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剑自有天收》倒啃甘蔗

76、时间漩涡（1）

　　不出所料，因第一退出竞标，排名第二的华山咨询顺利拿下中标名额。

　　为此，公司为舍身营救公司利益的两位功臣特地准备了一场隆重的表彰大会。

　　当然，维护公司利益只是表彰原因之一，之二则是关于公司声誉。据警方调查发现，被捕的郑总背景不凡，竟是某潜伏多年的地下□□首脑人物。警方送来锦旗致谢，社会新闻一栏特意报道了这则故事。拥有两位英雄员工，华山咨询也在公众面前长了脸，一时间股票大涨。

　　至于原因之三，即挖出公司叛徒之事。虽然丢失了煞费苦心跟踪侦察录取的犯罪证据，但警方的介入证实了他们的说辞。姚经理背叛的事没有大张旗鼓的批判，这也是公司高层的决定。姚经理也曾热血效力过公司，为给他最后一点面子，公司没有跟他撕破脸追责，而是给了他一个引咎辞职的机会。经这一遭，姚经理吓破了胆，默默收拾了东西回老家之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终日惴惴不安，总疑心郑总的残余势力来找他麻烦。

　　另一方面，表彰大会的隆重程度着实让李人剑喜出望外。

　　公司礼堂修葺一新，地面铺上了金色滚边的红毯，走道边花团锦簇。

　　两位功臣西装笔挺，披挂着大红绶带，踏上红毯，迈向主席台。

　　公司所有员工与会，一片掌声雷动。

　　那一刻，李人剑自觉威风凛凛，前途无可限量。他踏上的何止是红毯，根本是飞黄腾达的大道。迈向的何止是主席台，根本是权力巅峰的未来。为他鼓掌的，是对他顶礼膜拜；为他喝彩的，都将是他的子民。

　　礼仪小姐送上大束鲜花，李人剑优雅接过，又优雅一笑，“谢谢。”

　　高站在主席台上，他环视全场，看到前排季总肯定而信赖的点头，他对自己和季大公子有朝一日将从季总手里接过大权更是信心倍增，而且这一天他坚信不会太遥远。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说两句！说两句！”底下同事起哄。

　　这一点倒是没料到，李人剑犯难。

　　“没关系，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主持人高经理解围。

　　好吧，李人剑清清嗓子，摆出无比谦逊的姿态，“今天我能……我们能在这里接受表彰，我是……我们是受宠若惊。其实吧，我也没做什么，不过是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做了一件正确的事。至于我为什么能做正确的事呢？其实很简单，因为我吧，时刻把公司利益放在第一位，把公司的前景视作我自己的前景。说实话，我在公司还不过是无名之辈，但是我对自己高标准、严要求，学而不厌、诲人不倦，以公司的事业为己业。因为我对公司、对事业，怀有极高的热忱。我相信，通过我的……我们的努力，公司一定越走越好，称霸全球！在这里，我向大家发誓，我与公司、与诸位，同呼吸共命运！”

　　台下的掌声让李人剑更觉飘飘然，差点忘了把话筒移交给旁边人。

　　游天接过话筒，向他笑了笑，又面向前方，“谢谢大家。平心而论，我们能获得这份荣誉，运气的比重更大一些。比起荣誉，我更高兴的是，能和大家一起携手共进。我认为，所谓的荣誉功勋，都属于昨天。而明天如何，还待我们再接再厉。”

　　“对、对、对，再接再厉！”李人剑连声附和。

　　表彰大会出了风头，李人剑志得意满，只觉得前景一片灿烂，社会头条、福布斯榜、人物专访，通通在向他招手呼唤。

　　游天在他眼前招招手，“想什么呢，点菜吧，后面排着长队在等呢。”

　　餐桌前，游天在他对面放下餐盘，“小贱人，有件事我们商量一下。”

　　“说。”李人剑一探脑袋，一口叼走了对面人筷子上的菜叶。

　　“呦，你这又是养出了什么毛病，”游天笑着放下筷子，“怎么这两天总爱从我这抢食吃？”

　　“这个道理你不懂吗？”李人剑一本正经，“别人碗里的饭更香啊。”

　　“行。”游天点头，将自己的碗和对面人的做了个对调。

　　“不成、不成！”李人剑护食，“这样顶什么用！这不又成了我自己碗里的！……你盯着我做什么！”

　　游天笑着敲了敲碗沿，“所以，你是想让我一口一口喂你吃吗？”

　　“没有！污蔑！”李人剑忿忿，“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我有手有脚的，又不是三岁小孩！”

　　恰逢进哥和杨树一路讨论着项目问题进了餐厅，瞧见他俩，向他们招了招手。

　　李人剑见机转移视线，转移话题，“嘿，进哥，什么事？”

　　进哥在他们餐桌前停下脚步，“小剑，小天，我正好想找你们。也没什么事，想你们道个歉。那天招标文件没整理完，你们就急匆匆走了，后来也联系不上，我还以为你们消极怠工，所以发了脾气，给你们发的消息话说得有点重。”

　　“没关系、没关系！小事而已，别放心上。”李人剑大度摆摆手，反正手机英勇就义，那些消息他也没看着。

　　“你们的预判规划做得真好，”杨树推推眼镜，“那天晚上，我们四个人做到晚上12点正好全部整理完成，没耽误第二天早上的审查封装。”

　　“抱歉，你们辛苦了。”游天说。

　　杨树摇摇头，“没事，这是工作需要。”

