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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识身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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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出大戏。”
叶矜蓦然睁开眼,急切的寻找着声音来源:“阿鹤!”
玉楼春眼神一凛,后知后觉道:“原来还带了个帮手。”
姜鹤身着黑衣,长发随意束在头顶,他脚下是玉府屋顶,长身而立,墨发随着夜风的吹拂而摆动,额前几片碎发飞舞,为他添了几分少年气。
只见他张开双臂,足尖轻轻一点,借着内力稳稳落在地面上,恰好落在叶矜身前不远处,为她挡住几个大汉的眼神。
姜鹤鼻子在空气中微动,蹙眉道:“怎么这么臭?”他把目光落在几个彪悍的大汉身上,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年,“臭味可是从你们身上传出来的?”
玉楼春浅笑道:“公子身手不凡,何必淌这趟浑水,若你识相,我可以放你一马,让你离去。”
“阿鹤......”身后小姑娘不安的唤了一声,伸出手指用力攥住他的衣衫。
他弯了弯嘴角:“小姐,你这样抓着我我没办法救你。”
叶矜腿还软着,在他没出现之前,她都以为自己真的要被人□□,已经生出了咬舌自尽的念头,他的一声“小姐”才堪堪将她从生死边缘拉回来。
两人旁若无人说话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将她看在眼里,玉楼春朝着暗处使眼色,眼底铺满冰霜。
她的本意是不想滥杀无辜,既然姜鹤不识好歹,那她也没必要故作大方。
姜鹤脸上表情一顿,猛地飞身把叶矜抱在怀里,转身掏出长剑挡在胸前。
飞速射来的箭矢与长剑碰撞在一起,发出“叮”的一声,巨大的冲击力让他不由后退几步,嘴里喝了一声,手臂上的力量迸发,箭矢破空穿过剑身,擦着他的脸颊钻进大门。
一箭没中。
玉楼春脸上露出了惊疑的神色,看着姜鹤的神色愈发复杂。
刚才那一箭在旁人眼里可能只是一次偷袭,无人知道这是天下第一的弓箭手全力瞄准射出的一箭,本应该穿心而过的箭矢就这么被他用一把普通的铁剑挡了下来。
叶矜从震惊中回神,急忙拉下他的身子查看伤势,见只是擦伤松了口气。
姜鹤眼底深沉如墨,看着玉楼春的眼神宛如幽暗的深渊。
刚才那只箭并非常人能射出的力道,要不是他眼疾手快,恐怕他今日就会在此殒命。
他沉声道:“来者何人,出来一见。”
一抹瘦弱的身影从暗处走出来,头上带着一顶黑色斗笠,见到姜鹤之后微微弯腰,语气里暗含笑意:“世子爷,别来无恙。”
此话一出,宛如平地惊雷,众人皆是一惊。
反应最大的莫过于被他护在怀里的叶矜,她怔怔的看着他优越的下颌线,沉默的推开他的怀抱。
执叶挑眉道:“世子爷这是寻到了新的乐子?”
他还不知道姜鹤失忆之事,便还像从前那般和他玩笑,说完才反应过来,姜鹤的脸上没有故人重逢的喜悦,甚至从他现身到现在,半点和他寒暄的意思也无。
“究竟发生了何事?”他掀开斗笠,一张清秀的脸露出来,眉头紧皱,“你该不会不记得我了吧?”
姜鹤动了动到现在还有些微麻发颤的手腕,道:“你方才叫我什么?”
世子爷。
“真的不记得了?”执叶走到他面前,个头只到他的下巴,仰头冲他笑,“我在边关听闻你失踪的消息,便马不停蹄的回京,又跟着线索寻到了柳州城,没想到受到背后那人暗算受了点伤,被玉家小姐所救,索性留了下来。”
他的语气过于熟稔,姜鹤一点点在脑海里描摹着这张脸,试图寻找一丝相关的记忆,但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但是他可以确定的是,眼前这人定是和他有很深的渊源,他对他的话有种从骨子里的信任。
他将自己失去记忆被叶家所救之时原原本本的说给他听,执叶听完,眼里笑意散去,眉宇间阴气流动,恨恨道:“没想到她的手居然都伸到南安王府上,她是有多怕自己的儿子不争气啊。”
姜鹤可没忘今晚他来这里的原因,远处,玉楼春坐在凳子上,不紧不慢的品茗,似乎刚才要置他于死地的人不是她。
没想到外表看似纯洁,妙手回春的大夫,下起狠手来比起宫内的杀手都不逞多让。
“事到如今,玉小姐应当明白,什么叫墙倒众人推。”他用着适才她吓唬叶矜的话回怼,语气里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他不敢想象,若不是今晚他恰好看到她失魂落魄的跑出府,不放心所以跟了上来,她一个人陷入玉楼春的陷阱,面对几个彪形大汉的时候该有多么绝望。
只要一想到刚才她视死如归的表情,他的心到现在还止不住的颤抖。
那般心惊肉跳的瞬间更是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玉楼春也没想到这个被叶老爷捡回去的公子居然就是南安王世子,可是事情已经发生,她说的再多叶无济于事。
“是我眼拙不知道是南安王世子大驾。”她站起身行了一礼,低眉顺眼道,“不知者不罪,还望世子爷海涵。”
正当气氛焦灼时,背后突然传出几声戚戚然的啜泣,像穿过无边的黑夜直直的戳进姜鹤的心里。
他暗骂一声自己,他居然把叶老爷的事情忘了,拖了这么久,小姑娘怕是已经急坏了。
他对玉楼春说道:“海涵不海涵可不是我决定的,还要看玉小姐的表现。”
玉楼春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拘礼道:“小女明白,请稍等一会,我去取了银针便随你们去。”
说完,在姜鹤点头后,俏丽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
她走后,执叶用胳膊肘戳了戳他的胳膊,求情道:“兄弟,看在我的面子上,能不能放她一马。”
执叶为玉楼春求情并非多此一举,而是他太了解眼前这人睚眦必报的性子,等到恢复记忆,玉家就会大难临头,玉楼春一介女子,如何能承受得起南安王世子的怒火和报复。
姜鹤低眸扫了他一眼,道:“我看起来像是不讲道理的人?”
