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天使》水奈明何

25、雨

　　车子的事件过去不久，却没有过多的渲染。一切都那么安静，文家装作不知道，当然我也装作不知道。
　　真不明白，随便一辆车，一个人就这么消失，温子若却不闻不问。
　　我继续扮演着卓文希的角色。
　　这种人生如同戏文，成或不成，全靠演技。
　　在同样漆黑的夜晚，我坐在窗前，望着窗外同样冷清的月光。
　　一个星期后，我正式进驻文家旗下的一家小公司新城，像是所有的继承人一样，开始学习打理家族业务。
　　我推开那扇大门，那扇据说象征我身份的大门。
　　公司听说来了上层董事会的皇亲国戚，都上下紧张。我被一帮议政大臣领着走在路上。
　　“公司上月营业额上升百分之三。”
　　“本部门以工作效率至上要求职员……”
　　我懵懵懂懂地听着上下的报告，想起小时候买过的泡泡糖。开始甜的发腻，而后越来越无味的感觉。
　　疑窦骤起。他们一遍一遍重复着告诉我，似乎是为了表明本公司完美无缺，而我只需要好好睡大觉。
　　我不动声色地在桌上点头微笑，直到结束时抬头看到部门经理那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在这个私人兵团里，文家当然不会是唯一的企业战士，这里或多或少都有人与人的关系牵绊其中。而我的身边，当然会围着许多人，这些人的脸上，又总是会堆着忠心和讨好的笑容。
　　但事情就是这样，我首先得确定，我在这帮人眼中，到底是什么。或许，从他们转过身去，似笑非笑的眼中，就可以得知一切。
　　我不过是个上面派来的年轻女子，而我这种身份的人，不是公子哥，就是一帮没有事情做的家伙。好吃懒做又没什么能力，还占着高高在上的位置，对着手下发号施令。
　　瞎折腾。我静静地想。
　　一切错在我文氏独女的身份上，在不适当的时候，出现在不适当的地方。
　　公司的问题，当然不会告诉我。否则，他们这帮经理的饭碗要往哪里搁？
　　离开公司的时候，天开始下起雨来。
　　有辆豪华的轿车停在公司楼下，静静等着我。我自然认识，如果时至今日，我还不知道自己将要和会面对什么样的人，那我未免太傻了。
　　只需要一眼，便不会遗忘。
　　“温先生。”我敲敲车窗对他说道，“找我有事？”
　　他随手示意让司机打开车窗。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如果没有事情，就不能来找你？”
　　我看了一眼表，眼神冷淡，“五分钟。”
　　“卓文曦，”他淡淡对我说，“上车。”
　　车子开出去的时候，我好像看见街角有人，戴着黑色头盔，骑着机车，穿过人群。
　　我保持着沉默，这个时候，发言权总是要给主动的一方。
　　他却没有多说话，车子朝我家的方向驶去。
　　“上次的事件，希望你没有过多受到惊吓。”他打破沉默，然而却只是这句话，“名都不会对客人出手，这是惯例。”
　　“你对我真是客气得惊讶。”我笑笑，“温先生，你的话，不该是这样吧。”
　　以你的实力，你根本不用顾忌那么多。
　　“这十年间，名都已经触及了各个角落，”我接着说道，“文家也不例外。温先生，我今天看过资料，就连新城，多多少少都有你明里暗里的股份。”
　　这个世界上，斗争是永恒主题。有钱人和□□一样多。没有鸽子，也会有乌鸦。
　　他只是微笑。
　　“我不想和你绕弯子，温子若。”我看住他，认真地说。
　　听到我叫他的名字，他微微有些讶异，但却没有过多震惊，他侧过头看着我，一副有兴趣欣赏我表演的样子。
　　“如果你要我的命，拿去就是，”我说道，“绕来绕去，我很困扰。”
　　“我要你的命做什么？”他失笑。
　　我沉默，这个场景，上次已经重复过。问来问去，都在原地。
　　“我无法被列入朋友考虑范围之列？”
　　我沉默。
　　他见我不说话，招招手，司机转入另一条路。
　　“到哪里去？”
　　他但笑不语，“作为补偿，请客吃饭，当然要找个安静点的地方。”
