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攻小故事合集》风烟挽

13、故事十三

　　1.

　　百年前，
　　贺樾认识白衣的时候，他还是十六七岁的少年，白衣也还不是那个与世无争的谪仙人落霞峰的峰主。
　　彼时是师尊将他领进了门，师尊喜静，落霞峰弟子也只有白衣一人，添了贺樾才多了几分生气。

　　师尊年纪大了，为求突破总是闭关，每次寻他不见，久而久之也就习惯性去找白衣了。
　　“师兄，你知道这里哪里可以找得到吃的吗？”
　　“我与师尊二人都已辟谷，落霞峰并无厨房倒是忘了你需要吃五谷杂粮。
　　今日我先带你去外门的食堂。”
　　彼时的白衣一身月白色的衣裳眉眼如画的模样镌刻在少年的心上当是一眼万年。

　　2.

　　然后呢，后来落霞峰上多了一块菜地，养了几只鸡鸭，用木头和茅草搭建起来一个简易的小厨房。
　　贺樾的厨艺还算不错，做了菜总要邀请白衣品尝，即便贺樾清楚他的大师兄或许并不需要。但是修炼枯燥乏味，人食五谷杂粮这才算得上烟火人间。
　　白衣陪着贺樾用餐，却并不多用，只说贺樾的厨艺好。
　　“师兄啊，这世上有人以剑入道，有人以丹入道，你是以什么入道的？”
　　“剑道。”
　　“那你觉得我适合什么道？以食入道怎么样？”
　　白衣:……
　　你若是能，也不是不可以。

　　3.

　　之后的每一次逢年过节，贺樾总是会缠着白衣到镇子上去瞧热闹。
　　正月初一的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上元节的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
　　中秋的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那时候的贺樾不叫白衣师兄，为了方便称之为哥哥:
　　“哥哥，你尝尝看这个糖油果子。”
　　“哥哥，这个纸鸢你会放吗？我教你啊。”
　　“前面有杂耍的，我们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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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衣纵着他的时候目光总停在少年人的身上，眼含笑意的模样他应当是高兴的吧？

　　4.

　　不知经历了多少个春秋冬夏寒来暑往，在白衣的鞭策下，贺樾终于筑基。
　　跟着师兄弟们一起下山游历，白衣到底是不放心也跟了去。
　　“师兄弟们会保护我的。”
　　“到底不是一个师尊，他们不会上心。”
　　“可……”
　　“没有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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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游历途中他们遇上最难缠的却是合欢宗的长老，看贺樾的眼神就像是看见了什么天材地宝一般，说什么也要把贺樾抢去合欢宗。
　　也幸好白衣在，没让他们得逞，
　　在合欢宗那群人叫嚣着白衣不识货，炉鼎体质比什么天材地宝都要稀罕，是绝佳提升修为的工具的时候，贺樾是紧张的，却不是害怕。
　　白衣虽然将那些人打了回去，却也受了伤，他并不知道小师弟的体质，第一时间知晓也怕觊觎的人太多不敢多作停留，连夜便将贺樾带回了落霞峰。

　　“此事，师尊可知晓？”
　　贺樾沉默不语那便是承认了。
　　“为什么不告知与我？”
　　“师兄。”贺樾的语气里带着点委屈，我不告诉你，只是怕你用异样的眼光看待我，也怕你用旁人看我的那种眼神看我。

　　“我若是早就知晓便不会急着让你下山游历，你知道你这样的体质会有多少人觊觎吗？”
　　“他们说，我这样的体质天生适合用来做他们提升修为的工具。
　　若是师兄想，也可以……”
　　“你是人，不是工具。
　　还有，我不想。”白衣脸色尚有几分苍白，起身拂袖而去踏出了贺樾的屋子，留了一句，“我去找长老们问问有没有掩藏你体质的办法。”
　　贺樾看着门口出神，心中好似有什么东西发了芽。

　　5.

　　在贺樾拜入落霞峰的第十七个年头，宗主将白衣叫了过去谈了几个时辰，白衣回来之后也闭了关。
　　师尊下山游历，
　　而白衣交代了贺樾许多事便开始闭关，而落霞峰上仅存的那一点烟火气也没了。
　　枯燥而乏味的生活一天天过着，贺樾能做的只有修行，不知年月也不清楚什么时候他也不需要那些食物果腹了。
　　他在等师兄出关，可师兄却像是闭死关似的毫无动静。
　　贺樾选择了剑道，可等师兄出关的时候却已经转修了无情道。
　　原先的温润变作了冰冷，仿佛对世事毫不在意对自己也不再关心。
　　贺樾的心沉了下去，密密麻麻地泛着疼却不知道该如何质问他为何这样做。

　　6.

