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猛将誓护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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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威卫大将军孙德昭负责洛阳城防务，在城外的营区有一个卧房，本来经常夜宿军营，不回城内的官邸。然而，自从他将假扮宫女的平原公主李檍从皇宫带去了官邸以后，他就尽量增加回家过夜的次数。
孙德昭总要在夜间巡视一遍城防才会回家，到家的时间不免都很晚了，但是李檍从不先睡，必定等他，也会为他准备宵夜。虽然，身为公主的李檍难免不谙烹饪，她却把她从御厨房弄到的一些食谱拿给了孙将军府的厨子，交代要照着做。
在饮食方面，由于李檍嫁过宋侃，算是嫁出去的女儿，按照传统并不需要在父孝期间茹素。不过，李檍为了哀悼父皇，决定在父喪三年之内不吃肉。她所谓的不吃肉只是不吃四脚兽类的肉。在唐朝，吃肉通常意指吃兽类的肉，吃鸡并不算在内。
尽管李檍自己暂时不吃红肉，但她给孙德昭安排的膳食却没有任何限制。于是，孙德昭一回来，即可享用类似宫廷美食的下酒菜，例如蒜泥调味的冷修羊肠（白切羊肠冷盘）、油香滑润的驼峰炙（烤驼峰肉）、扇形薄片的生鱼脍、红壳酥脆的光明虾炙（类似烤大虾）、，等等。如果他能够提早回家，又在事先派人送信通知李檍，那么，他的晚餐还会有葫芦鸡（整只炸鸡做成葫芦形状）或野猪炙（烤野猪肉）之类大菜。
用完美酒佳肴之后，就是孙德昭与李檍欢好的时光。孙德昭这一年虚岁二十七，尚在年富力强的阶段，加上体格极为健壮，因此比起年纪更轻却稍嫌瘦削的宋侃，在男女方面需求还要更高。孙德昭的鳏夫生涯原本很难熬，以致闲暇时，他宁可涉足风月场所而不回家，反正他的子女皆已送回家乡，交给老母代为抚养了。这一点特别令李檍庆幸：虚岁年方十七的自己不必做那三个孩子的后母，真是如释重负！
李檍生性明察秋毫，刚进孙将军府，不出几天，就看出了哪两个丫鬟曾为将军侍寝，而分别拿给她们一笔钱，把她们两人都打发走了。孙德昭对此毫无异议，一方面因为，他对那两名丫鬟并没有多么中意，只是偶尔冲动而已，从不曾打算提升她们为侍妾；另一方面，也由于李檍在男女方面很能满足他的需要，使得他认为，只要有公主一人就够了。
对于承袭父业而从军的孙德昭而言，能够得到天潢贵胄的公主，自是无比的荣幸。何况，这位公主还肯放下身段，配合他所有的喜好来取悦他，就连在经期也愿意用代替的方式来满足他，实在令他惊喜不已！
至于李檍与宋侃那段婚姻，孙德昭早就略有所闻，但从不对李檍提问。孙德昭天性具有武将的豪爽，觉得不相干的往事没什么好问，只管把握眼前的幸福。李檍同样不问关于孙德昭亡妻的任何事情，并听从了母后的教诲，在孙德昭面前只字不提宋侃，也没说出自己生下了霓儿的真相。恰好李檍仗着年轻，产后体型恢复了苗条的原状，孙德昭根本看不出她生过孩子。
有时候，李檍享受着孙德昭的热情，会忽然间忆起宋侃，暗忖不知宋侃现况如何？他父亲有没有强迫他另娶？然而在这种时刻，李檍总会提醒自己：别再想宋侃了！目前最重要的，莫过于紧紧抓住孙德昭的身心，并等待适当的机会，设法促成他保皇救国！
况且，李檍肯对自己承认：檍儿的任务可比母后容易多了———母后得要忍受蒋玄晖那一张龅牙的大嘴、那一脸油滑的笑容，而檍儿献身的对象，则是曾经拯救过父皇而引起自己暗中仰慕的英雄啊！如果不去回顾那段与宋侃的姻缘，其实跟孙德昭在一起，每一刻都过得很快乐，丝毫不必为了有所图而自我勉强，即可自动自发，使出浑身解数来迎合他...