　　我一直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往往他出现的地方，都是这样呼风唤雨的排场。我甚至不知道，那个夜里，我好像有对他有那么一点点了解，但是很快却又发现原来根本从未认识过这个人。
　　我们被安排在最名贵的厢房里，安静宽敞的房间，侍者为我斟上不知名的美酒，璀璨的灯光下，我又闻到他身上的淡淡桂花香，这一瞬间，我几乎迷失，他优美的线条在灯光下显得尤其明显，仿佛散发着不经意的柔和气质。
　　“这里人很少。”我说道。
　　“本来不想找这里，不过这里比较安静，更适合说话。”他架起双手。
　　“有些话不是开门见山更好一些吗？”我说。
　　“是的，开门见山。”他笑笑，“你想要什么，卓文曦？”
　　我一下子愣住了，这么没来头的问话，要怎么回答。什么意思？我要什么？难道问你要三个愿望？
　　“你想要什么答案？”我抬起眼来看着他。
　　他不作声，轻轻看着高杯里的红色溶液，“问问而已，你可以随便回答。”
　　可恶，到这个时候还装个毛线。
　　“哦，那个答案可多了，”我恶作剧地说道，“三个愿望。”
　　“说来听听。”他放下酒杯。
　　“第一我要三个愿望，第二我要三个愿望，第三，再给我三个愿望。”我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你很贪心。”他笑了，好像觉得很有趣，“酒不是这样喝的，喝太多不好。”
　　“怎么了？身为名都集团的老板，连几瓶酒都请不起？”我按铃叫侍者，“满上。”
　　“卓文曦？”
　　我打断他，“还有，以后请我吃饭记得，这些什么规矩的少来，不然，我宁可在路边吃碗阳春面。”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我并无恶意，”温子若说道，“希望你明白，以我的能耐，要对付你并不费力。”他顿了顿，仿佛在努力寻找词语，“我并不希望你牵涉其中。”
　　“知道知道，你们都有很多秘密，如果知道其中一个，就会被打入十八层修罗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我扬扬手，“既然不愿意说，今晚你就闭嘴吧。”
　　清醒的人永远比较倒霉，我就是其中一个。
　　见我一杯一杯地灌着，他伸出手制止我。
　　“你喝太多了。”
　　“为什么不呢，反正欲望无穷无尽，永远看不到边际。”
　　他但笑不语，喝了一口酒：“卓文曦，你身为继承人，知道文家的打算？”
　　“文家要选合作公司，这是我权力之外的事，”我说，“怎么，你有兴趣和我们合作？”
　　我总算明白为什么职员总讨厌下班时分遇上老板，谈来谈去，都是公事。
　　“你呆的新城不过是很小的一家，”他放下双手，“你知道西城实业？”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呢，温蜘蛛同志。
　　“西城正面临危机，除非能争取到注资的机会，否则它无法坚持到年底，”温子若说道，“啪”，他做了一个倒下的手势。
　　“你要怎样？”
　　“卓小姐，那是文家最大的公司。”温子若说。
　　我的脸色有些苍白，这些事情，我又如何知道。
　　我有些眩晕和恍惚，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
　　“除非名都注资，不然文家不会有另一个机会。”温子若交叉起双手，“当然，无论文家有没有机会得到注资，西城实业都会是名都的。”
　　他看向我的眼睛，我志在必得。
　　除非有一种可能。
　　“这算什么？心理游戏？”我脸色微微有些潮红。
　　“条件不会改变，只要你答应，文家我可以全力支持。”
　　“你什么意思？”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
　　“我说过，我对你有些兴趣。”温子若闲闲地说道。
　　沙沙的音乐声中混杂着他低低传过来的声音，他说：卓文希，这一切会如你，和文家所愿。
　　我不语。
　　之后的日子里，那辆名贵的房车就经常性出现在一个地方，而且风雨无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