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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单于求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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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庆十五年,五月初六,太子大婚。
太子是圣上独子,皇后亲自操持婚礼,休朝三日,大赦天下,普天同庆。大婚前夕,呼延明单于率领百人使团来贺,意在求和,皇上自然十分高兴。
大婚典礼告一段落,阿蝉又要打起精神来应付匈奴使团,呼延明自从在朝中见到她,两只鹰眼就流露出了毫不掩饰的野心,就算是在皇上和楚玄面前,也毫不顾忌的打量阿蝉。为此,齐南风还偷偷派人给沈鸢传过信,楚玄这几日下朝回国公府,已经发了好几通无明火。
阿蝉闻言也是无奈的笑笑,她是内宫女官,楚玄是外臣,就算楚玄每日进宫上朝,两人顶多也就是远远地看看对方,实在没机会单独相处。想想铁血将军吃醋的样子,阿蝉心里泛起一阵柔软。
五月初十,夜。隆庆帝在延恩殿设宴,招待匈奴使团一行,朝中四品以上官员皆列席陪同。
席间歌舞升平,觥筹交错,好一派祥和之意。皇上与皇后坐在上首,太子与太子妃分坐皇上皇后两侧,阿蝉作为女官之首,和邱子洛一同挨着太子妃,坐在她的下首。殿中朝臣坐在东侧,匈奴使团列坐西侧。
这是太子大婚后阿蝉第一次见到李言蹊,两人又坐在一起,自然是贴脸说了不少悄悄话。“太子待你可好?”阿蝉问道。
“哼,纨绔子弟,草包一个。大婚当夜本来想给我个下马威,让我以后少管他,竟然不掀我的盖头,还叫了一大帮舞姬在殿前作乐,也太小看我了,我自己掀了盖头,打了他两拳。不过是轻轻两下想吓吓他,他就吓得哭爹喊娘要找皇上皇后告状,被我摁在地上揍了一顿。”李言蹊轻哼一声,轻蔑的看向对面的太子,太子眼神躲闪,一下也不敢与她的目光相对。
“你呀,怎么如此鲁莽,太子可是圣上的独子,未来的天子。东宫人多口杂,若是传了出去,御史们定要弹劾你悍妒失德。”阿蝉无奈的摇摇头。
“苏姐姐,我不在乎。”李言蹊给自己斟上一杯酒,“东宫那帮奴才都被我吓怕了,断不敢出去说的,太子要面子,自己更不会说。你放心好了,我们已经约法三章,在东宫互不干涉,在外朝和和睦睦,他巴不得我不管他呢,你是不知道那整整一宫的莺莺燕燕,可比我这辈子见过的女人都多!”
酒过三巡,殿中已微微熏染上了酒气,呼延明带来的匈奴女子表演了一场精彩绝伦的西域舞蹈。呼延明手持酒杯站起身来,“以此舞献于大兴皇帝,匈奴愿意后退百里,与大兴开展牛羊贸易,以换取食物布料,使边境重归安宁!”说罢一饮而尽。
隆庆帝闻言心情大好,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呼延明单于果然睿智过人,边境太平,才更有助于匈奴繁荣啊!为表诚意,呼延明单于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朕能满足的,通通满足你。”
呼延明单膝跪下,手放在胸前,“伟大的大兴皇帝,本王想求娶一位中原姑娘做我的大阏氏,与大兴结成秦晋之好,以表诚意。”
大殿即刻寂静无声,隆庆帝眉头一皱,随即闻言哈哈一笑,“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即便是匈奴雄鹰也逃不过这美人啊。不过,朕只育有两位公主,但都年纪尚小。皇室子嗣单薄,宗室中也没有正合年龄的贵女,只怕要让单于失望了。”
呼延明鹰一般的眼睛里闪过精光,“皇帝误会了,本王并不是想高攀皇室公主,我想要的,是她!”他的手指直直指向阿蝉,“本王想求娶的,正是这位苏大人!”
