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城录》猫大虫

2、洛神/弓弩

　　迷迷糊糊一夜，寅时没到，如星就被县衙外的一阵嘈杂声吵醒了…

　　“我有事要见知事大人！…”

　　“知事大人还在内堂休息…”

　　“恳请小大人你帮我通传一声…确实是……”

　　如星听见声音后赶紧披外衣下床，看见薛祥根本也没有要醒的意思，回身轻带上门，去外堂穿好官服…

　　“外面何事？……”如星向进来通报的一个小衙役问道

　　“是我们县里的画师王芳…”

　　“那个宁波里最有名的画师？”

　　“是，大人，就是他”

　　“他说昨天夜里他夫人杀人了…”

　　小衙役答道

　　“杀人了？”

　　“回大人，他就是这么说的”

　　“你让他去正堂等我，我即刻就去……”

　　“是，知事大人”

　　小衙役退下后，如星一边往外走一边心下寻思，这个王芳他是知道的，之前也派人来送过拜帖，王芳以画仕女闻名，他的画千金难求，不同于其他乡绅土豪直接送银子来，王芳的拜帖做的十分清雅，上面还有他亲自画的梅花图，写的也只是想请知事大人去府上品茶赏花而并无其他……

　　“知事大人～！”

　　一进正堂，如星就看到了这位画师王芳，没想到此人如此年轻，应该不到而立之年，一副彬彬有礼文弱的书生模样，一见如星就立刻起身行礼，可能因为紧张，两只手不停的交叉搓着：

　　“知事大人，内子她……她杀人了…”

　　如星心下想，这样一个知书达理的谦谦君子，如果不是遇到天大着急的事儿，是绝对不会这样失态的……

　　“事情是这样的，小的有个徒弟叫张福，平日里沉默寡言，可昨天夜里可能是多喝了几杯，他知道我去省城进货不在，心生歹意，想侮辱内子，于是内子慌乱中用我交给她保管的□□把张福给杀了……”

　　如星一直锁着眉头认真的听他陈述事情的经过

　　“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夜里事情发生后就有家仆去省城给我报信，在下不敢耽搁就连夜赶了回来，一大早就来衙门和知事大人禀报了…”

　　王芳恳切的说道

　　“尊夫人现在在哪？”

　　如星问道

　　“回大人，内子她现在正在府内，知事大人，内子她年纪尚小，受惊过度，现在还惊魂未定，所以才没能够一同前来…”

　　“大人，内子她会被定罪嘛？她是因为太害怕才一时……”王芳追问道

　　“如果事情的原委真如您刚所说，尊夫人是为了保护名节而杀人，那么根据律例尊夫人她不会被定罪…”王芳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那把□□哪里来的？”

　　“那是去年的一位外地画商，想买我的画，我这个人本来也不爱和不认识的人打交道，可是那个人把价钱加到了双倍，最后还附加送了我一把□□，我知道这个是朝廷禁品，所以特意交给我夫人让她代为保管，可谁知道最后竟……，早知道就不该要这个祸害东西，哎……”说到这里王芳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走吧…去你府上看看…”煌如星道

　　………………

　　王府

　　王芳的府上虽然宅子不算太大，但是处处摆放和布置的都很考究，很是典雅，一看就是文人宅邸，一进大厅，一副巨幅的仕女图进入到如星的视线内，画中的仙女身影隐没在河水之上，手持一把团扇，轻轻回眸，姿容出尘绝世，巧笑倩兮，明眸善睐，虽是素衣却仍绚丽夺目，就好像天上的仙女一般……

　　“这……这个是洛神图吧？”煌如星沉吟片刻道

　　“嗯？……大人知道？嗯，是的，回知事大人，这就是在下照曹植诗中所描述的洛神画的洛神图……”

　　“难怪您的画千金难求，这洛神可以和顾恺之的洛神赋图媲美了吧…”

　　“知事大人您过奖了，其实画洛神是我从小学作画时就有的梦想…”王芳回道

　　“世间大概没有如此的女子吧……煌如星不禁感叹道…

　　“多谢大人的夸赞，不过这幅洛神确实是有原型的，她就是……内子……”

　　王芳说话的同时，煌如星转身看到了他身后的女子，在看见她脸的那一刻连煌如星也惊呆了，那张脸几乎和画上的洛神一模一样，几近完美，如果说唯一的不同，可能就是身后这位女子的眼神，那眼神中充满了于她年龄不符的坚定和一些说不出来的东西…

　　“夫人您能讲讲当时的经过嘛？”煌如星问道

　　王夫人讲的经过大抵和王芳一致

　　“夫人会用□□吗？”

　　“嗯，我家老爷教过我，本来那□□也是他不在家时我防身的”

　　………………

　　“嗯，之前的事您说的都合情合理，就是有一件事我不太明白…”煌如星问道

　　“夫人当时为什么要连射数箭呢，这不像是慌乱之中自卫，倒像是一定要把他置于死地……”

　　“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只记得血，有血流出来，我就都不记得了……”王芳立刻走过去拍着夫人后背轻声安慰

　　“知事大人，这个案子可以结案了嘛？”王芳转过头问煌如星

　　“尚不能结案……”

　　“不能？”

　　“嗯，……”

　　“………………”

　　刚回到县衙煌如星远远就看见县衙门口围着一群人，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姑娘被几个衙役围在中间…

　　“走开，走开，知县大人是不会见你这种娼妓的，知道吗！”小姑娘怀里抱着一个布包，还是很执着的站在那…

　　煌如星见状直接快步走了过去

　　“何事？”

　　“您就是知事大人吗？”

　　“正是，…你有何事？”

　　“知事大人果然真真是这么俊朗的一个玉人儿，传言诚不欺我！”

　　“都说您貌比潘安，潘安我没见过，不过要我说，潘安也未必及得上您的风采，您这样的人物若是去了我们那，可都是不用给银子的……”

　　那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可说话却极为露骨轻佻，那双芊芊玉手也不自觉的攀上了煌如星的胸口……

　　旁边的小衙役看傻了眼，还没他们等反应过来，煌如星已经不动声色的用两根手指拨开了那小姑娘的手：

　　“姑娘你到底有何事？”

　　“哦，我叫花娘，红袖招的姑娘…”看他如此不解风情小姑娘只得说回正事，煌如星眯着眼睛听着

　　“我今早听说张福他死了？”花娘道

　　“你认识张福吗？”煌如星问

　　“张福他一直和他家的女主人不和，不过要说强迫女人这种事，倒不像他这种人能做出来的……”

　　“是么？何以见得呢？你们是熟人？”

　　“嗯，他来红袖招就找我，最近他和我说还会有一笔钱替我赎身，可惜啊，这个短命的死了…”

　　“你和张福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如星问道

　　“大概半年前吧，那时候他天天来，有一天张福带了一个布包给我，让我替他收着，说是放在家里不安全，我以为什么宝物，等他走了，打开一看，就是一件女人的衣服，上面还有污渍…”

　　“那衣服你带了吗？”

　　“带了，就是这件”

　　花娘打开手里的包裹，一件衣服出现在如星面前，如星一惊，这正是他刚才看到的画中洛神穿的那件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