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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谈虚情枉称真爱,行恶事偏假好心 ...

  •   我坐在书桌前,面前摊着一本《安娜·卡列宁娜》。但那为爱情所困的绝望妇人暂时得不到我的关注,因为我正在打电话。
      “别担心,你的汉语说得很好,你来中国很快就可以适应,先别急着打退堂鼓呀。”
      “真的吗?”电话那头,我的朋友小爱热切地问。
      “真的,而且如果父母允许的话,你可以干脆在我家住一段,这样我就能好好招待你了。”
      “哦!太好了!和绿萍住在一起!彼得罗夫会嫉妒死我!”她格格笑着。
      我笑着摇了摇头。彼得罗夫是我们舞团的一个男演员,他对我有些特别,我知道他或许有几分想和我发展恋爱关系的想法,但我并不想一直留在俄罗斯,所以只是回避。
      “好啦,我知道你不喜欢彼得罗夫,你在上海是有男朋友的,是不是?我只是开开玩笑。”
      “……没有,别瞎想,我暂时还不想谈恋爱,太分心了。”我说。

      不,我有,汪绿萍是有男朋友的。
      爸爸不是已经说了吗,“不要让楚濂白来咱们家一趟”;妈妈不是和楚伯母相谈甚欢吗,而楚伯母又那么期待我“成为她的女儿”。
      那么我还能选择别人吗?又或者,我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所以我和楚濂就“在恋爱”了,所以楚濂处处以我的男友自居时,我并未否认。
      楚濂是我们的青梅竹马,楚家又是汪家的至交,他们早就盼着一桩儿女婚姻升华这段感情了,如果我不应承,爸爸,他是不是还会去逼迫丹蘋和紫菱,像他逼迫青荇那样?
      而且,楚濂他,也还不错,不是吗?他一表人才,他成绩优异,他狠下力气追求我,尽管大部分时候那种追求更像是专断的安排和控制,尽管他以打乱我的生活节奏、以让我配合他为荣,尽管他和我在一起最快乐的时候是被别人以艳羡的目光注视着。但,不管怎么说,只要顺着他,他会是一个温柔可亲、神气活现的好恋人,等我的舞台生涯结束之后,有如此伴侣在人生路上遮风挡雨,也算不错。
      ——在听到楚濂和紫菱的谈话之前,我是这么想的。

      说真的,我不怎么执着与至真至美的爱情:大凡是活人,相处中总会有摩擦,总会有分歧,我们三姐妹之间尚且如此,何况是半路出家的陌生人。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只要基础的观念一致,婚姻是可以做到相濡以沫的。
      这对我来说就够了。
      所以我可以坦然地与楚濂谈论我对结婚的观念,因为我相信,恋爱是可以经营好的。

      然后我便听到楚濂那透着无奈的声音。
      “……我们俩的绯闻本来就只是长辈一头热撮合起来的,她不会对我有那么深刻的爱。”
      “……爱情来了谁也无法强迫,这也不是绿萍的错。哦,我又怎么会料得到呢!我们从来很少在一起的,再说,青荇和丹蘋也总是捣乱,我以为她也或许只是要跟我开开玩笑……”
      原来,在他眼里,可以经营的恋爱,就是“撮合起来的”,就是“不深刻的”,就是“开开玩笑”。
      而且,他竟然能够堂而皇之地声称“我们很少在一起”,那么,或许之前那几天那些硬要接送我上下班,不请自来打乱舞团排练的人,都是平行世界的他吧。
      我不觉得悲伤,也不想愤怒。
      我只觉得好笑。
      在丹蘋说要“捉奸在床”的时候。

      楚濂,楚濂,你竟如此的无耻,如此的自私,你竟能如此驾轻就熟地编造谎言,欺骗那些想对你付出真心和真情的女孩子,你竟能如此的轻视你童年的玩伴,予取予求,把我们视为待售的商品。
      或许,我早该明白的,楚濂就是这样的人,一个自大又自我的大男子主义者。
      初中时那次斗殴,不就是铁证吗?

