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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金时月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她看着天色,心想自己应该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你醒了?”一条灰色的人影忽然出现在她床前。金时月被这陌生的的声音吓到往床里躲。

      她在慌乱中,见到了这人的脸。竟然是昨夜把她吓晕的鬼。

      灰衣人问她:“你是金时月?”

      金时月点头,反问道:“你是什么人?”

      灰衣人道:“你族叔。”

      说罢,灰衣人从怀中拿出一封信给金时月,手伸到一半,他突然收回来:“你识字吗?”

      金时月心说,她爹爹是这镇上唯一的举人,她当然识字了。她爷爷总说她继承了她爹聪明的脑瓜,私塾里所有的学生都比不上一个她聪明。

      不过在外人面前,她还是秉持谦虚是美德的原则,稍微抬起了下巴,矜持的说:“认识一点点。”

      灰衣人把信给她:“那你自己看吧!”

      金时月接过信,拆开信封。她先确认了一下信里的确是她爷爷的笔迹后,再细细的看里面的内容。

      她看完后,又把信整齐地叠好放回了信封,再问灰衣人:“你真的是我的族叔金无望?”

      自称金无望的灰衣人点头:“是你爷爷托我代为照料你几年,直到你招到合适的赘婿。”

      金时月偷偷打量了他一下:“可你和我爷爷说的一点也不像。”

      她爷爷没说金无望的长相,毕竟她爷爷也没见过金无望,只是说金无望是个富甲一方的大财主,比省城的大财主还有钱。

      但这个灰衣人穿的只是普通的麻布,还不如金时月爷爷衣服的布料好。怎么看也不像个富甲一方的大财主。

      金无望:“哪里不像?”

      他眼睛一斜过来,又显得这张脸更加可怖。金时月缩了缩脖子,小声说:“长……长得不像。”她怕金无望以为她骂她长得丑,又补充道,“你和我爷爷长得一点也不像。”

      金无望道:“我和你爷爷又不是关系很近的亲戚。”

      金时月又问他:“你可以写几个字给我看一下吗?”

      金无望不解。

      金时月解释道:“我爷爷那里有一封你的回信。如果你真的是我族叔,你的字迹应该和上面的字迹一模一样。”

      金无望看了她一眼,心道这小姑娘心思还挺细腻的。便点点头答应了她的要求。

      金时月带他去书房前,又问他:“我爷爷奶奶呢?昨天晚上我听见奶奶那边的声音,之后又看到爷爷摔倒在地上了。”

      她略过了爷爷的惊叫,她觉得爷爷可能和她一样,被金无望的骇人面容吓到了。

      毕竟大晚上的,这谁看着不怕?

      金无望叹了一口气:“你跟我来。”

      金时月见他这副模样,心内一惊。她觉得爷爷奶奶状况估计不大好。尤其是她爷爷,已经病重,又头朝下摔了一跤,恐怕是凶多吉少。

      金无望带她到了客厅,客厅中间并排放着金秀才夫妻的尸体。

      金时月看到两人如出一辙的惊恐表情,不由得轻笑了一下。这样的死法简直太突然,太荒谬,她不敢相信的扑到二人身前,为他们一一合上了眼睛。

      她忽然明白一切都消逝了,无论是她的亲人,她曾经拥有的美好一切,还是她对未来的向往。瞬间涌上来的悲伤还来不及反应,眼泪就已一颗颗从眼眶中掉落了出来。

      金无望见金时月趴在金秀才夫妻的尸体上无声的啜泣,也没说什么,只是站在一旁垂望着她。

      过了许久,金时月擦干了脸上的泪水,觉得自己仪表没什么问题了,才从金秀才夫妻尸体上爬起来,将金无望领至书房。

      金无望便把先前写给金秀才的信重新写了一遍。金时月对比了两封信上的字迹,确认了眼前这个相貌狰狞的人就是自己的族叔金无望后,向他见礼并致歉道:“族叔,小辈时月方才多有得罪之处,望族叔见谅。”

      金无望点了点头:“你去收拾一下东西,我帮你处理好你爷爷奶奶的后事后,就带你离开这里。”

      金时月答应了,然后又问他道:“我奶奶也是吓死的吗?”

