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我被直女掰弯了》伊吹甜酒

11、第 11 章

　　顾时安盯着面前灰白色的不明物体，纠结许久舀了一勺，小心翼翼地送进嘴里。
　　粉糯的神奇口感在口腔里爆开，淡淡的腥气瞬间褪去后，只剩鲜美。
　　她思考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给这道菜对上号。

　　顾时安挑眉，伸手戳了戳还在发呆的乔露：“给我点的是……猪肝粉丝煲？”

　　乔露点了点头：“你还是病人，补血益气的总没错。”

　　顾时安一手拿着塑料勺子晃晃，一手支着下巴：“你不是ABC么，怎么满口食疗那一套。”

　　这不是想努力照顾好你么！
　　乔露心说要不是你什么都不缺，我也不用光挑这种方面下功夫啊。

　　等等……

　　乔露看着她玩味的动作，忍不住狐疑道：“你该不会……猪肝也不吃吧？”
　　她不至于运气这么好，一天连踩两颗雷吧。

　　顾时安：“嗯，怎么办呢，猪肝也不吃的。”

　　乔露：“……”

　　顾时安看着她面如土色，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本来是不吃的，不过你点的这个——挺好吃的。”

　　顾时安兀自笑了一会，见乔露没反应，才觉得自己有些失礼。
　　乔露的小心翼翼都源自于关心，她不该拿这个逗她。
　　于是顾时安又舀了一勺凑到乔露的唇边，“尝尝？”

　　乔露低头看着清澈的汤汁犹豫了一会，终是无法抵抗美色的诱惑，就着她的手顺从的启唇咽下。
　　很鲜甜。

　　她嘟嘟囔囔地小声骂她：“恶趣味，欺负人。”

　　顾时安失笑，觉得乔露真是可爱的很。

　　店里的人陆续换了两三桌，她们也吃的差不多了。
　　说是奖励乔露，当然不能让她动手。
　　顾时安一件一件地将装备穿上，屁颠颠的去柜台买单。

　　老板娘终于闲下来坐了一会，看到是她过来，眉毛虽然还矫作地扬着，嘴里说着顾时安竟然忘了她，唇畔却依稀带着笑容。
　　顾时安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单纯对于小辈的关怀，便也笑眯眯陪她寒暄。

　　时隔这么久，她也算小有成就，现在的场景约等于光荣回村，付款的时候一定要多给一些的。
　　顾时安一边想着一边掏出手机，四处观望想要扫码，老板娘抓着机器长手一挥，她的屏幕就自动出现了支付界面，她刚想输入密码，却发现金额小的可怜。

　　她回忆了一下点的菜品，瞟了一眼菜单，又看了看手机上的数字。
　　这何止是六折，几乎是折半还抹了零。

　　“您这样还赚什么钱，”顾时安抱着手机皱眉，恨不得开始撒娇了，“就按原价收嘛！”

　　“不用不用，这都多少年了你才来一次，”老板娘笑得和蔼，“时间也不早了，你们两个小姑娘赶紧回家！晚了不安全的！”

　　顾时安不死心：“那您加一点……”

　　老板娘不耐烦地摆手：“没事，大不了下次小沈过来我多收点就行。”

　　“这……”顾时安愣了愣，然后噗嗤一笑，“也不是不行。”

　　乔露站在一旁，听到这一段默默咂舌，心说时安和沈衍昔的关系比她想的也好太多了。
　　追星那么久，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
　　她不知怎么的就有些莫名的失落。

　　在她发愣的功夫，顾时安已和老板娘道完别，撩着门帘冲她招手。
　　她赶紧小跑过去，弯腰从顾时安的臂弯下钻出去。

　　她偷偷侧头看她，她个子修长，长长的头发拢在鸭舌帽里，墨镜将美的摄人心魄的眸子挡了大半，正面看上去像是个清秀的美男子，竟是比男明星还要俊美几分。

　　门口不知什么时候下过场小雨，地面湿漉漉的，在街边的霓虹倒映下，仿佛染上一层斑驳的油彩。
　　这份光景对顾时安来讲实在是有些惑人，她情不自禁的就想起边读艺术边准备高考的青春岁月。

