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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又考砸了,还以为这次考得蛮不错。我忐忑地去往老师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敞开着,几位老师伏案工作,偶有断断续续的蝉鸣打破静谧。
      “老师,您找我……”轻手轻脚走到数学老师的桌旁,我喃喃地说。
      “哦,来了,这次模拟考还是处于中游。”他说着从一沓考试卷中抽出一张来。“瞧你这些题错得多离谱。”老师手指着考卷,依旧是一张面瘫扑克脸。他冷不丁提高声调,“但是,进步空间很大,明天考试别又犯糊涂!”
      我大气不敢出,机械地接过考试卷。四目相接的霎那间,不可思议地看到马。没错!是一匹马!深邃的眼睛里,静立如伟人。胸膛里突突突地响,心脏像是要从身体里撞出来!强装镇定,低头嗫嚅:“嗯,嗯”,逃似地离开办公室。
      一出门,脊背立刻垮掉,我慢慢平复呼吸。
      办公楼前种植多年的月季在阳光下闪耀,红的,白的,粉的,缤纷摇曳。我在那明亮的光线里眯起眼睛,不寒而栗的身体暖和了不少。使劲去嗅那花香,好像要把那悠悠的香味吸进身体里。
      脑海里反复回放刚才的画面,我不断地质疑自己和自己的感觉,一时之间,也理不出个所以然。低头看一眼考卷,计算失误,公式不清,老师居然把每处‘×’都用红笔注明了,心里一暖,我停止纠结,奔跑着回教室投入作业洪流。朝着一个方向狂奔的感觉,让我如释重负。
      接下来的十几天,我仍旧使出洪荒之力备战中考。
      教室的课桌,寝室的写字桌,我们如同从一个战壕转入另一个战壕,历经一场场攻坚战。
      中考一过,我脸上的婴儿肥几乎没有了,大腿似揪走大半的卷筒纸一样,蓝色裤子绕着我的细长腿飘动。
      转眼间,又过去半个月,学校发放成绩。
      这天早晨七点半,我又一次被闹钟吵醒。闭着眼睛,按响床头的随身听:阵雨,30度到25度,南风四到五级,关掉天气播报,手摸索到磁带仓上,一个女人细腻沙哑的嗓音飘了出来:

      听,海哭的声音,
      叹息着谁又被伤了心,
      却还不清醒……

      歌声如泣如诉,如潮水钻入耳朵。睁开惺忪的眼晴,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拉开窗帘,我默默地对桌上的多肉说早安,它沉着娇憨的脸,一脸菜色。
      窗外,一棵树在风中摇曳,天空似崖壁一样冷峻。一只小麻雀在窗台上,惊恐地跳两下,便倏地飞走,我莫名地心里一揪:今天成绩揭晓决定我的方向,自己犹如那只惶惶飞走的鸟儿,不知道明天在哪,我怔怔地看着窗外,思绪纷杂。
      下了楼,穿过客厅,准备出门的妈妈一见到我便开始唠叨:“囡囡,桌上的油条汤、炒粉干趁热吃,出门记得带伞……”我站在玄关处,对着穿衣镜抹面霜,不耐烦地嘟囔道:“知道了,油条汤、炒粉干、出门带伞。”妈妈拿起她的小挎包,充满爱怜地看着我笑道:“淘气鬼……”
      她在玄关穿鞋的时候,忽然想起什么,又说:“回家记得顺道去妈妈单位报个准信啊!”我喝着汤,含糊不清地应:“好好好,您就放心上班去,考分会第一时间送到您的手上。”
      ‘砰’的一声,妈妈窈窕的身影已然不见。我把桌上的早餐吃了个七七八八,看着时间尚早,顺手将碗冲洗一下,才背好书包,拿上雨伞,匆匆出门。

      屋外是黑白灰的世界,门口的一棵樟树顶着个蘑菇头在风中凌乱。
      到学校时差不多九点,同学们乌泱乌泱地在走廊上跑来跑去,一切显得热闹欢喜的样子。我跟着同桌嬉笑,内心却忐忑不安。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班主任才在喧闹声中走进教室。他站在讲台上,示意大家安静,说了两句寒暄的开场白,平常不苟言笑的冰山脸上难得的露出一抹喜色。
      “咱们班级总分排名进了前三名,特别让我自豪的是,数学是年级第一!作为任课老师,我很感谢每一位同学的坚持与努力!”不知是哪位同学带头鼓了掌。他在雷鸣般的掌声下含笑颌首,然后继续说道:“下面我宣布班级总分前十名的同学,第一名吕逸,第二名罗玉浩……”
      猛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呼吸一滞,大脑突然一片空白,我愣愣地抬起了头,心跳加速。
      “啊!……”
      内心忍不住地呐喊,整个人喜出望外地随时能起飞!

