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金安》老猫KO

19、忆往事

　　叶矜一夜未眠，风尘仆仆的回到叶府，却在去主院的路上被人拦了下来。

　　“管家伯伯你别拦着我，我要见爹爹。”她错开身子，手还没碰到叶朝的房门，就听见从里面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她低声问：“爹爹怎么咳得这么厉害？”明明她走之前还好好的。

　　管家悲怆的叹气道：“小姐，瞒是瞒不住你了，老爷他在你走后吐了血，请了大夫却说......已经无力回天了。”

　　叶矜从没有过这种感觉，好像身上有上千只蚂蚁在啃咬她的骨头和血肉，一时感觉不到剧烈的疼痛，她呼吸急促，嘴里不受控制的溢出几声悲恸的呜咽，生怕被里面的人听到，又捂着嘴巴，强忍着即将断线的泪水。

　　电光火石间，她想到一个人。

　　在她冲出叶府的时候，一个黑色的身影悄悄跟了过去。

　　无边黑夜里，她不要命的奔跑，哪怕已经双腿酸软也不能阻挡她的步伐，心里只有一丝希望撑着，直到看见玉府的大门，她一颗乱跳的心才慢慢放回肚子里。

　　她喘着粗气敲门，在她手都开始泛红的时候，黑色的大门才吱呀一声敞开，小厮从缝隙里露出一张脸，大半夜被人惊扰了美梦，他脸上带着一丝不耐：“大半夜的敲什么敲？”

　　“我要见玉姑娘，我是叶矜，麻烦帮我通传一声。”

　　小厮听见她的名字后猛地惊醒，揉着惺忪的眼睛不可思议的打量着她，脸上表情逐渐变得烦躁，嘲讽道：“你个小娘们当我没见识？你这样的打扮还敢说自己是叶家的大小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许是天色太黑，小厮只看到她身上略显凌乱的衣衫，那是在离府前叶朝给她准备的粗布衫，为了躲避匪寇的袭击，没想到现在却因为一件衣服被人拦在门外。

　　叶矜此时顾不了什么身份地位，低声下气的求着：“我求你了，你帮我通传一声，事后你要什么我都给你！”说着，她的声音不由自主的染上了哭腔。

　　见她哭的梨花带雨，小厮慢慢动了恻隐之心，道：“你等着，我去禀告大小姐。”

　　“多谢！”叶矜眼里含着泪，无助的靠在石柱上，惊惧过后，她才感知到浑身冰冷，不只是泛红的手指，她整个人都在凄凄冷风里发着抖，手脚冷的像冰。

　　没一会，她的视野里出现一双黑色的鞋子，玉楼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的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可是她一转眼，那不屑倨傲的表情又换成了温和大方的笑容：“叶小姐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急事，先进来慢慢说。”

　　“玉小姐，求你帮帮我，我爹爹他患了顽疾，大夫已经无力回天了，我知道玉家一定有办法的，我求你帮帮我，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叶矜一口气把话说完后，泛红的眸子紧张的看着她。

　　一息。

　　两息。

　　三息。

　　突然的安静，漫长的等待，叶矜眼底的希望越来越暗，最后她咬牙跪倒在地，用着她从来没有用过的卑微姿态哀求：“玉小姐，我求你了，爹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只要能救他，我做什么都愿意......”

　　玉楼春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她，仿佛真的在思考她这番话的价值。要说她心里恨谁，最不想见到谁，叶矜一定在其中。

　　她永远忘不了，两年前她刚刚谈完了药草的供应商回府，玉如岚便兴高采烈的来到她的院子里，睁着清澈的眼睛，告诉她他想娶叶家大小姐叶矜为妻。

　　那一刻她看着一脸羞涩的弟弟，才恍然发觉，这个在她身后吵着要她买零嘴，会和她吵架让她收拾烂摊子的小孩已经长大成人，个子比她还要高一个头，身材颀长，面容俊秀。

　　而她是怎么做的？

　　就像突然被人抢走了心爱的宝物一样慌乱无措，除了惊慌外，还有一丝酸涩萦绕在心头，让她做出了一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

　　“你是我弟弟，是玉家的继承人，像叶矜那样的商贾人家是配不上你的。”

　　“可是我只喜欢她，我就要娶她！”

　　“她不过是一个花瓶，娶回来除了好看之外什么用都没有，我看是给你布置的功课太少才让你去生出这般花花心思，怎么能让我放心把玉家交给你！”

　　玉如岚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大声的朝她吼道：“我不许你这么说她，她饱读诗书，琴棋书画哪一样都要比柳州城内的小姐亮眼，大不了玉家我不要了，反正你也舍不得！”