      不得不说,丹蘋像足了母亲,一样的眼里揉不得沙子,一样的交友广泛,一样的火爆脾气,一样的刚强果断。在人生的各个阶段,丹蘋拥有的这几样特质,都在帮助我们认清楚濂为人上起到了重大作用。
      丹蘋朋友众多,所以她能听说楚濂在初中同学面前拿我们三个吹牛;丹蘋性如烈火,所以她在听说过这件事后立刻去跟楚濂打了一架。
      还叫了人助阵。
      那么楚濂吹了什么牛呢?
      哦,他只不过是吹牛说自己有三个女朋友,想选谁就选谁,罢了。

      最后我们彼此道歉,风波就此平息。然后,我们陆陆续续离家求学,楚濂便渐渐消失在我们的生活中。
      我早该知道的。
      童年的大哥哥,再也不存在了。

      我阻止了丹蘋。
      其实,即便我挑破了这种不正当关系,父母也不会责怪我。首先,汪楚两家的联姻本来就不是强制行为,楚濂在有恋爱自由的情况下,先主动追求我又出轨紫菱,过错完全在他;其次,我是父母的女儿,与只是朋友的楚家人比起来,我的终身幸福至少比一段友谊要重要。
      可我还是没有挑破。
      为了紫菱。

      紫菱,我的小妹妹,我那有些古怪念头的、自卑的小妹妹。
      青荇和丹蘋没有戳穿这件事,是想让我置身事外,再好好让紫菱长个教训。我明白她们的想法,更理解她们,紫菱多年来没有底线的任性足以磨光所有姐妹之情。
      紫菱,她长久地以“丑小鸭”自居,可在内心深处,她渴望着战胜我们。她用“掠夺”来实现这种“胜利”:小的时候,她用哭闹“赢走”我们应得的礼物,用哭闹“迫使”妈妈把我们打扮得一模一样,然后沾沾自喜,自以为“赢得”了独特性,成为了汪家的“独一无二”;现在,她长大了,发现自己仍然无法在家庭以外的地方获胜,所以她要“夺走”楚濂,她要“战胜”我,以彰显她的“胜利”!
      所以她不会放开楚濂。
      但,就算如此,紫菱终究是我们的妹妹。至少,我决不能放任她被欺骗。

      如果我现在就抽身离开,虽然保全了我自己,可是紫菱就能光明正大的和楚濂在一起了——和那个确信自己可以在我们姐妹中间挑挑拣拣的人渣在一起!
      楚濂会不会像骗我一样骗她?会骗到哪一步?而紫菱又会因此受到多大的伤害?
      我不敢赌。
      所以我宁愿敷衍着楚濂,维持“正宫”的身份,至少我还有足够的身份把楚濂从紫菱身边拉开,至少我能阻止紫菱被骗到最不可挽回的那一步。
      这是我作为长姐不可推卸的责任。

      ·
      紫菱溜进我的房间时,我刚刚挂掉电话。
      她穿着雪白的睡裙,披散着卷卷的黑发,小脸上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神情。
      她把头靠在我的肩上,我轻轻地抚弄那黑发。小时候,她不许我这样摸她,怪罪说这是她长不高的罪魁祸首,那时候她小学二年级。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紫菱,”我忽然说,“一个小秘密,和我的工作有关,你要猜猜看吗?”
      她干笑,神色中有显而易见的紧张。
      “好绿萍,我猜不出来!”

      我紧挨着她坐下,她下意识地微微躲闪了一下。我便压低了声音,用最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她,轻轻地说,
      “我最好的朋友也要调到上海来了,而且,我想让她在咱们家住上一阵!”
      不是我要和楚濂订婚,也不是我要和楚濂结婚,她毫不作伪地因为我的话高兴起来。
      紫菱,她还是友爱姐姐的,至少,在不涉及楚濂的事情上,她真心为我高兴,并且,十分慷慨大方。或许,紫菱是被家庭和我们局限住了,如果她离开家庭,出国去留学,或许能够打开视野,有脱胎换骨的变化。
      我老调重弹,劝说她好好学习。
      “可是,绿萍,其实,说到底,我并不一定非要出国,我也并不想出国。”
      “我的世界已经很大了,大得够我骑着马到处驰骋了。”
      她的语气坦然,甚至有些自得。

