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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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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地震来到毫无预兆,来的急也去的急。
经历了两次震感,经历了突如其来的恐慌,广场是冻了半夜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人也慢慢平静了。
相关领导终于腾出手来把这些人安顿到附近的办公大楼,然后统计损失统计伤员。
损失是看得见的,几户人家外墙裂了倒是没有大面积坍塌,毕竟这片以富人区标榜的小区楼房质量是能说的过去。家里凌乱不堪就乱吧,人心安稳就行了。居民也有不同的轻伤,而真正在地震的晃动下受伤的很少,大多数是跑的急跑得慌反而摔到受伤的多。
年轻小伙子长留是第一类,他哪跑了,根本没机会跑直接让震出了脑震荡。
常峰一路小心翼翼的抱着他,搂在怀里甚至单手开车。这行为不能学习也不可取,但特殊时刻根本打不到车,把长留安顿趟后座还是副驾驶常峰都不放心。
索性长留不占地方,小小的一团窝他胸口倒是显得乖巧。
长留偶尔嘟囔句,想吐,头晕……
常峰更不敢大意,一只手一直小心翼翼的护着长留的脑袋,这明显是磕到头的反应和症状。
因为送来的早医院还没像后来那样拥挤,常峰站在病床旁边听医生嘱咐,“是轻微脑震荡,不需要特殊治疗,现在以卧床恢复为主,大多在2周内可慢慢恢复正常。”
长留醒了轻轻的插了一句话,“常峰哥你怎么了为什么来医院?”
“……”
医生顿了一下继续解释着,“出现短暂的意识障碍并忘记近期发生的事情是你说的晕吐也是其中的症状之一,让病人保持好的心情,想吃啥吃点最好是清淡的......”
医生渐渐开始忙了起来,一边和常峰说着话一边听助手在旁边报告着新的伤情还能播空安排护士接下来的工作,电话一响两只耳朵一起用.......
常峰默默跟着把医生送到病房门口,轻声说了句谢谢。医生转头说了声,“不客气,应该的。”头是转过来了,在记录本上签字的手没停,说完应该的又和电话那头的人继续刚说了半截的话题。
厉害了我的医!
长留独自等在床上背诵着自己的简历——姓谢名长留,性别男爱好男,有个还不错的工作,有个好像貌似已经在一起的暗恋多年的男神,男神姓常名峰明明应该在挺远的地方的,转眼间自己成病号了常峰哥来陪床了?说他记不住近期的事了,还让他想吃啥吃点,有个好心情,快快乐乐地走完人生最后一程?他要嗝屁了?得了啥大毛病了呢?长留绞尽脑汁地想不明白。
等常峰打了一杯热水回来时,长留一本正经还特别严肃地说,“常峰哥,不管以后我是失忆了还是怎么了,我都永远不会忘记你的。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忘记,常峰哥你是我生命中的光与惊喜,大树离不开阳光水和空气,我也是,我还离不开你。”
常峰被麻到了,手一抖热水把手背也给烫了,“........说了点啥呀?”
“说我永远记得你,说我永远喜欢你,说我离不开.......”
常峰打断他,用低沉失落地声音说着,“长留,既然你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我想我应该清晰明了的告诉你,你的病伤及脑子,人的大脑是我们最重要也是最脆弱的部分之一,必须安静卧床两周,饮食清淡,心情开朗脑震荡才能慢慢恢复好不留后遗症。”
“??”长留呆呆地问,“只是脑震荡?”
“嗯,轻微。”
“.........”
对不起,遗言说的有点早了,让大家笑话了。
长留慢慢把自己缩在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无辜地眨啊眨的。常峰实在想笑硬生生地忍住了。
病房里安静了一会,长留看了看坐在病床的常峰问,“你在看什么?眉头皱地可以夹蚊子了。”
常峰把手机的声音调大,里面传来新闻播报地声音,“震中区重伤十人已送往最近医院得到了妥善的照顾。地震消息本台会持续关注,下面报道最新的气象消息——在台风和副热带高压的气流引导下,大量的消消气随着东风正源源不断从海上输送到陆地,我省未来向天会有强降雨,请市民提前做好物资与出行的准备。”
今年这是要咋呢?加州火灾,印度蝗灾,台湾干旱,莫斯科高温,美国、澳大利亚森林大火,墨西哥第二大湖干涸,极端高温,霸王极寒朝.....
“地球被我们折腾的伤痕累累,也生病了。”
“是啊。”
温室气体随意排放致全球变暖,过度地混乱开发,千疮百孔。不知等地球雷霆震怒一时人类能不能承受住反噬的痛苦。
地球仿佛再回应着一样,真的开始愤怒了,不出一会儿天空已经乌云密布,天也跟着暗了下来,窗外飞沙走石让人寸步难行。
要下雨了!