      班主任走后,女生们互相拥抱蹦跳着拍照片、赠礼物。男生们则追逐着在彼此校服上签大名,一上午整个校园里都闹哄哄的。
      同桌带来直接吐照片的相机,咔嚓一声,有着宽宽白边的照片,就从相机里吐出来。
      我们青春的脸上满满的胶原蛋白,少女充满希望的纤瘦身体元气十足。
      笑笑从口袋里拿出一支圆子笔在这张拍立得背面写上一行字:
      吕逸,赵永笑,毕业快乐!前程似锦!
      住校的这几年,我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与我亲近的人唯有笑笑,我们有三年的同桌情谊。
      也许是我讨厌别离,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讨厌和人搅在一起,总希望与人保持距离,与外界尽可能地割断联系,仿佛把自己封闭起来,便获得安全,拥有自由。
      我和笑笑进班门的时候,一个女孩正着急忙慌从教室里跑出来,我们两人结实地撞了一下,是尹美娜。我下意识地说了声对不起,俯身去拾照片。尹美娜没吱声,惶惶然离开了。
      走进教室,我从桌肚里拿出书包,把照片小心翼翼地夹在毕业纪念册里,书包放入桌肚的时候,一张纸条从里面掉了出来。——有个男生拿了你的东西。
      咦?心里咯噔一下,翻看书包,没有少什么,书包夹层的百元大钞都还在呢。
      “有人恶作剧吗?”笑笑疑惑地问到。
      我满脸狐疑地拉开书包前面口袋的拉链,竟然是里面的零钱没有了,早上买音乐祝福卡余下的七十几元随手放在了这里。
      早上学校的商店,还有刚才某人的仓惶,两个画面灵光乍现般交织在一起,我那不太灵光的头脑突然开了一次窍,和笑笑一起拿着纸条去墙上的中考宣言栏去比对,果不其然,同一笔迹的决心书赫然在目,我们看了一下署名——尹美娜,我盯着仔细地看那三个挤成一团的小字,心里骤然升起无名火:偷走钱,还匿名嫁祸,她怎么可以这样无耻!我撕下那张决心书,愤恨地想着。
      但我万万没想到,在我气冲冲地拿着两张纸条当面对质时,自己却着实吓了一大跳。准确地说,吓着我的是她的眼睛,尹美娜睁着一双顶大的眼睛,明显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她的眼神中没有半点惊慌,只有无所谓的戏谑,对,就是戏谑。那戏谑像个刀刃,又像冰窖,让我胆颤心寒,我的手指变得麻木冰冷,如中冰符咒,还没来得及张嘴的质问,似乎都让吹过的风给吞掉了……
      ‘伴随着下课铃声响起,我的初中生涯就这样狗血地结束了!’坐在教室里,我无比愤懑地在笔记本上写到。无心参加全班的最后一次聚餐,我早早地收拾书包离开学校。