      “你永远那么不务实际,”我张大眼睛,希望能够让她意识到我在强调什么,“紫菱,你不能一辈子生活在童话里。”
      ——你早晚要进入社会,不会永远都有人偏袒你呵,我被惯坏的小妹妹,到时候你该怎样自立,你该怎样谋生?家庭不可能对你的一生负责任的!
      “或者,生活在童话里的人是你而不是我——只不过你是生活在一个‘现代的童话’里而已。”
      她没心没肺地笑嘻嘻,话里隐隐有所指代。
      ——你又想指代什么呢?是想告诉我,所谓成功不过只是他人的看法,所谓事业不过是过眼云烟,我的一切奋斗,和你的白日梦一样,不过是又一个幼稚的“童话”,人生只有及时行乐才是唯一的真理?
      ——你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回答呢?是不带感情的“人各有志”,还是卑微的“果然只有紫菱的想法才是对的”?
      我在心底叹息。
      “我听不懂你的话。”
      我说。

      “他们说,不知道你到底喜欢陶剑波呢?还是楚濂?”
      躺在床上,紫菱侧过头,悄悄地窥探我的神情,故作镇定。
      “他们在商量你的终身大事呢!”
      ——哦,爸爸和妈妈,他们还被我蒙在鼓里,以为我和楚濂已经大有进展了。想想未来他们知道我被楚濂欺骗的场景,他们该有多么伤心!失掉了女婿又失掉了朋友!
      ——剑波,唉,我连累了他。他是个很好的朋友,实际上,我们并无暧昧,他近期的频繁造访,只不过是为了舞团。
      坐直了身体,我用双手抱住膝。
      “我还在想呢。”我敷衍道。
      她滚到我的身边,不依不饶地推着我,
      “告诉我嘛,绿萍,你到底喜欢谁?是陶剑波?还是楚濂?告诉我!姐姐!”
      她的声音因为急迫而颤抖,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的语气已经接近了逼问。
      ——你为何如此紧张?你是在害怕我说出我深爱着楚濂吗?你在害怕你和楚濂的地下恋情会伤害到我吗?那么你何必进行这场恋爱呢?你不正是在“我和楚濂交往”的背景下与他交往的吗,尽管这关系是“长辈撮合起来”的!
      微笑着,我弓起膝,把下巴放在膝上,透过半掩住脸的长发,静静地望着她。
      “这关你什么事呢?紫菱?”
      我问。

      她猛摇头,掩饰得那么拙劣。
      “你对他们两个都不错,我实在不知道你喜欢的是哪一个?”

      “如果你是我,紫菱,你会喜欢谁呢?”
      ——是满足私欲,夺取姐妹的恋人,还是守住底线,选择重新开始?
      她被问住了,睁大了眼睛。我想,她在心里的答案一定是“选陶剑波,把楚濂留给我!”
      当然,她不敢说,所以她就这么呆呆地看着我。

      我知道,所以我笑了,以掩饰她那快要崩溃的伪装。
      “问你也是白问啊……你还小呢。”
      她扑在我身上,脸贴在我背上,不依不饶地咕哝着。
      “我不小了!我、我都已经十九岁,都成年了!可以谈恋爱了!……告诉我嘛,绿萍。”
      ——看来,她今天是打定主意要从我嘴里问出我喜欢哪一个了。
      两个我都不爱,我谁也不要选。
      如果是丹蘋,一定会这么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可是,我不行,至少现在不行,我必须抓紧楚濂女友这个身份,这是我阻止紫菱陷下去最后的手段了。——童年的经验证明了父母在管束紫菱上有多么的无力,何况楚濂在他们那里的伪装一时也难以拆穿,何况,即便有这个身份在,紫菱不一样投入了楚濂的怀抱?
      唉,紫菱,我知道你期盼着我选择陶剑波,这样你就能够名正言顺的和楚濂在一起,可是,这楚濂绝非良人,他只不过是仗着多年的交情,诱骗了懵懂无知的你。他和费云帆,根本就是一路货色,即便我不选择他,我也不能眼看着你就这样被他欺骗。
      我托着腮,遮掩自己眼底的冷意。
      “紫菱啊,紫菱……你真要知道吗?”我低问。
      ——明知道我们正在“恋爱”,为什么你还要从我口中问一个确定的回答呢?如果我说楚濂,你心里不会好受,而如果我说了剑波,我岂不成了在恋爱期间出轨的“恶人”?
      还是说,难道你希望的就是这个?我“主动出轨”,然后顺理成章的跟楚濂分手,由你取而代之?
      “是的。”

