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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至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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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抄至百度百科。
(1)天下有至乐无有哉?有可以活身者无有哉?今奚为奚据?奚避奚处?奚就奚云?奚乐奚恶?
夫天下之所尊者,富贵寿善也;所乐者,身安厚味美服好色音声也;所下(2)者,贫贱夭恶也;所苦者,身不得安逸,口不得厚味,形不得美服,目不得好色,耳不得音声。若不得者,则大忧以惧,其为形(3)也亦愚哉(4)!
夫富者,若身疾作,多积财而不得尽用,其为形也亦外(5)矣!夫贵者,夜以继日,思虑善否(6),其为形也亦疏(7)矣!人之生也,与忧俱生。寿者惛惛(8),久忧不死,何苦也!其为形也亦远(9)矣!烈士(10)为天下见善矣,未足以活身。吾未知善之诚善邪?诚不善邪?(11)若以为善矣,不足活身;以为不善矣,足以活人。故曰:“忠谏不听,蹲循(12)勿争。”故夫子胥争之,以残其形(13);不争,名亦不成。诚有善无有哉?
今俗之所为与其所乐,吾又未知乐之果乐邪?果不乐邪?吾观夫俗之所乐,举群趣者(14),誙誙然(15)如将不得已,而皆曰乐者,吾未之乐也,亦未之不乐也(16)。果有乐无有哉?吾以无为诚乐矣,又俗之所大苦也。故曰:“至乐无乐,至誉无誉(17)。”
天下是非果未定也。虽然,无为可以定是非(18)。至乐活身,唯无为几存(19)。请尝试言之:天无为以之清,地无为以之宁,故两无为相合,万物皆化。芒乎芴乎(20),而无从出乎!芴乎芒乎,而无有象乎!万物职职(21),皆从无为殖。故曰:天地无为也而无不为也。人也孰能得无为哉!
所属分类:至乐
【注释】
(1)活身者:全生保身的方法。
(2)下:与“尊”相对,尊为所追求的价值,下即否定性价值。
(3)为形:保养身体。
(4)愚:不得“所尊”即忧而惧,此为“所苦”之事,对保养身体无益,所以说愚蠢的。
(5)外:苦身疾作的目的是为了富积财物,还是为了保养身体,如果为了保养身体,苦身疾作本身就是在伤害身体,不是与目的正好相反吗?所以说“外”,即目的和手段是相反的。
(6)否〔pǐ〕:不善。
(7)疏:疏远。言“贵者”的夜以继日,思虑善与不善,也离保养身体的目标更远了。
(8)惛惛〔hǔ〕:糊涂,神志不清。长寿和“与忧俱生”的人生是矛盾的,“久忧不死”是一件痛苦的事,所以说是糊涂。
(9)远:求寿就久忧,所以也是自相矛盾,目的和手段越来越远。
(10)烈士:即儒家所讲的杀身成仁舍生取义的人。
(11)吾未知善之诚善邪?诚不善邪:善有两意,前一个“善”字指儒家的“善”,后两个“善”字指价值。
(12)蹲循:如逡巡,退却之意。
(13)子胥争之以残其形:吴王夫差接受越王勾践的求和请求,伍子胥认为勾践的求和是越国的阴谋,苦谏夫差,因而被赐死。
(14)举群趣者:举,都。趣,同“趋”。世俗生活中所有的人都奔往所乐之处。
(15)誙誙〔kēng〕然:坚定的样子。
(16)未之乐也,亦未之不乐也:既不以为乐也不以为不乐。
(17)至乐无乐,至誉无誉:有乐则有忧,乐与忧共存,如东西之相反而不可以相无。所以,乐之极至为无乐,因为只有无乐才能无忧,这样就可以达于至乐之境。
(18)无为可以定是非:是非并没有同一的客观标准,“彼亦一是非,此亦一是非”,随人所命,既然如此,就不如以“无为”的态度,任万物自行去区别是非。
(19)唯无为几存:几,近似,差不多。即只有无为近似于至乐活身之道。
(20)芒乎芴乎:即老子的“恍兮忽兮”,形容无形无象的大道。
(21)职职:繁多。
【译文】
世上到底有没有“至乐”境界呢?有全生保身的办法还没有呢?现在应当有何作为?以何为依据?回避什么?定位在哪里?趋就什么?舍弃什么?喜好什么?厌恶什么?
