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久绑定》泪雨嫣然

74、不能离开

　　他看见那个女人在一段时间里对容九墨又宠又爱，捧在心尖上。也看见过另一段时间里那个女人对容九墨又打又掐，再没一丝慈爱与温柔。

　　司慕看着伤痕累累沉默不语的小男孩，眼里泛着自己都不知道的心疼。

　　上一关他猛然出现阻止了事情‘重演’，没有造成什么危害，并不代表这一关也同样。就在司慕犹豫着要不要破坏这个场景时，变数出现了……

　　天道知世间万物，却又有着规矩的死板。它或许知道司慕不是这方世界的人，却不知道司慕真正的身份，却又能因为炼心劫的特殊而造出来司慕的世界才能有的东西。

　　这几天，那个女人对小男孩又好了起来，小孩的脸也恢复了几分白嫩。可今天，就在小孩依旧在院子里独自待着的时候，正对着他的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画面。一个只有他自己能看见的画面。

　　当然，除了司慕。司慕在看见画面里场景的是什么的时候，脑子里就“嗡”的一声，有些空白。瞬间明白了这一关要考验容九墨什么！

　　小孩有些好奇的看着画面里奇奇怪怪的人。穿着奇奇怪怪的衣服，留着奇奇怪怪的短发，坐在桌前一个奇奇怪怪的东西面前，干着奇奇怪怪的事。

　　随着那个人的动作，那个奇怪的东西上，渐渐有了很多的，应该是字！但他几乎都不认识。

　　小孩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渐渐地将注意力放在了那个人身上。只觉得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好看的，懒懒的，格外吸引人的……

　　突然，他像是被开了灵通一般，那个东西上的一句话，他竟然读懂了？！

　　小孩连忙集中精神去看：容九墨幼年凄苦。

　　‘容九墨幼年凄苦’，小孩默默的重复着这短短的一句话，明明应该满是疑惑的，他却不知为何，心里像装了明镜一般的知道：这个容九墨是他！那个人写了这样一句话，所以他的幼年过的凄苦无助。

　　接下来，仿佛是按了快进键一般。容九墨被再次虐待，再次宠爱，再次虐待，再次宠爱………

　　然后，他独自跑出了府，接着，跌跌撞撞，在偌大的外界闯荡，不知吃了多少苦，然后，他被人接去古宗派，有了一处安身之所……

　　时间跳的很快，等司慕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容九墨已经被正道追杀，渐渐成为邪道之主。

　　而在这‘数年’中，眼前的那个只有他一个人能看见的画面始终不变，唯一变得只有他能看懂的字。

　　开始是：容九墨幼年凄苦。

　　接着是：容九墨资质低下。

　　再接着：容九墨不受重视。

　　然后是：容九墨轮入邪道。

　　最后是：容九墨身死道消。

　　已经是成人模样的容九墨坐在高位上，看着最近出现的，也可能是最后的一句话默默不语。

　　他的一生，只是这个人写出来的，对吗？

　　司慕因为时间的快速波动，就算他没有主动，此时也站在了容九墨的身前。当然，依旧是隐身状态。

　　他目光复杂的对上容九墨漆黑的双眸，手指微动，撤了周身术法。容九墨猛的抬头，一眼就看见了他。

　　司慕没有说话，就这样和容九墨静静的对视着。天道知道他来了这里，无法对他进行惩罚，就把他也牵扯其中。

　　现在的容九墨依旧没有记忆。第二关仍然是两个选择，一为干脆利落的杀了司慕，二就是不动手，等到容九墨自己恢复记忆，破关。但这并不像第一关一样两种选择都有出路，先不说两人的感情，这已经牵连到了容九墨的道心，所以，他一旦有杀了司慕的想法，道心破裂，依旧失败。

　　司慕已经不知如何去评价了，有时候他都觉得天道对他极其偏心，想通过各种方法给他验证容九墨对他的真心。

　　容九墨缓缓从座椅上走下来，声音低低：“你是谁？”

　　司慕微愣，接着又明白过来。一个人的古装或者应该说是修士装，和现代装确实是有区别的。他又不是单纯的只是换装，而是真正生活了几百年，不管内里如何，外表的气质，气息，神态都是不同的。妖皇曾经没有认出他来，如今，容九墨依旧没有认出他来。

　　不知为何，司慕的心里微微有些失望。

　　容九墨来到司慕身前，眼珠微动，看了看一直跟着他的画面，突然像是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是他。”