      一场酝酿了一上午的雨,总算落了下来,天空终于丢开了冷峻僵硬的面孔,湿润的空气里夹杂着浓浓的尘土气息,就像老天吐出来的浊气在飘来飘去。
      今天的雨,仍是懒散。不大会儿功夫,雨便停了,只剩下路面上一汪汪的积水。
      走在路上,那个一身绿裙的女孩就是我,妈妈最喜欢我穿这身,裙子是舅舅送的礼物,走了一路收获不少的回头率,我仍旧怏怏不乐,埋头piapia地走啊走……
      走在路上,像颗大葱一样的我正想像着自己是‘处处怜芳草’的绿罗裙。远处响起一阵急促的‘嘀嘟嘀嘟’声,两辆120救护车一前一后闪着警灯呼啸着疾驰而来。
      世上除了生死,都是小事。想起妈妈经常挂嘴边的话,我不由精神一振,加快了脚步。
      前方不远处就是急救中心,马路旁一家小吃店里坐满了人。他家经营的糯米饭,味道极好。我这个‘糯米控’每每到此便走不动道,此时此刻更是味蕾被唤醒,肚子咕咕叫起来。
      冒着热气的糯米饭端上桌,浓稠的肉汁挟裹着肥厚的冬菇,醇香的梅干菜混合的味道闻起来就香得不得了。邻座的小男孩紧挨着奶奶吧嗒吧嗒着嘴正吃得手舞足蹈,美味可以延续,记忆会一直烙印在头脑里。也许长大后的某一天,他会说,这就是儿时的味道呀!
      享用完美味的食物后,我便去往妈妈工作的单位——市急救中心。直接进入医院,来到护士值班室。此时,妈妈还在急诊科忙碌,我歪坐在椅子上和实习的护士姐姐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11:55,看到妈妈带着疲惫的笑容走进来,我也松了一口气,拿起饭盒跑出值班室,呼哧带喘地打来一碗妈妈最爱的大馄饨。
      告别妈妈,从急救中心出来,十来分钟便可到家。我却迫不及待跑去附近的中学。
      不远处,谦牧高中几个烫金字恢弘大气,想到假期结束我就会置身其中,会遇到不可思议的人,雨后春笋般的幸福感蹭蹭蹭地生长了。
      隔天,我和妈妈乘坐公交去五马街看望外公。
      五马街是鹿城闹市中心,国内著名商业街,街长400米,街两侧十几条巷弄里,各式各样的老宅错落有致,有明清、民国风的,也有西洋式的。
      这条古早的街道上,巴洛克风格的建筑最是吸引人,鳞次栉比的店铺,商品琳琅满目,红蜻蜓、奥康、美特斯邦威……一些本土名优品牌荟萃闪耀。
      马路边停放着一辆卖灯盏糕的手推车,看到那炸糕,妈妈才想起来,走进了一个百年老店。我依旧站在小吃摊边上,看那阿姨麻溜地取张饺子皮,包上萝卜丝肉馅,放入油锅中,随着油浪的翻滚,慢慢变金黄色,如一朵盛开的灯盏花。
      “爸,这五马街,古时候叫五马坊,王羲之任郡守时,进出常坐五匹马,后来就叫这名儿,也有人说不是王羲之,是谢灵运,那边还有五马铜像。这里有服装批发市场,全国各地的服装老板都来这儿打货,还有鞋城……”路旁一个姐姐亲昵地挽着她的父亲,旁边还跟着一个似乎是她妹妹的女孩儿,我正盯着他们瞧,听到妈妈呼唤,便小跑过去,再回头望向那三人时,他们已经消失在人海。
      穿过人潮,我和妈妈来到一个幽雅古朴的小巷。巷口的阳光下,杵立着的竹竿架上,晾晒着红白蓝三色的孩童衣服。青阶石铺就的路面延伸到小巷深处,空气中飘浮着青苔藓味儿夹杂着洗衣粉的味道。我们一前一后地走着,迎面一辆自行车打着清脆的叮铃声晃悠着渐行渐远。走到巷尾,眼见着大片白墙被爬山虎覆盖的门宅阳光下绿意盎然,我雀跃上前,“阿公,阿公”,人还未到声先至,木门半掩,我推门而入。
      院子里,阳光透过一棵榕树郁郁葱葱的枝桠,落下斑驳的光点,那一地的斑斓碎影里,外公半躺在竹椅上,翘起二郎腿,跟着扁鼓和竹板‘叮叮咚咚’地哼唱:
      “无明实性即佛性,幻化空身即法身,法身觉了无一物……”
      “阿公,阿公……”
      “哎呀!是小逸来了!”外公笑眯眯地关掉手中的播放机,牛筋琴独特的古音古韵便戛然而止。
      我咧开嘴笑,上前两步,亲昵地拥抱外公,外公顺势取下我的背包,放在椅凳上。
      妈妈心事重重恹恹地走进来。“爸。”她心不在焉地低唤了声。
      外公微诧:“之华也来了,今天不上班”
      “嗯,跟单位告假了。”
      外公接过妈妈手里的蜜饯袋,二人边说话边朝屋里走。
      我蹲下身子,逗弄竹椅边上不停摇尾巴的小狗,用手指去逗它,它时而转圈圈,时而跳起来。挠挠它的肚子,它就地打个滚儿,露肚皮任由我抓挠,可爱得像个小精灵。
      “煤球,还认得我啦,你这么聪明,真像动画片里的小家伙呀!”小家伙俨然极其懂事,合拢前蹄,前后晃动。
      “谢谢!谢谢!是不是又想吃火腿肠哩?”我咯咯笑着去厨房。小狗像打了兴奋剂,欢快地尾随。

      “阿公,妈妈呢?她这么急,就回去了吗?”
      “嗯,妈妈回去了,小逸就在这儿多陪陪阿公。”外公说完,手碰到燃尽的烟头“嘶”了一声,郁郁地扔烟踩灭。
      我一屁股坐在小马扎上,和小狗在院子里玩抛捡球的游戏,狗撒着欢儿地跑来跑去。
      小狗是外公三年前捡回来的,那时外婆刚去世不久,我小升初进了寄宿学校 。三年来,这只叫煤球的小白狗从不调皮捣蛋,乱喊乱叫,它不是安静地趴在院子里,就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外公。
      天渐暗,暮色围上,就像上帝悄咪咪地合上那双觑红尘的眼。月亮爬上树梢,树叶儿在夜风中沙沙作响,将皎洁的月光筛成一地碎影,花草的清香在院子里静静地流淌。
      “煤球,煤球”,我唤着小狗一路跑回来,气儿还没喘匀,依稀听到那掉在地上的一声沉郁长叹,我望向树影中萧索的身影,外公摩娑着坚硬的树皮,犹如抚摸稀世珍宝,我小心翼翼地问:“阿公,您怎么了?”撞见外公独自黯然神伤,心里涌起莫名的酸楚,我杵在那里,又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了,眼里一层泪雾氤氲而生……