天下人最崇尚的就是富有、尊贵、长寿、声誉;最喜爱的就是身体安逸,美味佳肴,服饰漂亮,色彩艳丽,音乐动听;人在价值上所否定的是生活贫穷,地位低下,夭折和坏名声;最苦恼的是身不能安逸,口不得美味,没有漂亮的衣服,看不到艳丽的色彩,听不到悦耳的音乐。如果不能得到这些,就大为恐惧,这样的养身方法岂不是太愚蠢了吗?
富有的人,为了财富而劳心劳力抓紧做事,但聚积财富却不能尽数享用,这是求养身于外了!高贵的人,夜以继日,费心劳神地分辨善与不善的界限,这和养身也根本不沾边!人一生下来,就和忧虑同在。长寿的人稀里糊涂,长久地处于忧愁之中而等死,何等苦恼啊!这样地养身健体,与原初的设定,相距更远了!殉名之士为天下人所称道,却不能保全身的性命。我真不知道这种所谓的善到底是善呢,还是不善?如果认为是善,却连自身都不能保全;如果认为不善,它的确是又成全了他人。所以说,忠诚劝谏人不听,那就退身不强争。伍子胥因为强谏而遭受残害,然而如果不谏争,他也不会赢得声名。这样说来,这善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呢?
现如今流行方式和兴趣爱好,我也不知那是不是快乐。我观察那些流行的兴趣爱好,大家似乎都在成群结队地赶时髦,一个个坚定果敢的样子,好像无法停止似的,而他们都以为乐不可支的事情,我却认为并没有什么可乐的,然而也没有什么不可乐的。到底这快乐是有还是没有呢?我认为“无为”才确实是可乐的,可是流行的观念却又认为那是大大的痛苦。我认为:“最高的快乐就是无忧无乐,最高的赞誉就是不褒不贬。”
天下的是非确实是难以确定的。即使这样说,“无为”却可以决定是非。最高的快乐是让自己活下来,也只有“无为”才能勉强可以达到这一目的。我们不妨试着讨论一下:天正是由于它的无为才得以清虚,地正是由于无为才得以安宁;所以天和地二者的无为结合起来,万物才都得以生发出来。恍惚暧昧,我们不知道它们究竟是从何而来!暧昧恍惚,它们似乎没有一定的形象!然而万物是如此众多繁杂,它们都在“无为”中生长出来。所以说,天地是无为,又是无不为的。人啊,谁能得到这“无为”的真谛啊!
庄子妻死,惠子吊之,庄子则方箕踞(1)鼓盆(2)而歌。
惠子曰:“与人居,长子老身(3)死,不哭,亦足矣,又鼓盆而歌,不亦甚乎!”
庄子曰:“不然。是其始死也,我独何能无概然(4)?察其始而本无生(5);非徒无生也,而本无形(6);非徒无形也,而本无气。杂乎芒芴(7)之间,变而有气,气变而有形,形变而有生。今又变而之死。是相与为春秋冬夏四时行也。人且偃然(8)寝于巨室,而我噭噭然随而哭之,自以为不通乎命,故止也。”
所属分类:至乐
【注释】
(1)方箕箕踞:叉开双腿坐着,其形如簸箕。
(2)鼓盆:敲击瓦盆。
(3)长子老身:为你养大了孩子,自己的身体却老了。
(4)概然:慨然,慨叹哀伤。
(5)无生:未曾生下来时候。
(6)形:形质,人没有生命之前当儋也没有形质。
(7)芒芴〔hū〕:恍惚迷离,亦真亦幻的神秘状态,是从无到有转化的中间环节。
(8)偃然:安息的样子。
【译文】
庄子的妻子死了,惠子来吊,庄子正叉着腿坐在地上敲击瓦盆唱歌。
惠子说:“你和老伴过一辈子,她为你养大了孩子,自己却衰老了,现在人家死了,你不哭也就够了,却在这里敲着瓦盆唱歌,这不是太过分了吗!”
庄子说:“不是这样的呀。她刚死的时候我岂能不悲伤!然而推究起来,她最初本来是未曾有生命的,不但没有生命,而且本来也没有什么形质可寻;不但没有形质,而且怕是连精气也没有。她在那恍惚迷离的状态中,一变就有了气,气再变就有了形,形再变才有了生命。现在又由生而变成了死,这就像春夏秋冬四季运行一样。现在她还安安稳稳地睡在天地之间,而我在旁边嗷嗷地哭不停,自以为这是对不懂天命的表现,所以就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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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离叔与滑介叔(1)观于冥伯之丘,昆仑之虚(2),黄帝之所休。
俄而柳(3)生其左肘,其意蹶蹶然(4)恶之。支离叔曰:“子恶之乎?”
