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肆》林大袅有

40、EYE（十四）

　　“……”

　　“他这不是犯病，而是心脏受到攻击了。”

　　……

　　“这很奇怪。莫是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如果真有人故意伤他，那不可能没人察觉到。少艾发出尖叫之前，我与贝拉一直待在客厅，并没有看到任何可疑人物进入别墅。”

　　……

　　“顾，你别着急，冷静一下。我知道你很担心他，但你必须认清目前的情况。咳咳咳，你别这么抓着我，很痛。听着，你要冷静。冷静下来了？听我说，莫的情况……简单地说，就是有人往他的心脏上捅了好几刀。”

　　……

　　“顾，你还好吗？还要继续听吗？好吧……按理说常人受了这种致命伤，是不可能有机会活命的。可他身上还带着‘X’病毒！这种病毒太奇怪了，在刀刺穿了心脏的那一刻，心脏没有发生爆裂，反而被这种病毒激发了另一种功能，心脏在自行修补！这简直就是神迹！难以置信！

　　“现在莫已经脱离了危险期，你可以放心了。只是，我们找遍了他的全身，却没有发现任何刀伤，就连擦伤也没有。那他的心脏到底是怎么受的伤？顾，你看，检查报告上的图片……他的心脏分明被人捅伤了。嗯？顾，你还好吗？”

　　……

　　“顾，顾？顾！喂，你别吓我？顾？！”

　　“顾守！”

　　“……”

　　挂在墙面上的时钟发出沉重的敲打声，狠狠的打在了裴丧的头上。

　　裴丧觉得自己好像晕过去了几秒，他撑着墙壁，轻轻推开梅丽莎，虚弱道：“谢谢，我没事。”

　　梅丽莎心有余悸：“你刚刚看莫的检测报告的时候……那模样真是吓死我了。”

　　梅丽莎扶着裴丧走回病房，艰难将人送到床边后，见裴丧依旧紧锁眉头，梅丽莎安抚道：“你放心。莫的伤势真的不严重。以防万一，还是得留院观察一段时间。之后会把人送回来的，你不用太担心。”

　　“他的病情……”

　　“你放心。私人医院动用的都是信得过的人。”梅丽莎道。

　　裴丧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他认真道：“梅丽莎，‘谢’字太轻，若以后你有需要，可以找我帮忙。”

　　梅丽莎笑：“好，我不会客气的。”

　　裴丧道：“少艾还好吗？”

　　梅丽莎收起笑容：“不太好。你应该知道他的情况，他对血腥场面非常抵触。当时我跟贝拉都急着送莫去医院，忽视了他。等贝拉回头照看他的时候，人已经陷入癫狂。”

　　裴丧深吸一口气：“我应该在家的。”

　　梅丽莎道：“这不是你的错。顾。你不能把所有责任归到自己身上。贝拉正在照顾他……他迟早会好起来的。”

　　裴丧揉了揉太阳穴：“但愿如此。对了，我来的时候好像没有看到罗伊，你都快忙成陀螺了，怎么不让他过来帮帮你？”

　　梅丽莎皱眉，疑惑道：“罗伊？什么罗伊？”

　　裴丧回答：“你的助手罗伊。”

　　梅丽莎更诧异了：“我的助手一直是罗伯特啊。顾，你真的没事吗？”

　　裴丧心下一突，垂眸道：“是吗，或许是我记错了。我……感觉我头有点晕，可能需要躺一会。梅丽莎，其他事情就拜托你了。”

　　梅丽莎仍是一脸担忧，裴丧的声音里有某种情感让梅丽莎心里感到发冷。

　　梅丽莎咕哝一句“真的没事吗”，见劝不动裴丧，便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应道：“好。交给我吧。”

　　“咔——”她关上房门，转身离去。

　　【004？你怎么了？】系统立刻弹出文字面板。

　　它不理解裴丧为何突然爆发出这么浓烈的情绪。

　　要知道裴丧刚死里逃生，可这家伙眼里没泄出半分活着的喜悦与庆幸，反将自己的真实情绪藏在心底。系统本想夸004很会掩饰隐藏自我，但它哪里料到——裴丧看完心脏刺伤报告之后就变成这幅模样。

　　不担心自己生死，反而关注别人，真是个怪胎。系统想。

　　裴丧没理系统，梅丽莎一走，他紧绷的身体一下子就垮了下来。裴丧默默咬紧牙关，好似他在承受难忍的剧痛。他身上的伤口全部都愈合了，伤口不在身上，而在别处。

　　裴丧在心里道：“是他替我挡了胸口的那五刀。匕首刺入心脏的位置……我不会记错的。”

　　如果莫丞同没耍手段挡下那几刀，他已经死在“罗伊”手上了。

　　裴丧面无表情，忍着心口上细碎的痛楚，在心里又道：“当高位者这么闲的吗？他不惜动用这种手段救我，将我受到的致命伤转移到他自己身上去……救我没有任何好处，难不成把死囚犯当成玩具吗？再者，因为我的缘故，他又是撞人又是挨刀的……”

　　啧，每次剧情任务遇到我，他就会变得这么倒霉吗？

　　裴丧恨不得啐口唾沫淹死安排剧情角色的系统。随后他又想到，进入剧情选择角色极有可能是那个男人自己做出的选择，不由搓了搓自己的脸。

　　不管怎么说，不管出于何种目的救我，都是这个男人救了我一命。裴丧想。我欠他一条命。

　　正想着，他的眼前蹦出文字面板。

　　【004，既然莫丞同没死，你得抓紧时间继续完成任务。】

　　“……”