      许叔叔葬礼的那一天,亲朋好友都聚齐了,舅舅也从遥远的普拉托飞回来。
      人生似乎就是从摇篮走向坟墓的过程,亲友们在许叔叔的墓前伫立,心中哀恸。泣不成声的陆姨和妈妈互相搀扶,我挽着外公站在她们旁边,静静的墓园里,阳光正烈,只听到蝉的鸣叫和少年的抽噎声。
      三年前,外婆走的时候,我也很伤心。我铭记着那种痛苦,就像我牢记着一次半夜的惊雷与那些惊恐的哭喊,一束束白色的光影带着阴恻恻的凉意钻进陌生的新屋子里来。在床上瑟瑟发抖的我哭喊着叫妈妈,哭累了就睡,惊醒了又哭,一切哭喊都被包裹在寂静的黑暗里,那个小小的我像一个蚕茧般滚落在厚厚的枕头下……
      现在,许叔叔走了,一诺没有了爸爸,我想像着他正经历我曾经的痛苦,真希望他回到老屋来住,这样我可以陪在他的身边。
      暑假中,我每日撸狗看书画画,偶尔和舅舅外出,时间在静谧的老屋中缓缓地流逝。
      舅舅说我过于安静,要多去见见外面的世界。因此,他会带我去一些应酬场合,他还笑着说,带上我,他便可以轻易地推掉一些无聊的宴请。我也和舅舅去过许叔叔的公司——如树制衣,舅舅虽然人远在意大利,却也是公司股东之一,他出资不多,可他还是为许叔叔的公司忧心忡忡。
      我曾目睹陆爷爷不怒自威的样子,这位浙大去年荣休的老教授计划着将他的信息管理学应用于企业。他坚信,即将到来的21世纪是信息的世纪,信息化的浪潮将会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进入人们的生活。每一句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都显得铿锵有力,这让我想到我的小学校长,还有我的初中校长。
      “大人过大人的生活,小孩过小孩的生活,你有你的责任,他有他要完成的学业。”我尊敬这位永远怀着自信讲话的爷爷,无意间听到他与陆姨的谈话让我有一种窃听的负罪感。
      “徐瑞,身体恢复得还好吧”在如树制衣的大厅里,舅舅遇到手术出院不久的设计总监,他关切地询问到。
      “挺好的,一点小伤。谢谢乔会长的关心!”徐瑞迟疑了一下,接下来赧然说道:“乔会长,您能不能赏光去寒舍吃顿便饭……”他顿了下,似乎看了我一眼,补了句:“父母只是想表达一下他们的谢意。”
      “十分感谢他们的相邀!你看许总刚走,公司里一堆事情……”舅舅正说着,见徐瑞脸上有点小失望,他尔雅地笑了笑,轻声一叹,又对徐瑞说,“现在许老板走了,以后……公司都得靠你们年轻人支撑,我们之间用不着客气。”
      “嗯,明白。不知意大利那边现在有什么新的动向啊?”徐瑞笑着转移话题。
      “倒是有个新鲜事儿,你没听说吗?政府放宽了自主企业许可证。”
      “哦,那太好了!华人企业应该更多了。”
      “是啊!你回国差不多两年了吧”
      “嗯,去年年初回来的。”
      这期间,外公悄无声息地去照相馆照了一张单人照片。在我去拿相片回来的路上,发现有个男孩正盯着我看,我慌乱地跑去一家书店,佯装买书,男孩也跟着到书店,还试图搭讪,但这一次,我又成功避开了,气喘吁吁地跑回小巷里的许家老屋。
      “哪里有那么多坏人呀?等你长大,真正看透人,大部分都是好人。”外公坐在沙发上,朝我伸出树枝般枯槁的手抚摸我的头,充满慈爱地笑。
      照片上的外公,穿着舅舅带回来的高档西服,神采奕奕,笑得很开心。
      “阿公,相片真好看,送一张给小逸吧。”
      “好好好,小逸一张,妈妈一张,舅舅一张。”
      我的舅舅乔之琦是三十岁那年去的意大利,他先是学习半年的意大利语,经人介绍,辗转去了普拉托。在那里租了个七十来平的小厂房,雇了几个老乡,就开始给意大利公司做成衣加工,为了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订单,他日夜赶工,经过十年如一日地打拼,舅舅成为了服装业界的行家。有了自己的品牌,创立了自己的公司,他不仅聘请意大利设计师,还聘请了意大利员工。现在,舅舅是普拉托华人联谊会的会长。
      舅舅原来计划半个月的探亲假,当他看到外公的单人照片那一刻,还是编了个理由,在国内又多盘桓了数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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