滑介叔曰:“亡,予何恶!生者,假借也。假之而生生者(5),尘垢也。死生为昼夜。且吾与子观化而化及我(6),我又何恶焉!”
所属分类:至乐
【注释】
(1)支离叔与滑介叔:虚拟人名。支离表示忘形,滑介表示忘智。
(2)冥伯之丘,昆仑之虚:虚,同“墟”,土丘。冥伯之丘喻杳冥之境。昆化之虚喻遥远渺茫之处。
(3)柳:通“瘤”。
(4)蹶蹶然:惊恐而耿耿于怀的样子。
(5)假之而生生者:指生于左肘之瘤。生生,指人借物而生,而瘤子又借人体而生。
(6)观化而化及我:观化是一种超越的说法,因为只有超越出这个世界,才可以观这个世界之“化”。化及我即长了瘤子是一种在我身上体现出来的“化”。
【译文】
支离叔和滑介叔在冥伯之丘和昆仑之墟“观化”,这都是黄帝曾经休息过的地方。
突然,滑介叔的左肘上长出来一个瘤子,他显得非常惊惧不安,好像很厌恶这个瘤子。
支离叔说:“你厌恶它吗?”
滑介叔说:“不,我为什么要厌恶它!人的身体不过是假借众物合成而已。假借而生之身体又生出瘤子,不过是尘垢罢了。死生好比是昼夜交替。况且,我和你来这里是要观察造化的运行,化到了我的身上,正好借机仔细看看,我为什么会要厌恶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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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之楚,见空髑髅(1),髐然有形(2)。
撽以马捶(3),因而问之,曰:“夫子贪生失理而为此乎?将子有亡国之事,斧钺之诛,而为此乎?将子有不善之行,愧遗父母妻子之丑而为此乎?将子有冻馁之患而为此乎?将子之春秋故及此乎?
于是语卒,援(4)髑髅,枕而卧。
夜半,髑髅见梦曰:“子之谈者似辩士,视子所言,皆生人之累(5)也,死则无此矣。子欲闻死之说(6)乎?”
庄子曰:“然”。
髑髅曰:“死,无君于上,无臣于下,亦无四时之事,从然(7)以天地为春秋,虽南面王乐,不能过也。”
庄子不信,曰:“吾使司命(8)复生子形,为子骨肉肌肤,反(9)子父母、妻子、闾里、知识,子欲之乎?”
髑髅深矉蹙頞(10)曰:“吾安能弃南面王乐而复为人间之劳乎!”
所属分类:至乐
【注释】
(1)髑髅:死人的头骨。
(2)髐然有形:髐然,头骨干枯的样了;有形,有似生人形貌。
(3)撽以马捶:用马鞭敲打。撽,敲打。捶同“箠”,马箠即马鞭。
(4)援:牵,拉过来。
(5)累:牵累、负担。
(6)说:同“悦”,愉悦、快乐。
(7)从然:随便自如的样子。
(8)司命:主管人生死的神。
(9)反:通“返”,归还。
(10)深矉〔pín〕蹙頞:矉通颦,皱眉头。頞同额。蹙为皱,皱着眉头,愁眉苦脸的样子。
【译文】
庄子到楚国去的路上,看到一颗人头骨,虽干枯却仍有如活人的一般形貌。
庄于用马鞭敲打着骷髅,盯着它问道:“先生是由于贪图享乐,放纵qingyu,做了违法乱纪的事情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呢,还是遭遇亡国之战,被斧钺诛杀而变为现在这个样子?或者你是做了坏事,怕给父母妻子留下耻辱而羞愧自杀在此地?还是你因为不堪挨饿受冻的折磨而变成这样的呢?也许是你年事已寿终正寝,也许遇到什么变故才身首异处来到这里的吧!”
就这样说完了话,庄子拉过骷髅,枕着躺下睡了。
半夜时分,骷髅给庄子托梦,对他说:“听您的言谈好像是位辩士,看你所说的事儿,也都是活人的负担,死人哪有这么多的事儿啊。您愿意听听死人的快乐吗?”
