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久绑定》泪雨嫣然

65、大乘期

　　接着，容九墨的目光落在了小司慕的右手上。

　　小师尊自身穿的并不薄，甚至因为年龄还小，两个袖子把手都遮住了。但早在一开始，他就注意到了，小师尊的右手紧紧抓着一个小玩偶，看样子像是司黎。等到救援来的时候，小师尊的右手已经青紫了……

　　现在甚至都已经很是冰凉！容九墨眸色颤动，用手包裹了一会，他轻轻将玩偶转了个方向，让小司慕拿住了玩偶的双腿，将他的右手也缩进了袖子里。这才将大氅给他好好整理了一下，包裹住前面。

　　容九墨没了修为护体，他们平时穿的也更像是春秋的衣服，此时也久违的感受到了风雪带来的寒冷。

　　他将小司慕护好后，看着小司慕依旧直直的看着黑车的双眼。他觉得他此刻应该唤醒已经有些神智的小师尊，但他最后只是直视着小师尊的双眸，声音坚定：“我陪你。”

　　接着，容九墨就直接起身站在了小司慕身边。

　　风雪被黑色大氅阻挡在外，却不到片刻就落满了容九墨满身……

　　不知过了多久，救援再次到来。容九墨神色一松，刚想蹲下身子唤醒司慕。那仿佛像是凝固了的黑色小身影却突然轻微的动了动。

　　容九墨低下头看他。

　　没一会儿，小司慕将左手从大氅中拿了出来，直接握住了容九墨的两根手指。

　　一个冰凉，一个温暖。在触到那一瞬，小司慕眸色微动。

　　容九墨有些怔愣的的看着握住他的小手，握的不算紧，却很坚决。

　　他的第一反应是想把小司慕的左手给放回去。但在蹲下身子的那一刻，容九墨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会，然后将握住他手指的小手紧紧包裹在了手中。

　　身体从右手处，逐渐回温。

　　接下来，容九墨拉着小司慕，像是置身于外。快速观看了小司慕被人救回去的影像。

　　小司慕被保护的很好，身上没伤，后来的冻伤也不是很严重。但他却沉默着，一句话也不和人说。沉默的换衣服抹药，沉默的将小玩偶递给姐姐，沉默的参加父母的葬礼，沉默的听着家里人调查车祸真相。

　　是一场意外。大卡车司机当场死亡。

　　直到几个月后。

　　司黎抱着小司慕去了父母的卧室里，给小司慕脱了鞋，又把他放在了床上。

　　他们父母不在了，老宅里的屋子却依旧隔几天都会有人进来打扫，维持着原来的模样。

　　床头的墙壁上挂着夫妇两人的结婚照，一个年轻英俊，一个美丽优雅，互相对视着，脸上尽是温柔笑意，和谐幸福。

　　司黎眼中再次泛起泪花，连忙低下头，从一旁的床头柜上拿起夫妇二人的日常照，坐在了小司慕身边。

　　小司慕沉默的看着被姐姐拿着的照片，半晌后，伸出小手附了上去。

　　司黎抚摸着边框，缓缓留下泪来，声音哽咽：“小慕，是姐姐的错……是姐姐害了你们！害了爸爸妈妈！”

　　小司慕缓缓转头看她，眼里有着疑惑。

　　司黎依旧低头看着照片，声音里是无限悔恨：“小慕，如果……如果姐姐没有突然回来……没有给你打电话……没有和你说姐姐想你了，你……和爸爸妈妈也不会……也不会连夜赶回来，都是姐姐的错……是姐姐的错啊……”

　　她虽然还有些青涩却依旧能看出精致面容的脸上满是痛苦和后悔，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下又一下砸在小司慕的手上。

　　也砸在了小司慕的心上……

　　房间里瞬间只剩下了司黎细细的啜泣声。小司慕有些无措的给姐姐擦着眼泪，却是越擦越多。

　　司黎猛的抱住小司慕的身体：“是姐姐的错！小慕！小慕……是姐姐的错！你怪我吧！你怪我吧……！”

　　她的声音嘶哑痛苦，小司慕有些怔愣的被她抱在怀里，不知所措。

　　半晌，小司慕抬起双臂，轻轻拍了拍姐姐的后背，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姐姐……不是……”

　　趴在小司慕肩上的司黎双眼猛的一亮，紧了紧抱着的小身子，声音激动的颤抖：“小慕……小慕……你终于愿意说话了！！太好了！”

　　她放开小司慕，给小司慕擦了擦也挂在脸上的泪珠，神色郑重：“小慕，你记住！不是姐姐的错！但也不是你的错！一切都是意外！知道吗？”

　　小司慕眸光颤动，低低的“嗯”了一声。

　　在一旁的容九墨看着为了小司慕而‘用心良苦’的司黎，微微点了点头，压下心里一波又一波的心疼，将手里牵着的真正的小人一把抱了起来，和他轻轻碰着额头：“小师尊，你听到了？不是你的错……”