大致欢愉的日子飞快流逝，转眼间，阴历除夕（西元905年阳历二月六日）就到了。本来按照惯例，孙德昭该要返回盐州五原（在后世的陕西省）乡下老家去与家人团圆。偏偏，他顾虑没有正式迎娶李檍，带她回家乡可要怎么解释呢？既要隐瞒李檍的公主身份，又要没名没份的李檍在孙家备受尊重，恐怕很难啊！孙德昭煞费思量，却怎么也想不出最妥当的介绍方式，只好干脆派人送信回家乡，讬辞奉圣谕要在年假期间留守京城，就待在洛阳城内，只跟李檍一同过年。
这是李檍生平第一个未能与家人共度的大年夜，亦是她父皇遇弑之后第一个大年夜，她难免无限感伤，也就无须刻意，自然而然流露出了她母后教她要表现给孙德昭看的柔弱姿态...
此外，李檍交给厨子的年夜饭菜单，故意完全仿照光化三年阴历除夕（西元901年阳历一月二十二日）在少阳院吃的那一顿。然后，在孙将军府的饭厅内，当仆人端来了以白切薄片的羊肉、鹿肉、猪肉、獐肉、熊肉拼成的所谓五牲盘，李檍就长长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公主？”孙德昭立刻关怀备至问道：“大年下，好端端的，为何叹气呢？”
“因为这五牲盘，刀工还真像御厨的手艺啊！”李檍低首敛眉答道：“从小，几乎每年过年，都有这一道五牲盘，只有凤翔围城的那一年例外。倒是被软禁在少阳院那个除夕，我哥哥苦苦哀求，还为我们求来了一顿过得去的年夜饭，也有五牲盘。”
孙德昭从未见过平日沉着自信的李檍如此哀怨自怜，顿觉十分心疼，连忙劝道：“公主别想那么多了！开心一点！”
“我也想开心一点！毕竟，我跟了你，一定要好好报答你把皇室救出少阳院的恩情。”李檍柔声回道，内心则有些难以置信：自己竟然果真放下了偏好逞强的性子，做到了母后指示的娇嗔...
“请公主千万别谈报答！”孙德昭深为李檍难得表达的柔媚言辞所动，而慷慨说道：“德昭承蒙皇恩，身居武职，为皇室铲除阉贼，乃是份内之事，何须公主回馈？公主遵照先皇遗诏，委身于德昭，才真是德昭莫大的幸运，理当由德昭多多为公主尽心尽力才对。”
“你这么说，可见父皇真有识人之明！”李檍甚感欣慰，粲然微笑道：“来，我敬你一杯！”
“应该是我敬公主！”孙德昭迅速回道，并且举起了酒杯。他眼看自己的劝慰生效，颇有成就感，而眉开眼笑。
由于李檍顾虑孙将军府的仆婢之中万一有朱全忠的眼线，她并没有在年夜饭席间再多说什么，只管频频为孙德昭夹菜。当她夹着一只烤鸡腿去给孙德昭时，她不期然记起了在少阳院那个除夕，父皇把母后夹给他的烤鸡腿转给了檍儿...
当下李檍双眼发酸、发热，却竭力忍着，以免让孙德昭看见她落泪。同时，李檍暗暗发誓：檍儿铁定会报杀父之仇！
满腔国仇家恨的李檍胃口欠佳，不但没碰她为守孝而不吃的五牲盘，也不太想吃别的食物。她只吃了少许黄米年糕、一只鸡翅、一块鱼鲊，再喝了一小碗酸菜鱼头汤，就停箸了。不过，她向来吃得慢又吃得少，并未让孙德昭察觉任何异样。李檍等到了孙德昭酒足饭饱，就扶着醉醺醺的他走进了主卧房。
刚进入两人世界，孙德昭立即照常动手宽解李檍的衣裳。然而唯有这一次，李檍予以拦阻。
“德昭哥！”李檍一本正经轻喊道：“我有话要对你说！”
“什么事？”孙德昭猛然间酒醒了一半，讶然问道。
“我想请问你，是不是就要让我这样，不明不白跟着你一辈子？”李檍含着轻微的怨怼问道，语气颇为宛转，简直令她惊觉：自己终究有一些母后的遗传...