　　啪——

　　一巴掌下去，两个人都愣在原地。

　　玉如岚呆呆的摸着自己红肿的脸颊，眼里生气无边怒火，眼眶微红，倔强的说：“从小到大你根本没把我当做玉家的继承人，玉家的独门医术我什么都没学到，你给我看的不过是几本外面药房都能翻出来的破医书罢了，如今怎么好意思和我提玉家的继承权？”

　　玉楼春怔怔的接受他的质问，感觉心里有个地方像被鞭挞一样泛起剧痛。她一个人撑起支离破碎的玉家，因为女子的身份常常会遭受很多非议和质疑，但是她都不在乎，只要想到玉如岚还在家里等她，只要想到他，她就不怕任何风雨打压。

　　而如今，她一直以来疼爱的弟弟，却为了一个女子站在她面前，面红耳赤的斥责她心怀不轨。

　　他们明明离得这么近，可是心却越来越远。

　　良久，玉如岚动了，他没有再和她说一句话，转身离开了玉府。

　　她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直到天黑才从管家的呼唤声中回神，眼里有着深深的疲惫，嗓子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般沙哑：“我没事，如岚人呢？”

　　老管家目光闪躲，语气有些急切：“公子和您吵完之后就去了花街，一直到现在都没出来，我担心他年纪小被人诓骗，小姐快派人去寻寻他吧。”

　　玉楼春黑着脸带着一群家丁直奔花街，一路上的气势吓退了许多路人。

　　花街顾名思义就是给人寻欢作乐的地方，本质上它不是一条街，只是一个繁华的花楼罢了，慢慢就变成了柳州城男人的温柔乡，据说花街有个传统，但凡进了楼里的人，总能给你找到合心意的姑娘，带了多少银两就要留下多少。

　　可谓是男人花天酒地，女人伤心流泪。

　　玉楼春还没进门就被老鸨带着人拦在了门外，老鸨年纪已经过了三十，丰乳肥臀，身穿红色衣裙，脸上画着精致夸张的妆容，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道：“什么风把玉大小姐吹到这里来了，花街可不接待女客，要是您身后的几位小哥愿意来这里找找乐子，妈妈我自然欢迎。”

　　玉楼春朝背后人使了个眼色。

　　“少他妈废话，我们家小姐是来找公子的，谁敢拦玉家人的路？”家丁一脸张狂的推开老鸨不算纤细的身体，转身又谄媚的笑着，“小姐，您请进，我看谁敢拦着你，兄弟们一定帮您撑着场子！”

　　玉楼春眼眸微微泛冷，目不斜视的走进这座柳州城最大的花楼里。

　　刚进门就被扑面而来的脂粉味扑的脸色一黑，到处都是奢靡之色，甚至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调情，露出白花花的胸脯，玉楼春只看了一眼便别过眼，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与不屑。

　　老鸨迈着小步子追上来，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冷冷的说道：“玉家姑娘，妈妈我念着你医者仁心不和你计较，但是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花街能在我的手里有如今的光景，在柳州城里我可还没怕过谁。”

　　玉楼春鼻尖满是甜腻的味道，耳边时不时传来女子娇滴滴的声音，她眼里划过一丝不耐，目光一寸寸冷了下去。

　　老鸨正要把人赶出去，二楼雅间的门却被突然撞开，一个身着红衣的公子闪身出来，怀里还抱着软玉温香，两人旁若无人的腻歪着，丝毫没把楼下的变故放在眼里。

　　老鸨回头看了看玉楼春的脸色，调侃道：“我当时什么呢，原来玉姑娘是来这里抓人来了，你就听妈妈一句劝，这男人到了年纪就应该让他随心所欲，现在见得姑娘多了以后才不至于被骗，不然玉家这么大的产业，岂不是就要白白送到别人手上？”

　　在所有人眼里，玉家两个孩子，只有玉如岚才是真正有资格继承玉家的那个人，玉楼春再厉害，毕竟是一介女流，还能一辈子不嫁人不成，最后这玉家还是要交到男人手里。

　　玉楼春眼神如刀，看着楼上交织缠绕的两个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趴在男人怀里的女子探出眼睛往楼下一瞧，刚好对上一双幽深暗沉的眸子，后背陡然惊出一层冷汗，不敢再去和她对视。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仿佛无边无际的荒原之上生长出的枯草，只一眼就让人如坠冰窖。

　　“抖什么？”玉如岚喝了酒，意识不清的一巴掌拍在怀里人的臀上，神色不满，“不愿意就滚，别坏了小爷的兴致！”

　　女子骤然被人打了私密的那处，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羞涩的窝进男人怀里，只露出两只泛红的可爱耳垂，令人垂涎不已。

　　下面的人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女子的这番动作在加上那欲说还休的神色，对玉家大小姐老说可是赤裸裸的挑衅。