      微笑再次出现在我的脸上,甜蜜的、洋溢着幸福的、热恋中的微笑。这并不难,既然我能演好恋爱中的吉赛尔和葛蓓莉亚,我也能演好恋爱中的汪绿萍。
      好吧,紫菱,既然你想听实话,既然你那样信任楚濂,那么,我便告诉你楚濂嘴里的实话好了。
      “我想,我已经确定了……我是说,我已经确定了我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爱人,而且,上天也已经把他赐给了我。”
      我放松身体,把视线投向台灯那朦胧的光晕,声音里充满幸福。
      “那个人,他应该是我的知己。”
      我一直渴望有个知己,从我还是一个小女孩,却知道姐妹迟早会分开的时候起,我就渴望着有一个知己,一个明白我的志向、理解我的事业、支持我的奋斗的知己。
      他能像青荇和丹蘋那样,做我生命中的另一个自己;他能理解我对舞蹈的热情,不会以让我放弃舞蹈为荣;他会包容我对事业的野心,而不是与父母一样逼迫我赶紧从俄罗斯调回上海,只为了“方便照顾家里”;他会愿意与我共渡难关,而不是在我透露要把企业留给妹妹时无意识地流露出急迫的神色……
      “……我们可以在各自的领域努力工作,建立一个团结而和谐的家庭,他会在我年轻的时候照顾家里,让我能在最好的年纪安心跳舞,等我跳不动了,我们就交换职责……”
      我说不下去,这根本是我的实话——可惜是实现不了的实话。
      我便只是叹息。

      “哦,绿萍,你的计划非常完美,可是,万一他们不愿意支持你跳舞怎么办?”
      紫菱的声音让我再次回到现实。
      我的声音愈加甜蜜,
      “不会的,紫菱,他们既然爱我,追求我,想必他们已经充分了解了我。”
      ——是的,紫菱,如果他真的爱我,他就会支持我,而实际上,他的所作所为已证明了他根本就不支持我有事业。这正是你该意识到的——如果他不支持我,当然他也不会支持你。想想吧,紫菱,你也有你的梦,当你的“文学梦”危及了楚濂的“自尊”,你难道不会变成下一个我?
      “……他不是那种人。”我微笑着。
      ——不,他就是那种人。

      “我是说,万一呢,你知道,没有男人愿意被女人压一头的。”
      “怎么会呢?我们又不做同一份工作,哪有什么高低之分呢?而且,如果他真的只是因为觉得比不过我就不再爱我,那么只能说明他从一开始就不爱我,他爱的只是一个可以屈从他,表现他尊严的玩偶而已。”
      “你未免也太不给他……面子了。”
      ——女人就该比男人弱,这是什么荒谬的说法?紫菱到底受了楚濂和爸爸多少错误影响?
      “男人的面子是自己挣的,又不是我给的。”
      ——何况,一个只知道把自己无能的愤怒转嫁给妻子的丈夫,我要来何用?!
      “怎么会不是呢,你要是老是那么厉害,万一……”
      我的心狠狠地一颤。
      ——所以,一切都是我的错,对吗?小的时候,我必须让着你;长大之后,我必须让着楚濂,原来,我竟没有优秀的资格!原来,楚濂的移情别恋,是可以归责在我的优秀上的?是了,为什么不是,你不就是这么把你的失败归责在我们三个身上的吗?!
      ——这就是你想做的吗,紫菱,对一无所知的我炫耀你靠示弱和攀附得来的战利品,炫耀你那充满封建腐朽气味的人生准则,然后在你和楚濂的事情败露那天,用今天发生的一切,给我以致命一击!