　　自那时起，师兄在落霞峰上的日子很少，
　　闭关或是游历，
　　不知是太过勤勉的缘故还是相较于剑道或许他本身就适合无情道呢？
　　便是有些元婴长老也是比不过白衣了，真不知他是如何从剑道转为无情道的。

　　这样的日子太过难熬，
　　贺樾终于忍不住问出口了:“师兄，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你就这般讨厌我吗？”
　　非得这样做。
　　白衣的眼眸冷淡看不出情绪，任由他拽着衣袖最后说了句:“我也喜欢你。”
　　“师兄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贺樾只想要一个答案而不是搪塞，若是喜欢又怎么修得成这无情道。
　　贺樾不再寻求答案，或许是这落霞山上关于白衣的痕迹太多，也选择了下山游历。

　　7.

　　等再回来，是那一场修真界的浩劫之时。
　　贺樾原以为他会忘记白衣，可时间过得愈久，思念愈浓，再看到那熟悉的眉眼时再也忍不住的泪意扑进了白衣的怀里。
　　等再回来时，他的大师兄已是合体期，半步渡劫，如此速度便是惹得整个宗门甚至整个修真界艳羡。

　　生死存亡之际，素来隐世的宗门也入了世。
　　他的师兄急着离开出去送死。
　　即便贺樾知晓宗门的护山大阵和结界在唇亡齿寒的时候也护不住他们，却也不想白衣去当这出头鸟。

　　“白衣，你是神吗？还肩负拯救天下苍生的重任，不惜牺牲自己？”贺樾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也叫了他的全名，终于在他那冰冷的目光中败下阵来，“我忘了，你就是神，冰冷无情，俯视众生。”
　　“我跟你一起去。”贺樾颓然道。
　　“这么多年你不好好修炼，你去什么，还是跟师尊一起待在这里吧。
　　这世上身负气运之人不在少数，可惜不是你我，不过我眼光好，收了两个徒弟都算是成器。”老头一捋胡须直接将贺樾拽回了落霞峰。

　　8.

　　“贺樾，你别怪你师兄，当年占星长老占卜到数十年后修真界将有一场劫数，九死无生。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遁去其一，是为变数。
　　而你师兄是那唯一的变数。”老头略带无奈神色和认真的说辞那样有可信度。
　　这世上的生灵皆有欲念，若是真的无欲无求又何来这一劫数，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的是最蠢的。

　　“非无情道不可？”贺樾嗤笑。
　　“就跟你是天生炉鼎一般，白衣他天生就适合修无情道，当初他没那么选后来却不得不那么选。
　　本身修无情道便比别的路数来得快一些，白衣更是一日千里。”
　　“那他一定很成功吧？还差一步之遥便可以渡劫飞升了。”
　　“人非草木，又岂能无情。道是无晴却有晴。”老头子叹了口气。

　　“你当我真不知修无情道的人一旦动情轻则道心破碎，重则入魔？”贺樾想信却又不敢信。
　　“他对我有情，对宗门有情，对天下苍生有情，对你更是有情。
　　我原以为他修不成的，也许是天道给了一线生机。
　　你们不如结成道侣，若有一日白衣道心破碎，便同你行双修之法。
　　虽然你这炉鼎不堪大用，但到底要好过白衣一个人修行。”
　　贺樾:……
　　你这老头，我拜入你门下当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9.

　　数十年的游历与苦修，贺樾如今的境界也不低，相较于白衣却有些不够看了。
　　如今回了宗门，相较于外界的动荡这里更像是世外桃源一般，也不清楚白衣何时回来。
　　为了能站在他身边，而不是他身后，贺樾如今像是疯魔了一般不眠不休。
　　有很多话他还想问白衣，能做的却只有等待。

　　10.

　　“我对苍生有情，你亦是其中之一。”这是白衣回来后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对他多年前作出的回答。
　　贺樾的心剧烈的跳动着，又重复了记忆中重复了无数遍的那句话:“我喜欢你。”
　　“听见了。”
　　贺樾却自动将这句话听作了我爱你。

　　后来的后来啊，
　　是白衣固执的想跟贺樾结成道侣又再更进一步，
　　贺樾跟个贞洁烈男似的誓死不从:
　　“你当我还是当年的傻子吗？即便你骗过了天道这种事也是不能做的，做了还算是修无情道吗？”
　　“无妨，可以双修。”
　　“可我不想当炉鼎。”
　　“双修功法是对双方都有益的。”
　　“你真当入魔是那样好玩的吗？”
　　“让我蹭蹭。”
　　“哥哥，那你让我蹭蹭不进去？”
　　“好。”
　　“……”

作者有话说

　　作者是丈育，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