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蝉录》金明之

35、将计就计

　　楚玄和阿蝉转到大柳树后，柳树枝条垂下，影影绰绰，倒是个藏身的好地方。两个人朝外望去，只见一位女官打扮的人站在假山旁，光线昏暗，看不清脸。

　　不大一会儿，又有一位匈奴男子来到此地。“不知这位大人传我前来所为何事？你我好像并不相识。”男子开口问道，阿蝉朝楚玄用口型说出两个字，“冒呼”

　　男子正是呼延明身边的贴身近卫冒呼，阿蝉记得他的声音。

　　女官轻轻一笑，“你我不必相识，我向来愿意成人之美，你们单于既然这么想娶苏大人，那我当然要助你们一臂之力。”这尖细的声音阿蝉怎么会忘记，竟是许久未见的柳依依！

　　“哦？我凭什么相信你？”冒呼浑身充满戒备之意。

　　“就凭她苏央害得我家破人亡，我与她一同进宫，明明我的才貌皆在她之上，可她七年就能登上三品之位，我却只是区区六品。每次见了她，我还要给她磕头行礼，凭什么！她害我祖父身亡、害我姑母失宠、害我沂州柳氏沦为天下笑柄！我与她有不共戴天之仇！我要让她在这个宫里消失！我才应该是女官之首！”柳依依虽极力想压低声音，但愤怒之意已经让她无法控制自己。

　　楚玄的大手轻轻地抚上她的肩膀，安慰似的拍了拍她。阿蝉回过头，勉强对他一笑，柳依依恨她是她早就料想到的，只是她没想到恨意竟然会这么深。

　　“宁国公世子俊朗有为，这是我母亲当年早就为我看好的夫婿，只不过因为入宫才给耽误了，不曾想竟被苏央这个狐媚子给勾引了去！”柳依依心里有些发虚，当初柳御史意与宁国公府联姻，让柳夫人问她的意见。是她自己觉得叶城乃蛮荒之地，不愿意嫁过去受苦，又加上她听说阿蝉要考女官，也整日吵着要进宫，此事才作罢。她一直没见过楚玄，还以为他是个满脸络腮胡，皮糙肉厚的大老粗，没成想等她在宫中见到楚玄时，他年纪轻轻就已经手握重兵，还生的如此英俊，真叫人挪不开眼。

　　“凭什么！她拥有的这所有一切，本来应该是我的！是我的！”柳依依已经有些狰狞，“我知道你忠心向主，只要你配合我，我跟你保证，你们单于此次定会抱得美人归！”

　　冒呼沉默一会，开口问道，“好，你要我怎么配合？”

　　“你只需要把单于灌醉，一会儿宴会结束，带到延恩殿后的西侧殿即可，剩下的事，我来处理。”柳依依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冒呼点点头，转身消失在花园中，柳依依也四下张望，确定无人后悄悄离开了此地。

　　“想不到，你与柳依依当年还差点定亲？”阿蝉打趣道。

　　“此事连我都不知道，”楚玄面上有些挂不住，“你打算怎么办？”

　　“当年柳家一事，确实是我做的太绝，只是我也没有办法。柳家招招见血，步步紧逼，只想让苏氏一族灭门，我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阿蝉眉头微颦，“我大概已经猜想到柳依依想干什么了，如果真的跟我想的一样，那这手段，也太下作了！”

　　楚玄点头，“嗯，当年一事并非是你心狠。这次不如我们将计就计。”

　　阿蝉换好公服，带着沈鸢回到延恩殿。匈奴使团那边已经是喝的东倒西歪，匈奴酒烈，中原酒柔，一开始入口时可能还觉得酒水寡淡，但后劲十足。阿蝉从呼延明眼前走过，用余光一扫，只见呼延明已经喝的面目通红，却依旧死死盯着她的身影。