“我———”孙德昭差点被问住了，想了一想，才略带尴尬答道：“公主这样不明不白跟着我，绝对不是我的本意啊！只是太后娘娘谕示，如果公开成亲，会招致梁王猜忌，这才让我悄悄把公主带回家来。”
“母后这种做法固然有道理，却不是长久之计，对不对？”李檍继续委婉问道：“你看，你没能带我回老家过年，就是因为，我们没有结为夫妻。你想不想正式娶我为妻呢？”
“当然想啊！”孙德昭由衷答道。
“那么，唯一的办法，只有除掉朱全忠，我们才能够放心结婚。”李檍尽量以温柔的声调直言道。
“什么？除掉梁王？”孙德昭惊问。这下子，他吓得几乎完全酒醒了，目瞪口呆。
“没错！”李檍轻轻点头应道：“弑君的真凶是梁王，想必你心中有数。倘若你锄奸保皇的初衷不改，我希望，你能再为大唐立一次大功。”
“为大唐———”孙德昭沉吟了一下，才郑重说道：“公主，请相信我，这些年来，我对大唐一直忠心耿耿。别的不提，就说我不负先皇所讬，护送了胡大人带小皇子到徽州去吧！那应当足以让公主确定，我不会卖主求荣。”
“是的，我当然相信你。”李檍确认道，接着敦促道：“就是信任你，才想要倚仗你再度锄奸保皇啊！”
“问题是，此一时，彼一时。”孙德昭坦白回道：“四年前，我跟几个志同道合的将领联手，算是有足够的兵力去放手一搏，突袭那些胆敢软禁皇室的阉贼。可是如今，我能找得到谁来合作呢？当初的伙伴一个个都被梁王铲除了。梁王势力太大了！我自己的兵力望尘莫及，而若是寻求联盟，又怕会遭到他们告密、出卖。那样的话，下场会非常凄惨！”
“你说得很有道理。我不能，也不想要求你去做毫无胜算的冒险。”李檍点头附和道，但随即探问道：“不过，要是你不明着讨伐他，对他来暗的呢？”
“来暗的？”孙德昭怔怔反问道。
“据我所知，梁王很信任你。”李檍很有把握答道：“下次他来入朝，你要是设一个圈套，他八成会跳进去。”
“这———”孙德昭迟疑了。他深思了一番，才咬牙答道：“好！为了大唐，也为了公主，德昭愿意！只不过，下次梁王到洛阳来的时候，或许时机尚未成熟。”
“怎么说呢？什么样的时机才算成熟？”李檍追问道。
“我必须等到有一天，梁王逼迫当今圣上禅位给他，那才是我采取行动的时候。”孙德昭沉声答道：“目前，他至少表面上尊奉大唐皇室。因此，暗杀他可谓师出无名，容易招来无谓的杀身之祸。”
李檍听孙德昭这么为他自己的安危盘算，倒是不以为忤，反而更加认定了，孙德昭的确有心要谋刺朱全忠，并非只是哄哄檍儿...
于是，李檍伸双手勾住了孙德昭粗壮的颈项，凑到了他耳畔，小声赞道：“我就知道，德昭哥最聪明了，一定会选最恰当的时机，用最有效的方式，为大唐除害！”
孙德昭被李檍捧得飘飘然，就趁着残餘的一点醉意，拍了拍胸脯，夸口道：“公主放心！只要我孙德昭还有一口气在，绝对不会坐视梁王谋夺大唐江山！我孙德昭敢对天发誓，即使拼了这条命，也要效忠大唐、保卫公主！”
李檍听了，感动得潸然泪下，流着泪去主动拥吻孙德昭。接下来，两人任由激情燃烧，直到倦极入眠...
两情缱绻的一夜过去，到了接近破晓时分，李檍从孙德昭怀中醒来，望见窗外天色在幽暗之中透着微亮，恰似孙德昭率兵解除少阳院禁锢的那个黎明，而且正好也都是大年初一。这带给了李檍满怀乐观的盼望，让她全心全意坚信：此生最仰慕的英雄，必将会再为复兴大唐创造一次奇迹...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猛将誓护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