　　已经过去多少年了呢？
　　她已经数不太清了。

　　模糊记忆里的少年变成穿着白大褂的主治医师，身边的人也变成每逢走路必发呆的乔露。
　　她发呆的样子活像只呆萌的小狗，尽管心不在焉却还是会下意识地跟着主人走。

　　顾时安不疾不徐地给她带着路，突然轻笑一声：“其实你刚刚说的也没错。”

　　她这没头没尾的，乔露当然听不明白：“什么东西？”

　　“关于到底是喜欢还是曾经喜欢——”顾时安侧过头来，“其实刚回来的时候，我还很期待和他久别重逢的，但事实上刚刚并不怎么愉快。”

　　乔露眨眨眼：“发生什么了？”

　　“没有发生不好的事情，甚至，或许对他来说还不错——毕竟他一直在笑，”顾时安皱着眉头，努力组织语言，“但是我很不自在。”

　　乔露闷闷地接话：“不自在是正常的呀，毕竟你们那么久没见了，你变化还那么大。”

　　“不，绝对不是因为改变，”顾时安摇头否认，想了一会又道，“真要说起来，反而是因为没有改变吧。”

　　乔露听不懂：“你们之前的关系不是很好吗，没有改变还不开心？”

　　“非常不开心，说实话，我觉得很烦，”顾时安耸耸肩，“怎么说呢，我和他以前的关系大概就是那种，他掌控一切，而我追着他跑。”

　　“以前我觉得他什么都知道，我的一个眼神一个表情他就知道我想做什么，”顾时安停下了脚步，转过身面对着乔露道：“可是我现在不喜欢这样，而且他大多数预判的也不完全对。”

　　乔露思考了一会：“也就是说……你觉得他自以为是？”

　　“一半一半吧，重点是，他就算猜对了，我也觉得不开心，”顾时安皱眉，“我现在并不喜欢被掌控，毕竟欧利文那样的人，有一个就够我受得了了。”

　　乔露秒懂。
　　顺便替欧利文学长默哀。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乔露终于凭借着自己匮乏的情感知识挤出一句：“那你们见面的时候，会觉得心动吗？就是又紧张又开心，心跳加速的感觉？”

　　“紧不紧张我不知道，但是……”顾时安想了想，突然笑了起来，“单论开心的话，和他聊天肯定没有和你聊天开心。”

　　乔露的心跳忽然就漏了一拍。

　　“算了不想啦，”顾时安抬腿走了两步，又轻快的地转过身拉住乔露的手，歪头笑道，“一直走的那么慢，是在等这个？”

　　……乔露呼吸一窒。
　　她突然明白，原来她的情感知识都来源于自己。

　　——如果连母胎单身都清楚地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话，那一定是因为，她早在不知不觉中，有喜欢的人了。

　　*

　　是夜。

　　乔露陪着顾时安走回医院，遥遥地挥手告别后，就打车回到了自己住的酒店里。
　　她记得上车的时候顾时安千叮咛万嘱咐，一副生怕她出什么意外的样子，她不禁就弯了唇，心底是满溢的温暖。

　　这是她离家最远的一次，身在异乡，她却觉得自己并不孤单。

　　托爸妈的福，她住的地方是A市最豪华的酒店之一，虽不是顶楼的大平层总统套，但也足够奢侈了。
　　她漫步走到窗边，270度的巨大落地窗视野极好，将整个市中心尽收入眼底。
　　窗外灯火通明，霓虹绚丽，从高处往下看，远处的江景和交错的桥梁将A市分割成一块一块，觥筹交错间，人们就像是画卷中会移动的小黑点，又像是液晶屏幕中跳动的像素块，小小的连成一片，宛如这片城市海中衍生的藻荇。

　　乔露掏出手机，习惯性地点开instagram，刚想刷刷看有没有什么新的动态，屏幕上就弹出一个雪白的弹窗——
　　-您没有登录，暂无阅读权限！请您登录账号，如果您是新用户，请点击以下链接注册账号哟。

　　白纸黑字，这种对新用户发起邀请的欢迎语气，这会儿在她看来，略显得有些冷硬了。

　　乔露瘪了瘪嘴，心说反正自己现在也不像以前那样，又不需要通过动态才能得知时安的行程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可不是当年那个可怜的站姐了！
　　小小的instagram更新的照片，还能比她实时看到的更多？

　　“我才是离时安最近的人！”她给自己加油打气般的自言自语。
　　语罢，她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左手，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时安的体温与香气。