      金时月觉得金夫人的胆子不至于这么小。这位昔年的菜市口西施可是屠户家出来的,见多了宰杀活猪的血腥场面。金无望虽然长得吓人,但他的冲击对于金夫人来说,也许并不大。

      金无望道:“一半一半。”

      金时月不解。

      金无望接着说:“我昨夜敲门的时候,一直没人回应我。只听见桌椅被移动的声音,我以为你家出了事,情急之下一掌破开了门”。说到这里,他叹了口,“谁知道你奶奶刚好推着一张桌子过来,她被我那掌的余力震飞,脑袋朝地。”

      “我推开门后,看到是她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我见到她时,她尚有一口气,我冲过去救她。但她……”金无望顿了一下,别过头回避金时月的目光,“她看到我之后,瞪大了眼睛,随后便断了气。”

      金时月:“……”

      一时间,她不知道该恨金无望,还是同情生了这么一张恶鬼面庞的金无望,或是怜惜失去了亲人的自己。金时月竟觉得有些可笑,只能叹一声天意弄人。

      金无望不知她心中是何想法,便打算先避开她一会儿,开口道:“你待在这里,我出去给你爷爷奶奶买两副棺材来。”

      “不用了。”金时月拒绝了他的提议。

      “不用?”金无望不解。

      金时月道:“你买完棺材,镇上的人就都知道我爷爷奶奶死了。到时候李屠户家和我娘她家的人就会来把我带走。你不答应,他们就会把你打一顿。”

      平心而论,金时月宁愿和金无望走。金无望虽然面目丑恶,但看着是个讲理的人。

      而且他只有一个人。

      哪怕他对金时月不好,金时月以后也容易跑掉。

      但李屠户家和刘姑娘家人丁多,那么多双眼睛下来,金时月想跑都跑不了。

      而且若是她落到李屠户或者刘姑娘家手上,大概率会拿走她的钱再把她卖掉。

      她早就知道李屠户一家和刘姑娘一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两家人每次来他们家都在想着带点什么东西走,若不是还有金夫人这个泼辣角色在,她家房子早就被这两家人搬空了。

      为了避免被这两家人知道金秀才夫妻已死的事,金时月说:“等中午和傍晚,张寡妇会来我家做饭。等她做完饭,天黑了,我就一把火我爷爷奶奶的尸体,连同这整座屋子都烧掉。然后我们趁夜离开。”

      金时月不觉得人死后一定要入土为安,而且眼下形势也不允许她让金秀才夫妻入土为安。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她至少能把这座大宅子烧下去给他们陪葬。

      金无望没有异议,直接答应:“可以。”

      金时月心里松了一口气。她本来还怕金无望不答应,非要去买棺材给二老下葬。然后被李屠户和刘姑娘两家人知道她祖父母已死,两家人便开始争抢金时月的财产。虽然刘姑娘家和金时月的血缘更近些,但金钱面前,哪有远近亲疏。之后以李屠户家靠着众多膀大腰圆的男丁打赢了刘姑娘家。又把要带走金时月的金无望也打了一顿,最后找了个人牙子把金时月卖了。

      幸好,金无望没有做多余的事。

      为了不让做饭的张寡妇发现金秀才夫妻身亡,金时月让金无望把金秀才夫妻的尸体搬到金秀才房间去。

      这时,金时月才发现金无望断了一只右手,他右手的衣袖里空空荡荡。

      让伤残者做体力活,她有些尴尬和不好意思,走过去小声说:“我帮你一起吧!”

      金无望:“不用。”

      说完就蹲下/身,只用左手把金夫人扛在肩上,送到了金秀才房间。

      金时月的目光便留到了金秀才身上,她见金秀才手里还攥着那把水果刀,怕待会儿金无望注意不到这把水果刀被划伤。便掰开了他的手,拿走了水果刀。

      准备把刀放在桌上时,金时月看着自己手里的水果刀,忽然改变了主意,将它藏到了自己衣袖里。

      恰逢金无望从金秀才房间出来。见到金无望时,刚刚藏了一把刀在身上的金时月颇有些做贼心虚感,低下头偷偷瞄他,害怕被他发现。

      索性金无望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背起金秀才的尸体,再回到金秀才房间。

      金时月这才松了一口气,并暗自窃喜自己瞒过了金无望。

      处理好金秀才夫妻二人的尸体没多久,做饭的张寡妇便上门来了。金时月让金无望待在金秀才房间别出声,金无望也没有异议,直接去了金秀才房间。

      金时月见金无望这么配合自己,一声异议也没有,心中有些愧疚,也许自己不该这么防备金无望。

      她正思考之际,她家的门被敲响了。张寡妇在门口喊道:“金夫人,是我,小张!”

