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莉塔的妖精》xudi

59、第七幕（一）

　　太阳赶了个早起，为踏上征途的人们送行。

　　和昨晚一样，两个小帐篷外依旧门庭若市，大家还想看看初来乍到就搞出大动静的人，旧的回去新的带来，于是人比上一次还要多一些。可是当大家得知，这群新来者是打算出发去溶洞，又纷纷作鸟兽散。

　　期间还有人犹豫着是不是要加入，想了半天还是把脚缩了回去。这时他们的脑海中早就没了雷菲留下的英勇形象——这些在恐怖的龙面前都不值一提。

　　其他人会有这样的反应也情有可原，只不过更说明了溶洞一行乃当务之急。

　　最后出发的依旧只有罗莉塔一行。

　　出发前，得知消息的莫多特地赶来送行。

　　目送战士们离开，是战士公会的专员肩负的义务。就在今天之前，他已经做了不下数十次，几乎已经成了例行公事。看着莫多的表情，似乎能够体会到他的复杂思绪。毕竟之前送行的人们，最后都成了送别。没有人会对自己担任死神而欢欣鼓舞，但是莫多却必须坚强地站在这里，一次又一次地履行自己的职责。

　　“虽然已经说了很多次，就连我自己都觉得厌烦了...”他这么说道。

　　“但是...不，衷心祝各位好运，奥汀神与你们同在。”

　　对比这边的芙蕾，莫多似乎更像个神职人员呢...虽然行礼的手势弄错了，莫多的心意毫无阻碍地传递给了众人。于是在雷菲的一句“请煮好洗澡水”的回应下，众人出发了。

　　溶洞坐落于峡谷的尽头，所以要抵达那里，只需要沿着峡谷笔直前进，不用担心会迷路。大概经过了十分钟的路程，一行人走出了佣兵驻地。

　　感觉是如此清晰，那是因为视线变得开阔起来——在他们的面前，是一条横向的通路。

　　“朝东边的方向，就是王国的驻地了。”雷菲指了指方位，罗莉塔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并没有发现类似驻地的痕迹。果然是修建在相当远的地方。至于另一边自然是敌对的休伦方。

　　而溶洞的位置，就在两者中间。

　　一离开佣兵驻地的势力范围，土地就变得寸草不生，一眼望过去除了石块就是黄土，与先前形成了视觉上的反差，就像划定了彼此的边界一般——不能这么说，佣兵驻地本来就是为了出入溶洞而修建的，从形式上只能算是峡谷的延伸。

　　修建在这里，就像是告诉人们：“离开这里，就不是人类可以活动的地方了。”

　　没有植物，就连迎面的风都变得冷冽，划在肌肤上的感觉如同刀割。这就像是在发出“危险”、“闲杂人等不得靠近”的警告。

　　即便是行走都是如此危险，罗莉塔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本来就该如此吗？不，不是的。

　　虽然多少有些荒芜，这里曾经也是链接王国首都与边境城镇的通路。以前也一定有各式各样的旅队，抱着不同的目的走在这条道路上。即便是人烟稀薄，也断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般地步。而且，已经有无数条生命消失在这条道路的尽头。也许还没有死...只是没有人回来。

　　曾几何时的生命线变成了死亡之路。

　　龙的传闻只能说是源头。真正让这里变成“此路不通”的，只能归结于王国和休伦为了“龙”而分别派遣部队的行为。如果只是这样倒还算了，问题是两边像是约定好了一样互不干涉地定居下来，把道路从两边给堵上了。久而久之，“此路不通”就变成了“无路可走”，即便是为了暴利，决心拿勇气放在天枰上和龙对决的人，此刻也无计可施。

　　话是这样说，但是不可能有人会去找王国的晦气。为了赌上王国的嘴，让休伦也无话可说，只有把龙给打倒...别无它法。

　　如果运气够好，能够得偿所愿的话，荣华富贵也很容易就能到手，未来也不用犯愁，即便是去了另一个世界，英勇的事迹也会被做成诗歌和书籍，脍炙人口地流芳百世；如果点儿背，那就更简单了，全体一命呜呼，然后成为莫多口中“去的人都没有回来”名单中长长一串名字中的几个新墨迹。

　　以上都是建立在讨伐龙这个举动的基础上。但是罗莉塔不禁疑惑，为什么一定要讨伐龙呢？

　　虽然最早出现了关于龙的传闻，但是本该一同出现的关于“龙袭击行人”的部分，比之传闻更显得模糊不清，说到底龙是否真的从溶洞里飞出来，然后把商队连人带马咬成碎片？没有人知道。

　　如果只是感到恐惧，等到时间久了，大家发觉龙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凶恶，这一带自然会恢复正常。但是休伦迫不及待的来了。王国也紧随其后。

　　说穿了还是人祸，却要怪到天灾头上。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了吗？罗莉塔一边走，脑海中不断回想着这个问题。

　　可不可以去和龙说，“这里很危险，请它挪个地方？”

　　龙是极具智慧的生物，无论是绘卷中的描述还是它给人的印象都是如此。这么一想，确实也有能够和龙进行交流的记载。问题是，这些几乎都是虚无缥缈的传说，没有得到过确认。至于骑着龙到处乱跑的家伙，更是哪个国家都没有。实际做起来想必很难，万一龙听不懂，性子又不好，那下场就可想而知——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口吞掉，真是没出息的死法。

　　而且，既然这里是它的出生地，那就没有让它挪窝的道理——这和把人从房子里赶走一样。这么说来，会被吞掉还真是活该。说不定之前就有人抱有这样的想法，然后被龙当点心了吧。

　　退一步讲，即便这头龙（假定只有一头）听得懂人讲话（不能奢望罗莉塔听得懂龙讲话），又是从别的地方“搬”过来的...那也不好办。如果老窝食物多，气候舒适又没有猎人的话，即便是野狗也不会想到要“挪窝”。那么具备高度智慧的龙，必定有它这么做的理由。要说服一头胸怀理想，为了光明美好的未来而努力的龙自动放弃......那岂不是劝它吞了自己更干脆些？

　　结论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沟通。

　　罗莉塔不免有些丧气。但是想到接下来还要进洞探察，这副德行就糟糕了——于是她深呼吸了一下，又重新振作起来。

　　这一幕自然都落到芙蕾的眼睛里。她握住罗莉塔的手。

　　她一定是觉得自己在紧张、不安吧。罗莉塔回握住芙蕾的手，给了她一个“不用担心”的眼神，而且还嫌不够的补了一句：

　　“没关系。”

　　这时，走在最前头的雷菲停了下来，然后回头看着大家。

　　他的前方是一个洞口，光线在这里止步。窥探进去是仿佛没有尽头的黑暗。

　　众人停下脚步，目光全都朝里面探了一下，然后退回来。

　　雷菲像是宣告一般，用平复的语气说道：

　　“我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