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西西和洛洛子》奇牙牙

11、第十一章

　　——————————————————————

　　鲁西西回到流星街的时候，已经有人在传他被制裁者看中了的事，起初没人信，因为这太匪夷所思了，制裁者对他们来说只是传说中的人物，天神般高不可攀……但鲁西西频繁出入流星街，慢慢开始有人信了，至于鲁西西是靠什么上位的，大家也都心照不宣，毕竟从某一天起少年就开始注重仪容仪表，竭尽所能地卖弄姿色，尽管稚嫩青涩，却仍美味诱人。

　　人们看少年的眼神变得鄙夷，但鄙夷中还夹着那么一丝暧昧。他们意淫少年每晚被人绑在床上鞭打，声情并茂，有模有样，仿佛当时人就在现场听着少年嗯嗯啊啊的喘息声一样，他们还细致地描绘赤身果体的少年趴在男人两腿间专心服务的画面……这些传到当事人鲁西西耳朵里，鲁西西都要流鼻血了！

　　“他们说制裁者看中的不是你，是你的屁股……”侠客耸耸肩，问屁股的主人作何感想，鲁西西擦着鼻血说：“还有这种好事？！他们消息准不准啊！是不是在骗我这个傻小子！我当然想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在床上屁股一撅就能对付过去的话，那我就轻松多了。”

　　“谁叫你非要打扮自己，要不要考虑当回铁血男儿？”

　　“想要别人投资你家，比起长篇大论推销你家有多好，最直接的就是把家门口扫扫干净，把最好看的花搬到显眼的地方，让他们眼睛看到，给他们直观感受，而且……”鲁西西低头笑笑，问侠客：“我还有别的吗？在那群怪物面前，我有什么？天分？”

　　枪声在黑夜中响起，划破深夜的寂静。

　　总统养病的府邸建在山坡上，一面靠海，地势成为天然屏障，错落有致的房屋像个迷雾阵，鲁西西又练了练阿托贝卡的古语言，“真他妈难说。”少年舌头都要打结了，都说这门语言像诗歌般优美，差生鲁西西只觉得头大，但选中这门语言也是因为它识别度高，而且阿托贝卡还是与今晚偷袭目标所在地接壤的国家之一。

　　自从这位总统上台以来，抗议游行、团伙火并时常发生，人们对枪声不会感到陌生——要做成意外而非刺杀，这是这次任务麻烦的地方。

　　因为鲁西西还在冷兵器时代，但提供给他的是军武那些大家伙，重量很沉，不是他擅长取巧的风格，他凭借模糊的知识往弹夹离推子弹，指尖发凉，在脑中最后演练了一遍，驾着车身喷染王室权杖标志的越野，冒充阿托贝卡的边界巡查队，用扩音器对总统秘密隐居的住所喊话，要求里面的人配合检查。

　　这种迷惑手段起了作用，总统的安保以为还要交涉，失了先机。致使暗杀者在进入别墅后，迅速得手。因为鲁西西不够准，足足打光了身上所有的备用弹夹，枪火在黑暗中明暗闪烁，确认目标毫无生机，一身黑衣的少年才在火光中撤走。

　　显然这是一次来自愤怒的反对者们有计划的暗杀行动，以野蛮暴力的行径公然杀死总统，无辜被拖下水的阿托贝卡也不得不难堪地出面澄清，但背后真正的主谋仍扑朔迷离。

　　“谁收益最大，谁就是凶手。”情报官不擅长动刑，小惩大戒地用桌上的钢笔戳瞎了鲁西西的左眼，“意外死亡，你是听不懂吗？”鲁西西能躲没躲，捂着眼睛说：“大人，我能不能拿你几张餐巾纸……我这……”血从手指缝中间渗出来，蜿蜒地滴落，在即将掉到地面之际，被另一只手抢救般地接住，“我怕弄脏你的地毯……”

　　男人知道少年是故意表演心酸，但也消气了不少，在桌后的椅子上坐下来，接过鲁西西从眼睛上拔下来的笔，用笔端在桌面上敲了敲，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男人好久没遇到这么好用还任劳任怨的下属了，一时心软都有些纵容他了。

　　听到还有机会，鲁西西以自己这只废掉的眼睛起誓，保证一定会让对方“死于意外”，“就是保险公司来调查也只能乖乖赔钱！”

　　“底下还有人吗？”费了那么大劲最后任务失败，还丢了一只眼睛，鲁西西心情糟糕透顶，结果哪里都不消停，他刚回来就听说为了偷采晶石，有人下到了枯竭近百年的深坑里，连库洛洛都去了也没有把人救出来。