      金时月听见是张寡妇的声音,便给她开了门。

      张寡妇稀奇的看了她一眼,笑道:“原来是金小姐啊!怎么今天是你开门啊?”

      金时月随口说道:“她在爷爷房间里照顾爷爷,抽不开身。”

      金秀才病了一个月,没人会去起疑,更不会去怀疑一个才十一岁的小孩子的话。

      张寡妇安慰了她几句吉人自有天相之类的话后,便提着菜直奔厨房做饭了。

      饭做好后,金时月便先呈了两份饭给金秀才房间的金无望。等他吃完后,又把空盘子端了出来。

      张寡妇见这些干干净净的盘子,诧异的说了句:“金先生今天的胃口真好。”

      金时月说:“他的病好了不少,所以胃口也好了些。”

      张寡妇惊喜道:“那可太好了。”

      张寡妇料理完厨房的后续事宜后便走了,金无望一直待在金秀才房间内。金时月回到自己房间整理离开需要带走的东西。

      金秀才早有先见之明,早就把家中的银钱细软整理好了放在金时月的床底下。

      是的,在金时月的床底下。

      外人一直觉得老人会把值钱的东西都藏在自己房间内,所以李屠户和刘姑娘家每次来他们家,想趁机偷点东西回去时都没能偷到。

      因为值钱的东西都放在了金时月这里。

      金时月数了数,这里面加上碎银子差不多有一千两,还有一些她娘生前的首饰以及一些房屋地契。

      她打包了几件衣服,把这些东西藏在衣服中。等傍晚张寡妇做完饭后,金无望把家中剩余的油浇在了金秀才夫妻尸体上,随后点燃了火。

      夜幕降临,镇上人被这冲天的火光吓醒,今夜大风,没多久火势就蔓延到了整座金宅。一时间周围哭喊不止,人人惊慌不已,生怕火势蔓延到周围。有救火的,有围观的,还有不怕死想趁机冲进去偷点值钱物品出来的人。

      无人注意到离开的金无望和金时月。

      金无望去了一家客栈,从客栈的马厩牵了一匹马走。客栈的其他伙计都出去围观金宅的大火,只留一个偷懒的小二。

      小二一见到金无望恶鬼般的面容,吓得浑身发抖,走不动道也说不出话。

      金时月在心里安慰自己,胆小的不是只有我一个。

      金无望似已经习惯了,直接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票给小二,并说道:“跟这匹马的主人说,这匹马我买走了。”

      小二牙齿打颤,说不出一个字。

      金时月怀疑小二可能会在心里想,这银票会不会是天地钱庄的。

      这么想着,她还闻到了一股尿骚味。

      这胆小的小二,竟然被金无望吓出了尿。

      金无望没有在意小二,直接上了马,随后袖子一卷,把金时月也带上了马。

      金时月尚未弄清发生了什么,就已经到了马上。

      金无望:“抓紧了,我们今天晚上就要赶到城里去。”

      金时月:“可不可以先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金无望没有不耐烦,很耐心的问她。

      金时月说:“我要把张寡妇这个月的工钱结给她。不用当面给她,我们偷偷的把钱装在钱袋里,从她家的窗户扔进去就行了。”

      她下午不结清,是担心张寡妇嘴多,跟外面的人说。怕那两家的亲戚们上门。她拦不住李屠户和刘姑娘家的人。

      自从金秀才病了,金家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那两家人就要上门来聊一聊金家的钱该怎么分。

      金无望道:“你指路。”

      一天下来,金无望虽然没有和金时月说几句话,但金时月觉得和金无望相处很舒服。金无望尊重她的意见,没有因为她年纪小就糊弄她,瞧不起她。

      不久后,金无望带着金时月骑马到了张寡妇家。金无望伸手:“把钱给我,我从窗户扔进去。”

      金时月看这里离张寡妇家还有挺远的距离,怀疑金无望扔不过去,但还是从荷包里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银子。

      既然金无望没有质疑过她的决定,她也不该去质疑金无望的话。

      但她没有告诉金无望自己身上有多少钱。虽然金无望目前看着人不错,可她还是不放心。

      年仅十一岁的金时月心想,毕竟一千多两银子可是笔巨款,在黄石镇都能算个大户人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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