　　“因为工作需要，杨树可被他女朋友骂了一通。”进哥笑着调侃。

　　杨树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又小声叹了口气。

　　其沮丧情绪被眼尖的李人剑一眼看穿，“怎么了，杨哥？”

　　杨树摇摇头，“没什么。”

　　李人剑：“还是老问题？”

　　杨树点点头，“我邀请她来玩过一次，但她好像对博物馆、科技馆都不是很感兴趣，而且嫌弃城市里空气不好。”

　　“我不是让你带她去看电影吗！”雪姐突然冒出头，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表情。

　　杨树急忙辩解，“我说了，电影院新上了纪录片，网上评分很高的，我说带她去看，可是她说没意思。”

　　“唉！”就连进哥也看不下去了。

　　“杨哥你啊，”李人剑拍拍他肩膀，“自求多福吧！”

　　杨树不解，左看看，右看看。

　　“杨哥，本来异地就容易产生问题，你建议你去葛子村，和她一块经营一家小旅馆，不是也挺好的？”雪姐心善相劝。

　　杨树摇头，“这个问题我分析过。我是男子汉大丈夫，我必须养家，必须有自己的事业。”

　　以前没发现，杨树还有大男子主义的一面，李人剑刚想开口劝，又转念一想，不行，杨哥可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身为华山未来的接班人，他李人剑怎么能放人才走呢！

　　于是，鼓起掌来，态度掉了个头，“说的好！杨哥，我支持你！媳妇这种东西嘛，当然得听自己男人的，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生米煮成熟饭，拐到这里来，再好好对她就是了！”

　　一席话，他差点没被雪姐的眼神杀死，拳头砸死。

　　待他们走后，李人剑才敢嗷嗷叫痛，埋怨起对面人，“你怎么不拦着点！”

　　游天无奈摇头，一副表情似乎已经回答他：“你自己讨的打，旁人怎么拦得住。”

　　李人剑头顶冒起小火苗，他娘的心机狗！

　　游天却问：“小贱人，杨哥和葛舞最后怎样？”

　　李人剑揉着肩，“我怎么知道！上个轮回里，他俩压根就不认识。”

　　游天：“那我们俩呢？”

　　“我不是说过了吗，”心虚时鼻子痒痒，李人剑挠了挠，“就这样，跟现在差不多。”

　　“你刚才不是说有事跟我商量吗？”他又赶忙转开话题。

　　“嗯。”游天一口菜夹在李人剑碗里，“我们的事，我想跟季总说一声，我看他今天心情不错。”

　　华山股价直往上冲，季总心情当然不错，但要坦白两人关系，李人剑必然执意不肯。

　　“不成、不成！”李人剑急摆手，“时机还未成熟，这件事上你得听我的。”

　　“你说的上个轮回里，我们告诉季总了吗？”游天问。

　　“是啊！所以我才让你等一等。”李人剑继续大言不惭，“你不知道，我们告诉你爸之后，季总拿着两米长的皮鞭抽你，要不是我英雄救美，在前面拦着，你都被他抽得没个人样了。最后呢，我代替你住进了重症加护病房，你呢，跪在病床前哭得稀里哗啦的不停对我说，说你一辈子都欠我的，一辈子一心一意跟着我，我要星星你绝不摘月亮。”

　　这哪里像自己会做的事、说的话，游天狐疑眯起眼，“是吗？”

　　“当然，”李人剑大眼圆睁努力使自己眼也不眨，自认为这个样子诚恳至极，“好啊，你自己发的誓，可别轮回一转就不认账了！”

　　游天笑着点头，“好、好，我认账。”

　　李人剑心满意足，从对面碗里夹出菜，闷头扒饭。

　　“小贱人，”游天又将一块牛排压在他碗里，轻声戏笑问他：“你给我送过一份礼物，还记得吗？不过，我一直收在房间，还没启用。”

　　“嗯？”什么礼物？李人剑脑袋里转一圈，也没想起，随口应付：“啊，你用呗，不用客气。”

　　游天呛了一下，低头咳笑。

　　不对劲，李人剑发觉他眼神颇有别种意味，暗忖心机狗又在打什么哑谜。

　　直到他又和那份礼物重逢。

　　游天郑而重之的从床底捧出一个快递箱，轻拿轻置于书桌上。

　　买主想赖帐了，“什么？这什么？你从哪弄来的？！”

　　“你送的。”游天合上房门。

　　买主嗤之以鼻，“怎么可能？我像是会买这种东西的人吗？”

　　“大学的时候，我帮你取了那么多次快递，会不认识你的网名吗？”游天点了点快递箱上的买家ID，上有六个大字——巴啦啦小剑仙。

　　买主头顶一道惊雷劈下，他娘的！怎么忘了这茬！快溜！

　　扭头就溜，却见后路已断。腰间一道力，他立时双脚离地，扑倒在床。

　　游天随手从快递箱里勾出两样，“这次咱们先用这个，怎么样？”

　　怎么样？！不怎么样！李人剑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泪雨婆娑。

　　他垂死挣扎，手臂乱挥乱舞，可随即被镣铐扣住了手；腿脚乱踢乱蹬，可一个深吻下来，彻底失了力。

　　困兽犹斗，李人剑一头撞……

　　只听“哐当”巨响，他因坐不起身，一脑袋跌撞在实木床头板上。

　　游天侧手抓来枕头，给他垫在脑后，“没事吧？”

　　这一下不轻，数点星星在李人剑眼前列队转悠，转了数十秒才恋恋不舍的退出，李人剑摆摆手，“没事、没事了，你继续……不是！我是说……”

　　他娘的！一脑门撞死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