      一瞬间,回忆走马灯般掠过我的脑海。

      ·
      那是刚上初中的紫菱。
      那时我因为放假回到了上海,楚濂带着我们两个一起在郊区公路上骑自行车,久别重逢,我们两个有说有笑,越骑越快,忽然,只听见紫菱一声惨叫,等我们掉头回去,她便已经躺在山坡下,身上沾满泥土和草叶,惨兮兮地啜泣。楚濂扑过去扶,却被她狠狠地推开。
      “紫菱,疼不疼?”那时的我问。
      “……身上不疼,心疼。”那时的她答。
      她坚持不要我们搀扶,只是对着翻倒的自行车哭,只是听着我们懊悔地一遍又一遍向她道歉,说我们不该忽视她。回去时我坚持带她去了医院,谢天谢地,她没受什么伤,身上连一块淤青都没有。

      后来,还是同一个假期,我们去一个山谷观光,人流密集,我要她和我一起走,她不肯,要她和楚濂一起,她也不肯,走在我们前面,更不肯。我们只好放任她走在我们背后。
      过一道桥时,意外又发生了。
      当我们回头去看时,紫菱已经卡在了吊桥的钢索与栏杆之间,脸色煞白,双眼含泪,脚下就是湍急的溪水,景区工作人员正小心翼翼地把她从上面解救下来。
      我们挨了一顿骂,对这惊魂一刻后怕不止。
      而紫菱,已经蹦蹦跳跳地忘记了一切恐怖。
      “下次不可以再这样走边边了,紫菱,太危险了,这次真是吓死我们了!”那时的我说。
      “可是!好刺激嘛!”她大声笑着嚷道。

      她买了好多透明的水晶珠子,一颗一颗地穿起来,一根一根挂在窗前,说,那是她的一帘幽梦。
      “你不觉得这珠帘很美吗?别有一种幽雅的情调?你真不觉得它美吗?”她问。
      我本想提醒她做一做暑假作业,她的学业已经滑落到危险的边缘,可是父母刚刚就紫菱的补习班爆发的争吵让我迟疑了。
      于是,我只是说。
      “是的,仔细看看,它确实挺有味道的!”
      她瞥我一眼,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这是中国的传统美。”她自言自语。
      “珠帘,珠帘,珠帘,我的一帘幽梦。”
      之后,她初中和高中的学业,便在珠帘摇晃闪烁的幻影后,在长长久久的倚窗沉思中,在父母两头拉扯的争执中,彻底堕落下去。

      珠帘,楚濂;珠帘,楚濂。

      或许,在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把楚濂放在了我们三个姐姐之上了。至少,从结果来看,那时的她已经在用实际行为阻止楚濂把注意力从她身上移开了。可悲的是,我竟现在才意识到;可笑的是,那时的我竟以为那个对象是我自己。
      我以为是年龄引发了生疏,我以为是地理隔绝了感情,我以为是我们不够关心紫菱,才导致了那些暗中的怨恨和使坏——尽管紫菱对我们的抵触从我们未离家之前便有征兆,我仍然宁愿认为,是我们的错导致了我们与紫菱之间那层“可悲的厚障壁”。
      ——直到此刻。

      那种可笑的感觉再次回到我的心头,冲走了忧虑和痛心,我笑了起来,感觉那些感情正顺着心头的某个破口流失,流得干干净净。
      就在这一刻,我以前所未有的清醒态度意识到,紫菱,我的小妹妹,彻底地拒绝、背叛、抛弃了我们。

      ·
      “假如,”她问,惴惴不安的神情连瞎子也看得出来,“绿萍,假如他真的不向你告白呢?”
      “不可能的。”我坚定地回答。
      “我是举例!”她追问,
      “假如他……假如是你误会了那个人,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你怎样办?”
      ——误会?你还想把责任推给我?
      我笑了,望着她,成竹在胸,深信不疑。
      “没有假如。”

  • 作者有话要说:  *骑自行车和吊桥的部分化用自台湾版《一帘幽梦》电视剧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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