“睡会儿吧,你这脑袋现在也想不明白点啥,等想明白了明天也忘了。”
“你去哪?能不能打开灯?”
“睡觉开什么灯,我医院里走走一会儿给你带饭回来。”
“……开个灯吧,这白天跟黑夜似的。”
常峰在门口停下脚步,突然想起以前在长留家里,他顺手把长留卧室灯关掉后那孩子的恐惧,于是抬手把灯打开了。
长留笑了笑,慢慢挪动着脑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补觉养脑袋。
医院渐渐人满为患,连走廊过道都放满病床。大家情绪稳定也不吵闹只见医生护士在其中穿梭。一切井井有条,不慌不乱。这医院里小区最近,大多数人都被送来这里,很多人都是街坊邻居还挺熟悉的隔着病床甚至聊起天来。“你伤哪了?”
“崴了脚脖子,你说好笑不好笑我本来跑的好好的,我家小金子冲我一顿嚎,嫌我跑的慢还推我顶我,生生给我推下台阶了。”
“哈哈,小金子打小就蠢萌蠢萌的。”
“是吧,萌什么萌到是蠢的不行。”
常峰听着这话突然有种熟悉的感觉,就像小时候有人跟他妈夸他时,“你家常峰学习真好。”
“好什么好一天天的就贪玩了。”
“你家常峰长的可真是又高又英俊。”
“俊什么俊光长个傻大个你家虎蛋才懂事呢。”
........
看来不管当人或是动物在自已眼里都不如别人家的好。
或许是该抽时间回家看看了。
当年失手或者可以说是年轻气成盛的故意把那老畜生打伤后他娘气的够呛,他爹也指着他骂,“老常家往上数三代再三代三三代都没出过一个杀人犯,你他妈的是头一个,老子没你这儿子!给老子滚!老常家也不认你这种子孙。”
直到被带走,关在牢里爸妈也真的像没他这个儿子一样,没来过一次。
后来妈妈忍不住给送过一次东西,好像被父亲知道了还挨了一顿打。再后来所有人为他请愿给他伸冤,爸爸仿佛才原谅了他,也来过一次但仍是站在那里训他,“枪打出头鸟,那畜生是不对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畜生,为什么就显出个你?你能的?你厉害?现在所有人都该干啥干啥,你呢?你想想你给你人生留下这么一笔你是不是自毁前程,好好的大学好好的路你不走,刚才那小子叫你什么?峰哥?你是不是在哪都想当个老大,不出个头不显摆个款你是不是全身刺挠?还不给我好好反省低调做人你充什么大样呢你,等着出来后再去后街跟人拼棍子,你他妈的你就在里面呆着吧,出来了以后还得进去!!! ”当爹的越说越气,最后还来了个总结语,“呸! 你啥都不是。”
“......”他爹这词汇这语速,常峰永远跟不上趟。
这边站的辅警也不知被戳到了哪个笑点,扑哧扑哧的就是忍不住,尤其是看常峰这吃瘪还不能还嘴的样子吭哧吭哧笑的肩膀都颤了。
辅警看着气红脸的叔叔和想拦也拦不住的阿姨其实有心替常峰说向句话,你儿子表现特别出色,聪明沉稳有担当,也很得这里领导的器重。
“爸妈,你们回去时慢点,雪天路滑别摔着。”
辅警看了看常峰把话吞回肚子里。
出了狱也没回过村,村离的很近比他训练的那地方还近。常峰只是不知以何种心情回去,以何种面貌见爹娘,乡里乡亲?
他不后悔他做的过任何事,再来一次也依然会。
在无人处挥洒的汗与血,无数次绝地求生。满身伤痕是他的勋章与骄傲,是一种隐秘的不可与外人说的自豪。
不能说,不可说。
不说吧,所有人,所有认识他的人都替他惋惜用可怜的同情的眼光看着他,背着案底大城市里你可怎么生存哟!
大常回来了?叔在水泥场有认识的人,你要不要去试着做一做啊?
峰子,你来婶跟你说,婶家的姐姐家有个女娃,比你小一岁,她家有十多亩地!老丈人也是个勤快的每年都是好收成,你拾掇一下跟婶去见一下?
.........
常峰怕不行,三姑六婆,七姨八婶,还有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他三叔他四叔都是他叔。
感谢大家好意,但真有点伤自尊。
外面呢,常峰想去看看他们有没有事。
还没走出医院的门时,天已经完全阴了下来,返身回病房时瓢泼大雨已经倾泄而下。
哗啦啦的大雨把人的心浇的四分五裂,凌乱的无以为家。
老家山体滑坡,父母被控,村民救了,泡水时间长冷的,检查身体。全身检查。
赖病。食道癌。
母亲含泪哭泣有遗憾要孙子,不见孙子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