　　小司慕微微垂着眸，没有说话。

　　周边场景再次变换。容九墨抬眼，发现自己竟站在司父司母的墓碑前。

　　墓碑上的夫妇笑容温柔，眼神柔和平静，像是在注视着他们。

　　容九墨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小司慕，直接单膝跪在了地上，将小司慕放在身前，给他整了整大氅，接着转头看向了墓碑。

　　虽然场景变换，但是这心魔幻境里的天气依旧寒冷。

　　容九墨神色难得的认真严肃，另一条腿也跪了下去，面朝着墓碑直接先行磕了三个头。

　　一旁的小司慕缓缓将目光放在了容九墨身上。

　　容九墨声音很坚定：“父亲，母亲。想必你们最担心的就是小慕。我向你们保证，只要有我在，我会照顾他，保护他。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我都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他！哪怕是他自己！我会让他永远喜乐无忧！”

　　接着，他又在心中默默开口：若有一天我……我不在了，小慕愿意陪我，我不会拦他。不愿陪我，我会安排好所有后事，让他能继续开开心心的！若小慕……不在了，我会陪他！不管在哪，我都会陪着他！

　　在心里保证完后，容九墨双手撑地，又给两人磕了一个头。

　　这边氛围严肃凝重。

　　一旁的小司慕依旧在看着容九墨，此时终于开口了。

　　稚嫩的却不咸不淡的声音：“谁是你父亲母亲？”

　　容九墨猛的抬眼，转头看向小司慕。

　　小司慕稚嫩的脸上带着熟悉的神色。容九墨心中一喜，一把将人给抱进了怀里，带着种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小师尊……我好想你……”

　　司慕趴在容九墨肩上，神色淡淡，垂眸不语。

　　两人足足抱了有好一会，司慕才再次开口，依旧是：“我说，谁让你叫父亲母亲的？！”

　　司慕真正清醒了，容九墨从最初开始就紧绷着的神经，因为小司慕的遭遇而一直都酸酸胀胀的胸口总算缓缓平静了下来。

　　听见司慕明显质问但其实并没有什么责怪语气的话，容九墨轻轻笑了笑，抚上司慕依旧小小软软的后背：“小师尊，你让我叫的啊……”

　　司慕：……

　　略显温情的氛围一崩，司慕猛的从容九墨怀里出来，瞪他：“你说什么？！”

　　容九墨看着他瞪人不仅没有任何威胁力，反而更显可爱的小脸，笑容依旧：“小师尊，都一百年了，我就默认你的答案了！”

　　司慕皱眉：“什么答案？”

　　容九墨：“我离开古云殿的时候，问小师尊有没有一点喜欢我？我说，等我历练回来的时候，小师尊要回答我！”

　　司慕微微垂眸想了半天，才隐隐觉得有点熟悉。他没好气的撇过眼：“那我还没回答呢！你默认什么？！”

　　容九墨眨眨眼：“那小师尊可以回答我吗？”

　　没等司慕再次开口，他顿了顿，看向前面的墓碑，语气瞬间有些委屈的说道：“小师尊，我刚刚才以你道侣的身份和父母保证过，你不要和我说反话嘛……”

　　司慕：……

　　他目光转动，看着前方父母温柔的笑容，沉默了下来，没再跟容九墨掰扯。他轻轻走上前，抚摸着父母的面容。

　　容九墨看着他的动作，脸上笑容散去，也沉默了下来。

　　过了不知有多久，容九墨轻轻拍了拍司慕的肩膀，声音轻柔：“小师尊，我们出去吧……”

　　司慕转过身体，在容九墨双眼惊愕中缓缓上前一步，主动进了他的怀里，小手抱上容九墨的脖子。

　　容九墨搂住他小小的身子，声音温柔带着宠溺：“小师尊……”

　　司慕睫毛轻颤：“不是……”

　　容九墨侧头看他：“不是什么？”

　　突然，脚下猛的一阵晃动。容九墨抱紧司慕，连忙看四周。

　　墓碑没了……

　　幻境消失了……

　　他们身处一片空白苍茫之中。

　　容九墨怀中也猛的一空，他心里一紧，声音立刻慌乱起来：“小师尊！！小师尊！！小——”

　　在他前方不远处，隐隐绰绰的能看见一个人影。在人影的上方，雷云快速聚集。

　　厚重的云层，粗壮的雷电，令人耳膜震动的巨大声响，像是含着能毁天灭地的力量。这一刻，九州大地风云变幻，无数修士似有所感，抬眼凝视远方天空。

　　——大乘期！

　　——玄尘尊者！

　　——若能成功，修真界无数修士的求道之路将更近一步！

　　这是此时所有修士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