　　【004，知道了吗？】

　　裴丧嗤笑一声，没理它。

　　系统：“……”

　　裴丧走到莫丞同的病房前，少艾站在门旁，在门前机械式踱着步子，贝拉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一脸倦色。她的左手抓着不停走动的少艾，小声劝导。可少艾不为所动，嘴里喃喃着稀奇古怪的话语。

　　裴丧道：“贝拉，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带少艾回去？”

　　少艾听到裴丧的声音，立刻停住了脚步，显得既安静又可怜。

　　贝拉无声叹气：“可算是停下来了，顾，正如你所看到的，他不听劝，目前似乎只听你的话。”

　　少艾好似没感觉到有两束目光注视着他，他无措的抓着裴丧的衣角，眼里好像含着泪。

　　“顾，你还好吗？你的脸色好苍白。”贝拉道。

　　少艾听到此话，也抬头看着裴丧。

　　“我没事。”裴丧朝少艾温和一笑，他摸了摸少艾的脑袋，轻声安抚他几句，然后对贝拉道，“带他走吧。他需要好好休息。”

　　“我会照顾好他的。”贝拉朝裴丧微微鞠躬，牵着贝拉，两人道别离去。

　　裴丧将视线收回，他盯着病房，犹疑片刻，推门而入。

　　病人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裴丧凝视着床上的莫丞同，眼里带有审视。

　　系统不知道莫丞同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这是他与裴丧的第二次相逢。

　　在上个剧情里，裴丧电话留言给路五谷时，系统单凭数据分析，认为004对剧情人物存有不舍，甚至发言嘲笑裴丧。

　　——裴丧不舍个屁。

　　裴丧俯下身，将病人露在外头的手放进被子里，心想：一次是意外，二次是巧合，下次任务可别再让我碰到你了。小骗子。

　　莫丞同的手刚放在被窝里没多久，又不老实探出头。

　　裴丧有点发困，白日上课，下午又经历生死搏斗，怎能不困？他索性搬来一张椅子坐在床头，另一只手握着病人不老实的手，在心里默默嘀咕：见鬼，睡觉都是一个德行吗？这么不老实？

　　他正想着，门口忽然传来几人交谈声。

　　裴丧微微侧过头，房门被人无礼推开。紧接着，清朗的声音响起：“我擦，队友，结果你还是进医院了呗？”

　　裴丧：“……”

　　他突然就不困了呢。

　　张诺大步迈进病房，他的身后跟着梅丽莎。张诺瞥了眼莫丞同，目露好奇，但感受到某位的眼神，便乖乖收了起来。

　　他朝裴丧微微点头，扬着灿烂的笑脸：“真巧。”

　　裴丧：“……”

　　巧个鬼。

　　裴丧眯起眼睛：“你怎么进来的？”

　　张诺道：“嘿嘿，想进来就进来了。我的身份不一般，他们不敢惹我生气。”

　　裴丧皱眉：“除此之外？”

　　张诺：“……”

　　张诺：“我跟这位漂亮的医生姐姐说，我跟你是旧识。”

　　梅丽莎紧跟其后，她一脸严肃：“顾。”

　　“梅丽莎。”

　　梅丽莎瞥了张诺一眼，微微一笑：“之前听希安说这话时我还半信半疑的，不过……顾，看你的样子，你确实认识他。”

　　裴丧点头：“算是朋友。”

　　梅丽莎若有所思，她的目光在两人流转：“好吧。看来你们有话要说，那我先去忙了。顺带提醒一句，这是病房，说事情的话最好还是出去说。”

　　裴丧应了一句，梅丽莎转身轻轻的关上了门。

　　待脚步声消失在门口，裴丧这才开口：“你跟踪我？”

　　开门见山。

　　张诺轻咳一声掩饰尴尬，他避开裴丧的目光，试图解释：“算不上。今天和你碰面后，心里开始变得很不安，我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派人调查你的行踪。哪里想到你跟我见面之后就直接进医院了。收到这消息，你说我能不慌嘛……”

　　张诺拍了拍胸膛，继续道：“我打听到你在这儿就立马赶过来了。还好莫希安跟梅丽莎认识，跟邓艺也好交代。话说……出事的是这小子，不是你？”

　　裴丧：“可以这么说。”

　　张诺眉头一扬：“嗯？看你的表情……难不成你碰到了入侵者了？唔，我听系统说他的危险程度高达双A，是惹不起的大佬。遇到这人，只能跑。跑不了就活不了……等等，难不成你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裴丧：“嗯。”

　　张诺竖起大拇指：“牛逼。”随后他松了一口气，“不过还好。幸好你没事……”

　　裴丧打断他的话：“张诺，我有事情问你。”

　　张诺笑道：“好啊好啊，尽管问……”

　　裴丧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你为什么会知道我是任务者。”

　　张诺脸上的笑容一僵。

　　裴丧继续道：“说实话，我与你初次交流的时候，我就一直有两个问题。张诺，你是怎么知道我是任务者的？”

　　张诺不敢直视裴丧，而对方等着他回答。

　　张诺面露烦躁，他挠了挠自己的头发，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双腿交叉。许久，他无奈道：“有些丢脸……咳，我赊账了，利用系统的赊账功能兑换了所有任务者信息。”

　　“赊账？”裴丧难得露出茫然的神色。

　　张诺点头，好似觉得那是理所应当的：“对啊。难道你的系统不提供这项服务吗？”

　　“……”

　　【……】

　　裴丧冷淡道：“是吗，我没问过。”

　　问个屁。一个一系统不把对方给气死就不错了。还提供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