　　司慕微微惊讶的抬眼。

　　容九墨一直微显沉郁的表情忽的笑了起来，他在司慕四周缓缓的走动着，嘴里淡淡道：“我曾见过一个人。他有时身怀大义，心系天下，在自己的徒弟轮入邪道时无情的将之斩杀。他有时优雅良善，却偏偏对自己的徒弟无比厌恶，自小打骂羞辱，将其几度置于危险之中。”

　　说着，容九墨慢慢再次来到司慕的面前，嘴角带着不明的笑意，身体微微前倾：“可是，这个徒弟从来没有怨过他的师父，也从来没有报复过他的师父。你知道，为什么吗……？”

　　司慕微微蹙眉与他对视，神色微讶：“容九墨？！”

　　容九墨笑了开来，刚刚本就微显柔和的面庞更加温柔，他轻轻将司慕抱入怀里，声音低沉却又温又缓：“因为，那是他的爱人啊……”

　　他在炼道劫里不知经过了多少那样的场景，这不过是当时没有说出来的其中之二罢了。

　　司慕眨了眨眼，语气里满是疑惑与惊愕：“你，你有记忆？！”

　　容九墨松开他，心情很好的捏了捏司慕的脸颊：“有。其实在那个画面出现的时候我脑子里就时不时的闪过许多场景，直到刚才，见到你的时候就都想起来了！”

　　司慕觉得自己有些混乱，偏偏这一关的容九墨格外的大胆，弄的他心绪一团乱。

　　不耐的打开容九墨的手，他蹙眉道：“那你是真的经历了这么多年？”

　　听到他的话，容九墨脸上的笑意顿了顿，点了点头：“嗯。”他的神色突然显得有些落寞，再次伸手将司慕抱在怀里，就像是与爱人分享自己心事一般的道：

　　“小师尊……原来仅是知道和亲身经历真的是不一样的。一边看着别人写下自己的人生，一边真的做着同样的事……，我……，小师尊，我只能说，那个人应该庆幸，你是他……”

　　司慕睫毛微颤。半晌，他声音一如往常轻飘飘道：“当着我的面说这些？”

　　容九墨突然笑了起来，笑的胸腔都微微抖动，他微微后退和司慕碰着额头，声音里满是愉悦，又有点故意的撒娇：“小师尊，你不会生我的气的，对不对？”

　　司慕：……

　　确实，他更喜欢容九墨什么都和他说的样子。

　　这时，容九墨猛的抬头，接着连忙道：“小师尊，我——”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再次消失。

　　司慕：……

　　为什么每次都消失的这么突然？？？

　　世界再次空无一物。炼心劫依旧没结束……

　　这次，这片背景上没有再出现任何‘以前’的人，事，物。只有容九墨的身影独自出现。

　　但是，司慕在容九墨眼前挥了挥手，眉目凝重下来。但是，容九墨这次看不见他……

　　然后，司慕就见对面也出现了一个人。要不是他自己就在这里，他都要怀疑这个人就是他了。无论是身形气质，语气姿态，完完全全就是司慕本人。虽然，只是一个幻化出来的人。

　　司慕现在无法碰触实物，只能在一旁看着。只见容九墨神色有些落寞，又有些孤注一掷的决然：“你，你真的要走？不能，留下来，陪我？”

　　对面的‘司慕’眸光闪了闪，神色也微微复杂：“容九墨，我是喜欢你。但我从未想过留在这个世界。”

　　旁边的司慕在两人开口后，就立刻反应了过来。这一关恐怕是容九墨心里真正在意的事情，他在意，他怕，司慕有一天会离开他。

　　容九墨声音沙哑：“可是，你，你都答应与我在一起了……你不能抛下我一个人……”

　　‘司慕’微微撇开眼，有些不敢看容九墨的样子：“我的任务已经完成，对不起……我，真的要离开了……”

　　“你不许走！你不能走！！”容九墨的声音猛的拔高，“早知道会是这样！我，我当初就不应该答应你去做什么任务？！！”

　　‘离开不离开’的谈话依旧在继续。司慕在一旁却抽了抽嘴角，又有点对容九墨的恼怒。

　　他在容九墨心里就是这样说话不算话的人吗？就这样不相信他？他早就和容九墨说过，有什么事都可以来问他！为什么不问他？！！他既然答应了与容九墨在一起，这些事情自然也是解决好了的。

　　心里虽然恼怒又生气，可对上容九墨通红的双眼，和几乎在崩溃边缘的情绪，司慕心里又有些细微的抽疼。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开始思考起应对方法。他无法碰触实物这一点就已经给了他极大的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