“砰!”一声陶瓷碎裂的清脆响声打破了殿中诡异的宁静,楚玄竟是硬生生把手中酒杯捏的粉碎。他一身玄衣坐在那里,面色铁青,眉头紧蹙,冷眼看向呼延明,周身涌上一股冰冷气息,仿佛是来自修罗地狱一般。
殿中的群臣此时一幅“果然如此”的神情看着这三人,坊间早就有传言说宁国公世子倾心苏宫正,传言果然不虚。
皇上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还没有开口,只见伊夕站起身来,走到呼延明的身边,“呼延明单于想必还不太明白我朝的风俗与规矩,”男子温文尔雅的笑容挂在面上,令人如沐春风,“苏宫正是朝廷的三品命官,女官之首,她虽是皇上的臣子,但在中原,嫁娶是要凭父母之命和媒妁之言。单于若是想要求娶苏宫正,还是要苏尚书点头才行,如何能随意就嫁与单于?单于是漠北最有威望的王,若是强娶女子的话传了出去,岂不是要被天下人耻笑?”
苏尚书也站起身来,“是啊,单于,小女顽劣,实在难当匈奴大阏氏的重任!”
隆庆帝笑着对呼延明说,“正是,苏宫正虽是朕的臣子,但她的婚事还是苏尚书说了算,饶是朕,也不能替她做主。呼延明单于远离中原,看来对中原规矩确实不甚了解,来来来,上酒,单于可要好好尝尝这宫廷佳酿的滋味啊。”
朝臣见状也开始纷纷劝酒,福生忙招呼着内侍们给匈奴使团上酒,大殿又恢复了其乐融融,歌舞升平的景象。如此一来,呼延明也不能再说些什么,只能闷闷坐下喝酒。
阿蝉坐在那里,松了口气,张开一直紧握的拳头,手掌都已经被冷汗浸湿。她侧过头,看见伊夕和楚玄都在看向她,她先向伊夕微微点头,表示谢意,又对楚玄眨了眨眼睛,楚玄立刻会意,趁无人注意时,悄悄离开延恩殿。
约莫一刻钟后,阿蝉轻拉李言蹊的袖子,李言蹊装作手滑,将满满一杯酒水洒在了阿蝉的公服上。“哎呀,都是本宫不小心。”李言蹊佯装道。
“太子妃,怎么这般鲁莽!”皇后关切的说道,“苏大人可无碍?”
阿蝉站起身来向皇后福礼,“谢皇后娘娘关心,微臣没事,这怪不得太子妃娘娘,是微臣自己不小心。”又转头向皇上行礼道,“启禀皇上,微臣想先去换身衣服。”
皇上点点头,快速的看了一眼呼延明的方向,“快去吧。”
阿蝉点点头,“谢皇上,微臣告退。”
阿蝉走出延恩殿,沈鸢跟在她身后,“大人,刚才真是惊险,我以为皇上会把你许配给那匈奴人呢!下官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阿蝉快步朝殿后花园中走去,“皇上一开始未必不同意,只是他看见了父亲和阿玄的反应。”话说到这里,沈鸢已经明白了过来,对于皇帝来说,用区区一个女官来换边境和平,绝不是一个赔本的买卖,他真正所忌惮的,是苏氏一族在朝中的地位和楚玄手中的兵权。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殿后的小花园中,“大人,我在外面守着。”沈鸢看见楚玄站在大柳树下,知趣的退了下去。
沈鸢刚刚离开,楚玄就一把将阿蝉拥进了怀中,“刚刚,真是担心死我了。”男子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阿蝉伸出手回抱住他,“别担心,这不是没事吗。”怀中的女子抬起头来,看着男子俊朗的面容,“手还疼吗?”
男子宠溺的在她的额间印下一吻,“不疼,待这件事过去,我要马上娶你过门,一天都不能再等了。”
女子还未开口,只听见一阵脚步声悄悄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