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兔与大狼狗[长歌行同人皓嫣]》云观出岫

3、醒来

　　路程过半的时候，乐嫣便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下意识地想要活动一下胳膊身体，却发现自己竟然被人抱着走？

　　“皓、皓都？”乐嫣整个人都僵硬了。刚才发生了什么，难道她一头从回廊上摔下去，摔断了腿吗？为什么会被人抱着，急匆匆的走？
　　她只记得当时脚下一滑，整个身体都支撑不住，顺着回廊的边缘，身子歪到了土坡下头去，正是皓都的方向。然后她就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对，她的腿。
　　乐嫣一时顾不上询问皓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顾着伸头去看自己的腿，甚至还晃着腿在空中蹬了两下。

　　还好，还在。
　　乐嫣刚放下一口气，就感觉到皓都停了下来，然后慌乱着对上了皓都的眼睛，“县主醒了？”

　　乐嫣刚睁开眼的时候，皓都就已经感觉到了。不过他舍不得把人放下，而且在他心里，乐嫣的胆子向来不大，就算是醒了，估计也不敢动，就算动了，也是举止轻微。他就当不知道，一路把人抱回去，想来也不会有人多说什么。
　　毕竟乐嫣身娇体弱，走不动，晕倒都属于意料之中。

　　可谁想到乐嫣竟然挣扎了起来。
　　皓都无法，只能目视前方，自己捂着自己冰冷碎裂的心脏，努力开口挽留，“县主刚才受惊昏迷，没法子，只能由属下送您回房。现在您虽然醒了，但未必能有力气走回去，还是别乱动的好。”

　　皓都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自己都想抽自己一巴掌。平时对底下的军士命令惯了，在义父面前也只是应承就好，不需要他多说话，结果现在一开口，就是冷冰冰、硬邦邦的，乐嫣县主软糯胆小，必要被自己吓得离开了。

　　不得不说，在揣测乐嫣的心思上，皓都算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乐嫣现在依旧还在担心，担心自己毁了容，受了伤。要不然，为什么这个冷血皓都还不把她放下来？难道是想要趁机占她便宜吗？
　　他应该不敢。

　　“你先放我下来。”乐嫣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完好如初，并没有受伤，胳膊也还好好的。但她还是不放心，想要自己检查一番。可惜被皓都抱得死紧，好多地方都看不见。只能动来动去，挣扎着要下去看看。

　　她果然生气了。
　　皓都心中一片死灰，别过脸，轻轻将怀里的乐嫣放在地上。跟在他身后连跑带颠，好容易追上来的安柔也在此时终于知道乐嫣醒来的消息，高兴得满脸开花，半点也顾不上辛苦了好久的皓都。

　　“太好了，县主您可算醒了。您都不知道，刚才您从回廊上掉下去的时候，奴婢的心都跟着掉下去了。要不是皓郎君接住了您，那么高的地方，怕是要摔断胳膊摔断腿的。不过现在也不能大意，等回了房，还是要叫医师来的。对了，皓郎君怎么把县主放下了？这还有挺远的一段路呢，你难道要县主自己走回去吗？”
　　安柔一见乐嫣无事，心里先乐开了花。但见乐嫣面色苍白，唇上毫无血色，甚至连自己站立都微微颤抖，立时又忍不住，把头扭过去，质问起了皓都。

　　原来是皓都接住了我。
　　乐嫣眨了眨眼睛，恍然大悟。怪不得她身上什么伤都没有，只是腿脚麻了些，连手都不似往常般冰冷，后背上还带着以前从未有过的温度。
　　甚至还有一丝陌生的气味。并不难闻，是一种古朴又深远的木香。
　　“原来是你救了我。谢谢你。”

　　皓都被转上来的安柔噼里啪啦地问蒙了，想要开口反驳，又听到了乐嫣的道谢，立时耳朵红了半片，手心也开始出汗，一张嘴，干哑得几乎开不了口。

　　“这是属下的本分，县主不必道谢。”皓都在心里斟酌了半晌，一开口，依旧冷硬如初，半点没有温度。也不怪乐嫣怀疑他是否对自己有好感，但凡换个人来，都不会这么和心上人说话。
　　似乎不想和人说上第二句。

　　“谢不谢的，咱们回去再说。这地方太阳大，风也大，还是早早回房，叫医师看了才好。”安柔满心劳累，这时候论什么谢的谢的，况且公主是他接住的，顺道送回来本就该当，倒是半途把人扔下，就着实不懂事了。
　　“县主，您能走吗？要不还是叫皓郎君把您抱回去吧。”安柔对着乐嫣一脸关切，心里恨不得给皓都两脚。没用的男人，这时候告一声罪，把人抱回去多省事儿。万一路上又晕了，他们两个，谁担得起这个责任。