执叶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他哪里敢说这位爷不讲道理,就算姜鹤真的不讲道理,那一定是道理错了,而不是他错了。
思及此,他又想起刚才射他的那一箭,脸上颇具讨好的说:“那个,我方才在暗处,你又是背对着我,我一时眼花没看清你的长相,此事可不能怪我!”
姜鹤对此不疑有他,都是习武之人,刚才那一箭虽然力道强硬,但是准心略有偏移,应该是他在电光火石间猛地改变了方向,不然那一箭飞驰而来,他根本没有机会挥剑阻挡。
执叶解释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可不能和皇上告状,不然我的屁股可不是开花那么简单了。”
姜鹤不再和他费口舌,小姑娘站在阴暗处,一言不发的听着他们说话,低着头情绪不明。
姜鹤心里像被人用手大力揉捏一样难受,走过去在她面前站定,伸出一只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一双雾蒙蒙的双眼出现在眼前。
叶矜脸上挂着泪,眼睛里的泪水摇摇欲坠,鼻尖红通通的,见到他的时候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恐慌和不安。
“莫哭了。”他温声道,“叶老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被他这样温柔轻声细语的哄着,叶矜拼尽全力压抑的委屈和憋了一夜的惧怕就这么爆发出来,抱着他精瘦的腰身崩溃大哭,眼泪很快就打湿了他的衣襟,姜鹤心头情绪莫名,想要扒开她的手停在半空中,终是缓缓落了回去。
抱着人哭到发抖的身子,姜鹤眼里划过无奈,把人抱得更紧了些。
罢了,他能陪着她的时日不多了,抱一下也不会怎么样。
执叶看的目瞪口呆,嘴里“啧”了一声。
什么时候小阎王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了?
要知道,京城里想要得到姜鹤另眼相待的女子能从皇帝的内宫排到京城外去,别说是被他搂在怀里安慰,就是能得到他主动说句话都让人艳羡不已。
不过这次好像有些不一样,姜鹤怀里的女子生的水灵貌美,眼睛犹如一汪春水,哭泣的时候声音像猫一样,偏偏她未施粉黛,气质清纯干净,单这一点就不是京城内的庸脂俗粉能比拟的。
思及此,执叶只觉得胸口闷得慌,哀怨的看着姜鹤的后背,简直要把那里盯出一个洞来。
为人臣子就是天生劳碌命,他在外奔波受伤寻他,结果他倒好,软玉温香在怀,好不惬意。
要是能有女子这样依赖着他哭泣,他定要把天上的星星给她摘下来。
叶矜哭了一会声音慢慢低下去,一动不动的抱着他不肯撒手,姜鹤看不见她的表情,低声道:“哭够了?”
怀里人鹌鹑似的点点头。
姜鹤轻笑一声,强行把她的头从怀里掏出来,随后面露嫌弃道:“丑死了。”
其实不丑,叶矜五官精致清丽,不哭的时候自带仙气,浑身散发着清冷的贵气,现在哭起来鼻头和眼眶都是红的,又变得实在粘人,这样的反差让人有些欲罢不能。
叶矜实在没力气,只能故作凶狠的瞪着他,可是殷红的眼睛实在没什么威慑力,反而像一只向主人挥爪子撒娇的小猫,无形之中露出自己的利爪,却也将自己的底牌尽数送出。
执叶被她软软的一眼撩拨的心头一跳,急忙错过眼,不自在的轻咳了两声。
要命,真要命!
他心里对叶矜生出一丝心疼来,不为别的,单单这几个动作中就不难看出,小姑娘怕是已经对这祖宗情根深种,而反观这位爷,人家都哭的快昏过去了都不心疼,还能淡定的调戏,当真不解风情。
往后就算姜鹤想要将叶矜纳入世子府,最多就是侧妃的名分,要是不受宠,给个妾室也是说得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