　　酒尽人酣，皇上也有些疲乏，再与呼延明寒暄一番后，被皇后服侍着起驾两仪宫歇息，接着太子和太子妃也起驾回了东宫，群臣陆陆续续散了。

　　阿蝉假意微醺，沈鸢扶着她走出延恩殿，刚刚走出大门，只见一个面生的小宫女匆匆赶来，“奴婢参见苏大人，太子妃娘娘邀大人至西偏殿叙话。”

　　阿蝉摇摇晃晃，“哦？你是何人，本官怎么没在东宫见过你。”

　　那小宫女面上有一丝慌张，“回禀大人，奴婢是刚从别宫调过去服侍太子妃娘娘的。”

　　阿蝉点点头，“行，我这就过去。”说着，就靠在沈鸢的身上朝西侧殿走去。

　　“大人，等等，娘娘只邀大人一人前往。”那小宫女情急之下伸手去拽阿蝉的广袖，面上已经有些挂不住慌张，极力装作冷静。

　　沈鸢侧头斥道，“大胆！小小宫婢竟敢拉扯大人！本官只将大人送到门前，不会叨扰娘娘和大人叙话的。”

　　小宫女触电一般的收回了手，福了福身慌张退下了。

　　沈鸢搀扶着阿蝉往西偏殿走去，阿蝉靠在她身上轻声说道，“去通知阿玄和阿夕，一切按刚才的计划进行。”沈鸢不动声色的轻点一下头，“下官明白，大人自己小心。”

　　沈鸢把阿蝉扶到西侧殿门前便退下了，阿蝉推门而入，关门的一瞬间用早就准备好的沾湿了水的丝帕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口鼻，是迷情香！这偏殿中弥漫着厚厚的迷情香。

　　阿蝉眼中微光一闪，与我所料果然分毫不差，柳依依，你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与我为敌，今日竟还使出如此下作手段！我不曾有害你之心，你却视我为眼中钉，冤冤相报，你究竟何时才能停手。

　　偏殿中放置一座雕花软榻，只听榻后窗子“吱呀”一响，楚玄探进头来，“阿蝉，快，从这里走！”

　　阿蝉提裙，手搭在楚玄坚实的小臂上，从偏殿后窗跳了出去。刚一落地，只见齐南风身上扛着一人，正是昏睡的柳依依。

　　“她……”

　　楚玄一使眼色，齐南风扛着柳依依翻身跳进殿中，轻手轻脚地将她面朝里放置在软榻上。“不用担心，我只是点了她的睡穴，过会儿一吵闹起来，自己就会醒。”

　　阿蝉点点头，对翻窗出来的齐南风说道，“还未恭贺齐将军高升之喜。”前不久皇上大封楚家军，南风也晋了正六品的昭武校尉。

　　齐南风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不敢当，大人可别取笑我了。”

　　阿蝉不敢多言，说道，“你们快些走，赶上其他大人们的车驾，跟他们一同出宫，我去万春宫与阿鸢汇合。”

　　“这柳依依竟想用如此下作手段加害于你，实在不能饶恕！”楚玄显然也闻到了殿中迷情香的味道。

　　阿蝉轻抚楚玄肩膀，“我并没有再额外安排些什么，一切都还是她之前自己部署好的计划，她这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三人分头行动，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呼延明被冒呼搀扶着走进了西偏殿。冒呼将他送进殿中，知趣的闭门退了出去。呼延明心情不郁，多喝了几杯，没成想中原的酒水后劲如此之大，倒叫他有些晕眩之意。

　　他扶着晕沉的脑袋，晃晃悠悠的朝软塌走去，不知怎的，只觉得胸口一阵燥热，让他口干舌燥。

　　他走到软塌边上，朦朦胧胧之中好像看到一个女子的身影，正侧卧在软塌之上。呼延明的心脏砰砰直跳，仿佛要跳出胸口，那女子身材曼妙纤细，在呼延明眼中那正是苏宫正无疑！

　　呼延明难掩激动，只觉得胸中更加燥热几分，他脚步虚浮走到软塌边，一双虎狼般的大手，伸向了软榻上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