　　“这个？”乐嫣动了动腿，是有点用不上力气。可要她自己开口，也着实有点不好意思。再怎么说，对方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而且还……
　　“啊。”

　　皓都被安柔这一撺掇，早生了两分莽气来，再看乐嫣犹犹豫豫，一副不好意思开口的样子，立时弯腰一抱，又将人抱回了怀里。
　　“县主搂好了。”

　　他怎么动作这么快？
　　乐嫣震惊地看着轻松把自己抱起，然后冷着一张脸，大步前走，半点没有费力的意思。他、他不是已经抱着自己走了许久，怎么还怎么轻松自如？难道自己这么弱小，一下子就被人拎抱起来了？
　　乐嫣深深震惊于皓都的臂力，完全忘了这人可能对自己存在非分之想。直到两人有往前走了许久，她再一次感觉鼻尖沾染了皓都的味道，方才觉出两人之间的暧昧和尴尬来。

　　刚才她人事不省，自然不会生出什么男女之间的旖旎心思来。可此时，两人挨着这么近，又不说话，安柔在后头越落越远，她只能听见皓都的心跳声，感受到他坚实的臂膀，自然也忍不住，满心里都只能想着一个他。

　　“刚、刚才的事儿，我都听见了。”乐嫣被这暧昧得气氛搞得头昏脑涨，忍不住，就想说点什么，“你真要处死那两个内监吗？”
　　皓都闻言连脚步都慢了些许。他低头看了眼怀中的乐嫣，一双眼睛水灵灵的，带着被保护的天真和纯善，一双睫毛扑簌簌地扇着，仿佛一对儿小扇子，直扇到了他的心里，连带着被质问的心虚、被厌烦的忧虑也都被扇走了。

　　“县主既然听见了，又何必明知顾问呢。”皓都其实并不喜欢杀人，只是习惯了做一把刀、一把剑，然后把自己磨得锋利无比，冷心冷肺。这样就只能伤人，不会伤己。

　　“我只是觉得，无论什么人做了错事，都不该叫其他有嫌疑的人，跟着受到牵连。宁可错杀，绝不放过。这都是庸人弄不清原委，辨不明黑白，方才想出的招数。我想，皓郎君被杜大人养在膝下，又教导多年，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乐嫣本来只是没话找话，但说着说着，就走了心，一时认真起来，竟然搂着皓都，差点就要坐起身来。

　　“县主的意思，我听明白了。不过你放心。那两个人，一个都没冤枉。说是一个进门，一个去茅厕，两人并无勾连。但若真是只有一个奸细，他发现自己被人出卖，心里最恨的，定然是出卖自己的人，而不是事情败露之后，抓捕的军士。”
　　皓都一边说一边暗暗观察乐嫣的神色。他还不知道，乐嫣到底听到了多少，之所以这么说，也是在故意试探她。
　　若是她从头看到尾，自然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意思。但若是乐嫣只听见了“杀人”二字，说不定还要追究细问，就算不问，脸上也对多些疑惑之色，不敢再多说。

　　果然，乐嫣听见这话，眼睛就不由自主往左边转了转，好像在回忆什么。很快，她脸上就多了些许恍然的神色，然后自己抿了抿唇，没有再多说。

　　皓都说的对。那年少的内监可是一眼都没看告发他的老内监，好像就没那个人一样。
　　若是易地而处，自己是那个潜伏在秦王府里的下毒之人，除非是自己的同伙，否则怎么能半点不恨出卖之人呢？必然是事先商量好了，知道若不舍弃一个，早晚两个都会被查出来，方才出此下策。

　　可不明真相、偶然路过的人定然不会想这么多，皓都又不与人解释。任谁怕是都要误会的。她乐嫣问了，也知道了缘由，自然不会多想。可要是换一个人，又不敢问，又不知道这后头的故事，多半只会腹议皓都冷血。长此以往，皓都的风评，必然是一降再降。

　　“那你为何不把事情也与手下说明呢？”乐嫣不解。难道名声不重要吗？

　　“这种事不需要明说。他们能把人带来，想来也是怀疑两人皆为奸细。不过不敢擅专，才寻我来定夺罢了。”万一有了错漏，也有自己这个上官来挡着。
　　皓都自嘲一笑。何必讲将万事都讲得明白。底下人的心思他懂，不过看破不说破。都是混口饭吃，他到底还有个杜大人样子的名头，能攀上世家贵胄，就算犯错，多半也不会丢了性命。
　　可那些跟着他的军士，就不一定了。

　　“原来如此。”乐嫣点点头，突然觉得这个男人的肩膀更宽广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