　　那双精致的让人妒忌的细白指尖，就在半个小时以前，还和她十指相扣。
　　她似乎闭上眼睛就能忆起那副画面——
　　生气的时安、低头给她系围巾的时安、微笑的时安、故意逗她的时安……

　　乔露忽然就觉得有些难过了起来。
　　她在满屋的光亮中缓慢地蹲下，张开双臂环绕住自己的膝盖。
　　她将毛茸茸的脑袋依偎进自己怀里。

　　乔露从未谈过恋爱，她对于感情的所有知识都源自于书本和影视剧。
　　等她再大了一点后，她的全部激情与精力都投入到追星事业中，也从未有多余的心思观察过身边的情侣——她似乎只见过他们或恩爱或争执的样子，但从未关注过他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就连她身边的闺蜜向她吐露少女心事时，她都是敷衍的一语带过，然后扬起没心没肺的笑脸，举起自己的手机屏保，加上一句安利台词：“朋友，爱情都是靠不住，或许，你听说过顾时安吗？”

　　「如果连母胎单身都清楚地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话，那一定是因为，她早在不知不觉中，有喜欢的人了」
　　这句牵手时在她心底闪过的内心独白，到现在还一直在她的脑海里环绕，怎么都挥之不去。

　　乔露还记得与顾时安相遇的那一年——

　　她捧着刚打印好的材料，穿越整个校园寻找她的导师。
　　打印店在这头，教师办公室在那头，她急的满脸通红气喘吁吁。

　　她顶着烈日跑过第二片草地，终于躲到了屋檐下，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突然出现的几拨人流挤得晕头转向。
　　人流都朝着草地的方向聚集，她闻声望过去，才发现她刚刚才走过的空地上，不知什么时候搭建起了一个小小的展台。

　　是摄影部的人吗？
　　她一边想着，一边也忍不住踮脚向展台张望。

　　只见有人拿着竹篮，一篓一篓的往草地上铺着花瓣。
　　她环顾四周的布景，盲猜是森林舞会主题。

　　乔露撇撇嘴，刚想扭头走掉，就看见一个雪白纤细的身影挤进视线里。
　　那个女生很高，穿着像婚纱一般的礼服洋裙，带着透白的头纱，光着脚走过花路，一步一步地踏上台阶。
　　她面容姣好，五官精致，不同于西方人的硬朗线条，轮廓柔软，看上去和她一样，是亚洲人。

　　乔露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瞬间就被无与伦比的美丽击中红心，不听使唤地抬腿就想要往展台那边走。
　　口袋里的手机却滴滴滴地震动起来——导师的电话。

　　乔露没办法，只得捧着文件夹先行离开，可等她忙完事情急匆匆赶回来的时候，展台活动已经结束，只留下几个学生拿着扫帚，边笑边闹地收拾残局。
　　她怅然若失地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后面的几天，乔露一直试图打听那个女生的姓名，可连展台的举办人都一无所知，都只说是在社交网络上认识的，付费请她过来参加活动，没有人知道她叫什么、来自哪里。
　　她才终于不了了之的放弃。

　　直到有一天，乔露正猫在星巴克里赶论文。
　　午后阳光正好，她却实在写不出来，只得从货架上随手拿了本杂志翻开想要摸鱼。
　　还没翻几页，就看到内页上出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容。
　　是那天在校园活动上看到的那位亚洲女生。

　　她绝美的面庞旁边，赫然写着她的名字——顾时安。

　　再后来，乔露就一发不可收拾的踏上追星之路。
　　她如饥似渴的翻找她的动态，只要有空闲就去跟她的行程，毕业后去她的经纪公司实习……
　　到现在，成为她的助理。

　　乔露一直跟着顾时安的脚步，风雨无阻无怨无悔，可是如今……
　　她却害怕了。

　　直到今天她才发现，她对顾时安，好像不是单纯的喜爱、崇拜、或者对偶像的追逐和迷恋。
　　这几天的贴身相处亲密接触，她不仅没有塌房，曾经的小粉丝心态还在不知不觉中转变扭曲，成为了——
　　爱恋。

　　乔露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头，发出一声闷哼。

　　“救命啊……”她不自觉的沉吟出声。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她好像、她已经……喜欢上了顾时安。
　　对恋人的那种喜欢。

---

作者有话要说：　　乔露：我没有塌房，但我失恋了。（悲伤.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