庄子说:“可以。”
骷髅说:“人一死,上面没有君主,下面没有臣属,也没有一年四季的操劳,自由自在地和天地同存,即使是南面为王的乐事,也比不过死人啊。”
庄子不相信,说:“我让主管生死的神恢复你的形体,配上你的骨肉肌肤,归还你父母妻子,住在原来的村落房舍,并且恢复你生前的记忆,你愿意吗?”
骷髅深深皱起眉头,表现出愁苦的样子:“我怎能舍弃南面为王的快乐而再去受人间的劳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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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渊东之齐,孔子有忧色。子贡下席(1)而问曰:“小子敢问,回东之齐,夫子有忧色,何邪?”
孔子曰:“善哉汝问。昔者管子有言,丘甚善之,曰:‘褚小者不可以怀大(2),绠(3)短者不可以汲深。’夫若是者,以为命有所成而形有所适也(4),夫不可损益。吾恐回与齐侯言黄帝尧舜之道,而重以燧人神农之言。彼将内求于己而不得,不得则惑,人惑则死。且汝独不闻邪?昔者海鸟止于鲁郊,鲁侯御而觞(5)之于庙,奏九韶以为乐,具太牢(6)以为膳。鸟乃眩视忧悲,不敢食一脔,不敢饮一杯,三日而死。此以己养养鸟也,非以鸟养鸟也。夫以鸟养鸟者,宜栖之深林,游之坛陆(7),浮之江湖,食之䲡鯈(8),随行列而止,委蛇而处(9)。彼唯人言之恶闻,奚以夫饶侥(10)为乎!《咸池》《九韶》之乐,张之洞庭之野(11),鸟闻之而飞,兽闻之而走,鱼闻之而下人,人卒(12)闻之,相与还而观之。鱼处水而生,人处水而死。彼必相与异,其好恶故异也,故先圣不一其能,不同其事。名止于实,义设于适(13),是之谓条达而福持(14)。”
所属分类:至乐
【注释】
(1)下席:又称避席。古人席地而坐,在问话时,为了表示敬意,离座站立,称下席。
(2)褚〔zhǔ〕:盛衣物的袋子。怀:包藏。
(3)绠〔gěng〕:汲水时,系吊桶的绳子,俗称井绳。汲深,从深井中汲水。
(4)命有所成:命运各有所定,不可改变。形有所适:形体各有适宜之处。
(5)御:迎。觞:宴饮。
(6)太牢:牛羊猪三牲皆备的最隆重的祭把规格,膳:饭食。
(7)坛陆:坛又作澶,水回流形成之沙洲。坛陆当指水中荒岛沙洲之属。
(8)䲡:泥鳅之类。鯈:白条鱼,生活在中上层水域的小型鱼类。⑨委蛇〔wēi yī〕:从容自如的样子。
(10)譊譊〔náo]:喧闹。
(11)洞庭之野:即广漠之野。
(12)人卒:众人。
(13)义设于适:事理的设施在于适性。
(14)条达:条理通达。福持:福分常在。
【译文】
颜渊东去齐国,孔子面有忧愁之色。子贡离开席位问道:“学生请问老师,颜回东去齐国,先生面有忧色,这是为何呢?”
孔子说:“你问的很好。从前管子有句话,我认为讲得很好,他说:‘小袋子不可包藏大物件,短绳索不能汲出深井水。’之所以是这样,因为命运各有所定,形体各有所适宜,是不能增加和减少的,我恐怕颜回和齐侯讲说尧舜、黄帝之道,又加上燧人、神农之主张,齐侯听了将会内求于心而不能理解,不能理解就要产生惶惑,人惶惑于心忧思不解,就要遭殃了。况且。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吗?从前有一只海鸟飞落在鲁国都城的郊外,鲁侯把它迎进太庙,用酒宴招待,演奏九韶之乐去娱乐它,设太牢之宴为膳食。而鸟却头晕目眩忧愁悲苦,不敢吃一块肉,不敢饮一杯酒,三天就死了。这是用养己的方式去养鸟,不是用养鸟的方式去养鸟。用养鸟的方式养鸟,应该让它栖息在深林中,漫游在沙洲荒岛,浮沉于江湖水面,捕食泥鳅白鯈等小鱼,随鸟群行列飞行与留止,从容自如地生活着。鸟最厌恶听到人的声音,何以还要作这些喧闹吵杂之事啊!《咸池》、《九韶》一类的乐曲,演奏在广漠的旷野,鸟听了要飞去,兽听了要逃跑,鱼听了要潜入水底,人众听了,相互环绕观看。鱼在水里而得生,人在水里就要死。它们必定是相互各异的,故而它们的好恶也各异。所以上古圣人依据人不同能力,使治不同事宜。名只限于与实相符,事理之设要适宜于各自的性情,这就叫条理通达而又福分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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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子行,食于道(1),从见百岁髑髅,攓蓬而指之曰:“唯予与汝知而未尝死,未尝生也。汝果养(2)乎?
