嗤笑一声,眼睛依然没肯从比武台上移下来,只抱起胳膊向后靠到椅背,“那几个明显是受人指使想要废了他的,他还真以为人是执意跟他争个高下,死撑个什么劲。”
台上那两人也挂了彩,招式间更为狂暴,荀徵被挤到比武台边上,眼看着就要掉下去,那两人却故意给他留下破绽,又引着荀徵回到场地中央。
无人违规。
时青池几乎压不住想要冲到台上去把荀徵拽下来的冲动,眼看着攻击渐缓,荀徵得以稍稍调整,时青池哆哆嗦嗦拿起茶盏喝了一口,没尝出什么味。
其他比武台早就胜负分明,众多修士围着那仅剩的台子驻足,俞孟川也跟着看,却不似其他修士那般无所谓的看热闹,看了一阵就开始喊荀徵,喊的内容跟郁离所说大差不差,荀徵却不理会,往那两人的陷阱里撞,急得俞孟川扒到台边往上爬,被执事看到呵离。
郁离感到无趣,一挥手将桌上仙果扫到一边,大刺刺仰躺下去,一脚撑着桌沿将腿翘得老高,捞起他一缕头发把玩,“要不咱不收了吧,太笨了点。”
这话的尾音都没散干净,时青池就一阵风似的扫了出去,郁离伸手去拦,只触到一手清风,旋身坐起,时青池已经站在了台上,手里拎着终于陷入昏迷的荀徵。
郁离内心十分不爽,不清楚缘由的不爽,想轰碎中庭所有的比武台。
远处空气静得可怕,一双双眼睛着了魔似的钉在时青池身上,又在时青池的冷眸中惊惧低下,俞孟川没了阻拦,异类一样爬上台,走到时青池旁边又不敢靠太近,转而将一双圆眼瞪向台上另两位修士。
时青池默许了俞孟川的行为,执事简直气急败坏,看向他的眼睛红得要滴出血来,勉强稳住声调,问说:“不知时堂主何意?”
何意?
没啥意思,那两个下手忒狠毒,直取荀徵灵台,不然荀徵怎会如此轻易就昏过去?要不是他动作够快挡了一下,荀徵恐怕从此再无缘仙途。
但……
血腥气灌入鼻腔,时青池面色肉眼可见变得凝重,那位执事跟着惨白了脸色,时青池屏住气息,看向手中沉甸甸的少年,皮肉开裂处血迹晕染,仿佛穿了件血衣。
时青池心里也沉甸甸的,强压下汹涌咳意,决定将剧情掰正,能掰正多少算多少。
“他入司戒堂。”
人群中出现些躁动,时青池并不关心,用灵力将荀徵托起,缓步往台下走,直直朝着郁离的方向。
俞孟川跟着他走下台,又跟了两步就停下不再走,面上的担忧不像是假的,确实是个好孩子。
时青池还在感慨,郁离的声音突然就刺进来,逼得他不得不停下。
郁离像极了胡搅蛮缠的小屁孩,语调坚定又轻挑,“后边那个我也要的。”
得,干脆利落的往歪的掰。
时青池深吸一口气,回头看向俞孟川,“你也是。”
俞孟川眨眨眼,没反应过来听到了什么,时青池不再管,转过身继续走,紧接着就听到嘹亮一声“是”。
结界被他一点点破,郁离早已从桌子上撤下,乖乖站在一旁,目光好奇往他身后探,俞孟川没有跟上来,他要先回暂住的外院收拾他和荀徵两人的东西。
时青池将桌椅及桌上的仙果茶具一并收入芥子后,一纸传送符将几人送回司戒堂。
众人目光得以隔绝,时青池心气一松,直挺挺向前倒去,连带着被托起的荀徵。
但他到底没接触到地面,郁离早有预感,在他将将表现出倒地的架势时就伸出胳膊将人拦腰揽住,故意将脸扭开朝着另一边,掩不住的嫌恶。
荀徵却没这么好的待遇,扑了一身灰,伤口被拉扯到,眉头登时皱起。
这神情被郁离一并看到,嫌恶之情更甚,最后选择正过脸讨个清闲。
只是郁离没想到时青池仅是脱力,并非晕倒过去,呼吸间气息抚过脖颈,执拗的向他说谢,郁离一惊,几乎当场松手将他摔下去,却被防备般的扯住了他的腰带,以一种近似拥抱的姿势。
寒毛根根竖起,郁离伸手扯住他的后领,干脆利落的把人提了起来,走出几步扔到厅中的椅子上,动作间没有丝毫温柔可言,粗暴地磕懵了时青池。
又被郁离的刻薄言语灌醒。
“亏你还是个元婴修士,百八十岁的老头老太太都比你精神。”
时青池听得心梗,修为的高低并没能影响到他身体的好坏,甚至壳子里换个人都没能影响,也不知道原因在哪。
但时青池到底没回嘴,郁离盯他一会,转身就往他的房间走。
“让那两个住远点。”
时青池面前没了遮挡,终于想起他有带回来一个的,扶着桌子勉强站起,摇摇晃晃往外走。
可怜荀徵被扔在地上无人照料,血水掺了泥土,黑乎乎浮出一层,时青池脱力用不出灵力,只好俯身去扶,离得近了才发现有丹药使用过的痕迹,伤口的血早已止住,正以惊人的速度愈合,反而地上那些不知是什么时候留下的。
想来是郁离帮了忙,回头去寻,郁离正在看他摆在案上的佩剑,看了一会觉得不过瘾,又伸手去拿。
那把傲气得不得了的宝剑在郁离的注视中展现出死一样的沉寂,即使在郁离无礼的触碰中不甘心颤动,到底是没跟他那时似的直接放出霜花冻人。
时青池落寞回首,不再去想那名为“双”的双标佩剑,少年人单薄的身子压在他身上,即使是虚弱如他也不难扶起。
纸偶飘飘然落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跟来的,手脚利索地整理房间,更换被褥。
时青池没法放下荀徵,只好站在门口等纸偶收拾,他到底是将荀徵安置在了离他房间最远的地方,等俞孟川带着东西过来,就睡到荀徵对面的床去,希望两人之后不要再打起来。
荀徵身上的伤已经愈合得七七八八,人却醒不过来,紧攥着被角蹙眉呓语,胡乱喊着“阿婆”一类,似乎是起了热,时青池伸手探探他的额头,确实是有些热,但丹药的药效足够他病痛全消,睡上一觉起来应该就能好。
时青池起身出了门,走到自己房间门口还未进门,兜头被一个净身术洗涮得找不着北,尤其是两只手被搓得生疼。
不用说也知道是郁离的手笔,时青池只感觉莫名其妙,猛地推门而入,气势登时萎了。
郁离嘴角挂着笑,正坐在他的床上晃脚,对面的隔间里是坍塌成灰的另一张床,灰尘被很好的隔绝,没漏出一点到他面前。
“看来我们只能睡一张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