　　回来的路上为了不吓到人，鲁西西用布条把血窟窿一样的眼窝包了起来，但他总觉得又痒又疼，摘下来一看，布都发黏了，看上去有点恶心，于是就没再绑回去，直接下到坑底救人。

　　里面暗不见光，氧气供应不到那么的地方，走了至少五千米都没有看到人，四周空荡荡，鲁西西眼前越来越模糊，踢到尸体，像是窒息死亡，又往里走，横七竖八躺着另外几具肿胀严重的尸体，绷开了衣服，上半身发黑，手向半空中抱起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还有活人吗？”

　　鲁西西喊了一声，他失血过多本来就缺氧，大脑开始出现幻觉，直到身上被捅了七八刀，才懵懂地意识到自己被暗算了，他扶着身前的库洛洛才没有倒，库洛洛问鲁西西他的能力是什么，“什……么意思……”鲁西西完全不明白发生的事，愕然地摸自己身上还在往外冒的温热的液体，似乎还没意识到那是血。

　　“为了不让你找到其他可以嫁祸的对象，我杀了他们。”

　　其实不需要鲁西西回答，库洛洛心细如发，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你要把这身伤嫁祸给我吗？还是死在这里？”暗算他的人竟然给出了这样选项，似乎都没有动脑子的必要，选哪个一目了然。但这却是一个针对鲁西西性格弱点的陷阱，根本无路可走的鲁西西意识到这背后的恶意，恨得掐紧对方的手臂。

　　已经将这一幕在脑海中演练了无数遍，所有可能的情感冲突都化为了一种平静，库洛洛像置身事外一般为鲁西西分析形势：“我没有你这么方便的能力，如果你嫁祸给我，这样的伤势我只能死，但你的话，还有活下去的可能性，只要你能摆脱我，就能逃出生天。”

　　“来，怎么选？下次我会瞄准致命的位置下手……”

　　“为什么……为什么！！！”愤怒让这个才要登上属于他的舞台的少年回光返照，冲自己疯了的兄弟吼了出来。

　　“圣器呢？”

　　库洛洛的问题一下子抽走了鲁西西的气势，因为圣器已经被他拿去献礼了，“我……我……”但库洛洛却大方道：“没关系，没什么可解释的，瞻前顾后，万事周全，那就什么都不要做了，如果我是你，我也会做同样的事，毕竟只需要牺牲一个人就能换取所有人的未来。”

　　他都懂，那为什么还要这样，鲁西西无话可说，他面前的就是被牺牲的那个人，愧疚涌上来和恨意搅在一起，在胸口激荡、碰撞、相互厮杀，身体摇摇欲坠，终于向前扑倒，靠在了女孩身上，就像是抱住了她。

　　“我要你死是不想你出卖自己，那样太丑陋了，鲁西西，我不希望你变成那样。”

　　女孩注意到他在来之前就受了伤，说：“你还记得吗，我们被人打，当时我已经动不了了，你也没好到哪里去，但你怕我脑子被人打坏，扑过来用身体护住我的头和内脏，虽然最后我还是被打断了腿，因为那是唯一暴露出来的部位，但总算保住了命，而你当时其实替我承受了大部分伤害，被人打得浑身都是恐怖的青紫色，脸肿得大了一圈，只是因为没有断腿，你就不停跟我道歉，说你对不起我……”

　　如此感人肺腑、兄弟情深的过往，从他的语气中却听不出一丝情感波动，“所以那时候我就知道你的能力和治愈有关，明明你也伤得不轻不是吗，你表现出来那种不在意实在令人印象深刻，因为它太违和了……你知道吗，我们是不会轻易让自己失去一只眼睛的。”

　　其实在他下定决心这么做之前，也经过辗转反侧的挣扎，他反复拷问自己，未来的某一天会不会后悔，是不是一定要杀了他？要知道这世上只有一个鲁西西，那些糟糕的传闻也未必都是真的，但他明白这些说服不了自己，因为症结所在从来就不是鲁西西不够好，而是他耀目得让人睁不开眼睛，看着那个人离自己越来越遥远，焦躁的情绪一天比一天更盛。

　　见鲁西西已经没力气说话了，再不选就再没机会了，库洛洛说：“来，选吧，嫁祸给我的话，你就能轻松从这里走出去，这样也能让我自食恶果不是吗？”

　　对了，他都忘了，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那就是他被鲁西西反杀了。女孩笑了出来，因为那种可能性几乎为零，可能是小数点后很多位？

　　这种笃定让他突然想到，也许，他想要看到的，就是那个为他舍生忘死的鲁西西。

　　即使真相大白，鲁西西也宁愿自己去死，去放过那个处心积虑取他性命的人……这样的蠢货到了外面又能走多远呢，不如就死在这里，死在我的身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