予果欢乎?”种有几(3),得水则为继(4),得水土之际则为蛙蠙之衣(5),生于陵屯(6)则为陵舄(7),陵舄得郁栖(8)则为乌足(9),乌足之根蛴螬(10),其叶为胡蝶。胡蝶胥也化而为虫,生于灶下,其状若脱(11),其名为鸲掇(12)。鸲掇千日为鸟,其名为乾馀骨(13)。乾馀骨之沫为斯弥(14),斯弥为食醯(15)。颐辂(16)生乎食醯,黄軦(17)生乎九猷(18),瞀芮(19)生乎腐蠸(20)。羊奚比乎不箰(21),久竹(22)生青宁(23)。青宁生程(24),程生马,马生人,人又反入于机(25)。万物皆出于机,皆入于机。
所属分类:至乐
【注释】
(1)攓〔qiān〕蓬:攓“搴”,拔取。蓬,蒿草。骷髅隐于草下,所以要拔去蒿草。
(2)养:读为“恙”,忧。
(3)几:几微。指物种包含的精微本质,潜存着物种的基因之类。
(4)继:水中断续如丝的低级生物。
(5)蛙蠙之衣:生长在水边,覆盖在水面上的水藻、浮萍之类。因蛙常隐蔽于其下,故名蛙之衣。
(6)陵屯:高爽之地。
(7)陵舄〔xì〕:车前草。
(8)郁栖:栖息于粪土之中。
(9)乌足:草名。
(10)蛴〔qí〕:俗称地蚕,金龟子幼虫粪壤中,并由乌足根所化而来。
(11)脱:同“蜕”,蜕皮。
(12)鸲掇〔qú duō〕:虫名,其状柔嫩,像刚刚脱皮的样子。
(13)乾余骨:鸟名,不知何鸟。
(14)斯弥:虫名,未详。
(15)食醯〔xī〕:食醋。
(16)颐辂〔lù〕:醋放久了,孳生出的一种小飞虫,称蠛蠓,与蚋相似。故《荀子·劝学》篇有“醯酸而蚋聚焉”之说。
(17)黄軦〔kuàng〕:虫名。
(18)九猷:虫名。
(19)瞀芮〔mào ruì〕:蠓虫之类。
(20)腐蠸〔quán〕:瓜中黄甲虫。一说为萤火虫。
(21)羊奚:竹蓐,一名竹箛。
(22)不箰:不生笋之竹。
(23)久竹:老竹。
(24)青宁:竹根虫。
(25)程:赤虫名。殷敬顺《列子释文》引《尸子》:“程,中国谓之豹,越人谓之模。”聊备一说。
【译文】
列子出行,在道路旁吃饭,见到一具百年骷髅,他拔去骷髅身边的蒿草指着它说:“只有我和你知道,你其实是既不曾生,也不曾死。你果真忧愁吗?我果真欢乐吗?”
物种中有一种极微小的生物叫几,它得到水后就变成断续如丝的继草,到水土交汇之处,便成为青苔。生于高土之地为车前草,车前草栖息在粪上就成乌足,乌足的根变成地蚕,叶变成蝴蝶。蝴蝶很已快又变化成虫,生活在灶下,样子像蜕了皮似的,名叫鸲掇。鸲掇过一千天变为鸟,它的名字叫乾余骨。乾余骨的吐沫变为斯弥虫,斯虫造出食醋。蠛蠓生在食醋中,黄軦虫从九猷虫生出,蠓虫生于黄甲虫,竹蓐与不生笋的老竹并连一起,老竹生出竹根虫,竹根虫生赤虫,赤虫生马,马生人,人又复归于自然。总之动物都从自然中生出,又回归于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